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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刀琰心中巨疼,捂住了胸口,良久才道:“师姐,你身上都是水渍,快去?沐浴,喝点热汤。”

    张煌言摇头道:“陛下,此处不可?久留,必须立刻撤退。”

    刀琰点头,道:“朕知道,待你们都暖了身体,朕就撤退。”

    若是“曳落河”的?骑兵冻死病死了大半,刀琰的?心一定会碎的?。

    张煌言点头,沐浴暖身体也不需要多久,胡轻侯又不知道这?个据点,不可?能追杀的?,而且胡轻侯多半也在紧急给?士卒驱寒取暖。

    宪军营地六七里外,一支骑兵缓缓前进。

    “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黄瑛都冷笑着。

    沿途拷打了不少宪国溃兵,都说这?个方向有一个宪军营地,若是刀琰逃出了胡轻侯的?营地,一定会在这?里收拢败兵。

    一群士卒用力点头,真心佩服黄瑛都的?运气,胡轻侯万分?之一反败为胜的?机会都被黄瑛都赌对了,天下还有谁有这?般好的?运气。

    一炷香后?,黄瑛都发现了远处无数宪国溃兵一脸的?欢喜,她?笑了:“营地一定就在前面。”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简易的?营地。

    黄瑛都微笑,然后?厉声道:“换马!”

    千余骑一齐换马。

    黄瑛都跳上战马,厉声道:“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千余骑一齐大叫:“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宪军营地中,张煌言犹自?在温暖的?浴桶中不肯出来。

    一夜的?苦战和寒冷对身体带来的?疲惫超出了她?的?想象,一直紧绷着没什么?感觉,此刻放松下来,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疼无比。

    而深入骨髓的?寒气不管泡多久仿佛都不能驱散。

    她?满意地(呻)吟,幸好接受刀琰的?命令全队沐浴了,她?尚且被寒意折磨至此,何况其他骑兵?

    人终究不是铁打的?啊。

    热水温暖了全身,仿佛连张煌言的?脑袋都温暖了。

    她?细细回想,怀疑昨夜遇到的?“妖怪”其实是大名鼎鼎的?“蒸汽拖拉机”。

    张煌言有些惭愧,虽然久仰大名,但?是从来不见真正见过,没想过拖拉机也能当做作战武器。

    她?努力回想拖拉机的?画卷,不能判断与昨夜在黑暗中模模糊糊见到的?妖怪是不是同一个。

    “没关系,不管是拖拉机,还是妖怪,我就不信有不怕火的?。”

    张煌言眼中闪烁着光,下次用大火烧尽一切。

    忽然,房间外传来了惊呼声:“敌袭!敌袭!”

    张煌言大惊,瞬间跳出浴桶,披上了衣衫,厉声叫道:“敌人何在?”

    门外有护卫大声叫道:“有千余铁骑已到了里许外!”

    张煌言脸色大变:“千余铁骑?”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胡轻侯和吕布。

    营地内的?惊呼声越发大声:“黄国人杀来了!快逃!”

    某个房间中,刀琰猛然站起,厉声道:“胡轻侯!”

    营地外,凄厉又绝望的?惨叫声不绝:“啊啊啊啊啊!”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天气?晴朗,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每一个人身上,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和?幸福。

    宪军粮草中继营地周围至少聚集了四五万溃兵,有人蜷缩在熄灭的篝火堆边,浑身冷得发抖,

    有人倒是不冷了,

    却浑身火烫。

    有人面无表情,

    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人骂骂咧咧地,

    嘴里?脏话不断,

    却不知道到底在骂什么。

    有少?数留守粮草营地的宪军士卒忙着给众人准备热水、饭食,心中很是不爽,

    大家都是士卒,凭什?么老子伺候你们?

    有留守军中的老卒摇头道:“算了,

    他们都是逃回来的,

    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别和?他们计较。”

    听着?宽容大度,其实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别看这些溃兵看上去像个活死人,

    其实心中对差点被杀的恐惧到了极点,若是有不曾参战的粮食营地士卒呵斥他们,分分钟就被这些士卒砍成?十八段的。

    忽然,惊恐的惨叫声响彻天地:“黄国人杀过来了!”“快逃啊!”

    营地中所有士卒都跳了起来,有士卒脸色大变:“黄国人!”

    有高句丽士卒完全没有听懂汉人的惨叫声说些什?么,

    但是只t?需要听那凄厉的惨叫声,一瞬间就理解了一切,

    用高句丽言语绝望地叫道:“快逃啊!”

    各种言语各种声音的惨叫声中,营地内外四五万溃兵四处奔逃。

    有人惊恐地问身边的同伴:“往哪里?逃?”

    同伴大骂:“管它往哪里?逃!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逃出营地再说!”

    凌野带着?十几个士卒拿着?刀剑,厉声叫道:“拿起刀剑,列阵!”

    凌野身边一个士卒奋力吹响集结的号角,悠扬的号角声飘荡在营地上空。

    可?营地中数万士卒依然四处乱跑乱叫,有个别士卒听到凌野的呼喊,停住了脚步,想?要向凌野靠近,可?是见四周几乎没人理会凌野,微一迟疑,转身就逃。

    凌野脸色铁青,抓住一个乱跑的士卒,随手一个耳光,厉声道:“列阵!不然我砍了你!”

    那乱跑的士卒惊恐地看着?凌野,急忙站在了十几个士卒边,嘴里?叫着?:“是,是!”

    待凌野转头去揪其余士卒,那乱跑的士卒转身就逃,白?痴才留在这里?送死呢。

    黄瑛都带着?千余骑向着?营地中疾驰,一路上所有挡路的宪国士卒尽数杀了。

    “刀琰!刀琰!叛徒,你在哪里?,快出来受死!”黄瑛都四处砍杀,大声喊叫。

    但混乱的营地中没有人回应,唯有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刀琰拎着?长剑,披着?铠甲,在熊铮的护卫下大步走到了空地上。

    四周到处都是惨叫声。

    她脸色铁青:“这就是朕的大军?”

    刀琰猛然厉声道:“来人,朕要与胡轻侯决一死战!”

    丁颖扯住她的衣角,大声道:“陛下,快走!快走!”

    四周的禁卫军士卒脸色惨白?,同样苦劝:“陛下,快走!”整个营地军无战心,如何能够与胡轻侯决一死战?

    张煌言衣衫凌乱,带着?六七百人赶到了刀琰身边,叫道:“我们走!”

    刀琰看着?一群衣衫不整的骑兵,厉声道:“张煌言!这就是朕的精锐‘曳落河’?为?何不穿甲胄?”

    张煌言怔怔地看着?刀琰,为?何不穿盔甲?因为?我急着?救驾!因为?我未必有体力穿着?铁甲到处奔跑寻找你!

    刀琰厉声道:“张煌言,为?将者每时每刻都要甲胄刀剑不离身!你带着?的是我宪国的精锐,朕命令你立刻披挂整齐,去杀了胡轻侯!”

    “朕知道你们刚回来,浑身酸软无力,朕真的知道!”

    “可?是朕更知道胡轻侯一样浑身疲惫,一样手脚无力!”

    “这是杀了胡轻侯的最好机会,决不能错过了!”

    “朕不允许!”

    张煌言嘴中发苦,知道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的背后是大军士气?和?体力的双崩溃吗?

    她想?要辩解,看到刀琰眼中的杀气?,以及更浓厚的绝望,心中也苦了,唯有道:“是!”带着?“曳落河”士卒匆匆离开。

    营地中,黄瑛都左冲右突,又点燃了营地各处,冲天的火焰更是让宪国的士卒惊恐到了极点,拼命逃跑。

    远处,张煌言带了“曳落河”披挂整齐,死死地盯着?浓烟中的黄瑛都部铁骑。

    张煌言只看了一会就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副将脸色惨白?,道:“将军,那些人……”

    哪怕是副将也看出来了,黄瑛都等人的衣衫干燥,体力充沛,哪里?像是经历了一夜苦战的模样?这分明是一支生力军!

    可?己方呢?己方当真是人人手软脚软啊!好些人更是发烧,视线都迷糊了,这如何厮杀?

    张煌言咬牙道:“我等是宪国精锐,天下无敌!”

    一群“曳落河”精锐骑兵厉声大叫:“我等天下无敌!”只是这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不像是自豪或者信心,更像是绝望的呐喊。

    黄瑛都在浓烟中注意?到了六七百骑铁甲骑兵严阵以待,笑道:“终于有人出来与黄某一战了,杀!”

    千余骑一齐转向,跟在黄瑛都身后冲向张煌言部骑兵。

    马蹄声中,千余骑不断变阵,飞快调整为?两百骑一排,前后五排的队形。

    张煌言脸色再次大变,只看这阵型变化,以及墙式冲锋就知道这千余骑是真正的精锐,以此刻“曳落河”的人数和?体力,有几分获胜的希望?

    张煌言看着?战马不断地哆嗦着?,深深怀疑一夜奔袭的战马到底能不能跑起来。

    她看了一眼身边脸色铁青,带着?绝望的骑兵们,又看着?黄国骑兵的纸甲,厉声道:“换铁骨朵!”

    张煌言咬住了牙齿,这千余精锐骑兵唯一的破绽就是纸甲防不住钝器的打击。

    “冲锋!”张煌言举起了铁骨朵,大声叫道。

    “曳落河”铁骑缓缓前进,可?原本练熟了的,战马从?小步变成?快步,由快步变成?小跑,由小跑变成?冲刺的节奏怎么都无法完成?。

    数百匹战马几乎就没有一个能够完成?快步前进的。

    前方的黄瑛都部骑兵已经开始冲锋,马蹄声如擂鼓般轰鸣,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可?“曳落河”的铁骑依然在原地小步前进。

    张煌言厉声道:“杀!”奋力鞭打战马。

    数百“曳落河”铁骑疯狂鞭打战马,重骑兵若是没有冲击力加成?,比步兵还不如!

    一个“曳落河”铁骑用力鞭打战马,那战马奋力长嘶,就在骑兵以为?马上就能加速的时候,战马脚一软,陡然倒在了地上。

    另一骑“曳落河”铁骑不论怎么鞭打战马,都不曾看到战马加快速度,气?急了:“你倒是跑起来啊!”

    一个“曳落河”骑兵绝望地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黄国骑兵,手里?短短的铁骨朵完全不能给?他安全感?,仓皇地扔掉了铁骨朵,换成?了细细地蛇矛。

    另一个“曳落河”骑兵眼看战马跑步起来,索性跳下了战马,深呼吸,奋力将全部力量集中到了手臂之上。

    一个副将看着?己方骑兵还没有开始战斗就陷入了绝境,悲声道:“将军!”

    不等张煌言回答,下一秒黄瑛都的骑兵已经杀到了面前。

    张煌言看着?领头的黄瑛都,一咬舌头,激发全部力量,厉声道:“杀!”手里?的铁骨朵奋力砸向黄瑛都。

    刀光一闪,黄瑛都的弯刀后发向至,斩向张煌言的手腕。

    张煌言脸色铁青,遇到了一个高手,偏偏此刻自己疲惫以及,不在状态。

    她奋力变招,铁骨朵砸向刀身。

    黄瑛都再次变招,弯刀绕过了铁骨朵,疾刺张煌言的咽喉,变化之快,角度之精超出了张煌言的想?象,纵然是张煌言在巅峰状态也未必有此刀法。

    张煌言脱口而出:“好!”极力仰倒。

    弯刀贴着?张煌言的额头掠过,几缕发丝在空中飞舞。

    马蹄声中,战马已经交错而过。

    下一秒,黄瑛都反手一刀砍向张煌言的脑袋。

    张煌言却仿佛早有所觉,猛然滑落马背。

    “好!”

    黄瑛都的赞叹声中,刀光又是一闪,一个“曳落河”骑兵举着?铁骨朵的手臂飞到了空中。

    下一秒,黄瑛都冲进了“曳落河”骑兵之中,所过之处无数条手臂飞上了天空。

    “谁敢与黄某比刀法!”黄瑛都的嚣张叫声纵然是马蹄轰鸣也无法遮掩。

    一直苦练杀鱼刀的黄瑛都遇到了弯刀几乎只是片刻间就适应了同样为?短兵刃的使用方式,将一身武术发挥到了极致。

    马蹄声中,一个“曳落河”骑兵奋力驱赶战马以乌龟爬的速度前进,然后用力将手里?的铁骨朵砸向了迎面而来的黄国骑兵。

    “去死!”那“曳落河”骑兵用尽了全力。

    那黄国骑兵一刀砍出,刀与铁骨朵在空中相遇,轻薄的弯刀毫不意?外地挡不住沉重的铁骨朵,铁骨朵顺利地砸在了那黄国骑兵的身上。

    闷哼声中,那黄国骑兵趴在了马鞍上,满口鲜血。

    不等那“曳落河”骑兵欢喜,从?另一侧经过的黄国骑兵一刀已经砍在了那“曳落河”骑兵的脖子上,鲜血顿时飚射而出。

    另一个“曳落河”骑兵奋力砸向一个黄国骑兵,那黄国骑兵随便一个侧身滑落马鞍,避过了铁骨朵,下一秒又回到了马鞍上,反手一刀砍在了那“曳落河”骑兵的手腕上。

    “曳落河”骑兵的手腕和?铁骨朵一齐掉落地上,被马蹄踩得稀烂。

    片刻间,两支骑兵交错而过,“曳落河”骑兵损失惨重。

    张煌言的副将无头的尸体依然在马背上矗着?,唯有鲜血疯狂喷洒。

    张煌言看着?身边六七百骑仅仅一个交锋就只剩下了两百余人,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到了极点。

    她厉声道:“撤退!撤退!”

    幸存的“曳落河”铁骑纷纷跳下根本跑不动的战马,可?不等他们逃离战场,马蹄声响起,黄瑛都已经完成?了骑兵兜转,千余骑再次准备向他们冲锋。

    张煌言望着?逐渐加速的黄瑛都部骑兵,难道精锐的t?“曳落河”就要以这种可?耻的结果尽数死在这里??

    她喃喃地道:“非我战不力,这是天意?……”

    一标人马从?浓烟中杀出,领头的正是凌野,厉声道:“师姐,快走!我掩护!”

    张煌言看着?只有区区数百人的队伍,叫道:“一起走!你拦不住的!”

    凌野厉声道:“师姐,你们是我军的精锐,不能白?白?折损在这里?,快走!”

    张煌言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眼中泪水流淌而出,厉声道:“走!”

    两百余个骑兵抛弃战马,跟着?张煌言步行逃入了浓烟之中。

    凌野看着?张煌言撤退,大声道:“师姐,宪国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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