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崔伟冷笑着转头看陈管事的爹娘,就是这两个贱人生出了一个小贱人?这两个贱人难道?以为他会?被砍头?真是贱人的思维。他伸出手指,对着陈管事的爹娘比了一个嘲笑和骂人的手势。
陈管事的爹娘和四周围观众大哗,想不到凶犯在衙门竟然?也如此嚣张!
有百姓大叫:“打死了他!”
有百姓将烂菜叶用力砸向崔伟。
刚县县令铁青了脸,厉声道?:“谁敢咆哮公堂?来人!”
一群衙役拿了棍棒厉声呵斥四周的围观百姓,大堂内渐渐安静。
陈管事的父母对着衙役大声道?:“他杀了我女儿,还?要?羞辱我们!”
衙役淡定地劝解:“不要?因小失大,此刻忍忍,县令自然?会?给你公道?。若是你们闹起来,也变成了没理,县令放过?了崔伟,你们岂不是更吃亏?”
陈管事父母用力点头,停止了喝骂。
崔伟的父母不屑地看着陈管事的父母,这种软弱的垃圾也敢与他家叫板?若不是为了亲眼看清陈管事父母的性格脾气,崔伟的父母根本不会?到衙门来。
一件早就知?道?结果的案子需要?他们参与吗?简直浪费时间。
刚县县令严肃地审案,整个案件人证物?证都在,根本不需要?费力气,案件就在短短一炷香之后有了结果。
刚县县令威严地道?:“……案犯崔伟殴打农庄兔舍管事陈某某致死,案情确凿……”
陈管事的爹娘泪眼朦胧地看着刚县县令,心里等着“斩立决”,小小的猪圈管事不能判处死刑,大家都理解的,但是县令老爷可以判处死刑,绝不会?轻饶了那个畜生。
虽然?斩杀了这个畜生并不能让死者复活,但是至少?可以告慰死者和生者。
刚县县令威严地道?:“……维持农庄判决,苦役十五年……赔偿死者医药费和丧葬费……”
陈管事的爹娘怔怔地看着刚县县令,打死了人竟然?不是斩立决,而是十五年大牢?
崔伟大笑出声,一群贱人以为能够拿他怎么样?
一个围观旁听的百姓不服,大声叫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为什?么不判死刑?”
又是一个围观百姓大叫:“县令断案不公!”
一群围观百姓大叫:“县令收了黑钱!县令包庇凶犯!”
刚县县令淡定无比,大声道?:“这是农庄管事根据实?事求是的原则,根据现场情况,综合真相,做出的合法合理合情的正义的判决。”
“你们能够有农庄管事了解内情?”
“你们有农庄管事了解崔伟和陈管事的感情纠葛?”
“你们有亲眼见过?崔伟和陈管事的暧昧言行?”
“判决崔伟苦役十五年是经过?农庄管事以及一群熟悉崔伟和陈管事的人,经过?海量的调查和计算得出的结论,他们比你们了解真相,也比本官了解真相!”
“本官尊重和重视农庄管事的意见,尊重事实?,维持农庄管事的判决。”
他丝毫不在意百姓的喧哗,一群百姓叫几声若是有用,全民反对的调休怎么会?持续这么多年,劳动法怎么会?成为摆设?P民就是喊破了喉咙,当官的谁会?在乎?
刚县县令威严地道?:“退堂。”
在无数百姓的喝骂声中,刚县县令悠然?离开了大堂,而崔伟也被押解着离开。
崔太守淡定地握着妻子的手,给崔伟送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微笑着离开了衙门。
他淡淡地对妻子道?:“没事,那些人只是一群相信衙门的懦夫而已。”
崔伟的娘亲依然?眼中都是泪水,她也看得清陈管事的爹娘就是老实?巴交的废物?百姓,绝不可能暴起威胁儿子,但是她依然?心疼无比。
“小伟若是入了大牢,他怎么能习惯?”崔伟的娘亲大哭。
她知?道?苦役十五年就是个虚设,崔伟很快就会?因为心脏病保外就医,然?后再也不会?回衙门了,什?么苦役,这辈子都休想沾边。
但是终究要?在衙门装模作样待几日,虽然?不会?真的住在大牢,而是在县衙内的客房,可县衙的客房的条件是自己家能够相比的吗?
这儿子定然?要?吃苦了。
崔太守呵斥道?:“他这么不懂事,受点惩罚是应该的。”
身为太守的儿子竟然?不懂得派仆役悄悄抓了陈管事,然?后悄无声息地埋在地里,连个学堂的夫子都不如,必须受点苦,长长记性。
崔伟的娘亲继续哭喊,心疼极了。
崔太守不再理她,心思回到了案件上?。
抓了人,判了十五年,虽然?有些轻,但是判了就是判了,放到天边去也不过?是断错了案。
而且只要?那些农庄管事作证两人是情侣关系,那这案件立马是感情纠纷,铜马朝只要?与“感情”有关,所有罪行立马减了好几等,判十五年有了明确的法律依据,算不得误判。
只要?朝廷找不出问题,百姓是不是服气,崔太守完全不在乎。抓了贼人之后怎么判,什?么时候由得百姓多嘴了?
这天下究竟是官员的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
你与我说法,我都想笑!
崔太守淡定地想着,再说了,除了死者家属,谁又会?永远记得一个陌生的被害人呢?
拖个几年,这件事自然?就没人记得了,孙大果不就是如此吗?
他转头呵斥妻子,道?:“等小伟回来,我就将他送到其他县城去避避风头,三五年内不许回来。”
妻子更加痛恨陈管事一家了,就是这个贱人一家害得她母子不能团聚,这些贱人全家都该死光光。
……
赵恒看着箫笑的调查报告,脸色铁青,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官官相护!”
箫笑点头,又摇头,厉声道?:“这哪里只是官官相护?这是根本把官员和百姓看成了两种人。”
“官员和官员家族是高高在上?的人,而平民就是鸡鸭鱼肉韭菜青菜。”
“一群鸡鸭鱼肉韭菜青菜死了也好,受了委屈也好,都不该给真正的‘人’添麻烦。”
赵恒缓缓点头,恶狠狠地道?:“不错!”
不知?不觉之中,农庄的管事、基层的衙门的官吏已经与平民不是一伙人,不理解平民的痛苦,违背了为平民争取利益和权力的初心,渐渐成为了曾经被他们唾弃和憎恨的门阀老爷,且无限拿门阀老爷的行为看齐。
箫笑平静了心情,道?:“我已经下令从新审案。”
赵恒看了一眼箫笑:“这是想要?引蛇出洞?”
箫笑冷笑:“不是。县衙内蛇鼠一窝,还?需要?引蛇出洞吗?”
“我只是想要?见识一些这群人到底有多少?手段,以此为戒,以后谁做了相同?的手段,我也有个提防。”
……
县衙内,刚县县令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着一群衙役,厉声道?:“早就叫你们盯住了陈管事的爹娘,你们这群废物?都在做什?么?”
一群衙役一声不吭,心中不服,案子过?去一年半了,陈管事的父母到处喊冤都没结果,眼看已经认命了,谁知?道?又会?闹出事情t?来?
一个衙役忍耐不住,骂道?:“那是崔太守不会?做人!儿子打死了人家女儿,就赔了几十文钱的医药费和几百文的丧葬费,这事情怎么摆得平?”
一群衙役用力点头,儿女死了,然?后爹娘发了一笔死人财,从此闭口不言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崔太守就是欺人太甚,仗着官身,一文钱都不想多给。
这种人也能做太守,果然?全靠投胎技术好。
有衙役却?沉默不语,陈家爹娘像是拿女儿的命换钱的人吗?崔太守多半是与陈家协商过?赔偿的事情的,只是谈不拢而已。
刚县县令喝骂了许久,厉声道?:“来人!将崔伟抓回来!”
既然?上?头有人插手,最后会?怎么判决且不说,崔伟必须正在苦役,不然?怎么解释?
济北军治所卢县,崔太守得到了箫笑插手案件的消息,沉吟许久,第一时间下令崔伟和儿媳和离。
崔伟莫名其妙:“爹,你疯了?”
崔太守冷笑道?:“第一,箫笑既然?插手了,一定会?有金钱处罚,多半是没收家产,难道?我崔家的钱财要?因为你而被没收?”
“崔家属于?你的地契房契必须立刻交出来。”
“第二,你妻子家不能因为你受到了牵连,你与她和离了,你岳父就不再需要?回避,他大可以大骂你是畜生,然?后加入案情的审理。”
崔太守冷冷地盯着儿子,道?:“趁着现在能吃,你多吃些肉,你很快就要?去苦役了,不会?很久,两三个月总是会?有的。”
崔伟委屈无比,那个箫笑真是恶毒啊,竟然?挖成年旧账,他认真提醒父亲:“朝廷是不是有人在搞你,因此连累了我?”
不然?没道?理为了一个平民女子的死活重查太守儿子的案件,当官的只会?互相帮助,互相掩饰,哪有严查另一个官员的儿子的案件的道?理。
半个时辰之后,崔伟与妻子和离,财产不是给了父母就是给了妻子,再无余财。
一个时辰后,崔伟穿着破烂衣衫在刚县服苦役,一切毫无破绽。
箫笑听着细作的汇报,怒骂出声:“王八蛋!”
礼仪?教养?在面?对一群禽兽的时候谁忒么的还?记得礼仪和教养。
她冷冷地下令道?:“行动!”
数百士卒大声应着:“是!”
……
卢县,济北太守府衙内,数百士卒冲进了府衙,厉声道?:“兖州州牧衙署长史箫笑萧长史办案!所有人跪下,反抗者死!”
济北太守府衙官吏看似惊恐,其实?早就猜到了,慢悠悠地跪下。不过?是为了济北太守的儿子崔伟的案子,与其他人无关。
数百士卒不断地进入府衙,掌管各个要?地,片刻间,济北太守府衙内所有士卒仆役官吏尽数被刀剑指着跪下。
崔太守就在大堂中正襟危坐,等待箫笑的到来。
脚步声中,箫笑走?进了府衙大堂。
她冷冷地看着崔太守,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崔太守并不紧张,淡淡地道?:“终究是我的儿子啊。”
箫笑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抵赖是没用的。
但是他丝毫不怕。
他儿子崔伟杀人,与他能有多大关系?
断案的是刚县县令和农庄管事,不是他;判决十五年苦役的也不是他;他甚至没有在该怎么判决上?说一句话,难道?建议按照法律流程,由农庄先行断案也是犯法了?
若是崔伟没有苦役一日的真相也被查了出来,那也是刚县县令全责,人又不是他放的,凭什?么找他?
崔太守看着震怒的箫笑,有些好笑。
箫笑不可能在崔伟的案件中找到他的破绽,多半想要?从他的太守工作中找罪证,然?后将他抓了杀了。
可是,他作为太守又做了什?么?
他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没有(强)奸民女。
就这集体?农庄制度下,税收和商业尽数废弃,他这个太守就是想要?贪(污)腐(败)都没有机会?,他能有多大的罪名?
工作能力不够?这罪名撑死就是将他降职罢了。
崔太守平静地看着箫笑,心静如水,不做不错,他儿子或许会?倒霉,他不会?,就这么简单。
箫笑冷冷地看着崔太守,道?:“来人!扒掉他的官服。”
崔太守面?带微笑,丝毫不惧。
……
刚县。
一群士卒冲进了县衙,厉声道?:“兖州牧衙署萧长史办案!所有人跪下!”
刚县县令颤抖着跪下,这次是会?被降职,还?是会?被流放到塞外?
箫笑慢悠悠走?近县衙,环顾四周,失望到了极点。
“你们会?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误的。”
……
刚县的某个集体?农庄农庄内,一群管事被士卒带走?,每一个管事脸色都惨白无比,心中悲愤无比,有管事大声叫着:“与我们无关!人不是我们打死的!我们哪里知?道?崔伟会?打死了人!”
……
数日后,刚县所有人集中到了空地上?,看着眼前的高台,好些人兴奋无比。
有百姓叫道?:“一定是陈管事的案子!”早就听说陈管事的父母拦路告状,有大官接了案子。
有百姓却?微微摇头:“没用的,官官相护,崔伟是太守的公子,怎么会?受到处罚?太守公子拔根毛都比陈管事的命值钱。”
一群百姓笼着手,唉声叹气,以前还?觉得胡大将军的集体?农庄挺公平挺不错的,可是看到了太守的儿子打死了人都没事,这心中拔凉拔凉的。
一个百姓长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无数百姓点头,秦朝也好,汉朝也好,铜马朝也好,不论换多少?皇帝,换多少?官员,总而言之老百姓都是鸡鸭鱼肉韭菜青菜,不论谁当了大老爷,立刻就会?鱼肉百姓。
箫笑上?了高台,俯视万余百姓,没看到对未来的希望,唯有对不公的平静和隐忍。
她更加愤怒了,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换一群人鱼肉百姓?
箫笑厉声道?:“来人!押上?来!”
崔伟被押上?了擂台,重重按倒在地。他恶狠狠地看着士卒,然?后又转头看箫笑,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他低声对箫笑叫道?:“我是济北太守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可以对他下手?
箫笑微笑着,恍若未闻。
一个官吏大声道?:“人犯崔伟,屡次调戏农庄管事陈某某,□□不成,打死陈某某,罪不容恕,凌迟!”
台下无数百姓大声叫好:“凌迟!凌迟!”
好些百姓不敢置信,竟然?真的要?凌迟了太守的儿子?
有百姓陡然?想到了杭州七十码换人事件,大声叫道?:“小心朝廷换人!快把陈管事的爹娘找来!”
某个角落有人叫道?:“这里!陈管事的爹娘在这里!”
拥挤的人群陡然?让开了一条道?路,陈管事的爹娘颤抖着走?到了高台之下,死死地盯着高台上?崔伟,看了许久,这才嘶哑着嗓子叫道?:“就是他,绝对没错!”
无数百姓大声叫嚷,怎么都没想到太守的儿子会?被凌迟。
崔伟越看越觉得情况不对,难道?真的要?凌迟了他?他奋力挣扎站起,大声对着箫笑叫道?:“我爹是太守!我爹是胡大将军的自己人!”
箫笑淡淡地道?:“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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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守被士卒押解上?了高台,脸色铁青。
崔伟看着父亲,脸色大变,浑身发抖,一直被他以为天下无敌的爹爹竟然?也被抓了?
崔太守只看了儿子一眼,转头看着箫笑,柔声道?:“萧长史,都是自己人,何以如此?”
箫笑轻轻鼓掌,道?:“你果然?机灵,知?道?我没想放过?你。”
崔太守神情不变,崔伟脚下一软,慢慢倒地。
箫笑冷冷地道?:“胡老大对自己人一向不错,只要?你奉公守法,哪怕你是废物?,胡老大不但不会?动你一根毫毛,还?会?保你荣华富贵。”
“但是,你心中没有胡老大的律法,就不要?怪胡老大心狠手辣。”
崔太守认真问道?:“萧长史,无罪而杀大臣,是你的意思,还?是胡大将军的意思?”
箫笑眼中怒火燃烧,厉声喝道?:“你到此刻还?觉得你无罪?你纵子行凶,干扰司法,颠倒黑白,你竟然?以为你无罪?”
她厉声道?:“你想说这些都不是你做得,是刚县县令做的,与你无关?”
“这里不是学堂,难道?你要?我信这无稽之谈?”
“你用你的权力干涉了司法公正,这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