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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赵苑琪怒视小轻渝,喝骂道:“再怎么不认真?学习,你怎么可以?考鸭蛋!”

    转头怒视小水胡:“十道题呢,你竟然只会一道题!”

    小轻渝委屈极了:“我就?是不会做嘛……”

    小水胡扁嘴:“那一道题也是想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赵苑琪喝道:“等你姐姐打死了你,你们就?知道不认真?学习,考试鸭蛋的下场了!”

    小轻渝和小水胡抱着赵苑琪的腿大哭:“救我!救我!”

    赵苑琪使劲推她们:“你姐姐一定会打死你们的,谁都救不了你。”

    小轻渝和小水胡大哭,抱着赵苑琪不放。

    赵苑琪没办法,终于带了两个小女孩子回家,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们两个留在我家好好补课,等什么时候补考及格了,什么时候你姐姐就?不会打死你们了。”

    两个小女孩子用力点?头,鬼鬼祟祟地道:“苑琪姐姐不要点?灯笼,小心被姐姐看到?。”

    “脚步轻些,不要手说话!”

    四个人轻轻回到?了赵苑琪的宅院,小轻渝和小水胡躲在窗户边畏畏缩缩地瞅了瞅百余步外胡轻侯的宅院,没看到?动静,这才?放心。

    小轻渝大叫:“苑琪姐姐,我饿了!”

    “苑琪姐姐,我要吃肉!”

    “轻渝不许抢我的菜,这是我的!”

    刘婕淑悄悄出了屋子,黑暗中有?人轻轻道:“表姨,我在这里。”

    胡轻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又?轻轻扯着刘婕淑走进?了黑暗中。

    两人走出老远,声音再也不可能被小轻渝和小水胡听见,刘婕淑才?道:“何必这么严厉?轻渝和水胡都被吓哭了。”

    小孩子都被吓得不敢回家了,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

    刘婕淑劝道:“你带她们回家,好好骂一顿也就?是了。”

    她责怪地看着胡轻侯:“该教的礼仪、规矩、四书五经一个字不教,数学这没什么要紧的东西?盯得这么紧干什么?”

    “数学”不就?是“算数”吗?账房先生才?需要精通,普通人大致知道加减法就?行?了,何必这么重视。

    胡轻侯没有?回答“数学”是不是要紧,她能与刘婕淑解释清楚数学是世界的根基,能解释清楚“算数”和“数学”不是一样东西?,能解释清楚造房子也需要数学?

    她只是笑了笑,认真?地道:“表姨,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让轻渝和水胡觉得考试不好会被我痛打?”

    刘婕淑瞪胡轻侯,耐心道:“轻侯,礼仪是要跟着人一辈子的,数学不会。”

    胡轻侯没有?争辩,刘婕淑是真?心关心她们三人,刘婕淑认真?从自?己理解的世界真?相?中总结出“安身?立命”的重点?,希望她们三人能够拥有?这些“安身?立命”的技巧。

    胡轻侯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刘婕淑叹气,道:“你又?没有?听进?去。”看着胡轻侯微笑,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长?辈的身?份打骂胡轻侯?

    胡轻侯靠自?己的力量站到?了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高度,她怎么打骂?

    不是刘婕淑仰慕权力,或者趋炎附势,而?是刘婕淑觉得心虚。

    她没能在胡轻侯最最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一点?点?援手,没有?尽到?一点?点?长?辈的责任,她有?什么资格打骂胡轻侯?

    更糟糕的是她一家人此刻靠着胡轻侯的荫蔽才?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刘婕淑更加觉得自?己心虚了,吃人嘴短,拿人手段,自?己一家人靠着胡轻侯才?当了官,大富大贵,一转身?就?反过来教训胡轻侯?

    她实在做不到?这么无耻。

    想起?胡轻侯老家那几个被杀了,被痛打,被终生挖矿,被严厉处罚的胡家族人,刘婕淑觉得自?己唯一比这些人强了一点?点?的地方就?是她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廉耻,知道凭借长?辈身?份压迫晚辈,占晚辈便宜是不对的。

    刘婕淑无奈地看着胡轻侯,她也知道胡轻侯看不起?她提倡的礼仪、规矩、四书五经那一套,她无力阻止胡轻侯的选择,只能真?心希望胡轻侯是对的。

    胡轻侯瞥了刘婕淑一眼,道:“表姨,你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当了官的,你家当官是你们自?己用血和汗换来的。”

    刘婕淑眼眶一热。

    胡轻侯道:“表姨,你不用担心轻渝和水胡是不是被我教歪了。”

    “我家的孩子不需要学习礼仪和规矩,因为礼仪和规矩是没有?能力和未来的人才?需要学习的东t?西?。”

    “我家的孩子的面前是星辰大海,她们两个需要学很多很多东西?,需要吃很多其他孩子不需要吃的苦,需要流其他孩子不需要流的血,唯独不需要学礼仪和四书五经。”

    刘婕淑看着黑暗中的胡轻侯,朦胧的月色中看不清胡轻侯的脸庞,唯有?一双眼睛仿佛在放光。

    胡轻侯笑道:“其实你应该也听说了,猜到?了。”

    “我是要谋朝篡位当皇帝的,天下的道理都是我说了算,你绝不用为我的选择担忧。”

    刘婕淑身?体轻轻摇晃,她再怎么愚钝,也从“胡大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极端犯忌讳的口号中猜到?胡轻侯的打算,但今日亲耳听到?胡轻侯承认,依然心神震动。

    胡轻侯道:“表姨大老远赶来颍川,多半是为了赵氏族人。”

    刘婕淑点?头,心中对胡轻侯的聪明有?些无奈。

    她轻轻地道:“赵阀主说,仅仅靠唱歌识字是不够的,轻侯需要大量的识字人为百姓启蒙。赵家人其余才?能没有?,却大多识字,愿意为轻侯分担压力。”

    这些言语是刘婕淑“润色”过的,面对“大将军胡轻侯”以?及未来的“胡皇帝”,赵阀主哪里敢直呼姓名?

    赵阀主的言行?卑躬屈膝到?了极点?,什么“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已经是很有?尊严的用词了,更多的用词刘婕淑听着都感觉毫毛倒竖立,深深怀疑赵阀主怎么能无耻到?这样。

    但是,刘婕淑觉得不管赵阀主如何缺乏尊严,有?一点?是对的,胡轻侯确实不能只靠唱歌扫盲,想要扫盲就?必须找士人子弟,赵阀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胡轻侯道:“表姨太过老实了,我怎么敢用赵阀?”

    刘婕淑一怔,脱口道:“难道赵阀主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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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轻侯笑道:“那倒是想多了,赵阀主敢有?什么阴谋?”

    刘婕淑松了口气,胡轻侯笑道:“赵阀如今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这赵阀的地位介于我的族人和外戚之间,若是我重用了,这天下会不会姓赵?”

    刘婕淑失笑道:“怎么可能?”胡轻侯是拿着刀子砍出来的天下,怎么可能被赵阀篡位?再说了,赵阀怎么算族人或外戚呢?

    胡轻侯继续道:“若是赵阀的子弟遍及冀州、兖州、司隶、并州,而?后教导各地农庄百姓甚至是管事和县令识字,那么,这些人会怎么看待赵阀?”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刘婕淑笑了,这种言语也信?

    胡轻侯道:“在世人看来,这个要求太过虚假,仅仅是启蒙识字的夫子怎么就?成了爹娘呢?”

    刘婕淑微笑点?头,私塾的夫子什么时候被学子当过“父亲”了?

    胡轻侯笑道:“可作为大将军或者皇帝的唯一的亲戚家族,这‘终生为父’只怕不是开玩笑。”

    刘婕淑一怔。

    胡轻侯道:“若是天下的社员、管事、县令有?一成是赵阀的徒弟、徒孙、徒孙的徒孙,天下会如何?”

    “若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了三成呢?五成呢?赵与胡,共天下?”

    “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然后图谋不轨了。”

    “赵阀只怕未必有?汝南袁氏的底蕴和忍耐,看着天下三成或五成的人听命于己,能够忍着不造反?”

    刘婕淑浑身?发冷。

    胡轻侯道:“我倒是不怕他们造反,我会在有?这个苗头之前就?屠灭了赵阀九族。”

    “可是……这又?何苦呢?”

    刘婕淑慢慢点?头,是啊,何苦呢?

    胡轻侯道:“赵阀的人只要有?能力,管事、县令、太守,我绝不吝啬封赏。”

    “但必须是分散在天下各地任职。”

    “我好不容易杀尽了门阀,难道会任由赵阀成为大门阀?”

    “赵阀的人分散于天下当官,路途遥远,难以?沟通,门阀的向心力很快就?会衰弱,过不了几年就?不再是‘真?定赵氏’了,而?是一个个当地的普通赵家。”

    “至于成为天下百姓的夫子这类隐患极大的事情,我是绝不会让赵氏有?机会参与的。”

    刘婕淑重重点?头,大丫能够有?今天果然不是侥幸。

    胡轻侯道:“扫盲确实是一件麻烦事,只怕不能一蹴而?就?,纵然我想拔苗助长?,也是不成的。”

    她微微叹息,梦想美妙,现实残酷,唱歌识字终究只是扫盲的起?步,没有?十年八年,她依然不可能解决缺乏识字的基层官吏的困境。

    “慢慢来吧,我有?的是时间。”胡轻侯轻轻道。

    她看了一眼刘婕淑,道:“表姨,你快回去吧,你好不容易见表姐,何必留在这里陪我喂蚊子?”

    刘婕淑笑着离开,走出几十步,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激烈又?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和刀刃破空声。

    她转头看去,月色之下,胡轻侯舞剑的身?影隐隐可见。

    刘婕淑心中再次感慨,大丫真?不是靠侥幸才?走到?今天的。

    她回到?了女儿的房间,赵苑琪远远对她打着禁声的手势。

    刘婕淑知道小轻渝和小水胡已经睡了,轻轻招呼女儿到?了屋外,就?在月色下坐下。

    她轻轻问道:“轻渝和水胡是不是不够聪明?”

    一个考了鸭蛋,一个只做对了一题,怎么看都不是聪明孩子。若是天资不好,何苦逼死了两个孩子?

    赵苑琪扯嘴角:“不够聪明?娘亲你想多了,这两个孩子就?是不用心!”

    “什么好玩的东西?,她们一学就?会!”

    刘婕淑不信,哪有?玩游戏聪明,功课不行?的孩子?她也不与女儿争辩,这事情必须自?己亲眼目睹。

    次日。

    两个小女孩睡到?快中午才?起?床,房间内的冰块都换了好几次了。

    刘婕淑微笑道:“表姨今日带你们去玩。”

    两个小女孩欢喜点?头,这不是她们不用心学习,是表姨不让她们学。

    刘婕淑带着两个小孩子到?了一条小河边,道:“打过水漂吗?”

    两个小孩子用力摇头,欢喜地看着刘婕淑。

    刘婕淑捡了一块石头,用力扔下水面,小石头在水面上很给面子的反弹了七下。

    刘婕淑暗暗得意,小时候的绝技没有?丢啊。

    她微笑着对两个小女孩子道:“你们要不要试试。”

    小轻渝用力点?头,捡了一块石头,瞅瞅刘婕淑,又?瞅瞅河面。

    刘婕淑鼓励着点?头,料想考试鸭蛋的小轻渝撑死就?打出两三个水漂,搞不好直接就?沉底。

    小轻渝扔出了石头。

    两个小女孩子一齐大声数着:“一!二?!三……”

    刘婕淑微笑,还算不错。

    “……六,七……”

    刘婕淑一怔,这么厉害?

    “……十一,十二?……”

    刘婕淑有?些尴尬了,这辈子没有?扔出十个以?上的水漂。

    “……十九,二?十,二?十一!”

    “哇,轻渝扔出了二?十一个!好厉害!”

    两个小女孩欢笑。

    刘婕淑死死地盯着荡漾的水面,是不是看花了眼睛。

    小水胡蹦跶:“该我了,该我了!”用力扔出石头。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哇!我赢了!我二?十二?个!”小水胡叉腰欢笑。

    刘婕淑死死地盯着小轻渝和小水胡,一定是运气好。

    她勉强笑着道:“你们都好厉害,我们玩下一个游戏。”

    刘婕淑随手从河边捡了两个石头,耐心地平衡了许久,两块石头终于竖立的叠在一起?。

    她微笑着道:“这稍微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学会……”

    一转头,眼珠子差点?吊在地上。

    小轻渝和小水胡已经将石头竖着叠了三层,睁大眼睛看刘婕淑:“表姨,好像也不是很难。”

    刘婕淑转头,冷冷地看着女儿,你教过她们怎么玩?

    赵苑琪坚决摇头,怎么可能?

    刘婕淑继续带着两个小女孩玩游戏。

    什么扔石头只砸到?树枝上的树叶,而?树枝晃都不晃一下,什么一块石头远远地扔到?第二?块石头上,正好叠在一起?,什么小石头从一根直木上滚过去,然后又?落在了一个小洞中。

    刘婕淑一口气带两个小女孩子玩了十几个她童年时候最拿手的,最有?技巧含量的游戏,两个小女孩子几乎就?是一看就?会,一会就?精,秒杀刘婕淑。

    刘婕淑死鱼眼盯着小轻渝和小水胡,世上真?有?功课是废柴,玩耍是天才?的熊孩子?

    小轻渝和小水胡莫名其妙,认真?问赵苑琪:“表姨的脸色真?差,是不是病了?”

    赵苑琪瞅瞅尊严跌到?了脚底板,心若死灰的娘亲,早说了两个熊孩子哪里蠢笨了,就?是不用心读书而?已,你还不信。

    她用力点?头回答:“对,我娘亲病了。”

    刘婕淑一秒清醒,黑了脸,恶狠狠盯着两个熊孩子,厉声道:“病什么病!你们两个立刻好好上课,若是考t?试再不及格,不用你们姐姐动手,我就?打死了你们!”

    两个小女孩看着发飙的刘婕淑,瑟瑟发抖,表姨好凶,急忙用力握拳,点?头:“我们一定会用心学习的!”

    胡轻侯远远地盯着,只觉莫名其妙,我家两个熊孩子怎么会是笨蛋?

    那十道数学题是奥数题,解题思路和方式她从来没教过,她怎么会不教根基,而?去教无聊的奥数?

    十道奥数题纯粹就?是拿出来打击两个熊孩子的,做不出才?正常,没想到?水胡竟然做对了一题,这简直是天才?了。

    她看着两个熊孩子认真?看课本,满意极了:“我家的孩子就?该好好学习。”

    ……

    几日后,认真?学习的小轻渝和小水胡终于回到?了家,正得意地扯着胡轻侯的衣角撒娇。

    程昱和葵吹雪联袂赶到?,用最忧伤的眼神看着胡轻侯:“你又?做什么?”

    编故事竖立凶残的人设是为了让敌人惧怕,让百姓惧怕。

    胡轻侯不是说了,“女人不狠,人头落地”吗?

    明明花了大代价才?有?的如此正确的认知,为什么又?变了?

    程昱和葵吹雪悲伤地看着胡轻侯,“华山派圣女”,“绝世容颜”,“颠倒众生”,“一见轻侯误终生”,这是要洗白,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道路吗?

    什么时候见过争霸天下的枭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葵吹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还以?为胡轻侯是个看清人最重要的思想的超级强者,没想到?胡轻侯终究是个在意容貌的普通女子吗?

    葵吹雪盯着胡轻侯的窄袖贴身?灰色衣衫,颤抖着问道:“是不是过几日就?会换成宽袖轻纱蕾丝裙,脑袋上是不是也会插了几十个金银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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