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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秦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大郎怀里抱着的蹴鞠,竹片都散开了,已然报废,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谁干的?!”

    刘季惊呼着从院里跨了出来,怒不可遏。

    本来就强忍委屈的三郎,一看见爹娘,眼里瞬间蓄了一泡泪,“哇!”的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是大牛和二牛......呜呜呜......”

    四娘嫌弃的看了小哥哥一眼,一抹自己脏兮兮的小脸蛋,怒声说:

    “阿娘,大牛抢我们的蹴鞠,我和小哥不肯给,他们兄弟两个就推我。”

    “后面、后面大哥二哥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可能是发觉阿娘身上的冷气太吓人,小姑娘理直气壮地告状声也不自觉弱了下去。

    但她才不哭呢,四娘不服的噘着小嘴,小拳头握着,“哼!”了一声。

    098

    放你娘的屁

    刘季看向大郎和二郎,问两人是不是这样。

    两小子可能是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丢人,偏过头去闷闷的点点头。

    刘季立马撩起了衣袖,“反了他们,敢欺负老子的娃,你们等着,爹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那大牛二牛是谁?

    好巧不巧,正是先前白用他家水磨还不给钱的刘发才家的两个儿子。

    兄弟两十一二岁了,长得很壮实,平时行事十分霸道。

    村里小孩分两拨,一波跟着他们两欺负其他小的娃娃。

    一波就是大郎金宝这些被欺负的。

    不过往日被欺负,也就是一些口角推搡,还从没有打起来过。

    刘季的想法很简单,兔子逼急了才咬人,他家大郎这么乖顺一个孩子都被激得动起手来,不用想也知道大牛二牛两人多过分。

    新仇加旧恨,怒从心头起,刘季顺手抄起门边扫帚,气势汹汹杀下山。

    大郎兄妹四个都惊呆了,从没见爹这么生气过。

    不对,是从来没见爹这么维护他们过。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后娘居然没阻止爹,就这么看着他进了村。

    秦瑶问面前这四个鼻青脸肿的娃娃,“还走得动吗?”

    大郎、二郎、四娘点点头,三郎抹着眼泪也呜呜应答,表示走得动。

    于是,秦瑶落了锁,转身招呼起四个孩子,跟上了刘季那气势汹汹的步伐。

    大郎有点心慌,“阿姨,咱们去哪儿?”

    秦瑶冷冷一勾唇,“讨!公!道!”

    二郎和大郎心里齐齐咯噔一下。

    二郎小声说:“倒、倒也不必......”

    可惜,秦瑶此刻看起来冷淡,但其实火已经蹿到了天灵盖上,根本没听他们说了什么。

    一手抱着哭唧唧的三郎,一手牵着气哼哼的四娘,脚下走得飞快。

    大郎二郎只得小跑跟上。

    刘季回头一看,家中悍妇也跟了来,气焰又嚣张几分,还没到刘发才家,便先声夺人,大声骂道:

    “刘秃头,你给老子滚出来!教唆你家那么大两个儿子欺负我家那么小的几个娃娃,你还要不要脸了!”

    却不料,前方立马传来了刘发才夫妇俩气急败坏的回应。

    “好你个刘老三,老子正要去找你算账呢,你倒先送上门来了!”

    刘发才婆娘拽着两个儿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刘发才在后面举着火把。

    双方一照面,来势汹汹的刘季眼睛瞪大,嚣张气焰瞬间矮了一节。

    只见那火光清晰照出了大牛、二牛兄弟俩肿胀如馒头一般的脸,刘季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句话——打得你娘都认不出来。

    “大牛二牛,让叔瞧瞧你们这脸,啧啧啧,做了亏心事,遭报应了吧?你俩走夜路回家都摔成这样了,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欺负我家大郎二郎三郎四娘!”刘季白眼一翻,鄙夷嗤道。

    虽然看起来对方比他家四个还要惨,但气势不能弱。

    敢欺负他家孩子,今天不刮下刘发才一层皮来,他就不叫刘季!

    秦瑶已经领着四个孩子来到刘季身后,抬眼看见大牛二牛那可怖的脸蛋,不由得呲了下嘴角,发出嘶的一声低呼。

    回首一看,大郎眼睛看地,二郎仰头看天,三郎和四娘手牵手,还满脸不服气。

    但气氛已经到这了,秦瑶把大郎怀里已经坏掉的蹴鞠拿手上,和刘季一起并排站着,冷眼怒视对方。

    她一出现,强大的气场震得刘发才一家四口齐齐打了个哆嗦。

    刘发才眼看形势不好,大喊大嚷,把左邻右舍全部引了过来。

    看人多了,又嚣张起来,把两个脸肿得像猪头的孩子推出来,让大家伙评评理,到底谁欺负谁。

    村民们见到兄弟二人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嘟囔着:“不过是小孩口角,老三家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刘季在村里风评不好,再看伤势上,刘发才家可比他家四个严重多了,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刘发才家那边倒。

    四娘大声反驳:“明明就是大牛和二牛先来抢我们东西,我们不给他就推我们,还打我小哥哥,他们俩才是大坏蛋!”

    小丫头年纪不大,思维清晰,临危不乱。

    秦瑶心道:不愧是我的乖女儿。

    二郎冲三郎挤眼睛,三郎就哇哇的哭。

    大郎站出来解释,刘发才妻子一屁股坐地上,两腿一蹬,挤出两滴泪,哭喊她儿子多么可怜,大郎几个多么可恶,要刘季秦瑶道歉赔钱。

    刘季直接给气笑了,“放你娘的屁!”

    子不教父之过!让他先把这顿打打回来再说。

    抄起扫帚就冲上去干刘发才他丫的。

    秦瑶挥挥手,示意四个小孩退远点,护在刘季身后,谁来劝她就横起手臂,看似轻飘飘的把人挡回去,给足了刘季的发挥空间。

    刘季一看,娘咧,有秦瑶这块护身符,那他还怕个鬼!

    一扫帚拍到刘发才脸上去,细细的竹条噼里啪啦打到肉上,那叫一个酸爽。

    刘发才又痛又怒,举起拳头也朝刘季打过来。

    刘季平均一天两顿打,闪避早就练满级了,秦瑶的拳头他躲不过去,区区一个刘发才还能躲不过去?

    灵活得像猴一样,加上一寸长一寸强的扫帚在手,单方面吊打刘发才。

    刘发才妻子一看,这可不行啊,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扒拉刘季。

    秦瑶盯着呢,还能让她得逞?

    脚一伸,微一使力,刘发才妻子当即一个倒栽葱,狠狠摔了一跤,痛得“哎呦呦”的叫唤。

    被秦瑶一脚踹到旁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晕过去。

    围观村民一看,完蛋了,再没人制止怕是要出人命,赶紧跑去叫族长去。

    随着族长苍老的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混乱的场面才停下。

    刘季把刘发才打得在地上抱头打滚,尤觉不解恨,又给了他一扫帚!

    “你还想讹老子,老子今天不叫你赔死老子不姓刘!”

    低喝完,自己把头发搞得乱七八糟,脸上摸一把灰,扫帚一扔,当先跑到族长面前。

    什么是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不懂。

    一个滑铲跪倒在族长面前,抱住族长大腿可怜兮兮的指着刘发才大喊:

    “族长,你一定要给我和娃娃们做主啊!他们打了人还要讹我钱,欺人太甚!”

    这般操作,着实是令刘发才楞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已经失了先机,只能连滚带爬躲到族长脚边,仰着全是竹条抽出血印子的脸,哀呼:

    “族长救命啊.....刘老三他要打死我啊族长!”

    刘发才妻子想要上前去继续她撒泼打滚那一套,秦瑶把她手臂一抓,语气淡淡却不许忤逆的说:

    “我们就不给族长添乱了,一切由族长定夺吧。”

    在村里霸道了许多年的大牛二牛两兄弟,躲在母亲身后,冷不丁对上秦瑶那幽深的眸子,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恐惧。

    099

    又攻略一个

    刘季和刘发才在族长面前吵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

    直到刘家老宅众人赶来,金宝和金花站出来作证,说就是大牛二牛带着大孩子欺负他们,大郎和二郎才动手,事情这才清晰明朗。

    别家被欺负了的小孩,在家长询问下,也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刘季把孩子稀巴烂的蹴鞠送上,人证物证俱在,刘发才顿时无法再狡辩。

    族长很无语,小孩子打架轮不着他出面,偏偏两家大人因为这个打起来,而且两人都是村里一个赛一个的泼皮无赖,他想想都头疼。

    见众人一直围在这看热闹也不像话,族长叫人开了祠堂的门,把刘发才和刘季叫了进去。

    祠堂门外,刘发才妻儿三人站在门左边,秦瑶领着四个孩子站在门右边,对各自孩子的维护之意都很明显。

    刘发才妻子无语的嘁道:“都不是亲生的小崽子,一个后娘护得跟什么似的,当他们还能记你好了?”

    距离这么近,秦瑶耳朵也没聋,当即一道冷眼扫过去,

    “只要他们叫我一声娘,那我就护他们一辈子,好好教导他们是非正邪,不像你们这些亲生的,是非不辩,以大欺小,蛮不讲理。”

    她语气始终是淡淡的,仿佛带着天然的自信和底气,听得刘发才妻子心里很不舒服,平白觉得自己矮她一头似的。

    但又畏惧秦瑶的战斗力,只敢朝空气嘀嘀咕咕。

    秦瑶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抱臂站在门外,静等一个结果。

    却不知,身后四个孩子,在听到她刚刚那番话时,一直强装出来的坚强,瞬间瓦解,全红了眼眶。

    夜色很暗,他们往墙根又退了一步,躲在阴影里把眼泪飞快擦干,不想被发现。

    可秦瑶的感官十分敏锐,身后不知是谁吸了吸鼻子,她耳尖微动,回头看去,正对上了四双水汪汪的大眼。

    秦瑶不禁轻笑出声,伸出手去,挨个摸摸头,想了想,弯腰又一人脑门亲了一口,把四个小家伙全部揽入怀中,好笑的说:

    “现在知道哭了?平日里叫你们好好习武根本没听进心里去,要不然还能让那两个废材给欺负咯。”

    大牛和二牛气呼呼的,说谁废材呢!

    二郎从后娘怀里露出一张脸,吐舌做了个鬼脸,瞪什么瞪,就说你们怎么了!

    不过才做完这小动作,脑袋就挨了轻轻一拍,警告他安分些,不要再激化矛盾了。

    大热天,娘五个抱一起怪热的,秦瑶心想安慰一下也差不多了,正要松手。

    不想,四双小手立马把她给抱住,个高的抱腰,个小的就抱大腿,身上瞬间多了四个人形挂件,呜呜咽咽的,小兽撒娇一般,听得秦瑶心都化了。

    果然,还是自家的娃娃可爱。

    大郎感觉到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的手掌,从脖子到耳尖,一张脸都红透,但温暖的怀抱、皂角的馨香,令人留恋,他也就让自己放肆一下,多贴近这样的温暖。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能像弟弟妹妹那样,毫无顾忌的把她当成阿娘,跟她撒娇跟她告状,全心依赖。

    可他倘若真这般做,似乎有些对不起亲生母亲。

    小少年的心思敏感又细腻,秦瑶看在眼里,只能在心中叹一口气。

    懂事的孩子承受的往往更多,以后要多关注一下这个小家伙才好。

    一刻钟后,男人们从祠堂出来了。

    刘季一脸不忿,但眼神中难掩喜色。

    刘发才垂头丧气,眼睛恨恨剜着刘季,一副落败公鸡的样子。

    族长看着这两家人,疲惫的摇摇头,撤了。

    祠堂锁上,两家目送族长离去,这才各自准备家去。

    “等等。”秦瑶突然开口叫住刘发才一家。

    一家四口给她吓得一激灵,警惕回头。

    秦瑶指了指大牛和二牛,“你们不应该道个歉吗?”

    刘发才妻子怒道:“你们差不多得了吧,小孩子打个架还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看看我家大牛二牛被你们家大郎二郎打得多惨,我们还没叫你道歉呢!”

    秦瑶神色不变,招招手,大郎兄妹四个站了出来,她看着他们说:

    “不管是谁打架都不对,用暴力解决问题都是错。”

    刘季在旁瞠目,秦瑶你可不要太双标啊,你就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

    秦瑶只当看不见刘季的瞠目结舌,这里不是没有法律和道德约束的末世,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则。

    大牛和二牛对视一眼,害怕的想往后退,秦瑶厉喝一声:“过来道歉!要不然这件事没完!”

    她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始有终事情就过去了。

    可听在对方耳里,这就是严肃的威胁。

    大牛和二牛吓得立马小声说了句:“对、对不起......”

    秦瑶冲大郎四个点点头,虽然不情愿,大郎还是带头说:“我们也不该把你们打得这么重,我道歉,但下次你们还欺负我们,我还揍你!”

    秦瑶拧着眉,这孩子,后面那句真心话完全没必要说出来,太实诚。

    “走了,回家吃饭。”秦瑶冲对面一家四口摆摆手,没事人一样领着孩子往家走。

    刘季冲刘发才哼了一声,快步跟上娘几个的步伐。

    一家人回到家中,堂屋里摆好的菜早就凉掉了,但也不影响一家六口围坐在饭桌前,吃得喷香。

    饭毕,刘季收拾碗筷洗碗擦桌,秦瑶举着油灯检查四个孩子的伤势。

    都没什么大碍,三郎和四娘除了脏,屁事没有。

    大郎和二郎脸上有几道青紫,她戳一下,两人嘶嘶的吸冷气,疼得很。

    但不知是看见对方这样子觉得滑稽,还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兄弟两突然噗呲笑出声来。

    “笑什么?”秦瑶无奈的瞪两人一眼,挨打还笑。

    二郎嘿嘿的奸笑一下,才答:“阿娘,我把二牛压在身下,用脚锁住他的脖子,就照着他脸打,他一下子就被我给打蒙了。”

    阿娘?

    秦瑶挑了挑眉,这算不算又成功攻略一个?

    二郎以为自己喊得很自然呢,继续说大哥是如何揍刘大牛的。

    偷偷抬眼想看秦瑶的表情,看她发现没有。

    却不想,对方专心在给四娘擦脸上的灰,一副根本没发现的样子,顿觉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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