第229章
曹躁喝道:“来?人,在他们身上?倒水。”一群士卒在两个铁甲骑士身上?倒水,瞬间嗤嗤作响,更有?白雾弥漫。
一群士人佩服地看着晕倒的两个骑士,你们的身体此刻是不是熟了?
有?士卒犹豫了一下,向那骑在马背上?的骑士泼水,嗤嗤声和白雾弥漫中,那骑士依然一动不动。
一群士人惊愕地看他,你丫没?中暑,为何?不下马不话?
曹躁打量那骑士半天,道:“铁甲太重了,扶(他)下马。”
一群士卒七手八脚将那骑士扶下马,又是灌水,又是帮忙脱铠甲。
一股热浪从解开了一角的铠甲中直透而出,吓得众人退开好?几步。
那骑士又灌了许久的水,这才缓过一口气?,道:“狗屎!我?又热又累,几乎晕过去了!”
一群士人叹息,一切不合理的背后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家伙只了“救我?”二字,那是因为他又热又累,一个字都不出来?了。
袁述好?笑地看着三个中暑的倒霉蛋,因为三人无礼而产生的愤怒早已变成了鄙夷,笑道:“带他们下去休息。”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穿铠甲把自己热晕的白痴。
混乱中,远处又是一支军队赶到,人数不多,唯有?几百人,但每个人都是一身白色孝服,头上?更是系着长?长?的白色布条。
领头的老者努力摇晃丧幡,叫道:“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那老者泪流满面,大声叫着:“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天道不公,何?以良善受戮!”
袁述努力挤出哀伤地泪水,心?中对那个老者只悼念汝南袁氏,只字不提刘洪,满意极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群士人暗暗叹息,世上?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远处,又是千余义勇军靠近,犹在数百丈外,就听见了隐约的嚎哭声。
一群衣衫华丽的士人越众而出,在t?袁述数丈外跪下,用力捶胸,泪流满面:“……袁公,你死得好?惨啊!”
“……幸好?有?新阀主袁述为你报仇!”
“……我?家世代?受到汝南袁氏庇佑,一定会流干我?家最后一滴血为汝南袁氏报仇!”
袁述以袖遮目,大声干嚎。身为阀主其?实很累的,我?的泪水都要哭干了,真是忒么的倒霉。
远处,凄凉的音乐声中,几十?人护着一辆马车靠近。
马车上?没?有?车棚,唯有?一个灰灰的棺材。
队伍最前面的人大声道:“若是我?不能为汝南袁氏报仇,这棺材就装了我?回去!”
又是一队人从远处赶来?,领头的人骑着一头青牛,悠闲地摇晃着扇子。
一群士人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骑牛?你家没?有?马就骑驴啊。
骑牛者冷笑,你们懂什么,“老子骑青牛”!
数百义勇军队形整齐,缓缓靠近,每个人的手中都斜斜地持着长?剑。
领头的士人大声叫道:“天地悠悠,万古长?青,袁氏千古。保国锄奸,用我?王朗,用我?必胜!”
一群士人微笑,王朗以前是投靠杨赐的,竟然也来?了这里会盟,这是表示弘农杨氏的全面溃败,杨氏门生故吏全面倒向汝南袁氏啊。
袁述微笑,必须厚待王朗,不然不好?交代?啊。
王朗拔剑,厉声道:“杀!”
数百剑客原地一齐跟随王朗舞剑,或七八人一组举剑过顶绕圈,或十?余人一组剑尖指地,到处游走,或三五人怀中宝剑,傲然背靠背,或几十?人一齐向天空刺出一剑,厉声喝道:“杀!杀!杀!”
王朗长?袖翩翩,在数百剑客之前独自舞剑,神情肃穆。
袁述死士地盯着王朗,马蛋啊!这不是舞剑,这是剑舞!王朗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剑舞大师,王朗家是不是喜欢看剑舞啊?
郭图微笑道:“天气?炎热,主公何?不坐下歇息?”
袁述微笑点头,厚待王朗?你丫去后面跳剑舞去吧。
曹躁冷冷地看着一群士人,狗屎,个个都是行为艺术者。
他转头看袁述,袁述笑眯眯地,不过他能够从笑容中看出袁述的无奈。
曹躁暗暗叹气?,身为上?位者有?时候必须心?胸宽广,换成他早就被一群视打仗如?儿戏的王八蛋气?死了。
远处,又是一队数百红衣士卒赶到,走近才发现那些人尽数是女?兵。
袁述久经锻炼的笑容都僵硬了,死死盯着领头的士人。
你丫疯了,带着女?兵上?战场老子可?以理解的,胡轻侯有?女?兵女?将,你找几百个女?兵女?将从数量上?压住胡轻侯,老子可?以不管这些人能不能打,至少有?个好?口彩。
但是,你好?歹找些年轻力壮的女?子啊,找了几百个六七十?岁头发都白了的老妪是什么意思?
那红衣队伍中的士人悲哀地看着袁述,我?听其?余各个门阀人才辈出,各领风骚,大惊之下才急忙在附近召集的“女?兵”啊,就这荒郊野岭,我?能够找到几百个六七十?岁的老妪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袁述努力握紧拳头,当众杀盟友实在是太过分了,打盟友也不行,身为汝南袁氏的阀主必须有?容忍白痴王八蛋的气?度,大不了晚上?叫许褚去打那个白痴半死。
十?几日内,大大小小百余路“诸侯”赶到新郑会盟,多则带了万余人,少则带了几十?人。
看看四周,至少有?十?几万人在炙热的七月底与新郑会盟,真是威风无比啊。
王朗傲然道:“今日我?等必定名留青史!”
一群士人傲然点头,十?几万人会盟讨伐胡轻侯,这气?势直接爆表啊。
曹躁皱眉,十?几万人了,怎么还不进攻?待在新郑晒太阳吗?
……
夜晚,十?几万大军在荒野中如?散沙般撒出去十?几里,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的篝火与天上?繁星。
有?士卒忍着火烤,从篝火中取了一个豆饼,满脸欢喜:“今日是豆饼!”
其?余士卒也是欢喜地笑,前些时日都是野菜馒头,今日竟然是豆饼,难道是因为会盟成功,发豆饼庆祝?
有?士卒笑道:“一定是汝南袁氏的公子今日生了大胖儿子。”
另一个士卒笑道:“快点吃完,然后熄灭了篝火,老子热死了。”
有?士卒摸着手臂,在热死人的天气?下行军,皮肤都晒红肿了,脖子以下更是有?无数痱子,痒极了。
一个士卒期盼地道:“等杀了逆贼,我?们就能风风光光回家了。”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什么皇帝,什么胡轻侯,他们统统不知道,平民百姓连县令的姓名都不知道,哪里会在乎遥远的皇帝?
他们只是跟着门阀士人征讨一个叫做“胡什么的逆贼”,这“逆贼”长?什么模样,为什么是逆贼,关他们P事,反正打赢了之后就可?以拿着银钱回家。
一个士卒笑着道:“等拿了钱,我?就去买二尺红头绳。”
士卒们笑着,大口吃着豆饼,身为门阀世家的家丁或者佃农还是有?好?处的,别的百姓都快饿死了,而他们至少有?野菜馒头吃,运气?好?还有?豆饼和馕饼吃。
一个士卒心?满意足地道:“我?家世世代?代?为阀主效劳,这次若是杀了逆贼,阀主不定会允许我?娶蓉儿。”
一群士卒笑了:“傻小子,怎么可?能。”
远处,各路诸侯在中军帐内饮酒,酒过三巡。
曹躁打量四周,大声道:“今日我?等会盟齐整,雄兵十?几万,当与胡轻侯决战于洛阳京畿。”
诸侯大声道:“不错!”然后举杯:“饮胜!”
曹躁冷冷看了一眼对会战毫无兴趣的众人,强压怒气?,道:“曹某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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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之外有?关隘数处,我?等十?几万大军分攻数处,胡轻侯兵少,首尾不能济,但凡有?一处被我?军袭破,其?余各关隘就腹背受敌。”
“待洛阳外各处要隘尽数拿下,我?军包围洛阳,胡轻侯纵然插翅也难逃,洛阳不攻自破。”
他这一计谋丝毫都不高明,从洛阳建城以来?数百年,凡是攻打洛阳无不如?此。
曹躁站起身,洛阳的地图就在心?中,他看着一群诸侯,道:“由袁阀主率大军北上?取荥阳和虎牢关,其?余诸将分别攻打孟津渡,轩辕关,大谷关,伊阙和广成关。”
“如?此,除洛阳西面的函谷关我?军鞭长?莫及外,洛阳各处要隘尽数被攻,洛阳唾手可?得。”
曹躁微笑着,他心?里其?实有?更详细的布置,比如?河内郡山阳太守袁遗可?率军打孟津渡,丹阳太守袁胤,济阴太守袁叙,伊阙和广成关。
以及长?安的刘辩见洛阳四处遭到围攻,自然会出兵攻打函谷关。
但这些具体的布置交给?袁述筹划就好?,他不能得太多,抢了袁述的功劳。
一群诸侯乜视曹躁,这狗屎一般的全面开花的计策好?个P,你丫真以为老子是为了袁氏或者刘洪报仇来?的?
大军北上?取荥阳虎牢关?
你丫看看地图啊!
新郑已经是司隶的地盘了,白了这里是胡轻侯的地盘!
若是大军再向北攻打荥阳,那叫孤军深入!
东边兖州陈留分分钟就抄了大军的后路,然后腹背受敌的不是洛阳,而是我?们!
袁述微笑着看着曹躁,道:“孟德的计策精妙,只是有?些冒进,不如?从长?考虑。”
一群诸侯大声附议。
眼看天下局面大变,以后谁当太尉谁当太守,十?有?八(九)要看手里的士卒的多少,自己每多一个士卒就是多了一分成为三公九卿或者连升三级的机会,凭什么要为了袁氏死光了手下?
好?些诸侯冷冷打量曹躁,老子的人死光了,你替老子补充人手吗?
留在距离虎牢关非常远,距离颍川非常近的新郑才是最佳策略。
曹躁忍住怒气?,追问道:“阀主若有?疑问,还请赐教。”有?什么问题你丫倒是啊。
一群诸侯看曹躁的眼神不满极了,士人之间哪有?这么逼问的?通过各种含含糊糊和和气?气?的言语表示你的计谋有?问题,已经很给?面子了,你偏不要脸是不是?
一个诸侯笑道:“长?安和荆州会如?何?,曹孟德可?曾考虑?”
一群诸侯点头,长?安和荆州也有?皇帝,不太好?直,反正你有?没?有?考虑多那两个皇帝若是冒了出来?,该怎么办?
另一个诸侯道:“胡轻侯新取洛阳,不思安抚百姓,却逼迫洛阳百姓种地,这洛阳凋敝,百姓困苦,缺乏粮草可?见一斑。”
“我?等大军逼近,胡轻侯只怕已经在筹谋逃走,届时我?军追杀,胡轻侯唯有?败亡t?。”
一群诸侯用力点头,何?必在虎牢关等地与胡轻侯厮杀,坐等胡轻侯没?粮食逃命岂不是最简单吗?
又是一个诸侯道:“胡轻侯弑君,天理不容,必然受到天诛,我?等只要再次等消息就好?。”
一群诸侯赞叹道:“不错!王莽篡汉,苍天震怒而降陨石,胡轻侯弑君,上?天定然会顺应民心?,天诛胡轻侯。”
众人乜曹躁,虽然知道这是胡八道,但是你就驳斥不得。
曹躁冷冷地看着众人,也就是你们怎么都不肯出兵攻打洛阳各处要隘了?
一群诸侯微笑,老子参与会盟只是来?刷存在感和青史留名的,凭什么要真的打生打死?汝南袁氏都不急,你忒么的急什么?
曹躁举杯大口饮下,酒水顺着脸颊流淌,他重重地将酒杯放下,厉声道:“明日曹某自带自家兵将攻取虎牢关和荥阳!”大步离开。
一群诸侯不屑地笑,有?人道:“赘阉遗丑还做梦想?要成为士人?”
众人一齐笑,到底刘洪给?了曹躁什么好?处了,曹躁才会要死要活地闹着给?刘洪报仇,好?像没?看出给?了什么好?处啊。
一个诸侯笑道:“没?有?让他做宦官就是最大的好?处。”
众人一齐大笑:“不错,不错!”
……
黑暗中,胡轻侯微笑着看着连绵的军营,淡淡地道:“喝盐糖水。”率先打开了水囊,大口饮下。
四百余高手同样举起水囊痛饮,又咸又甜的古怪味道从咽喉到了胃里。
胡轻侯这个古怪的盐糖水可?以让身体恢复疲劳,更有?力量,众人也不懂,姑且听着。
胡轻侯望着黑暗的远处,道:“穿甲。”
四百余人给?休息许久的战马披上?了纸甲,自己也披上?了铁甲。
虽然已经是夜晚,没?了炙热的太阳,但是铁甲穿在身上?很快就让身体如?在蒸笼之中。
胡轻侯举起长?剑,厉声道:“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四百余人齐声道:“向前!向前!一直向前!直到战死!”
“杀!”
胡轻侯率先冲向黑暗的军营。
军营中,有?士卒被蚊子叮咬,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在叫喊什么,他也不在意,但随后地底下似乎有?人在敲鼓,而且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楚。
他一怔,浑身发抖,不会是鬼吧?
忽然,有?惊恐的叫声划破天空:“敌袭!有?敌袭!”
无数睡得朦朦胧胧的士卒惊恐翻身而起,却听见寂静的夜晚中马蹄声如?同擂鼓。
一个将领厉声叫着:“快起来?,快起来?!敌袭!”
马蹄声靠近,那将领对着黑暗中的人影用力一刀砍出,却见刀光一闪,一把长?刀掠过,那将领呆立不动,然后扑倒在地,鲜血喷涌。
夏侯渊催动战马,看都不看那尸体,继续前行。
一群士卒拿着刀剑挡在道路之中,叫道:“快!快来?人!不要怕!”
战马靠近,那群士卒惨叫不绝,然后戛然而止。
一个士卒呆呆地站着,月色之下之间无数黑乎乎的东西向这里冲来?,他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他在晚上?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噗!”一道亮光闪过,那士卒的人头飞起。
漆黑之中,无数士卒四下奔逃惨叫:“快逃啊!”
胡轻侯一剑斩杀一个盟军将领,大声笑道:“菜鸟!这也算军营吗?”
没?有?拒马,没?有?分割,就是一群人围着篝火坐着,这是过家家吧?
一道人影从角落里跳出来?,奋力扑向胡轻侯,嘴里大声叫道:“去死!”
“噗!”胡轻侯长?剑挥舞,那人的人头飞起,尸体从空中坠落,而后被乱马践踏。
有?将领声嘶力竭地叫着:“不要怕!她们人少!长?矛阵!长?矛手都过来?!”
一群赤手空拳的士卒理都不理,只是四处乱跑。
月白盯着那将领,纵马而至,长?刀斩下,那将领是个士人,根本不会武功,呆呆地看着刀剑砍下,瞬间身首异处。
月白惋惜极了,早知道是这种菜鸟就没?有?必要这么用力。
胡轻侯呵斥道:“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命只有?一条,小心?翻车!”
月白用力点头。
胡轻侯挥手,四百余骑散开,四处杀戮。
某个粮食仓库被扔进了火把,刹那间火光冲天,映射出无数乱跑和惨叫的士卒。
火光中,胡轻侯不断下令:“驱赶他们向前方逃!”“放火烧了!”
无数士卒在血与火中凄厉地惨叫,然后向前方奔逃。
某个营地中,一群士卒早已被惨叫声惊醒,呆呆地看着南面的火光和混乱的人影。
有?人脸色惨白,低声道:“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心?中的惊恐到了极点,那些人都被杀了,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附近有?士卒浑身发抖,怪叫一声向黑暗中跑去。
立刻有?士卒同样大叫一声,拼命地向黑暗中跑。
只是片刻间,营地内无数士卒惊恐地尖叫着向宁静的没?有?火光和惨叫的北面跑去。
一个将领站在路中,厉声下令:“点燃所有?篝火!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