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里是他上次来过的放映厅，大银幕上正放着自己在虚空中和妹妹对峙的画面，电影定格在他面具碎裂的前一刻。“顾毅，你是活不下去的。”
主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屁股坐在顾毅隔壁，拿出一桶爆米花，悠哉游地吃着。
“你别不服气啊。”主持人笑着说道，“我的预知能力强你百倍千倍，可以在一瞬间预知千万种结局。无论你最后如何与妹妹交流，你只有死路一条。”
顾毅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信，我给你看看你就信了。”
主持人从怀里掏出遥控器，按下开关。
银幕上闪过无数个片段，上面全都是顾毅的各种死法。
被枝丫刺穿心脏。
被树干压成烂泥。
被妹妹挖去双眼。
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劝说，妹妹最终都会杀死顾毅。
“怎么样？死心了吗？”
顾毅像滩烂泥一样靠在椅背上，“嗯……拍得不错，我还没体会过被人挖眼而死呢，有机会体验一下。”
主持人愣了一下，就连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顾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在担心自己的家人对不对？没关系，只要你答应我加入我们，成为一名主持人，我可以保证你的父母吃香喝辣同时享受无尽的寿命。”
“主持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可以成为副本世界的主宰。”主持人笑道，“在你的副本世界里死的人越多，你的力量就越强大，你可以创造的世界也越危险、规则越复杂。直到最后，你可以长生不死、永世不灭。”
“哦，我没兴趣。”
顾毅不为所动，他眯着眼睛，伸手从主持人怀里拿出一粒爆米花塞进嘴里。
“你到底在抗拒什么？
难道你真的在乎其他人类的存亡吗？这个世界有谁值得你如此拼命？人性是丑恶的、自私的，这个副本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注解。
妹妹的悲剧是谁造成的？
正是她的父母——她本该最亲爱的父母。
因为她是个女儿，所以她在父母眼中就是个赔钱货，只能长大以后出去卖，当一个婊子。
她出生的小镇以买卖人口为生，小镇后面的杨树林下，不知道埋着多少无辜者的尸骨。
她生病了，父母不给治，为了压榨她最后一点价值，父母将她卖给了别人。
唯一疼爱她的外婆，最终躺在医院不治身亡。
唯一爱护她的哥哥，只活在她的想象里。
父母爱她吗？
世人爱她吗？
公平爱她吗？
正义爱她吗？”
咯吱咯吱——
放映厅里回响着顾毅咀嚼爆米花的声音。
主持人咧嘴一笑，将爆米花放在顾毅的膝盖上，“加入我们，让所有人类付出应有的代价吧。”
“呸——”
顾毅吐出嘴里的东西。
“你知道吗？
你就像是吃爆米花的时候嚼到的石子，像打完篮球后买到一瓶不怎么冰的可乐，像蚊子在脚底心咬出的大包，像通关游戏后发现还有一个没完成的成就。
虽然这些都不能伤害到你，但就是让你感到很不爽。”
主持人脸上的调色盘不停变化，他用力捏紧了拳头，微微颤抖。
顾毅扭头看向主持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人类生存至今靠的绝对不是自私自利，分享、团结、牺牲、奉献、勇气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信念。
原始社会，如果你不知道分享食物，那么你的伙伴就会饿死，在遇到危险野兽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办法帮你。
面对可怕的自然灾难，人类是互相挟持的长城，我们无数次用我们自己的血肉铸成城墙，挡住山洪海啸。
我看见过在火灾中为救人而牺牲的消防队员；
我看见过默默无闻、不求回报帮助灾民的志愿者；
我更见过无数次不屈服于神明，敢于挑战诡异的冒险者，即使死也不愿意向你们这些垃圾低头。
这些才是我们世代传承的不朽精神。
我们龙国人，不信神、不认命。
我们总有一天会消灭所有诡异，消灭那所谓的神明！”
“放肆！”
主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顾毅也同样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爆米花砸在了主持人的脸上。
“你在这个副本里看到了人性的丑恶，我却看到了人性的闪光。
即使生活凄惨、饱受折磨，妹妹却始终保持乐观，始终相信自己的哥哥会保护自己。
即使妹妹是个女孩，外婆依然不离不弃地把她当成自己最亲爱的外孙，哪怕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自己的外孙女儿。
即使哥哥是个不存在的幽灵，但他依然愿意放弃自己成为人类的机会，放弃自己的寿命，只为能唤醒处在沉睡中的妹妹，履行一个哥哥的职责。
而你呢？
你不过是一个背叛人类、背叛信仰、背叛自己的败类，你有什么狗屁资格在这里评判人性？”
“好……真是好……好你个头！你就继续做你的人类英雄吧，快滚！”
主持人捏起拳头，一拳砸在顾毅的鼻子上。
顾毅鼻血横流，眼冒金星。
等到他再次恢复视力时，妹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100章
曲康平的钓鱼手法
现实世界。
曲康平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老宅，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立刻让本市所有头头脑脑集中开会……对了，不要让他们在市里面开会，就让他们来黄岛镇见我。
别和我讨价还价，也别给我找什么借口，所有人都必须立刻来到黄岛镇，这关系到我们整个国家乃至全人类的生死存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重要？
我不想说第二遍。
立刻、马上。”
曲康平挂断了电话。
阿健看着曲康平，心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已经跟着曲康平干了四五年了，早就摸清了曲康平的性格，他不管做什么都是这样雷厉风行。
曲康平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阿健立刻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组长，你这次为什么那么着急？我不是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吗？”
“呼——”曲康平吐出香烟，“阿健，你还记得我当年在诡异世界解锁的天赋是什么吗？”
“嗯……好像是增强灵感力的？”
“S级天赋，灵视之眼。他可以帮助我提高灵感力，被动地避免危险。到第二个副本时我就已经获得新的能力，将这项被动技能转化为主动技能，对弱小的人制造幻觉了。”
“所以……”
“自从我离开诡异世界后，我就再也无法使用灵视之眼了。我的灵感力也变得迟钝，除非在特别危险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
但是，当我来到古宅之后，我的灵感力又一次达到了巅峰，我发现我居然又可以主动地控制我的天赋技能了。
这个古宅的诡异力量可以让你使用诡异世界里学到的技能。
顾毅说得对，现实世界与诡异世界存在映射关系，我刚刚在三楼的时候曾经短暂地感受到了顾毅。
我的灵感力告诉我，顾毅很可能正在最危险的关头，我们没有时间一点点收集证据，一点点去调查。必须采取雷霆行动，直接抓住所有罪人。”
阿健咬了咬牙，有些担忧地说道：
“组长，你杀死那些村民勉强能算正当防卫，但如果你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杀死官员的话……”
“有任何问题，我一人承担。”曲康平说道，“如果我因此被撤职，那么组长的职责你先担着，你毕竟也曾是一名冒险者。”
“组长……”
“行了，没什么好聊的了。”
曲康平掐灭了香烟，靠在老宅的栅栏上怔怔地出神。
世人都说曲康平嚣张跋扈，但又有几人知道他对诡异世界深恶痛绝，对导演的狂信徒深恶痛绝，对那些诋毁冒险者的人深恶痛绝。
阿健也曾经在诡异世界冒险过。
在体会过那种独自面对诡异的恐惧之后，阿健更加明白曲康平的心情——他是不希望会有更多人要去面对那种绝望。
诡异世界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阿健不得不承认曲康平现在的选择不合法但却是最正确的。
这样的做法必然会招来无端骂名、无边误解甚至牢狱之灾。
但是，
他们没有精力解释。
没有时间解释。
更没有必要解释。
……
太阳落山了。
一辆大巴车停在了老宅门前，胡畅带着一群官员来到了曲康平面前。
“组长，所有人都来齐了。”
曲康平看了看大伙儿，丢掉了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
胡畅低头一看，曲康平的脚边至少有十几只烟头。
“都跟我进来吧。”
曲康平摆摆手，领着大伙儿走进老宅。
大伙儿厌恶地捏着鼻子，走进了那栋破破烂烂的老宅。
“这里好脏。”
“会不会有诡异生物啊？”
“你要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小个子男人捂着鼻子说道，“这里快臭死了，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呢。”
曲康平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喂，我们又不是冒险者，我们全都是普通人。”
“是呀，这个时候把我们叫来这种闹鬼的地方，真他娘的晦气……”
啪啪——
曲康平走上前，给那两个回嘴的家伙两巴掌。
刚才曲康平已经使用了灵视之眼。
在他的眼里，这两个回嘴的家伙全都是木头脑袋，这意味着和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暴力手段才能让他们屈服。
“我没时间和你们解释，你们所有人站成一排，我要一个个检查你们。”
曲康平瞪着大眼珠子，在每一个官员面前走过。
有的人浑身散发着金光，这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有的人身上散发着蓝光，这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有的人身上散发着紫光，这是一个气运如虹的人。
曲康平看遍了所有人，他需要找出那个浑身散发着红光的人。
红光意味着罪行累累、杀气腾腾。
胡畅凑到曲康平身边，“组长，怎么样？”
“没找到。”
“哈？”
“那就只能一起杀了。”
“咦？你在说什么？”
曲康平朝着阿健勾了勾手指，从他的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胡畅刚想拔枪，曲康平就一枪爆了他的头。
“啊！”
“杀人啦！”
“阿健，堵住门口！”
阿健点点头，立刻站在大门边。
曲康平一枪一个点射，收割在场所有人的生命。
站在最后一排的女人脸色惨白，她跪倒在地，一脸惶恐地看着曲康平。
“曲组长，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好嘛？”
曲康平咧开嘴角，冷笑一声，“你这个坏女人，上钩了吧？”
“啊？”
女人抬起头来，看向身边。
在场所有被击毙的人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居然连一点血都没有。
曲康平杀人根本就是幻象！
女人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情况？”
曲康平眯着眼睛笑道：
“哼，你应该是刚刚掌握诡异力量，根本不明白其中原理吧？
你提前调查过我的天赋能力，所以故意隐藏了自己身上的杀气，让我察不出你身上的红光。
但如此一来，你也同时隔绝了我对你施加的幻象。在我释放的幻象中，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死掉的，所以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