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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啊?”共尉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没搞懂状况。

    黑夫却暗骂:“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还真是攻无不克的通武侯,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

    “一切如通武侯吩咐。”

    甘棠回到樊城,拜倒在王贲面前。

    “我都听到了。”

    王贲还真就在营内,方才却故意不回话,而使唤甘棠代劳。

    他盯着地图,也不抬头,抚须道:“你回应得极好,努力模仿我平日的口吻,可真正了解老夫的人,都知道,王贲从小性格木讷,少言多行,绝不会与人多废口舌。”

    “黑夫是在试探我,在或不在,都会让他得逞,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摸不透,猜不着。如此一来,黑夫便搞不清我身在何处了。”

    甘棠有些疑惑:“通武侯先前对我说,想在此地大张旗鼓,做出进攻之势,好让走唐随道,去攻打随县的偏师立功,若真如此,让黑夫笃定将军在此,岂不是更好?”

    王贲笑道:“你这孺子都能看透的伎俩,黑夫岂能猜不到?”

    “我虽只与他见过一面,但在朝中赋闲时,一直在关注此人。黑夫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因我在此处,就放松了他处的守御。”

    “且随县山溪四周,关隘旁列,几于鸟道羊肠之险,数百里皆是山路,不管从南还是从北,都难以攻取,黑夫若安排一万人守,我就得派三万人去攻,还不一定能成。”

    “就算将随县打下来了,其南方的安陆已是一片无人之地,如行于荒野,连粮食都是问题,不利于大军深入,反而容易遭到冥厄、衡山兵袭击。再说,我这次南下平叛,为的是歼敌速胜,而不是收复一些空空如也的县邑。”

    甘棠颔首:“那通武侯是想……”

    王贲起身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迷惑。”

    “欺骗。”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有时候又要故意露出破绽,让敌人以为,他猜中了我的部署,从而调动兵力,殊不知却落入了圈套。随即再进行诱骗,最终从他最大意的地方,发动进攻,夺取胜势!”

    没有固定的招数,一切战机,都是积蓄的结果,而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若是两个高明的将军对垒,便要试着相互欺瞒,尔虞我诈。万幸的是,我手里握着的兵力,要比黑夫多一倍。”

    甘棠已完全听傻了:“那将军,我军究竟欲攻何处?”

    “每一处!”

    王贲将地图摊开,上面布满了他用丹笔划下的圆圈。

    甘棠倒吸了一口凉气:“这……”

    他清楚地看到,从西面的秭归江关,到荆山北麓的伊庐乡,再到漫长的唐白河,随县,都是王贲标明的进攻点……

    “八月初一,几支偏师将奉我军令,同时进攻各地,多则数万,少则数千,但都能让黑夫的防线,处处告急。”

    “可真正的主攻点,只有一地。”

    王贲走出大帐,指着对岸道:

    “从明日起,大营开始增灶!再让修水寨,砍竹筏的人动作再大些,当着叛军眼皮底下做这些事。”

    “要让黑夫觉得,老夫是真不想打襄阳,故意在此大张旗鼓,暗中调兵遣将,欲转而从他处南下,实则既没有增兵,也没有减兵,白日里往外调的人,夜里再回来。不管黑夫是否维持汉南兵力,等到八月初,各地向黑夫告急时,他将陷入两难!”

    “襄阳难破,我承认。”王贲抚须而笑。

    “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一次,王贲不攻城。”

    “只攻人!”

    ……

    第0801章

    即从巴峡穿巫峡

    “巴东三峡,巫峡最长,猿鸣三声,涕泪沾裳……”

    七月底,秋高气爽,划着舟船的渔者高声而唱,歌词古朴。

    叶子衿却也感触良多,竟还真举起衣袖,擦了擦红润眼睛,旋即紧紧抱住次子。

    “伏波,吾等回家了……”

    过了巫峡,就进入南郡地界,可不是回家了么。

    她们母子俩这半年来飘散零落,遭到朝廷鹰犬缉拿,东躲西藏,更被巴氏囚为人质,经历了无数危险。

    就像这两岸群峰如屏的狭长江峡般,江流曲折,百转千回,湍急的浅滩上礁石重重,随时都有舟毁人亡的危险,但好歹峰回路转,前方总算豁然开朗……

    两岸的层峦叠嶂,青山不断,叶子衿顾不上看,那连绵起伏,如同十二神巫俯视着人间种种的十二峰,峰峦上入霄汉,直插江中,她也浑不在意,眼睛就紧紧盯着前方。

    直到船只终于在秭归县码头靠岸,岸上一众黑夫旧部女眷下拜请见时,高呼“君夫人”时,她才算松了口气。

    “陆先生。”

    与岸上熟人寒暄几句后,叶子衿立刻回过头,朝陆贾行了一礼。

    陆贾连忙避让:“君夫人这是做什么,真是折杀陆贾了……”

    叶子衿道:“若非陆先生竭力保全,我母子恐怕不能安然回到南郡来,先生之劳,子衿不忘。”

    陆贾有些难堪:“岂敢,巴忠死后,巴氏本已分崩离析,是夫人在平都山巧施妙计,赢得了巴氏母女信任,让伏波君子与巴忠遗女结亲,使她继承了巴氏万金家业,又振臂一呼,带着上千武士,数千僮仆,乘坐巴氏的船舶,东击鱼复,又攻江关,使巴郡尉腹背受敌。”

    那场仗,巴郡都尉手下也有三千人,但本就被吴臣猛攻多日,士卒疲敝,又突然遭到巴人武士从后方攻来。

    这群人满心想为主人复仇,极为勇锐,一边高歌一面冲锋,他们的战术和武器很适合峡谷山地作战,吴臣也再接再厉,巴郡尉遂败,手下大半被俘,其余人多被愤怒的巴人赶下峡中摔死溺死。

    “这本该是陆贾入巴的使命,可若非夫人,差点功亏一篑,真是愧对君侯,应该说谢的人,是陆贾啊。”

    叶氏笑道:“先生不必谦逊,若无先生左右周旋,我一介女子,能成什么事?先生之功劳苦劳,我会一字不漏,转告君侯,只是不知先生可还愿意回巴中一趟?”

    陆贾也累得够呛,听后一愣:“回巴中?”

    叶氏回头看着络绎从巫峡里驶出的船舶,或载盐粮,或载俘虏:“我已至南郡地界,自有良人旧部的家眷陪同,经西陵峡、夷陵县,便能返回江陵去,但却放心不下巴地。”

    “如今巴忠已死,但良人欲借巴氏,整合巴人与朝廷巴蜀之师抗衡的想法,却不能半途而废。”

    “还望先生速速带着丹虎等武士,西入巴中,宣扬尉、巴联姻之事,再打着巴氏的名义,招募五氏八族,组建一支巴人武装,以为武忠侯所用!”

    陆贾心里叫苦,但这法子的确可行,巴人的战斗力,鱼复之战他们都见识过了,若真能组织起上万人来,出大巴山,袭扰巴郡各县,当为一支奇兵。

    他回头瞥了一眼正在登岸的巴忠妻、女,其妻还是呆呆的,倒是那小女子腰带柳叶剑,横眉叱咤,有点主人样,看向叶氏的眼神,有感激,也有些不忿。

    “那巴氏母女……”陆贾想知道,叶氏欲如何处理她们。

    是过河拆桥,还是……

    “我知道孤儿寡母的不易。”

    叶子衿笑道:“昔日我是客,巴氏是主,在枳县这数月,承蒙她们招待。”

    “如今主客异位,巴氏之女又成了吾媳,我自然要迎去江陵,让她们感受一下,武忠侯家的热情好客了!”

    ……

    与秭归县隔着巫峡,是巫县,巫县再往西,越过瞿塘峡,则是三峡的西首,一座山城,名为鱼腹(重庆奉节)。

    后世它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白帝城。

    这座小城周回五里,一面靠山,三面环水,背倚高峡,前临长江,非常壮观雄伟。

    鱼腹县东边的江关更了不得,它扼守着瞿塘峡入口,此峡水流湍急,江面最窄处不及三十丈。

    站在江边,回眺扼守瞿塘峡的江关,可以看到峡口的赤甲、白盐两山夹江对峙,如刀削一般,似两扇打开的大门,俯望窄狭江面,江流湍急,江风劲吹。

    吴臣摸着脸上的痣,得意洋洋,笑道:“攻打此关此城时,我恨不得江水将它冲垮,现如今,却恨不得它再坚固些,也让敌军尝尝,一夫当关百人莫开的滋味!”

    自黑夫改南征军为北伐军,升吴臣做了都尉,交给他五千人,从夷陵西击江关,结果吴臣花了两个月时间,却无法前进半步,还死伤了数百人,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今日终于拿下,好不开心。

    但形势并不容乐观,巴人虽然帮吴臣打下了鱼腹、江关,但也给他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冯劫率师两万,已克枳县,旬日将至鱼腹!”

    于是吴臣才站稳脚跟,就要变攻为守,好在巴人武士丹虎等人,也答应留下来,带着数千僮仆助他御敌。

    “北边是大巴山,南方是巫黔山,冯劫除非插上翅膀,否则,他想要东进,必先过鱼复、江关!”

    吴臣如今手握七八千人,有信心牢牢守住此地,准备将过去两个自己受的苦,统统奉还给冯劫。

    不过,冯劫也很谨慎,没有贸然带所有兵卒来仰攻险隘,而是停留在鱼复西边百余里的朐(月忍)县(重庆云阳),顿足不前……

    ……

    八年前,在塞北沙漠里,冯劫吃了孤军冒进的亏,被匈奴单于几万骑兵围困在白羊山上,又渴又饿,若非黑夫、李信二将发起决战,帮他解围,几乎没命。

    那场仗是冯劫的耻辱,蒙、李、尉三将军备受推崇,他和迷路的王离却被秦始皇狠狠斥责了一通,一贬到底,在基层做都尉,憋屈了许多年,直到扶苏倒台,黑夫叛乱,冯劫、王离才被重新起用。

    冯劫很珍惜这次复起,也明白,自家身为始皇帝定下的执政重臣,已和新皇帝绑在了一起,倘若让黑夫打赢这场战争,冯氏,恐怕将一蹶不振。

    但或许是对曾经的大败深以为耻,冯劫现在打仗的风格完全变了个人:斥候要放到一百里外,踵军在二十里外仔细探索,不是万无一失,绝不轻易进军。

    此番冯劫被王贲任命为裨将,从汉中入巴,欲效当年司马错故计,从巴郡过三峡,东击南郡。并约定在八月初一,叩响巫县之门,吸引江陵叛军驰援。

    但冯裨将很谨慎,加上他带的是上郡北方兵,习惯了塞北广袤草原、高坡,对巴峡这狭隘的地形很不适应,得病的人不少,行军缓慢。

    虽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江州县大败来犯的巴人,甚至当场击杀巴忠,但巴郡形势,已经糜烂:巴郡尉全军覆没,尤其是东大门鱼复、江关已失。

    主动权,现在握在吴臣手里了。

    但冯劫也不着急,而是在朐(月忍)县落脚,慢吞吞地分析起斥候从一百里外传回来的情报。

    “大江以南,巫黔山及夷水中,有叛军出没,或是从洞庭郡走小道而来……”

    冯劫读完这份军情后,对催促他东去的军法官道:“若我不顾南方之危,一味率大军进攻鱼复,恐怕会被叛军袭扰身后,断绝粮道,反为其所困。”

    军法官有些焦急:“但通武侯可是与各路裨将、都尉剖符约定过的,八月初一,会攻南郡!”

    “情形有变,我也无可奈何。”

    冯劫叹了口气:“派人绕道上庸,去告诉通武侯,冯劫恐怕无法按照约定,八月初一,猛叩巫县、秭归了!”

    第0802章

    左列钟铭右谤书

    宛城(河南南阳市区),南阳盆地的中心,也是帝国最繁忙的通衢之地。

    王贲麾下二十万大军在前方作战,一切粮秣辎重,不管是打咸阳武关来的麦,还是从三川颍川来的粟、豆,都要经由宛城,再发往前线。每日运载量数以万石,几万人赶着数千头牛马,跋涉在灰蒙蒙的土路上,一般的郡守,可张罗不下来。

    但左丞相冯去疾可是曾在秦始皇帝出巡期间,将一整个帝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物,做一监军,督点军粮,自不在话下。

    忙碌之余,冯去疾心中很清楚,自己出任这一职责,已算是被赶出咸阳的权力中心了。

    因为秦始皇生前曾考虑过立冯家的女婿,公子高为太子,他出入宫廷的事还被有心人告诉了二世皇帝,引起了胡亥的嫉妒。

    再加上秦始皇亲自选定的四位顾命之臣,冯去疾、冯毋择兄弟占其二,冯劫也代替蒙恬,统率长城兵团,可谓军政大权集于一家。

    所以从胡亥继位伊始,冯氏便饱受新皇帝怀疑,再加上冯毋择在江陵战败,南方形势糜烂,更让他们家蒙上了屈辱。

    在冯家最危险的时刻,王贲及时拉了他们一把,将兵权从冯氏手中拿走,把冯劫调往巴蜀。冯去疾并非贪权之人,立刻也激流勇退,将右丞相让给李斯,自请出任监军。

    来到宛城后,虽然身处前线,距离战场不过数百里,甚至每天都能见到南方逃来的难民,但冯去疾却感到无比安心。

    “纵是矢石无眼,也好过咸阳朝堂上的冷刀子……”

    冯去疾与王贲是老伙计了,昔日王贲灭魏时,冯去疾还没当上御史大夫,便给王贲做过监军,他为大军的后勤尽心尽力,争取不拖通武侯的后腿,并坚信王贲定能扫平叛乱!

    但咸阳的新朝廷,却没冯去疾的信心,七月的最后一天,二世皇帝的使者,又到宛城了……

    “左丞相气色颇佳。”

    二世皇帝钦定的使者是中郎将赵成,是郎中令赵高的弟弟,冯氏被排挤出咸阳后,赵高赫然成了地位仅次于李斯的重臣,胡亥对他言听计从。

    赵高之弟赵成,也水涨船高,俨然成为使者,身披紫衣,骑乘肥马,往来咸阳与宛城之间。

    不用说,赵成又是来催促王贲出兵的。

    “左丞相,小人亦是无可奈何啊。”

    在城内郡府相见后,赵成一如惯例,奉上二世皇帝催促王贲出兵的制书,诉苦道:“陛下一直以为,通武侯将二十万人出关后,便能捷报频传,献黑贼之首于阙下,谁料通武侯却在南阳一呆就是月余,陛下听说后,已大为不满……”

    换了一年前,身为帝国右丞相的冯去疾哪会搭理赵成这种荫兄之功的小角色,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为王贲解释道:

    “各地征兵不齐,主力要从上郡南来,关中征卒也老少不一,得发放兵器,重新整编训练,无法立刻作战。通武侯只能以守为攻,待各路大军齐聚南阳,此老成持重之举,也免了各路兵卒像在南郡时一样,被各个击破……这两月来,黑贼亦未敢北进半步。”

    “自是如此。”

    赵成笑道:“不过,左丞相当知晓,眼下敢于聚众作乱的,可不止黑贼。”

    “近来,山东各郡告急文书如蝗虫般飞入关中,洞庭和江东那边就不说了,早断了音讯。九江、泗水、东海三郡,也已被楚盗所占,还找了个放牛娃,称楚王!大野泽水匪袭扰薛郡,与泰山之盗合流。赵地巨鹿一带,亦有大盗鲁勾践作祟。齐地守尉方逐捕,胶东也出事了,我刚接到消息,上个月,临海奸商被黑逆陈平煽动,杀吏暴乱……眼看大半个山东,都乱了。”

    “陛下对这些事本不知情,但七月初,谒者使东方来,以反者闻于上,陛下听说东方群盗泛滥,痛心疾首。朝中还有小人乘机上奏,谤通武侯及左丞相,说汝等是养寇以自重,平叛三月,却把七八个郡平丢了,郎中令好容易才将这些谤书压下来……”

    冯去疾心知,眼下的情形,山东的任何失败,都会被放大后传回咸阳,二世皇帝毕竟年轻没见过这种阵仗,谤书必然不少。

    但事到如今,除了继续执行王贲定下的战略,别无他法。

    他倒是很想亲自上书陈述,但冯氏已不受信任,冯去疾的话,能否传到胡亥耳边,还是未知数。

    冯去疾只能朝赵成拱手:“还望使者回复陛下,山东群盗,不过肘腋之疮,乌合之众,但南方黑夫,才是心腹大患啊,群盗们只是想复国,可黑夫,却是要进军关中,危害大秦社稷的。先南后东,这是通武侯的用兵方略,李丞相和郎中令,也是同意了的……”

    王贲早就料到,随着黑夫举兵,天下纵不会赫然响应,但六国故地的野心家们乘机作乱的肯定不少,但经过南方几场大败后,朝廷年内能征调的兵力有限。

    所以王贲与冯去疾,定下了一个“壁虎断尾”的策略,那就是东方各郡自行抵御群盗,王贲只保证颍川、三川、南阳、河东、太原、河内不失,其他地方,暂且由它们乱去吧,集中兵力,先诛灭黑夫,结束南北分裂后,再回头收拾那群六国余孽!

    “老夫能灭第一次,便能灭第二次!”王贲注意力都在黑夫那边,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旦此计划暴露,无疑会给他俩惹来更大麻烦。

    冯去疾将王贲的计划藏在心里,叹道:“非常时刻,朝臣当相忍为国,还望使者转告李丞相、郎中令。”

    赵成面露难色:“话虽如此,但通武侯已出兵三月,若再无战果,谤书,恐怕要堆满御史大夫案几了,到时侯……”

    冯去疾对赵成的威胁嗤之以鼻,到时候还能怎样,换将?冯毋择战死了,蒙恬不受信任,李信远在西域,除了强撑着出山的王贲,朝廷能换谁来抵御来势汹汹的黑夫?

    “请陛下放心,通武侯已开赴前线,不日便要会攻南郡了。”

    冯去疾让人将王贲送回来的地图展开,耐下心给赵成讲解,希望能他将原话带回去,转告二世皇帝。

    “通武侯麾下二十万大军,共分为五师。”

    “一师留守南阳,南阳守齮为将,宛城驻一万五千,南阳与三川之间的鲁阳县驻五千,南阳与颍川之间的叶县、昆阳,驻一万。陈郡上蔡、吴房方向,有一万,以防备楚盗西略,又有一万驻守平氏县(河南桐柏),提防冥厄三关的叛军。”

    南阳郡内还有五万当地征召的民夫负责运送粮秣,并未算入总兵力里。

    “一师由犬子冯劫为将,两万人走汉中巴郡,以击秭归、夷陵。”

    “一师由左庶长丕虎为将,三万人走白水,以击随县。”

    “一师由汉中尉为将,在筑阳,与主力成掎角之势。”

    “通武侯则自将七万之众,分别在樊城、东津亭,与叛军四五万人对峙。”

    赵成数了数,发现不对:

    “左丞相,还差一万呢?”

    冯去疾露出了笑,指向汉中和南郡中间,一个小地方。

    “在房陵,汉中与南郡有荆山为阻,但其北麓也有些鸟兽小道,可通南郡腹地,出现在鄢县之侧!”

    赵成眨着眼:“这是奇兵?”

    冯去疾颔首:“没错,黑贼兵少,只有我军一半,还要守备各地,已然捉襟见肘!通武侯将叛军所有兵力牵制在北线、西线,冯劫和丕虎奉通武侯之令,会在明日,也就是八月初一,进攻秭归、随县。”

    “八月初,通武侯也会挥师南下,渡汉与黑贼交战。”

    “而荆山的那一万人,会稍慢一些,等两军交战正酣时,它们会突然出现在叛军背后,这将是真正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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