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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刘季不情愿的接过东西,刚要进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三嫂!”

    夫妇两齐刷刷朝发声处看去,就见一身着绿袍的年轻男子,领着自家那一帮孩子,从自家院门前的坝子上冲下来。

    一边跑一边挥手激动大喊:“三嫂!三嫂我回来了!”

    刘季惊讶与秦瑶对视一眼,“那不是老四吗?”

    秦瑶点点头,是刘肥没错。

    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从京城回来了。

    刘肥是昨日黄昏到家的,带回来一大车的东西,脚还没落地呢,就直奔三嫂家去了。

    没想到扑了个空,三嫂三哥都出门了,只好耐心等着,先同家里小孩们玩儿。

    这趟去京城,刘肥可是狠涨了一番见识,也办成了不少事情,整个人都稳重不少。

    刘季乍一看,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袍配冠的男子居然是自家那个嘴贱欠打的弟弟。

    家里孩子今天一个都没去学堂,全跟在四叔屁股后面转悠,亲香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小叔叫得甜滋滋的。

    刘季稀罕问道:“这一个个的嘴里都含了蜜了?见了三叔我都不叫,就顾着你们小叔,是不是拿了人家好处?”

    金宝金花嘿的一笑,齐声说:“三叔你猜对了,小叔给我们都带了礼物,从京城带来的哦~”

    可不是县城、府城里的,是京城天子脚下的。

    大郎兄妹四人也都冲阿娘激动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也都收到了礼物,看那欢喜的模样,不像是普通的小玩意儿。

    刘季稀罕的挑了下眉头,忙逮住要往秦瑶身前去的刘肥问:“老四,三哥平日里待你不错吧,你有没有给哥哥带点什么礼物回来?”

    “带了带了。”刘肥急着要见秦瑶,敷衍的应了两声就推开三哥,来到秦瑶身前,“三嫂,你可算是回来了。”

    年轻后生眼里满是激动,像是有很多话要同她讲。

    老宅里面的人听到门口动静也都走了出来,全都挤在门口吵闹,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人怎么着了,忙让秦瑶等人进院里去说话。

    于是,众人把马车停在门边,全部转移到了老宅院里。

    刘肥被刘季抓壮丁,让他搬东西,秦瑶这边一空下来,立马被几个孩子包围,挨个凑到她跟前同她讲自己收到了什么礼物。

    金花开心的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三婶你瞧,小叔给我从京城银楼里买的响铃镯,晃起来就会响,可好听了~”

    四娘不甘示弱,也跟着说:“阿娘,小叔给我买了一把七弦琴,说是京城里的小丫头们都在练这个,让我也学学,还给我带了琴谱。”

    秦瑶惊讶的往身后看去,一把琴,这可不是小礼物了,是大礼。

    刘肥挠头憨憨一笑,“三嫂你别这么看我,花不了多少银子,就是个乐子而已,也不是真要四娘学琴,就是给孩子买个解闷玩意儿。”

    刘季稍后进门,不明所以,“什么东西?谁买琴了?咱们一家泥腿子就我一个读书的都还没学会弹几首曲子呢,谁会弹琴?”

    四娘立马跳起来举手,“我呀阿爹,小叔给我买了七弦琴!”

    “什么?”刘季惊讶的一把揽住刘肥肩膀,“这么说你小子去京城这一趟,收获不小啊!”

    刘肥拿开三哥的手,想要谦虚一下,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也就还好吧,哪有三哥你说那么夸张。”

    大郎二郎三郎还有金宝也围到秦瑶身前献宝。

    大郎是一把小铁剑,他一拿到就爱得不行,已经挎在腰上了,威风得很。

    二郎是一套连环画,绘有古籍精怪,配了文字,很是有趣,揣兜里打算随身携带一段时间,得空就翻出来看看。

    三郎的是一套九连环,小家伙盯上了它五颜六色的玉料,对解九连环没什么兴趣,一直追在四娘后头问能换多少果子吃。

    金宝是木偶人把件,那偶做得精巧,全是各种小机关,可以变换成各种形状,扯一扯脚底拉绳,还能在平地上转圈,大毛最是喜欢,一把丢了小叔给自己的银锁,追着金宝要看人偶转圈圈。

    金宝可不乐意让弟弟嚯嚯,这人偶上的机关他看得入迷,玩坏了就没了。

    见识完孩子们的礼物,刘季期待的冲刘肥伸出手,“我的呢?”

    刘肥嫌弃的瞅他一眼,大步走回自己屋里,拿了一把一掌大的木珠算盘出来,“嘭”的砸进刘季怀里,在对方狂喜的:“四弟,你是我永远的弟!”嗷嗷叫声中,背着手,强忍嘚瑟,领秦瑶进屋。

    小孩和刘老三退散,该到大人们谈正事了。

    597

    财富自由

    屋门一关,屋内便只剩下秦瑶和刘肥两人。

    刘肥示意秦瑶稍坐,起身便去床头搬了个木箱子过来。

    开箱钥匙他随身挂在脖子上,掏出来有三把,箱子开了一层还有两层,直到最后一层锁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木匣,放到秦瑶面前,神情难掩激动,“三嫂,你打开。”

    秦瑶心里隐约已经猜到是什么,但真看到木匣子里的东西,还是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

    厚厚一沓钱票。

    是的,不是银票,而是钱票,类似于秦瑶所知的古代交子,属于大额纸币,有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这四个数额。

    这种纸币在这个时代存在已有些年头了,前朝时最盛,乱世时世家门阀割据,货币体系彻底乱套,钱票停用。

    到如今盛国立国八年,终于又用回来了。

    这可比带着大量现银要安全,也比银票兑换来得方便。

    刘肥带来这一匣子里,共有两万两!

    刘肥并没有错过秦瑶倒吸一口气的小动作,他就算是已经见过了,而且还把这些钱亲自带回来,再次看到,也觉得心中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这么大一笔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手里,让人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从京城返回家中这一路上,刘肥都在这种混沌的状态中度过,今天看到秦瑶,这才渐渐有了底气,多了几分真实感。

    “三嫂,这是给你的,宋总管那边我昨日已经去过了,属于厂里的那部分已经交给宋管事。”

    “此次在京中,专柜铺一开,新款仕女匣一上货架,不到两日便被抢购一空,后面福隆商行的掌柜定下限购的规矩,场面这才稳定下来。”

    “这一次福隆商行带到京中的春款仕女匣一共三百只,都已售空,还另外多出二百张预定单子,按照咱们文具厂精益求精的速度,只怕全部交完货也要到年中去了。”

    想起专柜店开业首日的盛况,刘肥现在都还心跳加速,“满京的贵女都来了,不但有千金小姐,就连县主郡主都来了,当日人又多,难免又照应不到之处,店里的侍女们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得罪了贵人......”

    万幸,没有出现大错漏,顺利开业。

    “三嫂,按照你先前说的,我们在店内增设了免费的茶水间,以便客人等候时休息,现在店内无货,每日仍有不少小姐们相约到咱们茶水间小聚,凡是购买过咱们店铺两只以上仕女匣的客人,都能免费享用茶点,现在看来,反响很不错,店里无货,每日也有不少客人......”

    现在文具厂研发组又做出了几款新款式,样式更加小巧,用料更加昂贵,可以手提或是斜背,工艺上精益求精,做得和传家摆件一样。

    按照第一批春款仕女匣的火爆情况来看,秦瑶对新品上架也非常有信心。

    她已经让刘仲留意各地皮料商进行采购,又让宋瑜去寻懂得制作皮料的手艺人带回来,等到时机成熟,第一款皮质箱包就能问世。

    到时候,她想要出远门,就能用上便携箱包,而非笨重的木箱,或是脆弱的包袱布。

    秦瑶又看了看木匣里的钱票,扣除三分之一要给公主府的代言费,还剩余一万三千三百两。

    如果家中无人犯事,也算是达到财富自由的水平了。

    “老四,以后京城专柜店的事就交给你来负责了。”秦瑶对手下向来大方,在刘肥惊讶的注视下,从匣子里挑出一张一千两钱票,直接塞到他手上。

    刘肥受宠若惊,“三嫂,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秦瑶定定看着他,“不要急着推辞,这样的奖赏只有这一次,主要是奖励你以刘家村文具厂的名义,成功把代言费送进了长公主府。”

    “以后在京城那边的事务,也包括送代言费这事,明白了吗?”

    秦瑶又从匣子拿出要送到长公主的那部分,递给刘肥。

    刘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识趣选择闭嘴,把钱全部收好,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千两,心中满满的成就感——这是他靠自己的能力第一次赚到的第一笔一千两银子。

    “哦,差点忘了。”刘肥赶紧把钱票收好,又翻出一个灰不溜秋的布袋子,双手敬重的还给秦瑶。

    他之所以能成功把钱送进公主府,多亏了三嫂给的这只布袋里的东西。

    秦瑶接过打开往里看一眼,确定木翎当初给自己的令牌完好无损,点点头,笑着塞进木匣中,连匣子一起端走。

    打开房门前,秦瑶突然又问了声:“你离京之前,可有关于公良先生的消息?”

    刘肥摇头,“没有。”

    但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立马问秦瑶想知道什么,等他下次进京立马去打听。

    “没有就算了。”秦瑶摆摆手,怕刘肥为了讨好自己擅作主张,严肃提醒他:“你也不必去查,要是招惹个万一,都别想落到好!”

    “顾好你自己和专柜铺就行了。”

    刘肥见她神色严肃,忙不迭应下,反正不管怎样,听三嫂的话准不会错。

    不过秦瑶这边才叮嘱完,刘肥刚出门去,就被刘季拉到一旁,问了同样的问题。

    “没有先生的消息,齐相爷家的也没有吗?大儒回京这么大的事,京城里就没有什么人议论?”刘季根本不信刘肥什么消息都没听到,不停逼问。

    刘肥招架不住,一把拉开揪住自己衣领的刘季,“你容我想想,我想想......”

    刘季哼一声,抱臂候着,“快想!”

    刘肥垫脚四处张望,企图寻找到三嫂这个刘季的克星过来解救自己。

    可惜,秦瑶拿着那么多钱呢,把孩子们叫上,已经驾车回家藏钱去了。

    没找到救星,再看把自己堵在墙角的浑人,刘肥简直是欲哭无泪。

    “三哥,真没有,我在京城那些日子只听见那些当官的在背地里抱怨长公主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真没听见有人说到公良先生或是齐小公子。”

    刘季好奇的一挑眉,“长公主怎么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了?”

    “好像是说什么残害忠臣,人都残废了还不放过之类的。”

    毕竟是自家仕女匣的‘代言人’,刘肥并不想听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见刘季陷入沉思,赶紧溜之大吉。

    598

    恐时日不多

    晚饭时间到,刘季才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

    秦瑶问他:“干嘛去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起,刘季当即升起一股气,“我刚去莲院转了转,想找点老师写过的手稿看看,才发现他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一张草纸都叫那帮黑骑给搜刮走了!”

    刘季就奇了怪了,“娘子你说那些黑骑到底是太子什么人啊?这么神通广大,我竟都不知道他们何时回来收刮走的东西。”

    秦瑶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刘季的智商,抬手往学堂方向一指,“黑骑是走了,但还有一个人没走。”

    刘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反应过来了,猛的一拍大腿,“好你个甄玉白!”

    当即就要叫上阿旺冲去学堂,把老师的手稿都要回来。

    阿旺人及时到位,嘴巴却说出无情的话,“老爷你去了也拿不到,留下吃晚饭吧。”

    刘季怒目:“我老师的手稿,我这个堂堂正正的弟子为什么拿不到?”

    阿旺冷静分析:“甄玉白是前天夜里去的莲院,此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外加一个白天,手稿早已经转移了,你就算现在过去也无用。”

    等等!

    刘季惊愕的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阿旺,还有懒坐在堂屋里吃果子的秦瑶,“你们知道?”

    阿旺不语,看向秦瑶,他也只是听命行事,夫人没说要阻拦甄玉白。

    虽然他知道那些手稿对大老爷来说或许、可能有一点重要,但!夫人没说!

    秦瑶淡定喝完一口茶解了果子的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知道那些手稿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

    道理刘季都懂,“但那也是个念想啊......”幽怨的撇她一眼,好像是她没提醒他就有错似的。

    秦瑶冷笑一声,指着刘季教育,“你应该怪你自己,先前甄玉白留了那么多时间,你既然觉得那些手稿重要,就该自己先收回来。”

    刘季:“......”

    算了,吃饭!

    手稿这个小插曲,在一顿和谐的晚饭中过去了。

    饭后,四娘吭哧吭哧抱来小叔送给她的七弦琴,拉着刘季不让走,要阿爹教自己弹琴。

    刘季哪会儿这个啊,先前公良缭压着他学君子六艺也就一个数能够坚持下来。

    还是被公良缭压着继承衣钵,不得反抗这才学下来的。

    当然了,其余几项村里也没有那个条件,比如御,马是有,可人家指的是战车,朝廷军队管制的东西,秦瑶有钱也找不到。

    至于这琴,都排在《乐》的细支里去了,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但看闺女儿期待的大眼,老父亲好面子,说不出不会这两个字,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拿起琴谱装模作样的看。

    心里庆幸,得亏被小师兄压着看了许多书,实战经验零,但理论经验忽悠一个八岁小儿绰绰有余。

    就是那杂乱的琴音,听得全家人都是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迷惑表情。

    二郎弱弱问:“阿爹,您确定琴是用一根手指弹的吗?”

    三郎就很直接了,捂着耳朵怒视老父亲,“阿爹你别弹了行不行,听着比蚊子嗡嗡叫还烦人。”

    刘季“嘿”了一声,抄起琴谱给这三小子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不懂就闭嘴,这叫调音你个毛小子你懂个屁,音不调正咯,这琴音能好听吗?”

    三郎捂着屁股委屈缩到阿娘身后,虽然阿爹弹琴不好听,但还想凑热闹。

    大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给足了亲爹面子。

    只是瞄到淡定喝茶吃瓜子,还能瞧着二郎腿哼哼曲子的阿娘,不由得心生佩服。

    这般难听的琴音,阿娘居然都能听得面不改色,实在是太强了。

    殊不知,把鬓角碎发之下的双耳里,早已经塞上棉花。

    刘季和四娘,拿着一把琴折腾一晚上,满山头都是‘duangduang’的杂响。

    村里人什么反应无人知晓,但与秦瑶家就隔了一个矮山头的甄玉白,头要裂开了!

    他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锐,夜间本就难以入眠,再被琴声一打扰,更是清醒。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都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对琴如此蠢钝之人,弹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入门章法,胡乱一气,难听得要命。

    偏这人还无知无觉,扰邻而不自知。

    不过也奇怪,这山村里怎么会有人家中有琴?

    顺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从村长家中传出来的。

    甄玉白站在学堂空地上,注视着对面那家亮着烛火的小院,双耳自动忽略那不成调的嘈杂之音,想起一事,眉头微皱。

    将莲院中所有公良缭所作手稿送上去的时候,他‘不小心’看见了暗探从信鸽脚上取下的信纸。

    这信不知是要传给谁,却在这中转,叫他看见。

    总之,暗探看过信后,便让他去绘制一份莲院建图送回去,试图在京城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莲院,挽救郁疾。

    这也是上面交代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做完此事,他与东宫再无瓜葛。

    图纸绘制容易,甄玉白已经绘好送出。

    说来可笑,今日正是他不受钳制恢复自由之日,他反而有点不适应。

    所幸还有份教书先生的活可干,日后慢慢体会,应该会寻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对面的琴音终于停了,甄玉白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换下已被细雨打湿的衣裳,上床躺下。

    睡去之前,脑海里各种思绪纷纷乱乱,又想起去年冬日自己摔落乱石沟被救起来的事。

    车夫和马都死了,他原以为自己也要死于非命,没成想,那么沉重的马车车厢居然轻而易举就被人托起,将自己从那狭窄逼仄的沟里救了出来。

    这么算起来,他还欠了这些人半条命。

    明日下课去村长家一趟吧。这么想着,纷乱的思绪终于恢复平静,得以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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