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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李斯对儿子附耳道:“没有比干,微子启的所作所为,便是背弃殷商先祖,遭世人唾弃。”

    “但比干一死,微子启降周,便是仁贤长者,识时务的俊杰,乃代武庚,故殷之余民甚戴爱之。周武王,非但不能杀他,更要尊以高位,对微子启的子孙,一边提防,一边优容,尊为宋公,以宾客待之。”

    “所以为了让李氏的选择不至于突兀,为了让大秦少在这场内战里再多流血,冯去疾,必须死!”

    李于无言,跪在车内,对父亲又畏惧,又敬佩。

    那么问题来了。

    李斯复又闭上了眼:“吾子,你说说,我家与黑夫……不……”

    他重重改了口!

    “是始皇帝钦定的武忠侯!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怨么?”

    第0837章

    有钱

    蜿蜒起伏的山脉,奔流不绝的河流,时而开阔时而狭窄的河谷,两侧则是高高隆起的黄土塬,有一座蒙着灰的关隘横亘在两座大塬中间,这便是朝那塞(甘肃庄浪县)。

    朝那县最出名的当属本地的湖泊朝那湫,秦国旧信仰有三位大神,分别是“巫咸”、“大沈厥湫”、“亚驼”,朝那湫便是大沈厥湫神主所在之地,百余年前,秦方图楚,秦惠文王使张仪阴谋伐楚,又派使者来到朝那,献文于湫神,咒诅楚王而祈求秦军“克剂楚师”。

    上刻诅楚文的石鼓,现在还摆在朝那湫旁边的庙宇中,庙宇顶上一片白色,中原虽已是一月初春,但塞是最冷的时候,前几天落的雪依旧未化。

    白面无须的宦官张敖与本地官员站在庙宇门口,望着西方大道,翘首以盼。

    他们在等乌氏倮。

    原来,上个月从公孙白鹿口中获知“乌氏倮才是藏匿黑夫长子的幕后主使”,张敖立刻飞马派人去咸阳禀报赵高——乌氏倮是新晋的关内侯,他不敢贸然动手。

    12月底,赵高回信了,让他“切勿轻举妄动”,最好用计将乌氏倮从老巢骗出来。

    张敖明白,公然登门去乌氏县,在乌氏自家地盘上擒拿乌氏倮,恐怕他们小命都得搭进去,于是便谎称,自己奉二世皇帝之命,来朝那湫祭祀大沈厥湫……

    “请乌氏侯代陛下主祭!”

    三位大神似乎很灵验,秦惠文王咒楚成功,让秦得了霸业,于是之后历代秦王继位,都要派人祭祀三神之庙,连继位三天就死掉的秦孝文王也不例外。

    帝王日理万机,自不能亲至,于是要么是丞相、九卿代表,要么是某位君侯代劳。

    所以张敖的藉口,听上去没啥毛病,很有希望将乌氏倮骗出来,等老乌对着神灵揖让祭拜时,就一声令下,将他扑翻在地!

    想得倒是挺美,但张敖错估了乌氏倮的消息灵通,那边乌氏倮是答应来了,却骗得众人在朝那湫前从早上等到下午,庙中藏匿的武士握兵刃的手都麻了,乌氏倮都未曾出现,直到张敖手下仓皇来报。

    “张君,乌氏倮全族,出塞了!”

    “他……他这是畏罪而逃!”

    张敖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嗓子直接破了音。

    “追!让朝那县守卒,出塞追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数日后,秦北地郡长城之外,羌华带着一队族人纵马越过冰雪融化的草甸,在一处山坳里,与一位在此等待多时的老熟人碰了面。

    “傅直!”

    羌华跃下马,哈哈大笑。

    “子华!”

    人高马大的傅直也迎了过来,二人太久未见,相拥在一起。

    但和快,羌华就咧着最推开了昔日袍泽:“你这傅锅魁,力气还是这么大!”

    二人皆是北地良家子出身,羌华是泾阳县人,乃是一统功臣羌瘣的孙子,出身将门,本领也不弱小,他尤善骑射,据说曾率家中骑从追击一伙盗匪,杀首虏多,在当地小有名气。

    义渠县傅直也是军功贵族出身,力大如牛,他玩军中常见的“投石”,犹如奥运会的大力士般,旋转几圈后,能一口气抛了数十步!超逾亭楼!

    他们九年前被黑夫征辟入伍,与其他上千良家子一同,组成了北地精骑,在讨伐匈奴时立下赫赫战功!后为军吏,在北边诸郡任职。

    二世继位后,对北地郡的黑夫旧部大肆清算,章邯作为黑夫好友,更是黑夫在北地政策的继承者,无法抹清关系,只能带着来投的破虏出奔。

    傅直时任兵曹右史,亦随章邯出走,倒是当上朝那县尉的羌华,因是羌瘣孙子的缘故,咸阳在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未敢动他,只撤职了事。

    “小君侯还好么?”

    羌华做黑夫的部下虽时间不长,但一直对塞外征伐念念不忘,桑木携带破虏入北地,第一站去的就是他那儿!

    傅直笑道:“好得很,小君侯少年英雄,个子蹭蹭见长,每天能喝一桶羊乳,食肉三斤,开半石弓,十发九中!”

    “十岁就能开半石弓?”羌华乐了:“小君侯的箭法,倒是比武忠侯好多了。”

    黑夫射术不行,不管在南郡还是北地,都是人尽皆知的事。

    寒暄完了,傅直便长话短说:“此番约你出塞相见,是想问问,那乌氏倮,究竟是何用意?”

    傅直曾随章邯去找过乌氏倮,告知朝廷已晓乌氏之事,逼他起兵,结果这商贾却直接跑了!

    “据说他和族人、骑从赶着牛羊,出塞向西走了,这是往河西、羌中去了呀?”

    塞内还是秦吏说了算,但只要出了塞,便是法外之地,也是冒险家的乐土。

    数十年来,乌氏倮在长城内外做转口贸易,同胡戎羌人君长都有交情,甚至还和湟中羌联姻,边外地广人稀,乌氏倮养了数百骑从,又多得羌戎君长庇护,去追他的人,必铩羽而归。

    羌华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事:“去追击的兵卒,皆半途而返,顶多带回了十头百头牛羊,这是乌氏倮故意留下的,他要告诉追兵:穷追者可能会死,不追,则可取了这些牛羊,作为乌氏倮的谢礼。”

    作为北地人,乌氏这种土豪地头蛇的朋友,谁不想交?

    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张敖如何恐吓,不管勒令多少人去,都注定追不回乌氏倮。

    从羌华口中了解事情经过后,傅直却有些发愁,乌氏倮倒是溜之大吉了,但没了乌氏倮响应,章邯起兵恐怕要推迟了……

    二人交换内外消息后,傅直对羌华道:“子华,要我说,你与其留在塞内受气,看那些伪帝派来的小人飞扬跋扈,何不一同出塞,追随章郡尉去!”

    “我不能去。”

    羌华苦笑:“不是怕死,而是吾兄长随李将军西征,家中只剩下我一个长男。全族上百号人,都指望着我,我若出奔,须得带上全族老弱妇孺,否则就是害了他们。”

    “再者,中原的战况,也需要我来传递。”

    傅直颔首:“可你不是说,近来咸阳缉捕武忠侯旧部旧僚,愈发丧心病狂了么,甚至因曾是武忠侯家邻居就被捉了下狱的。”

    羌华笑道:“边塞与咸阳不同,北地军功氏族,世代联姻,早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咸阳若敢将我下狱,定会寒了北地良家子的心,群起反叛,我只要小心,便一切无事。”

    待二人分别时,羌华向傅直再三承诺道:“等武忠侯打进关来,我定会第一时间,带着族人响应,携弓马以从!”

    “春天到了,大战再起,我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

    而另一边,乌氏倮全族几百号人,已抵达塞外数百里处的大河边上,浊河的水在这里还格外清澈。

    “过了河,便是张掖郡,便是河西草原,吾等就安全了。”

    乌氏倮看上去一点不像出逃,而像游玩。他妻妾成群,坐在巨大的毡帐篷车里,路上该吃吃该喝喝,饿了就让人在牲畜里挑肥羊宰杀,渴了就打开酒桶,倾倒珍藏多年的米酒陈酿甚至是西域葡萄酒。

    虽然这次出走,放弃乌氏的领地,加上沿途白送追兵的牛羊,会带来很大的经济损失,但他不心疼,还教训两个儿子道:

    “没什么比自家人的性命更贵重,千金散去,还将复来,这才是大贾该有的做派!”

    再说,作为李信开河西的既得利益者,乌氏在张掖郡也有不少牧场,那里人烟稀少更甚北地,他过去能白手起家,现在一样能重新开始。

    若追兵还紧追不放,乌氏倮大不了多走几步,去趟湟中,到羌人豪酋家中做客,尝一尝那蔚蓝大湖旁,青稞和着雪水酿成的好酒,是否甘冽。

    所以仔细算算,加上湟中羌的话,他先前脚踩的不是五条船,而是六条……

    但在乘羊皮筏渡河前,乌氏倮却止住了大儿子乌廷:“你留下!”

    乌廷一愣:“父亲?”

    乌氏倮道:“还记得我说过义渠、公孙两家的事么?”

    “从今天起,吾家也要一分为二了!”

    “乌芳跟着我,至于你……”

    乌氏倮朝东方,贺兰山方向一指。

    “且将吾家藏在那地方的几箱金饼掘出来,去找章邯!”

    老二乌芳在一旁听着,顿时愕然:“什么金饼?”

    乌氏倮和乌廷瞧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乌廷只轻声道:“那些金饼是父亲经商多年,慢慢积蓄下来的,换成半两钱,值数千万啊……”

    乌氏倮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连胡亥,都给白喂了两千万钱,武忠侯岂能更少?”

    “你且替我告诉章邯……”

    乌氏倮饮下一盏葡萄酒,眯着眼睛道:“我乌氏倮很想为武忠侯的大业出力,但因为谋事不慎,被咸阳发觉,不得已只能出逃塞外。”

    他摸着卷须笑道:“我一个小商贾,无兵无权,更没见识和胆量。”

    “我能支持武忠侯的……”

    “也只有这点钱了!”

    ……

    第0838章

    北有强胡

    夏历一月初,乌氏倮出奔河西草原之时,项梁叔侄仍在数千里外的漠北单于庭。

    虽然漠北苦寒,雪化了又落,但即便是草原深处的河流,也渐渐冰消雪融,有了流动,牛羊马匹也躁动起来,为配对斗得头破血流,你便可知,春天已至。

    这几日,是匈奴诸长小会单于庭,奉献牛羊马匹,对上天及日月进行祭祀的重要日子,也是决定冒顿单于是否要与“楚国”结盟的关键时刻!

    匈奴部落如约前来,包括浩浩荡荡三万名匈奴骑手,以及难以计数的妇孺奴隶,他们带着为数众多的牲口,扎营于单于庭附近,骆驼和毡帐围成了一座城池。

    毡城之内,为了从北地郡北上匈奴,活生生被寒冬冻掉一只耳朵的项梁,此刻正裹着皮袄,回味自己的人生坎坷。

    楚国灭亡时项氏遭重创,父亲和大兄战死,他虽逃过一死,但也被迁往关中,幸好上下打点,日子还过得去。

    但光自己低调没用,家里的几个兄弟尽给他惹事。几年前,项梁因远在下相的弟弟项缠杀人一事被牵连入狱。本来贿赂一下主审官司马欣便可脱罪,岂料一向贪婪的司马欣无视了妻弟曹咎的请求,将这案子往死里办,将项缠从杀人罪升到谋逆罪,倒霉的项梁也被发配长城服役……

    数年里,项梁和侄儿项庄真过尽了苦日子,好在秦始皇帝死后,胡亥缉拿黑夫党羽,北地郡进行了一次大洗牌,郡尉章邯及不少官吏出奔,长城大乱,戍卒逃亡者不计其数,项梁也乘机带着项庄逃了。

    只可惜他们没逃多远,就被一队骑从捕获,本以为要殒命于此,岂料那竟是乌氏倮家的人,将他们带回鸡头山,奉为座上之宾。

    项梁本可藏匿在乌氏的某处别庄,但当他听闻关东消息:黑夫与朝廷决裂,项籍在淮南起兵,已光复楚国,而其余五国也乘势而起,天下即将大乱……

    “大善!籍儿不愧是我项氏长孙,有其大父之风!”

    欣喜之下,不甘寂寞的项梁,遂向乌氏倮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

    北上匈奴!联胡击秦!

    “汝堂兄做得很好,使楚复辟,又收取淮北旧壤,但相比于这北秦、南秦,依然小弱,须得有强援相助才行。”

    等待冒顿再度接见的间隙,项梁喃喃说起话来,在这间小毡帐里,只有侄儿项庄抱着剑,跪坐在前,静静听仲父的计谋。

    “故我想效仿公孙衍故智,与匈奴结盟!”

    项梁年轻时听项氏的门客说起过,百余年前,秦惠文王、楚怀王之时,公孙衍为魏相,组织五国合纵伐秦,为此还勾搭上了义渠君,于是当五国与秦交战时,义渠君忽然发难,在李帛大败秦师……

    只可惜义渠不久就灭亡,六国永远失去了能在背后捅秦国刀子的好朋友。

    但眼下,阴差阳错间,项梁却找到了比义渠更具实力的匈奴!

    虽然光论人口,匈奴所有部落加起来也不一定有义渠人多,但相比于久居中原之侧,习俗渐渐华化,定居半农半牧的义渠,匈奴显得更加原始而野蛮。

    他们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以畜牧射猎为生。

    项梁曾亲眼见到过,匈奴部落里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就已经骑着羊,或是小马,引弓射鸟鼠,更大点的,则开始垫着脚爬上马背,随长辈去森林草原上射取狐兔,为家庭补充食物。

    匈奴全部聚集在此后,有士数万,力能弯弓,尽为甲骑!每逢冬雪冻死太多牲畜,或是难以捕获猎物,匈奴人就会将族群的灾难转嫁给邻居——他们习战攻以侵伐邻邦,来去如风,抢完食物人口就跑。

    简直是一群天生的骑兵,利用他们进攻秦边塞,再美妙不过。

    心中如此筹划,项梁丝毫没有“勾结外族”的心理负担。

    楚和秦,虽同为冠带之邦,十八世姻亲,却从楚怀王入秦不返开始,便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黔首庶民能忘记,但贵族却忘不了。

    对项氏而言,秦是仇雠,秦人是外国人、侵略者,匈奴也是外国人,且与楚素无交集,是真正的风马牛不相及。

    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项梁不免惋惜:“当年冒顿之父头曼在时,匈奴更为强大,若燕国鞠武联匈奴之策早成,或许六国也不会灭亡那么快。”

    他说了这么多,对面的项庄却没有半句话。

    因为,他再也说不了话了!

    项庄受的伤不止是脸上的鞭痕,他的舌头,也早在长城时,便因气不过秦吏折辱叔侄二人,大骂不止,竟被整条割了去,如今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作为回应……

    这时,毡帐门被掀开了,译者钻了进来。

    “项君,大单于要见你!”

    项梁站起身来,示意项庄留在这,又对他道:

    “若籍儿率领六国之兵叩函谷关,吾等则引匈奴破长城而入,击朔方、北地、上郡,则秦腹背受敌,灭亡指日可待!”

    “项氏与秦的仇恨,大父的仇,兄长的仇,你的仇,还有楚国的仇!”

    这一切仇恨的锁链,这一切的忍辱负重。

    “都会在这一年半载内,做个了结!”

    ……

    项梁再度见到冒顿时,却被他的话泼了一头冷水。

    “各部落的君长,仍记得多年前,我父头曼与之争夺河南地,却被秦军大败,匈奴几乎灭亡,故不欲与之为敌。”

    项梁立刻请译者帮自己翻译道:“秦已经不是多年前的秦了,秦始皇死了,南北一分为二,相互攻杀,东方二十多个郡反叛。而匈奴也不再是昔日的匈奴,大单于让匈奴恢复了强盛,最重要的是,这次,匈奴有楚国作为盟友!楚击秦之东,匈奴击秦之北,则秦必灭!”

    冒顿让女奴为自己倒酒,那酒碗似是骨制的:“助楚攻秦,匈奴有什么好处?”

    项梁北上时,没少听乌氏向导说起过冒顿的传奇:冒顿年轻时遭黑夫、陈平离间不得已出奔,献妻献马投靠月氏,后亲手杀死头曼,武力夺取大单于之位,回到草原,尽杀其弟及后母,带着匈奴北遁大漠,休养生息,向北吞并丁零,与东胡休兵,使匈奴恢复实力……

    但项梁并未太过在意,再聪明的胡人也是胡人,一群强盗,贪婪,是他们共同的本质。

    于是,项梁一开始,是向冒顿阐述中原之富裕,他大肆形容咸阳的丝帛美食无穷无尽,匈奴一旦配合楚军攻下后,可尽情劫掠其财货……

    但冒顿却与那些两眼放光的匈奴侯王不同,他摇头道:“我对衣帛美食,不感兴趣。”

    “匈奴的人口总数,抵不上秦朝的一个郡,然而之所以遭到大败而不亡,就在于衣食与秦人不同,不用依赖中国,可以北遁漠北,慢慢舔舐伤口。我若改变原有风俗而喜欢中原的衣物食品,底下众人纷纷效仿,则匈奴必像白羊、娄烦、林胡一样,失去了祖道,把自己也当成中国之人。”

    “我曾将从秦朝得到的缯絮做成衣裤,穿上它在杂草棘丛中骑马奔驰,让衣裤破裂损坏,以此显示缯絮不如匈奴的旃衣皮袄坚固。把中原商贩运来的可口食物都丢掉,以此显示它们不如匈奴的酪奶方便……”

    “这是为了维系匈奴人能攻善战的传统,勿要被中原器物侵蚀,失了锐气。”

    冒顿很清楚匈奴的优势:只有苦寒的大地,匮乏的物质,才能养出穷凶极恶的战士,而对匈奴人而言,强取,胜于苦耕!

    于是项梁话头一转,开始形容咸阳宫室的美轮美奂,堂皇大观,他觉得,匈奴人这样的乡巴佬,或会向往。

    但冒顿仍嗤之以鼻,指着眼前装饰简单的大帐道:“毡帐就很好,中国的皇帝极力修造宫室房屋,必然使人力耗尽。”

    “而中国之人努力耕田种桑,只为求得衣食满足,并修筑城郭以容身,所以其民众在急迫时不去练习攻战本领,在宽松时却又被劳作搞得疲惫,故而羸弱,比如河南地的十多万移民,还需要修一道长墙来保护自己。”

    “我若夺取中国之地的城池,定会一把火烧干净他们的屋舍,推平城郭,将田亩重新践踏为草场,让匈奴的孩童在上面练习弓战。”

    听完译者转述,项梁有些吃惊,这也没欲望那也不在意,那冒顿对什么感兴趣呢?

    “我对中原的女人感兴趣。”

    冒顿笑着如是说,又挑起旁边美丽女奴的下巴。

    “告诉这位楚国贵客,你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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