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说正经的,你的接应什么时候到?”秦瑶严肃问。王瑾也很严肃的答:“不知道。”
按理说,这两日应该有人来通知他的,可是整整两日,音讯全无。
秦瑶皱起了眉,猜测说:“不会是在路上被......”她比了个嘎了的手势。
王瑾立马否定:“不可能。”
“再等两日,这两日你继续跟我住在官邸。”王瑾有些难为情,又很可怜的说:“我夜里怕黑,你能否为我守夜?”
“大人,这是另外的价钱。”秦瑶一本正经。
王瑾叹了一口气,那就算了,他现在没钱支付,预算早已掏空。
“你可一定要看好证物!”分开前,王瑾十分严肃的叮嘱道。
秦瑶不禁好奇,“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守备也在打听,是什么很要命的东西吗?”
王瑾嗯了一声,“确实能要命。”
说出来怕吓死她。
秦瑶撇撇嘴,“呵!”
夜幕降临,秦瑶却只能坐在那口大木箱上,看着窗外的热闹街市,心里想,要是有外卖就好了,起码还能吃口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的胃,好打发这枯燥的时间。
为了看着这口木箱,秦瑶半步都不离官邸,夜晚来临,更是连房门都不出。
论专业,王瑾谁也不服就服她,所以很快便安心睡去。
半夜,官邸外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哒哒”铁蹄声。
整齐划一,冷然肃穆。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官邸大门前骤然停下。
秦瑶以为接应王瑾的人可能嘎在路上了,所以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她睡眼朦胧的从窗口探下去。
高大的黑色军马上,身着红色戎装的女将军目光犀利的抬眸。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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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幅面孔
木翎狐疑:“怎么是你?”
秦瑶玩味儿一笑:“居然是你!”
难怪王瑾说接应不可能被嘎掉,原来是赫赫有名的长公主近卫队。
王瑾打开官邸大门,便看到了二人隔空对视,满目震惊的的画面。
王瑾看看二楼窗内的秦瑶,又看看骑在马上的木翎,不敢相信这两个他身边最彪悍的女人居然认识!
“将军,您可算是来了。”王瑾上前行了一礼,再起身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木翎收回落在秦瑶身上的目光,低头看向王瑾,淡漠又疏离的点点头算是回应,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未免夜长梦多,还请王大人将东西拿上,即刻随我启程。”
王瑾吃了一惊,“现在?”
头顶天空还是黑沉沉一片,距离城门开启还有两个时辰呢。
虽然他知道情况很急,但也不用这么急。
木翎却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冷然道:“给大人半刻钟准备。”
王瑾一听,只得甩甩自己还不太清醒的脑子,应是。
“货物沉重,还请将军借下官两个人手。”王瑾客气请示道。
木翎一挑眉,往楼上已经关上的窗户瞥了一眼,忽然翻身下马,示意王瑾带路。
王瑾简直受宠若惊,忙道:“不敢劳烦将军,只需要两个姐姐随下官一起便可。”
“少废话!带路。”木翎不耐驳回,抬步便往官邸内行去。
王瑾心下了然,只怕不是为了帮他搬东西,而是为了去见另外一个彪悍的女人。
也不知道这二人,到底谁强谁弱。王瑾一边在前带路,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到。
二人来到秦瑶房门外,不等王瑾敲门,木翎一脚便踹了上去。
那两扇薄薄木门不堪重负,嘭的一声巨响后倒地。
王瑾心里咯噔一下,这怕是有仇吧?
“将军,这门破了可是要赔钱的。”秦瑶站在门内,举着烛台笑眯眯说道。
烛光将屋子照亮,也映出了木翎似笑非笑的脸。
“王大人会赔的。”她踏门而入,玩味儿的目光在秦瑶脸上扫过,立即便转向屋中那口显眼的大木箱上。
“打开!”木翎冲王瑾命令道。她要检查一遍箱内物件。
王瑾往秦瑶那看一眼,“尚有外人在此.......”
他疯狂给秦瑶使眼色,你出去。
秦瑶耸耸肩,放下烛台正要出去,就听木翎声音低沉的说:“无妨。”
秦瑶脚步一顿,这几日强压下去的兴趣瞬间升起,她倒要看看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王瑾诧异了一瞬,便选择听命,掏出钥匙果断将木箱上的锁打开,掀开箱盖,露出里面的东西。
几件武器,还有一个用更小号木箱装起来的东西。
木翎拿起那几样武器看了看,并非江湖人常用的刀剑,而是军中所用的朔。
这个东西也算礼器,封王时礼官会在仪仗上使用。
木翎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放下这些形制一致,上面还刻了字的朔,示意王瑾把里面的小号箱子打开。
王瑾一脸严肃的拿出箱子放在客房桌上,解锁打开。
一抹玄色映入眼帘,上面有金色绣线绣出的一片片精美龙鳞,秦瑶就算没见过盛国皇帝穿的龙袍什么模样,也能猜到这上面的龙鳞纹样肯定犯了忌讳。
“竟然私造龙袍!”木翎狠吃了一惊,随即便笑了起来,公主殿下的对手又少了一个!
“王大人,事情办得不错,回去本将军定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禀报殿下。”木翎满意的拍了拍王瑾的手臂,示意他放心,“殿下不会亏待你的。”
却不料,王瑾竟躲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行了一礼,郑重道:
“下官授命于陛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盛国百姓,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木翎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起,笑意不再,冷冷睨了王瑾片刻,见他还是不改态度,彻底拉下脸来。
“王瑾,你既不愿为殿下效命,下次就不要再可怜巴巴的求到公主府!”
木翎脸虽是冷的,但怒意却快要冲破双眼,想要把王瑾这个既要还要的小小巡按御史烧死。
王瑾不卑不亢道:“下官以为殿下爱民如子,不会对这等暗中动摇盛国江山的谋反之徒视而不见,这才求告公主府,请求殿下出手相助。”
“如今殿下肯派将军前来相助,王瑾感激不尽,等到了京城,自会厚颜上门拜谢公主为民之心。”
不等木翎说什么,王瑾立马又说:“倘若将军觉得殿下只是为了下官这一个小小七品巡按御史,方才出手相助,那下官以为,是将军您玷污了殿下的高洁品格!”
木翎怒道:“王瑾,我对殿下忠心耿耿,你岂敢挑拨!”
“不敢。”王瑾一副低眉顺眼姿态,“将军息怒。”
“好好好!你小子很好!”木翎隔空狠狠点了点王瑾,“但愿你言行一致,一辈子做好你的小小七品巡按御史,不枉费殿下对你的信任!”
王瑾冲京城方向深深一拜:“王瑾定不会辜负殿下信任!”
这木翎还能说什么,人家不愿意,人家不肯站队,她堂堂大将军难不成还要自降身份去请他效忠?
区区七品巡按御史,京城里多的是,不少他王瑾这一个!
“你,把箱子扛下去。”木翎突然转向秦瑶,指了指木箱命令道。
秦瑶微眯了眯眼,跟谁你啊我的呢!
木翎底气十足的反瞪了回去,你们俩留下这一地的烂摊子还得让本将军给你们擦屁股,派你们干点活怎么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想刘家村二百多号人口,秦瑶扯出一抹微笑:“好的将军,是的将军。”
木翎满意的一哼,扭头一瞥王瑾,语气危险,“王大人还不去收拾东西?”
王瑾一拍脑袋,“下官这就去。”
又冲秦瑶那讨好一笑,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低头,千万别跟大佬对着干。
这才退出房间,飞快朝自己屋里冲去。
待他一走,木翎立马放下架子,凑到打包木箱的秦瑶跟前好奇问:“王瑾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只要你跟我去京城。”
王瑾此刻要是还在这,见到木翎这近乎于哄着的语气,定要怒问一声:将军您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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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最好
秦瑶把箱子扛上肩,笑拒:“承蒙将军厚爱,但我现在对去京城没有兴趣。”
这个回答预料之中,木翎倒也不觉得失望,冲秦瑶笑了笑,“等你想去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秦瑶颔首,“一定。”
两人来到官邸门口,女兵将马车牵来,秦瑶把木箱放上去,拍拍手,任务至此完成。
王瑾抱着少得可怜的行李进了马车,从车窗探出头冲秦瑶郑重一抱拳:“有缘再会!”
秦瑶颔首,真心祝福二人,“一路平安。”
木翎勾唇一笑,一挥手,一行人渐渐远去。
秦瑶站在官邸门口目送片刻,这才回房,继续补觉。
没了负担,下半夜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天亮时,秦瑶退房离开,驾着自己的马车,带着仕女匣直奔福隆商行分号。
她入城的消息邱燕早就知道,毕竟那日城门口‘官兵糖葫芦串’名场面轰动全城,想不知道都难。
这次的新版仕女匣经过研发小组成员们不断的改进,跟初版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不管是从样式、用料,还是内格分部细节,都有了质的提升。
箱体采用了较为结实且轻便的贵价木料,内箱全部做了特制浅粉格纹布面,把手改为皮饰面,锁扣采用精挑细选出来颜色统一的浅色玉石。
漆面更是上了足足七层,做出水晶透亮感,箱面的颜料手绘花纹也变成了螺钿镶嵌,更显华贵。
更精巧的在于整个箱体设计,摆脱了常规的四方形制,做成横箱式。
这样的成品摆在眼前,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赏心悦目。
邱燕接过秦瑶递来的棉布手套戴到手上,这才敢上手细细感受箱体的细腻。
表面这些是比较常见的富贵元素,让邱燕感到惊艳的是内里的粉色菱格贴面。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菱格上还有纯手工绣出来的花体字。
但那字有些奇怪,像是梵文,又像是西域那边传来的阿拉伯数字,他竟然认不出来。
秦瑶主动解释:“这是品牌标识,由设计者乔芸的乔字首字母大写Q和我的秦首字母小写q设计的花体字,简称双Q标。”
说着,见邱燕满眼困惑想要细问什么是大小写字母,秦瑶赶紧抬手打住:
“字母不字母的并不重要,东家只需要知道咱们这款仕女匣的标识很难复制就对了,因为我们研发成员还在里面做了一些独家防伪手段。”
首先就是绣线,里面含有紫荆府地界特有的染色矿料,别的地方并不能大量产出。
其次是双Q标识,每一只仕女匣内饰面会有九个双Q采用其他绣法,且分布方式会和每一只仕女匣的独特编号对应,大大提高了辨识度。
最后,正品由福隆商行直销,别无分号。
有这些手段在,起码能够对付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木工厂了。
至于剩下那百分之十,就要靠消费者粘性来解决。
“咱们要把这个品牌打响,并且与福隆商行深度联系,再去古籍里找一些名人典故碰瓷,全方位打造出一款高端经典产品......”
秦瑶一口气说了好大一通,也不知道邱燕能听懂多少,反正不懂的日后再仔细商议,当务之急是这生意到底做不做。
秦瑶一口气喝干茶杯里的凉茶,豪气的一抹嘴,挑眉问:
“东家想清楚了吗?要是想清楚了,我觉得今日咱们就能把这事定下来。”
邱燕有点激动,这种热血沸腾想要大干一番事业的冲动,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他十八岁刚接手家族生意那年。
可惜,乱世之中能够保住祖宗基业已经耗尽九牛二虎之力。
如今背后得高人赏识,整个商行这才能冲出来,成为这紫荆府头号商行。
但地位要稳,还需有拿得出手的真本事才行。
再看眼前这只华美的仕女匣,邱燕升起一股强烈感应,绝对不能放过。
他抬眸看向秦瑶,声线低沉,“做,还要做到最大最好!”
秦瑶抬起手掌,邱燕合击,“啪”的一声脆响,交易就此达成,二人相视一笑,都很兴奋。
邱燕问:“定价几何?”
按照他想的,既然之前已经有固定合作模式,那这次也应该和之前一样。
就算有所修改,也大差不差。
万万没想到,秦瑶却说:“价格我来定,货我来做,我来付你钱,买你的经销渠道。”
说着,直接开价,“按照卖出总额的一成给福隆商行当抽成,每卖出一千只仕女匣给贵商行的费用就往上提一厘,三成封顶。”
见邱燕眉头越皱越紧,秦瑶又补充了一句:“仕女匣一只的定价是一百两银子,所以我说的法子对贵商行来说,反而最好。”
要不然福隆商行就算是掏空家底也订不起一千只仕女匣。
按照秦瑶的算法,福隆商行每卖出一只仕女匣,至少能赚十两银子,至多可赚三十两银子。
比起原先的下单出货模式,新方案显然更稳妥,加上秦瑶附赠的一整套营销方案,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反过来说,一旦仕女匣和福隆商行深度绑定,对文具厂来说反而存在被垄断拿捏的极大风险。
当然,秦瑶的目的远不在此。
眼下这只是她计划里的第一步。
当文具厂原始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收购整个福隆商行才是最优解。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这毕竟只是她习惯性做下的长远战略布置,最后生意能做多久还未可知。
就眼下双方的情况来说,福隆商行才是最大的甲方。
她提出的方案,是为了给文具厂谋求最大利益,所以并不介意留给福隆商行一个‘可以被吃干抹净’的天真无害外表。
听着一百两的高额定价,邱燕先是感到震惊,随后陷入沉思。
刨除这个一百两的离谱定价不说,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利益分配方案对福隆商行来说,其实是利大于弊。
所以他更想不通秦瑶为什么要这么做,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秦瑶可不会让他思考太久,站起身不是很耐烦的问:“东家给个准话吧,我也乏了,准备回去找个客栈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