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至于内羡门之外,还有中羡门、外羡门,一层层往外修。工程量如此巨大,为了不破坏骊山的风水,十万刑徒得到几十里甚至上百里外采石,每天都要累死数十人,跌滚摔死,或被大石压死者不计其数。
数十万块石材陆续由牛马人力运到墓区,这里的石匠叮叮当当,打制石砖,身上被一层白灰覆盖,而烧制陶俑的陶土匠,也换人不熄炉,日夜不休,将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彩色兵马俑烧制出来。
在数十万人劳作下,地宫城郭、兵马俑、陪葬坑等陆续在十月下旬正式葬礼前完工,虽然提前完成也没什么奖赏,但起码,免去了新皇帝的惩罚。
正式葬礼时,排场决不能逊色于出殡,虽然东方、南方叛乱愈演愈烈,但胡亥为了显示自己的孝心,依然拒绝了李斯等人“葬礼从简”的建议,大办特办。
他几乎耗尽了少府最后的财帛,拉着全体文武官员参加,经过浩大而繁琐的仪式,为葬礼收了尾。
眼看仪式结束,二世皇帝和皇亲国戚们离开了骊山陵,负责地宫核心建造的三千名能工巧匠都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能回家了——他们已在此劳作了大半年,期间被军队集中看管,封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也不得有书信流出。
但这三千人正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却被督工的官吏告知:“在封闭外羡门前,还需要最后检查一遍地宫里的机关!”
众人遂不情愿地回到幽暗的地下,摸索一圈,确认无误后,想要回到地上,却愕然发现,在外羡门等待他们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弩兵,还有一位神情阴冷的年轻宦官……
“这是……”
有机智的人猜到了原因,遂带着哭腔大骂道:“吾等犯了什么罪?”
“汝等无罪。”
年轻宦官露出了笑:“只是,知道得太多!”
他一挥手,众工匠愤慨的声音被弩机机括的清脆弹射打破,材官机械地上弦,瞄准,扣动,射空了箭囊,一车车弩矢又被送来过来……
甬道漫长而笔直,工匠们无处可逃,许多人倒在血泊中,更多人被弩箭钉死在墙上。
地宫中,惨叫声连绵不绝,良久之后,当再无人发出一丝呻吟,沉重的外羡门才缓缓落下,将最后一丝光束拦在外面,却挡不住从底部缝隙缓缓流出的鲜血!
三千工匠藏者,从白发苍苍的老者,到才跟着师长做工的学徒,只要参与地宫核心建设的人,无复出者!
奉命行事的郎官谨慎,问年轻宦官道:“谒者,不需要去查一查是否有人伪死?”
“不必了。”
宦官二十出头年纪,薄嘴唇,白面无须,眼神阴狠,他叫张敖,是统一前送来关中的魏国大盗之子,被阉割之后,在宫中做喂马小厮,后被管车马的赵高发现并提拔,如今已成其亲信。
“苟延残喘,比当场死了更痛苦。”
张敖冷笑道:“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就算熬过了伤口的腐烂,再往后,恐怕要在群尸恶臭中,尝一尝人肉的滋味了!”
他舔了舔嘴唇,回到宫城之外,却变了副脸,卑躬屈膝,对在此监督刑徒填埋地宫,堆砌封土的阎乐作揖道:
“少府少监,小人事办完了!”
“大善。”
阎乐是赵高女婿:“如此一来,便不担心有人泄墓道机关之秘了!”
这边的哭号声和血腥味,丝毫不比外羡门处的低,张敖瞥了一眼远处,却见许多年纪老幼不一的宫女,在郎卫军的驱赶下,纷纷跳入深深的陪葬坑,直接活埋。
也有已经在他处被缢死、杀死的女人,用马车运送至此,抛入坑中填埋……
这骇人的一幕,竟也是二世皇帝胡亥的命令。
“陛下有令,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
阎乐无奈地说道:“但要知道先帝扫平六国,将六国的宫室悉数迁至关中,辇来于秦。一部分赏赐有功将士,另一部分则安置在甘泉、章台、咸阳六国宫殿里,不过大多连始皇帝的面都未曾见到,只听宫车经过,辘辘远听,未有子者,有七千之数矣……”
七千六国女子,按照规矩,这些未曾有子,年岁已衰的宫人,是应该放出宫,任由她们嫁人谋生的。
但胡亥竟听了胡巫的话,认为“出焉不宜”,再加上他嫌弃这些女子都年纪大了,自己不欲接盘,却嫌弃她们人数众多,浪费钱帛,索性一刀切,统统殉葬了!
他还得意洋洋地对李斯说:“右丞相不是屡屡劝朕从俭么?朕这就俭!节流的事朕做了,开源之事,就交给右丞相罢!”
这一番话,惊得李斯目瞪口呆。
本该保卫皇帝的郎卫军,眼下却成了荼毒女子的凶手,不少出身贵族的郎卫坚决不从,遂被郎中令赵高缉捕下狱。
又有一队宫女被缚着手,由郎卫驱赶过来,害怕得走不了路,便被拖拽着往前,经过张敖身边,却有个模样俊俏的小宫女认出他来,遂大喜过望,嚎叫着求饶……
“阿敖,救救妾,救救妾!”
“滚!”
张敖面露狰狞,一脚将冲过来抱着自己腿的宫女踹得远远的,不顾她曾与自己对食,相互慰藉过。
“是早年一同被送来咸阳的魏女。”
等那女子也被投入陪葬坑,张敖笑着向阎乐解释。
阎乐冷笑:“张敖,你可知,郎中令为何如此看重你?”
张敖连忙下拜,阎乐道:“因为你没忘记自己是谁,你的仇人是谁!”
“我的仇人,是逆贼黑夫!”
张敖拜倒在地,作咬牙切齿状:“若非黑夫,张敖的母亲也不会自杀,不会与父亲失散,更不会成刑余之人!”
“你知道便好。”阎乐满意地点点头:
“骊山的事办得漂亮,但郎中令还有件事,要交予你去做。”
张敖唯唯诺诺。
“你知道扶苏有二子么?”
“知道。”
张敖听说,扶苏出奔时,二子随之奔逃,后来次子被扶苏幕僚董公带着藏匿民间,长子则被抓回咸阳,又被秦始皇放到蜀郡邛都。
二世皇帝继位后,继续大肆搜捕扶苏二子。
入秋时,其次子在汉中郡被抓获,董公被五马分尸,扶苏次子,那才四岁的小少年,也被胡亥令阎乐勒死,一同放进了骊山陵的陪葬坑。
而主持此事的阎乐,则升官为少府少监。
至于扶苏长子,本也该一同赐死陪葬,但蜀郡却爆发了叛乱,人没接回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那你知道,黑夫亦有二子么?”阎乐又道。
张敖颔首:“扶苏离开咸阳时,黑夫之妻也乘机带着二子跑了,小人曾奉郎中令之命去追,只是那贼妇人狡猾,张敖无能,没追到……”
为此,张敖可被赵高狠狠惩罚,挨了一顿鞭笞。
“现在,你将功赎过的机会来了。”阎乐笑道:
“有人密报,黑夫的长子尉破虏,藏匿在贺兰山下,你这就去,将他捉来!记住,要活的!”
……
第0823章
煮酒
孟冬十月底,砀郡陈留县(河南开封陈留镇),高阳里。
微暗的屋舍,一个年纪六旬,头发半秃的老者正在煮酒,铜釜下是燃烧的木柴,釜内的酒正慢慢升温,室内酒香四溢,老者不由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食指擦着口水,准备痛饮一番……
就在此时,门却被推开了,一个四十余岁的壮年侠士卷着寒风,匆匆步入里中,高兴地对屋内正烤火煮酒的老者道:
“兄长,我有事要对你说!”
自称为“高阳酒徒”的郦食其却浑不当回事,招呼弟弟郦商道:“阿商,你来得正好,此酒已烫,来饮了解解寒。”
“都什么时候了,还喝!”
郦商一把将郦食其的酒觞夺了,说道:“兄长终日沉溺酒肉,莫非不知,这天下已大乱了?”
“我当然知道。”
郦食其摇头晃脑,搔着好些天没洗的油头道:“老夫不必出门,却能知天下之事,远的南郡之变不提,近几个月,不就是那所谓的北伐军到颍川转了一圈,让王贲不得不退兵,而楚国的项籍已取淮阳……淮阳与我高阳里之间,就隔着一个阳夏县,阿商,我知道,你早已想去投楚军许久了。”
他板下脸道:“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郦商是魏地轻侠,被秦律约束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耐烦了,近来天下大乱,关东尤其混乱,除了不时逼近的“南方叛军”“楚地群盗”,更有许多小毛贼趁火打劫。过去十几年高压政策下的律令秩序已荡然无存,官府自保无暇,各地氏族势力只能聚众自卫。
郦商便靠着昔日的威名和好勇斗狠的性格,成了本乡年轻人的首领,聚众数百,自制兵刃甲胄以保乡里安全。
但在郦食其劝说下,郦商也没公然反叛,所以陈留县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郦商等人在县东割据。
这郦商是有些志向的,早不甘于做一乡之侠了,对在中原大杀四方的楚军,很是动心,曾想派人去投靠,引楚兵入陈留。
但郦食其却阻止了他。
“楚人极看重地域籍贯,我去了以后,绝不会得到重用,只会遭到楚将排挤。”
郦商最初有些不信,直到上个月,项籍猛攻砀郡首府睢阳(河南商丘),砀郡守、尉坚守不出,项籍遂令部下继续围城,他则西击襄邑(河南睢县)。
然而,项氏少将军在楚地望风披靡的名头,在魏地却不怎么管用了,襄邑亦坚守不下,项籍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攻下,且损失不小,他竟一怒之下,下令纵兵屠城,将协助秦吏守城的全城百姓,皆阬之!
几千人啊,就这样成了楚军的剑下鬼,这件事让不少观望的魏人震惊不已,连郦商也收回了想去投效的脚步,乖乖听老哥意见,再观察一段时间。
但近来获知的一个消息,让郦商再度激动起来。
“这次不一样。”
他对郦食其说道:“张耳回来了!”
“哦?”
郦食其抬起饮酒过度的浑浊眼睛:“是当年闻名中原的大侠,外黄令张耳?”
“没错就是他。”
郦商说道:“我听说,张耳这些年一直藏匿在淮阳,他得了楚国的支援,带兵从襄邑北上,经外黄(河南民权县),下临济(河南封丘)!”
临济也是中原的大城市,眼下砀郡兵都在睢阳与项籍鏖战,张耳竟不费吹灰之力,靠武臣手下的两千之众夺取了此城。
“外边的人都在传,张耳在临济找到了宁陵君公子咎,立为魏王,眼下张耳已被封为外黄君、魏相,武臣为将军,正攻城略地,欲复兴魏国呢!”
说到封君为将相之事,郦商眼中闪着光,言下之意是:张耳是魏人老乡,又已复辟魏国,我这下可去投他了吧?再不去,就晚了。
但郦食其却摇了摇头:“我不看好这是所谓的新魏国。”
郦商有些不高兴:“吾等不也是魏人么?”
郦食其笑道:“你知道卫国么?”
“卫国的土地,便是现在的东郡,卫昭公时期,三晋强盛,而卫如小侯,成了魏国附属。到了嗣君时期,卫国屡屡割让土地予魏,只剩下濮阳,而卫侯贬号为君。怀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杀怀君,魏更立嗣君弟,是为元君,元君为魏婿,故魏立之。”
“现在的魏与楚,就譬如昔日的卫与魏。依我看,临济之魏,不过是楚人的傀儡,欲将魏地豪杰聚集在一面旗帜下,好为楚国所用。魏国的军权,在那楚人武臣手里,项籍屠襄邑,魏咎敢放一个屁么?事后楚国若强占了宋地,张耳敢拒绝么?”
“阿商,为兄可不想让你傻傻地去为人填了沟壑!”
郦食其分析利害,郦商却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吾等就继续在高阳里耗着?”
郦食其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乱世里,与其急匆匆起兵站队,不如多看一会,这数月来,我也好好观察了一下天下起兵的众人,但他们皆泛泛之辈,握齱好苛礼自用,不能听大度之言……”
郦商惊讶于兄长眼光如此之高:“张耳、项籍亦如此?”
郦食却盯着釜中已然沸腾的酒,好似天下豪杰皆在其中:“张耳虚名无实,非英雄也,项籍虽血气方刚,然好因怒兴兵,襄邑之屠,本来轻易可下的魏地,便难以攻取了,哪怕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只是一猛将匹夫,非成大事者也。”
郦商乐了:“若这二人也入不了你的眼,那兄长觉得,这世上,谁能成大事?”
郦食其将酒觞抢了回来,满饮一口,闭目回味道:“南方的那位武忠侯,虽高举义旗,实则行事无耻,蓄谋多年,倒挺对老夫胃口,像是个干大事的人!”
……
在郦食其口中“非英雄也”的张耳,此刻正在户牖乡,悼念十多年前,丧命于此的亡妻黄氏……
虽然早就更名改氏,另娶了妻子,但张耳来到此地,回忆往昔,依旧伤心不已。
“我曾为信陵君门客,但在公子逝世后,微末无行,穷困潦倒,又在大梁杀人,只能脱籍亡命,流落到外黄县藏匿。”
“吾嫡妻黄氏,外黄美人也,却不嫌弃我贫贱,委身于我,又动用妻家财富,为我脱罪,助我扬名张目,张耳能成为外黄大侠,魏国名士,贤妻之功也!”
只可惜,外黄城破之时,黄氏带着张耳第一个儿子张敖,来与他攀过亲戚的户牖乡张氏避难,却被张氏出卖给了贼秦吏黑夫,最终黄氏自杀,张敖被擒,又成了引诱周市、陈馀的诱饵。
那天杀的黑夫,就这样用魏地武卒义士的血,染红了他的印绶,踏着六国豪杰的尸体,踏上晋升之途!
十多年前过去了,故地重游,张耳仍感到心痛欲裂,几乎哭死过去,他对亡妻黄氏的感情,倒是真挚无比。
“相邦,张氏众人带到!”
张耳昔日在魏地的门客好友贯高、赵午二人带着刚招募的魏兵,从张氏大宅里,将其老幼妇孺统统押了出来!
原来,这户牖张氏又分为二,分别占据了户牖乡邑东、西两个里,乡人称之为东张和西张。
其中东张势力更大,其族长名为张博,亲侄儿便是大名鼎鼎的张苍。西张势力略小,但也没差太多,其族长名为张负,张负有个孙女,嫁给了同乡穷困小子陈平……
这十多年前来,因为朝中有人,陈平也日渐高升,颇得黑夫信赖,两张在乡里更是风头无二,就算张博、张负相继去世,其子弟依然能一手遮天。
只是去岁陈平卷入黑夫的“叛乱”,官府来索拿其妻、子,未曾找到,西张也好不到哪去,张苍逃匿,他们也遭到牵连,于是两家财产被抄没,族长下狱,宗族星散……
眼下张耳门客抓到的张氏族人,基本是外围旁支,但贯高、赵午等,仍极力怂恿张耳,将本乡所有与东西二张有关的人,统统抓了处死,以报亡妻之仇。
谁料张耳却拭去眼泪后,摇头叹息:
“害死吾妻的是黑贼,是张博、张负、陈平,与这些人有何关系呢?”
此言让人大吃一惊,但更出人意料的还在后面,张耳不但释放了这些张氏族人,还从中点了一名叫“张黡(yǎn)”的少年,宣布任命他为魏国的大夫……
“张公,你这是以德报怨么?”在回临济的路上,为人直率的贯高有些想不通。
略有小智的谋士赵午倒是反应过来了:“张公莫非是在效仿文公遽见竖头须之事?”
张耳抚须笑道:“赵午知我!”
原来,春秋时晋文公重耳归国,杀死了许多政敌,一时间,国内人心忐忑,谣言四起,一时难禁,重耳正为此事犯愁,忽然有一小吏叩宫求见,原来是重耳在外逃难时,为他保管财物的竖人头须。
说起此人重耳就满是恨意,因为他在重耳困厄之时带走所有财物,使得重耳和众臣在流亡途中挨饥受东,险些死于非命。
此等小人居然厚颇无耻来见,晋文公起初拒不接见,但头须却说,有安定晋国之策。
那策略很简单:“得罪於君者,莫大於凫须矣!”
于是晋文公恍然大悟,宣布原谅头须,还让他做了御者近臣。
一时间晋人奔走相告,都认为:“头须窃君之藏,今且仍旧录用,况他人乎?”竟安下心来,打消作乱的念头,晋国的内乱这才彻底平息。
张耳宽恕了曾害死结发妻子的张氏族人,便是在效仿晋文公故计!
“魏国受过我恩惠的人很多,与我结仇的人也很多。”
作为昔日的黑社会老大,张耳很清楚,自己虽已奉项籍之命,拥立魏咎为魏王,他则做了魏相,但不买账的人,与自己昔日有过节拒不归顺的人,还有很多。
眼下若宽恕户牖张氏的事传开,定能打消各地豪强轻侠的担忧,让他们踊跃来投。
张氏已散,那些旁支散宗,就算杀了,也难解张耳心头之恨,不如充分利用起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壮大新兴的魏国实力!
虽然被郦食其说成是“楚之傀儡”,但张耳却不甘心于,只做一个牵线木偶。
他很清楚,想在这乱世占据一席之地,想为亡妻报仇雪恨,靠的是占据的地盘,手里的兵卒。
现在的“魏国”,就是个空架子,除了临时的首都临济外,就只有外黄、阳武,以及被屠戮一空的襄邑三个县,卒不满四千,且泰半是武臣手下的楚兵。
往后哪个方向发展,便成了个大问题,项羽久顿于睢阳,催促张耳去支援,但张耳知道,东边去不得,只忽悠武臣过去,他自己则东张西望,寻找魏国的出路。
“项将军猛攻睢阳,甚至一怒屠襄邑,楚兵大掠诸地,如此看来,东边的宋地就算吾等拼死夺取,八成已一片狼藉,也很难要回来了。”
“而鸿沟以西,秦军依然大兵云集,以守卫敖仓之粮,魏尚小弱,不可与之为敌。”
张耳更加担心,听说眼下王贲已退回南阳,若秦军忽然向东进军,魏国岂不是要变成楚国的挡箭牌?
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思索间,济水已至,对岸是仍在秦吏控制下的东郡济阳城!
东郡是东方大郡,西峙河内,东连齐鲁,形强势固,乃河北之根本,而襟带河南者也。春秋时,齐、晋尝角逐于此,争夺卫国。及六国之季,魏人由此拒赵而抗齐。
东郡除了定陶,濮阳等大城市极其富庶外,大河边的黎阳、白马之险,也是赵魏两地的枢纽。
因为大野泽巨盗彭越起兵,夺取了薛郡,拥立田荣之子为齐王,又向北滋扰济北、东郡交界,所以东郡兵多集中在东面,西、南却空了出来,这便给了张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