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若是能够与周渝交手,哪怕输了,又有多好?周瑜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闭上?眼?睛,喃喃地?道:“既生瑜,何生渝……既生……”
再无声息。
火光中,白亓丝毫没有亲自进入树林检查尸体的意思,挥手。
百余长矛士卒缓缓进入树林,对着倒在地?上?的周瑜、孙策等人一阵刺杀。
一个将领举起手臂,大声道:“启禀陛下,他们已经?尽数死了。”
白亓这才缓缓进了树林,她看也不看孙策,只是盯着周瑜,冷冷地?道:“周瑜,若是你对朕忠心,岂会有今日?”
“不过?,你能够死在这里也算是走运了。”
“其实,你的衙署外就藏有十几?台发石车。”
白亓冷冷地?道:“朕本来是打算将你直接轰杀成渣的。”
白亓身后的大军中,少年?陆逊神情不变,心中微微叹息。
白亓这些言语是说给在场所有人,以?及吴国所有官员听的。
大战在即,原本就凶残的白亓将会撕下一切伪装,将所有不忠心的人、不敢与胡轻侯决战的人尽数杀了。
吴国只需要战死的忠臣,只需要流尽最后一滴血,不需要投降派。
陆逊对这此认同无比,从小在吴国长大的他认定了吴国就是他的国,他的家,不肯为了国家献身的人都去死好了。
但吴国只怕有不少重臣将会殒命于这次清洗之中。
陆逊轻轻叹息,比如张昭。
……
澳洲某个城池中,张昭惊愕地?看着四周的徐州和江东故友,道:“你们为何以?为我?会主和投降胡轻侯?”
一群徐州和江东故友看张昭的眼?神深邃极了,谁不知?道你怕死,又屡屡顶撞白亓。
此刻胡轻侯杀到吴国,白亓定然会第一个杀了你。
张昭大笑,只觉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言语。
许久,他才止住了笑,道:“张某绝不会投降胡轻侯的,张某要与胡轻侯血战到底,谁敢主张投降胡轻侯,张某就砍下谁的脑袋!”
一群故友冷冷地?看着张昭,在我?们面前假装有什么用,最要紧的是白亓信啊。
张昭又笑了,道:“陛下当然不会怀疑我?。”
“因为……”
张昭认真地?道:“……因为我?说的都是真话?。”
他环顾四周一群不信的故友,道:“自古以?来弱国投降强国,小国投降大国是应有之意。”
“既不是对手,何必玉石俱焚?”
“君主投降之后不肯依然是君主,臣子投降之后难道还不是臣子了?”
“但凡真有才学?,恪尽职守,终能不失郡守之位。”
一群故友一齐点?头,良禽择木而栖,很合理,用不着为了没有节操而惭愧。
张昭淡淡地?道:“张某不在意胡轻侯是妖女,不在意胡轻侯是女子,也不在意胡轻侯废儒。”
他慢慢地?道:“这些年?来,张某对这些早就看得透了。”
一群故友缓缓点?头,胡轻侯是妖女之说原本就是各方为了自己的利益,刻意释放的谣言,如今胜者为王,谁还会提“妖女”一词?
吴国白亓也是女帝,能够在吴国为官,为何就不能在黄国为官?
至于当年?最让人无法接受的胡轻侯弃儒一事情……
在这片土地?上?经?历了从头开始的开垦、建造房屋、建造城池、收复本地?土著、风吹雨打、想吃口猪肉牛肉羊肉竟然是做梦,只有袋鼠肉、鳄鱼肉、鸵鸟肉之后……
当年?坚决反对胡轻侯弃儒的无数士人中,几?人还在乎儒不儒的?
遵守礼仪能够让荒地?长出粮食吗?
道德高尚能够让沙漠出现大批猪牛羊吗?
知?道《易经?》有个P用!空谈有个P用!
不能让地?里产出更多的粮食吃饱肚子,谁有空考虑礼仪和道德?
孔子吃弟子偷来的羊的时?候说话?了吗?
孔子尚且如此,何况后人?
一群故友深深地?盯着张昭,正因为所有阻拦张昭投降胡轻侯的阻力都没有了,这才担心张昭投降胡轻侯啊。
张昭慢慢地?道:“可是……张某若是投降了胡轻侯,能够不失郡守之位吗?”
一群故友一怔。
张昭道:“张某若是投降胡轻侯,能够在集体农庄种地?已经?是老天爷睁眼?了。”
“张某投靠胡轻侯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胡轻侯砍下脑袋放在京观上?。”
一群故友一齐脸色大变,胡轻侯从来不是一个能够接受大儒投降的人!
张昭长叹道:“不是张某不怕死,不是张某不想投降胡轻侯,实在是张某投降后绝没有活路啊。”
一群故友也长长叹气,想投降而不能,真是太?狗屎了。
张昭厉声道:“以?弘农杨氏之贵,以?杨德祖之聪慧犹且无法投降,何况你我??”
“今日起,谁敢再也一句投降,张某就砍下谁的脑袋!”
……
某个农庄内,嘈杂的锣声烦人得响着,一刻不停歇。
一个官吏就在锣声中大声叫着:“所有人集合……逆贼胡妖女就要进攻我?们了……若有不从,尽数杀了……”
一群百姓乱糟糟地?吵闹着,到处都是人的声音。
一个百姓大声叫嚷:“快回家躲起来!躲在床底下,胡妖女找不到我?们的!”
好几?个百姓用力点?头,躲在床底下最安全了,最好再裹上?一层被子,安全感爆棚。
乱糟糟的人群中,一个百姓看着天空,长长叹气,道:“不知?道那怪鸟是胡……的妖法,还是她的灵宠?”
一群百姓重重点?头,是妖法还是灵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万不能再提“胡妖女”或者“胡逆贼”等等词语,对胡皇帝陛下必须恭敬和虔诚。
一个少年?不屑地?道:“什么妖法,什么灵宠,你们是不是故事听多了?”
“那天上?飞的东西分?明是胡妖女的格物道产物!”
那少年?傲然看着一群文盲,他虽然不知?道那“怪鸟”到底是什么,但是学?堂说得明明白白,胡轻侯不会妖法,胡轻侯的“拖拉机”不是妖兽和妖法,只是怪物道的产物。
那少年?看一群愚昧的乡亲的眼?神中充满了智商和学?识上?的骄傲感,大声道:“虽然我?吴国不曾研究出会飞的产物,但是诸位难道不知?道我?吴国也有拖拉机吗?”
一群百姓坚定摇头,拖拉机那珍惜的东西整个吴国没有几?台t?,普通人哪里见过??
吴国有拖拉机都是官府说的,谁信官府的嘴?
……
另一个农庄内,一个百姓大声道:“胡妖女不会杀我?们的,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待着,什么事都不会有。”
一大群百姓附和点?头,胡妖女与陛下争夺天下,关老百姓P事,老百姓只要谁赢了就向谁磕头纳税,何必卷入争夺天下的纷争中?
一个少年?大怒:“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是男人的拿起刀剑保卫国家!”
一群少年?用力点?头,愤怒地?看着只想逃回家躲起来,或者什么都不想做的百姓们,堂堂吴国有你们这些垃圾简直是耻辱。
一个少年?振臂高呼:“吴国万岁!陛下万岁!”
无数少年?大声高呼:“吴国万岁!陛下万岁!”
自从记事开始就是吴国百姓,吃吴国的,用吴国的,住吴国的,被教育着要忠君报国。
此刻吴国有难,拿起刀剑保卫国家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一个少年?大声歌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无数少年?大声合唱:“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一群少年?望着周围畏惧战争,对吴国没有忠心,对吴国皇帝陛下没有忠诚的吴国人,又是骄傲感爆棚,又是愤怒无比。
垃圾!吴国有太?多的垃圾了!
另一个角落,一个百姓望着激动的少年?们,丝毫没有被感染,更没有被感动。
他淡定地?笼着手,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吴国皇帝陛下打赢了不见得会多给百姓一个馒头,胡轻侯打赢了也不会给百姓一个馕饼,百姓这么激动干嘛?
另一个百姓仔细看那些热血沸腾的少年?,陡然怒了:“赵二?毛!那是皮痒了是不是?给老子回来!”
赵二?毛大怒:“三?叔,你懦弱怕死,不忠不义,是你才皮痒了!”
几?步外,一群百姓冷冷地?看着努力敲锣打鼓的官吏,心中没有一丝一毫为国而战的激动。
一个百姓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活该!”
好几?个百姓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们都是扬州百姓,都是被白亓强行裹挟到了这里的。
且不说一路上?有多少人病死、饿死、累死,以?及因为反抗被吴国的士卒杀了,只说这被迫远离家乡,在这七八月竟然是冬天的狗屎地?方就足够让这些人恨白亓一辈子。
一个百姓带着痛快,低声含糊道:“胡妖女来了,会不会将……的头砍下来筑京观?”
附近的百姓愉快地?点?头:“一定会的!”,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是……胡妖女饶了谁都不能饶了她!”
“对,一定会砍下她的脑袋筑京观!”
又是一个百姓认真地?问道:“若是胡妖女打败了吴国,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扬州吴郡?”
好几?个百姓一齐露出了笑容:“一定能!”
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
想到能够回到故乡,一群百姓的脸上?一齐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个百姓仿佛看到了故乡的山山水水,眼?角忽然有了泪光:“那湖里的鳜鱼好肥……”
百十步外,一群对故乡毫无记忆,或者从来不曾见过?江南山水,心中以?澳洲大陆为故乡的青少年?大声叫着:“……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这里是我?们的家,绝不容胡妖女践踏!”
人群的另一个角落,便装的顾雍像普通人一样毫无形象地?笼着手,漠然的看着四周的百姓,心中充满了失望。
若不是微服私访,他怎么能相信这些百姓心中没有一丝忠孝节义?
顾雍的嘴角微微抽搐,想要呵斥,最终变成了无声的叹息。
他知?道这些百姓中的大部分?人是被白亓强行裹挟而来的,但是,这些人都是吴国子民,跟随皇帝避难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若不是白亓将他们带走,这些人能够接受胡妖女夺走他们的田地?和家产吗?有多少人会死在胡妖女手中?
吴国皇帝为了保卫国家而战斗在最前线,为了子民寻找新的家园,虽然其中有太?多的巧合以?及无法言说的事情,但是吴国皇帝白亓绝对没有“失德”!
君主不曾“失德”,子民怎么可以?背弃君主?
这群人不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吗?
顾雍看着四周不愿意为了吴国而战的百姓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哪怕这些人当时?心中对皇帝有怨恨,但是如今衣食无忧,也该感受到君主的恩德了。
为一个有恩德的君主抵御外敌不是应该的吗?
为何这些人不肯为了君主而战?
顾雍心中怒火燃烧。
他与无数士人花了无数精力在吴国推行儒学?,推行忠孝节义,教所有人识字,懂得道理。
而这些百姓明明对儒家的忠孝节义已经?能够朗朗上?口了,为何到了关键时?刻,忠孝节义尽数不翼而飞?
顾雍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呼吸,呼吸声大到四周好几?个人都转头看他。
但他丝毫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与无数士人的教化过?程绝对没有差错,那么,错得就是这些百姓。
下等人果然永远都是下等人,只配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根本不配懂得忠孝节义,更不配掌握权力。
……
吴国京城。
白敏仔细查看粮食和人口,打仗就靠这些东西了。
她松了口气,道:“只要胡轻侯敢派遣大军登陆,我?就有九成把握与胡轻侯血战十年?,就不信胡轻侯拖得起。”
吴国本土作?战,地?域辽阔,有无数农田和人口支撑长年?累月地?作?战。
胡轻侯远渡重洋,大军和后勤皆运输不便,多半耗不起。
苏青却毫无把握。
他亲眼?见过?黄国的铁甲大船,虽然只是隔得远远地?看了一眼?,但那高大的船身以?及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就让他知?道吴国的水军在黄国水军面前不堪一击。
一个拥有漫长的海岸线,却失去了制海权的国家除了任由敌人在各处缺乏防守的地?方登陆,还能是什么?
苏青看着吴国地?图,这场厮杀只怕艰难无比。
但是吴国拥有了比中原还要大了几?倍的土地?,绝不可能简单地?认输。
他转头看着白敏,道:“是啊,只怕是要靠拖延时?间了。”
虽然同样是“拖延”,但苏青嘴中的“拖延”与白敏嘴中的“拖延”全然不同。
这只怕是一场要拖延几?十年?,流干最后一滴血的大战。
……
麻雀一路向南而去,气候越来越冷,天空中的风刮在脸上?当真是如刀子般立刻就是一个口子。
麻雀脸色铁青,不需要计算经?纬度,只需要看脚下依然是一片大海,她就能确定自己距离南极还远得很呢。
飞艇上?几?个士卒大声地?道:“哎呀,这天上?竟然连一只鸟儿都没有,难道都冻死了吗?”
另一个士卒大声道:“肯定是冻死了啊,鸟儿难道就不怕冷?”
麻雀很清楚这些士卒的意思。
她认真思索,自己想要登陆南极是不是太?狂妄了?
麻雀取出铜钱,给自己占卜了一卦。
飞艇内几?个士卒热切地?看着麻雀,问道:“太?宰令,是吉还是凶?要不要回去?”
麻雀几?乎没有看卦象,因为她给自己占卜从来不准。
占卜只是一种习惯……或者一个借口而已。
她装模作?样地?盯着铜钱,大声道:“原来如此。”
一群士卒热切地?盯着麻雀。
麻雀大声道:“卦象显示,明日午时?,不论有没有看到陆地?都必须立刻回头。”
一群士卒大喜,明日午时??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