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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我的房子!我的房子!”

    “官差!官差在哪里?!”

    惊恐的嚎哭声更是响彻天?地。

    数条街外,覃文静眼中带着疯狂:“老大?说了,敢杀入兖州,敢逼着兖州烧了自己的村子,哪有拍拍屁股就没事了的道理?”

    “烧!烧了这座城池!烧了整个徐州!”

    火光和喧闹声中,张老汉走出了宅子,望着不远处的大?火,脸色大?变,惨叫道:“快救火!快救火!要烧到我家了!”

    眼看已经有人在救火,张老汉松了口气?,又跳脚痛骂:“哪个王八蛋没看好?炉灶?老汉的家烧了,你们赔得起吗?”

    覃文静走到了张老汉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匕首从身后刺进了张老汉的身体。

    张老汉眼睛陡然瞪了出来,面孔痛楚到扭曲。

    覃文静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是爹娘生的吗?你有爹娘教吗?”

    张老汉喉咙咯咯作响,想要惨叫“不要杀我”,却被覃文静紧紧地捂住了嘴,发不出声响。

    覃文静冷冷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讨论你是不是爹娘生的,有没有爹娘教。”

    张老汉浑身发抖,尿湿了裤子,眼神中无比的悲伤可怜,只想求饶,可覃文静根本不看他的眼睛,将他拖到了他的宅子中,关上了房门?。

    一缕火光和月光透过缝隙落到了张老汉惊骇欲绝的脸上,又被飞快合拢的房门?拒绝在宅院外,唯有沉闷的惨叫声在房间内回荡。

    宅子外,几个覃文静的手下混在人群中,眼睛警惕地四处打量,嘴里?大?声叹息:“哎呀,怎么起火了?”

    “小心,不要烧到我家!”

    一个人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那张老汉的宅子,此刻张老汉一定知道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敢肆无忌惮地辱骂胡轻侯,不让你死得凄惨无比,怎么为老大?出气??

    一个时辰之后,覃文静出了张老汉的宅子,几个人急忙凑了过去,有人低声问道:“留字了吗?”

    覃文静傲然看几人:“你们说呢?”

    张老汉的宅子内的墙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大?大?的字,“杀人者大?将军麾下覃文静是也!”

    彭城府衙中,曹躁光着脚冲出了房间,眼神惊骇欲绝:“彭城起火?怎么会起火?”

    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太过幼稚了,那就是“仗打完了,怎么还要烧彭城?”

    一道浓烟随着夜风吹到了府衙内,带来了呛人的气?味,府衙内顿时一片咳嗽声。

    郭嘉脸色惨白,道:“糟了!”

    曹躁看着郭嘉,陡然懂了,颤抖着道:“糟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府衙外,覃文静轻轻叹气?:“走,杀不了曹躁了。”

    一群手下无奈点头,曹躁的军队还是很有一手的,府衙都有一个角落起火了,里?面的士卒就是没有大?乱,更没看到曹躁惊慌逃出府衙。

    彭城的大?火一直烧到了天?明,依然有几处余烬为熄,冒着浓烟。

    彭城之内至少?两三百间房子被烧,虽然说不上“半个城池、整个城池”被烧,但?是这两三百间房子起火带来的恐怖丝毫不弱于全城被烧。

    若是一个房子起火,那多?半是意外,若是一个县城内几个房子同时起火,那多?半就是有人纵火,若是几十上百个房子被烧,那一定是有人要灭绝人类。

    有百姓满脸都是黑色的污渍,看着焦黑的废墟,痛哭失声:“我的家啊!我的家啊!”

    有百姓抱着孩子,呆呆地看着废墟,全家人都在,可家没了,这是该大?笑还是该大?哭?

    有百姓虽然没有被大?火烧了家园,但?是看着全城到处都是黑色的灰尘,忍不住惊恐地问道:“为什么会烧起来?谁干的?”

    更多?的百姓只是看着废墟放声大?哭,一切都没了。

    忽然,某条街上,有人凄厉大?叫:“这是什么字?谁写?得字?来个识字的人!”

    无数人蜂拥而至,见某面墙上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

    一个识字的百姓颤抖着念道:“放火者,胡轻侯。”

    无数百姓看着墙上血红的大?字,不管认不认识字,只觉那血红色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竟然是胡轻侯放火烧彭城!

    寂静中,一个百姓颤抖着道:“王八蛋……”

    这带着颤抖的怒骂声瞬间点燃了全场,无数百姓愤怒大?叫:“王八蛋!杀了胡轻侯!”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震怒声中,有人颤抖着问道:“整个颍川被烧掉了……会不会……彭城……”

    轻轻的质疑像是寒风刮过,四周的喝骂声陡然停止。

    无数人死死地看着周围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惶恐,若是整个彭城被烧成?了灰烬,那他们怎么办?

    ,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昨日还在嘲笑百万颍川流民,今日就要轮到自己成?为流民,好?些人手脚发软,缓缓坐到在地,想要哭喊,可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根本哭不出来。

    一个男子慢慢地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数百姓被这众所周知的八个字震撼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理会到百姓的弱小和无助。

    门?阀老爷,官员老爷,朝廷要打仗,百姓愿意或者不愿意,支持或者不支持,有用吗?

    百姓与胡轻侯毫无恩怨,素未谋面,有用吗?

    上位者要杀你,竟然与你无关!

    无数百姓的深切痛苦中,有一个百姓大?声欢笑:“烧了彭城好?啊!烧了彭城好?啊!大?家伙儿?与胡轻侯拼了!去萧县,杀了胡轻侯!”

    周围的人恶狠狠地看着那个百姓,你家被烧了,就想着我们家也被烧?你比胡轻侯还要更加王八蛋!

    一个男子看着周围的百姓,大?声道:“与胡轻侯谈判,我们没有招惹胡轻侯,不要烧我们的城池。”

    一群百姓大?声叫着:“对,对,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这么算了,大?家以后还是好?朋友。”

    众人嘻嘻哈哈地回了家,立刻收拾细软和粮食,各家各t?户都在挖防火的土坑。

    一个宅院中,某个男子奋力挖坑,双手酸疼无比都不肯停下,若是土坑不够深,粮食、钱财、布匹、房契地契被烧了,一家人去哪里?哭去?

    另一个宅院中,一个老者给全家定规矩:“从今天?起,全家所有人必须十二个时辰盯着房子四处,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一家人用力点头,其实放火是很容易预防的手段,只要时刻有人盯着,哪里?还烧得起来?

    那老者厉声对家人道:“谁若是偷懒,我就打杀了他!”

    家人用力点头,祖屋再破旧,也是遮风避雨的地方,谁偷懒害得全家人没有了房子住,杀了他是应该的。

    另一个宅子内,一家人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都放了水桶水缸瓦罐,看着水桶水缸瓦罐中几乎要满溢的清水,一家人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有了这些准备,哪怕胡轻侯放火也不怕了,一定第一时间就扑灭了大?火。

    ……

    不仅仅彭城被大?火肆虐,徐州彭城、东海、下邳三个郡国内共十几个县城内同样发生了大?火,无数人经历了到处是大?火和尖叫的不眠之夜。

    下邳。

    某个豪宅中,一个衣衫华丽的男子掀翻了案几,厉声道:“胡轻侯!”

    大?堂内一群衣衫华丽的门?阀士人中,有人愤怒地指责痛斥胡轻侯:“胡轻侯懂不懂规矩?毫无风度!”

    打仗就像打牌,输了钱后也要礼貌地付清了钱,鞠躬离开,哪有不认账掀桌子的?

    有人骂着:“贱人就是贱人!贱人当官对所有人都是灾难!”

    上古时代抓了敌军的大?将军还要好?吃好?喝伺候着,把人放回去呢,现在明明停战了竟然还要继续打,这是毫无下限了吗?

    一群人大?声附和痛骂胡轻侯,虽然自己的豪宅巨大?无比,庭院深深,扔进几十个火把也没能烧到房子,但?是那烧起来的树木啊,花草啊,照样让士人们吓得半死。

    陈登冷冷地看着众人,道:“你们只想到了这些?”

    一群士人惊愕地转头看陈登,陈登厉声道:“你们就没想过胡轻侯为什么要烧徐州吗?”

    一群士人呆呆地看着陈登,难道不是简单的报复吗?

    陈登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与一群虫豸怎么搞好?政治?

    ……

    数日后,萧县。

    一行人进了胡轻侯的军营,走在最前方的糜竺左右观望,心中百感交集,这支军队看着军纪严明,可是却干着比土匪还要残忍一万倍的事情。

    糜竺走进了中军帐,恭恭敬敬地对胡轻侯深深作揖,道:“在下徐州糜竺,拜见胡大?将军。”

    胡轻侯冷冷地道:“想要和谈?”

    糜竺对这类单刀直入的言谈方式有些手足无措,微微定神,这才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将军乃……”

    胡轻侯打断他的言语,道:“徐州想要和谈,那就交出曹躁的脑袋。”

    糜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纵然在朝廷大?臣身上也不曾见过。

    胡轻侯冷笑道:“仲德心慈手软,只会派人烧几间房子,这也叫报复?”

    程昱苦笑,胡轻侯有时候心慈手软得令人牙痒痒,有时候却又心狠手辣得令人发抖。

    糜竺迅速调整心态,放弃了一切繁文缛节,用做生意的方式沟通道:“徐州可以赔钱的,兖州损失了多?少?,我徐州赔偿与大?将军。”

    他认真?看着胡轻侯,道:“我徐州军虽然不该冒然攻打兖州,但?是我徐州军损失极大?,又被兖州军赶出了兖州,大?将军是大?胜了,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胡轻侯惊愕地看着糜竺,道:“被人打到了家里?,被烧了无数农田城池,被杀了无数人,只是将对方赶走了,就叫做大?胜?”

    “杀了人,烧了房子,赔点钱就能没事了?”

    她冷冷地道:“等胡某的人烧光了整个徐州,然后徐州也能宣布将胡某赶出了徐州,徐州大?胜。”

    “胡某也可以赔些钱给徐州的,决不让徐州人吃亏。”

    糜竺微笑着,看来不好?忽悠。他真?心道:“杀了曹躁的条件太高了,还请大?将军重新开价。”

    胡轻侯淡淡地道:“要么继续烧城池,要么就交出曹躁的脑袋,没有其他可能。”

    糜竺毫不生气?,笑道:“大?将军可听说一句话,‘贼可往,吾亦可往’?”你可以火烧徐州,徐州也能火烧兖州、冀州、洛阳,看谁怕了谁。

    胡轻侯拍案大?喜:“胡某最喜欢硬骨头了,就这么说定了,你烧我的城,我烧你的城,谁都不要做缩头乌龟。”

    糜竺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谈生意最怕这类油盐不进或者破罐子破摔的人了。

    胡轻侯脸上的笑容同样消失不见,冷冷地看着糜竺,道:“你以为本座是破罐子破摔?”

    糜竺不吭声,难道不是?女人真?是冲动?!

    胡轻侯淡淡地道:“徐州各地有城墙吗?城门?是白日开,晚上关闭,还是日夜都关着?徐州各地的城墙都完整吗?”

    “徐州各地有商旅进入城池吗?”

    “徐州各地有卖菜的、砍柴的进入城池吗?

    “徐州各地有乡村的人进入县城走亲戚吗?”

    胡轻侯每说一句,糜竺脸色就惨白一分,他惊骇地盯着胡轻侯,已经知道了胡轻侯为什么不怕互相烧城。

    胡轻侯冷冷地盯着糜竺,道:“徐州的城池个个漏洞百出,胡某的细作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徐州各地。”

    “可是徐州的细作怎么进入胡某的地盘?”

    “胡某的地盘执行集体农庄制,没有商业,没有活动?人口,没有卖菜的、没有砍柴的,没有乡村的人走亲戚。”

    “徐州的细作怎么进入兖州、冀州放火?”

    糜竺汗流浃背。

    胡轻侯冷冷地道:“徐州的细作刚进入兖州、冀州,就会被胡某的人抓了,杀了。”

    “或许有个别的细作潜伏能力强,昼伏夜行,躲过了胡某的所有哨卡,终于潜入了兖州、冀州的某个县城,区区一个两个人能够放多?大?的火?”

    “胡某损失得起!”

    糜竺努力平稳呼吸,没有搞清楚对手的底细就匆忙威胁对方,是他愚蠢和大?意,活该被胡轻侯嘲笑鄙夷。

    胡轻侯淡淡地道:“山阳郡被烧成?了白地,胡某很生气?。”

    “你们想要胡某不生气?,就必须交出曹躁的人头。”

    糜竺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且容我等考虑。”遇到一个狠的,必须认真?考虑疯狂的无边的和谈条件了。至少?也要拖延时间,做好?安全准备。

    胡轻侯看着糜竺离开了军营,冷冷地道:“今后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种地了。”

    程昱微笑点头。

    丧心病狂烧了颍川就够了?不够。

    刀不砍在自己的身上绝对不会觉得痛,颍川的大?火和废墟与徐州百姓何干?

    不真?正让徐州百姓恐惧,兖州如何平安?

    “而且也不能放过了曹躁。”胡轻侯冷笑。

    能够得到豫州是曹躁的本事,胡轻侯除了恭喜之外无话可说,但?是逼得兖州烧自己的田地村庄城池,以为就没事了?做梦!

    程昱微笑着道:“曹躁的日子只怕要难过了。”

    ……

    徐州,下邳。

    数百家丁稀稀落落地站着,手里?的木棍有的拄在地上,有的就在手里?抛来抛去。

    陈登脸色铁青,无奈地叹气?,当年支持曹躁入主?徐州,不就是因为徐州没有能带兵打仗的人吗?但?此刻曹躁已经不可靠,必须自己练出一支精兵。

    “唉,没想到遇到一个完全不在意名声的人!”陈登叹气?,放火烧城的计策有什么高深的,自古以来谁不知道?但?是又有几人敢做得如此丧心病狂?

    “蛮夷!只有蛮夷才敢这么做!”陈登低声骂着,心情丝毫没有因为骂胡轻侯是蛮夷就痛快些。

    因为就算当面骂胡轻侯是蛮夷,胡轻侯都不在意,骂人的人又怎么会痛快?

    另一个宅院中,糜芳看着账本,大?喜:“还有三千斤上好?精铁?够了,足够了!”

    本来悄悄存了一批精铁是想要趁着打仗的时候发笔横财的,但?是此刻这些精铁必须自己留着用了。

    “找些铁匠,日夜打造兵刃。”糜芳大?声说着。

    彭城。

    一群豫州士人正襟危坐。

    曹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胡轻侯定然会离间曹某与徐州士人的关系。”虽然还不知道胡轻侯到底开什么价格,但?是这离间计已经要从纸上满溢,根本不用等待胡轻侯开价。

    一群豫州士人重重点头,不论胡轻侯开了什么价格,徐州士人与曹躁之间的隔阂将会无限扩大?。

    曹躁笑着道:“其实没有什么大?事,曹某本来就与徐州士人有隔阂。”

    一群豫州士人微笑,徐州人怎么会信任豫州人?豫州士人与曹躁就t?没有隔阂了,好?些人还从小就与曹躁认识。

    许攸笑道:“孟德也不需要过分担忧,徐州士人只要有脑子就不会中计。”

    众人微笑点头,胡轻侯别以为在徐州放火就能予取予求,那么胡轻侯要徐州士人砍下自己的脑袋或者投降,徐州士人也会答应?

    万事都有底线,徐州士人脑子有病才会看不清楚与曹躁决裂,投靠胡轻侯是条死路。

    许攸问道:“孟德,胡轻侯放火烧徐州,你就可以烧兖州、冀州!倒要看看胡轻侯看着烧成?灰烬的兖州冀州是如何的面孔。”

    一群豫州士人紧紧地盯着曹躁,大?声附和道:“不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烧了兖州、冀州的城池!”

    曹躁微笑着摇头道:“若是你烧我,我烧你,岂不是整个徐州都要成?为灰烬?”

    “以后徐州所有县城严加防范,不让奸贼得逞,待时日久了,这胡轻侯自然也就没了防火的心思了。”

    一群豫州士人摇头叹息:“孟德真?是仁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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