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司徒野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暗暗喜悦的脸,有些不爽。真是奇了葩了,他司徒野居然也做了一回老好人。
……
“外公!”
温以柠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发现何妈坐在床边,紧紧攥着自已的手。
“柠柠……”
何妈低头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饿不饿?想吃什么,何妈去给你做。”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个中餐都买不到。
“……”
温以柠摇了摇头,扯过被子把自已裹起来,蜷缩在一侧,哑着嗓子道:“何妈……我想自已一个人待一会儿……”
何妈叹了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被子,“也好,那何妈先出去了,有事一定要喊人。”
柠柠这状态,和她当初知道她家囡囡过世时一样,吃不进,喝不下,令人担忧。
“啪嗒。”
房门紧闭。
何妈刚走出门,就看到气度逼人的男人斜靠在墙上,对她开口:“说什么了?”
何妈停住步子,“柠柠说想自已一个人待一会儿。”
“……”
裴骁走到房门前,隔着玻璃窗往里看。
病床上的人背对着他,蜷成一团,只能看到那一头凌乱的秀发,看不到脸。
不知道哭成什么样了。
可怜兮兮的。
他抬手就要推开门,却堪堪止住了动作。
艹。
裴骁咬了咬牙。
他现在有些……不敢见她。
“骁爷。”
凌翼一脸焦急地跑上来,“陆家给您打了两百多个电话。”
都快把手机打爆了。
“什么事?”
裴骁从他手里接过自已的手机,打开看了看这两天堆积下来的消息。
“据说您离开陆家之后,二夫人和三夫人就开始吐黑血,每隔几个小时一次,他们恳求您允许他们请个医生。”
“……”
吐黑血?
裴骁定定地盯着病房里的少女看了好久。
“请吧,顺便回去一趟。”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是。”
凌翼立刻通知下属,给陆家请个医生,顺便备好航班。
裴骁走后,一位雇佣兵从转角处走出来,推开病房门。
他“噗通”一下跪在床边,铿锵有力道:“温小姐,是我没有及时看好手里的枪,导致您长辈长逝,请您责罚。”
“……”
何妈看到这一幕,冲进来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小伙子已经把话都说完了。
何妈拍了拍他的肩,“出去吧小伙子,柠柠不会怪你的。”
“……”
一室寂静。
雇佣兵跪着犹豫了很久,终于起身出去了。
何妈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跟着出去,轻轻带上门。
“……”
长逝……
温以柠颤抖着咬住指节,冰凉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为什么会这样……
她都还没来得及跟外公说几句话;还没有给他看自已拿到的奖学金;还没有……
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说,没有做……
温以柠压抑着哭声,哆哆嗦嗦地搂紧了身上的被子,把自已蜷得紧些、再紧些……
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心脏突然一阵抽疼,她抬手揪住胸前的衣服。
脑袋一片晕眩……
……
陆家,一片兵荒马乱。
地上到处摊着黑色的血迹,杨雅慧和苏晴刚经历完一波呕吐,虚弱地坐在椅子上。
陆时禹拿着手帕替自已母亲擦拭嘴角的污血,陆君屹怕得躲在一旁,指挥着两个佣人上前去替二夫人清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次比一次吐得多,一次比一次吐得黑。
替杨雅慧擦拭的佣人手抖得跟筛子一样停不下来,根本不敢碰到丝毫的血迹。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太吓人了。
“医生来了!”
门口传来管家的高喊,“快快快,这边来!”
一位提着医药箱的中年男医生小跑着进来,被室内的场景吓了一跳,压着恐惧走到苏晴面前替她检查。
餐厅内的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结果。
五分钟后,医生看着餐桌一端的陆擎苍,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有什么好犹豫的!”
陆擎苍厉声道。
医生退开,站在一旁,低着头报告:“初步判定,两位夫人都中了毒。”
“老爷……”
杨雅慧慌得六神无主,从椅子上跌下来,朝着他爬过去,“老爷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她的双手都沾着乌黑的血迹,眼看着就要攥住陆擎苍的裤腿,后者收了腿,指挥着两个佣人扶她回到座位上。
第43章
我来看着她
“初步判断,这个毒已经下了有十几年了,毒……毒性不大,可能是之前误服了一些相克的食物,导致毒性提前爆发……”
医生断断续续地说着。
众人猛地看向桌上的食物,心中升起一丝后怕。
“嘭——”
陆擎苍一拍桌子,对着庄郁岚怒斥:“是不是你干的!”
后者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连语气正常地问我一句都不行?”
“……”
见她没有否认,陆擎苍捂着胸口,指尖微颤,喘不过气来,“婉婉的事,也是你做的?”
这些年……他究竟做了多少错事……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
庄郁岚突然像疯了似地大叫了一声,红了眼眶,“就算她是个被千人骑的婊子,你还是忘不掉她,是不是?”
“……”
其余众人被吓了一跳。
这大夫人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陆擎苍感觉胸口一阵发痛,撑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她,“庄郁岚!我看你是疯了!”
接着转头吩咐管家:“把她给我拖去刑堂,家法伺候!”
“呵呵……”
庄郁岚止不住地边笑边含泪道:“是我做的又如何?新婚夜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转眼上了别人的床,十几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竟收了个一模一样的赝品回来……呵……”
“庄郁岚你这个贱货!”
杨雅慧突然拾起了全身的力气,朝她冲过去,撕扯她的头发,“你把解药交出来!”
庄郁岚奋力地抵挡着,“没有解药……呵……等死吧……”
杨雅慧听到她这么说,所有的恐惧都转化为了愤怒,逮准了她的头往下揍。
没有人上去阻止。
“擎苍……”
坐在后方的苏晴转头看向他,嘴唇苍白,虚弱地开口:“你答应我,会好好照看时禹……给他一个机会……”
说罢又吐了一口黑血。
陆时禹用了几十块手帕都没能擦干净她嘴角的血渍,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妈,我自已能行,不需要靠别人。”
他从小就被母亲当作争夺名利的工具,他不想再当了。
“……”
陆擎苍沉浸在自已的悲伤中,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指着道:“把这两个人拉开。”
扭打之间,庄郁岚的假发突然脱落,露出一头轻薄的白发,仿若瞬间老了三十岁。
佣人们愣了一秒,继续上前拉开两人。
“庄郁岚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雅慧的头发乱成一团,身上的旗袍也破了几道缝,嚷嚷着想挣脱佣人的控制。
庄郁岚重新戴好假发,打理着仪表,“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生下的儿子也是个没脑子的废物,随便勾一下就走了……”
“你说什么?”
杨雅慧错愕。
“玩赌、玩女人……你杨雅慧的儿子不就该是这样?”
“……”
她儿子有了这些不良嗜好都是因为庄郁岚?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撕了这个贱货!”
杨雅慧狠狠瞪着对面的人,眼神恨不得剜了她。
呕吐中的苏晴听到这句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复杂地看向自已儿子的双腿,手指攥紧了桌沿,“大……夫人……你真是……蛇蝎心肠……”
话落,她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水,染黑了半片餐布,指尖渐渐松开,失去了意识。
陆擎苍紧跟着看向陆时禹的双腿,心脏处的钝痛顿时变成了尖锐刀片翻搅,他大口地喘气,却无法缓解,眼前一黑。
……
裴骁走进餐厅的时候,医生正在给陆擎苍做心脏复苏。
杨雅慧和苏晴倒在椅子上,嘴角的黑血已经干涸。
一位保镖跑上前,感受了一下两人鼻尖的呼吸,转头对裴骁道:“骁爷,没呼吸了。”
“呵呵……”
庄郁岚心中燃起大仇得报的快感,笑声变得尖锐,“哈哈哈……都死了……死得好啊……”
她转头看向裴骁,眼眶红得瘆人,神情扭曲,“裴婉的儿子……就等你了……”
说罢,庄郁岚不知从掏出一把枪,对着裴骁按下扳机。
“砰——”
男人摸枪的速度更快,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入了对方的枪管之中,庄郁岚手里的枪彻底报废。
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涌上前,扣住了她,将她压在地上,强迫她跪下。
“庄、郁、岚。”
一个一个字从裴骁的唇间挤出,仿佛带了血。
他缓缓地踱到她面前,试图从她这副畸形的神情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清醒。
然而没有。
这人是彻底疯了。
她额前缓缓流下的血痕浑浊得刺眼,裴骁回忆起八岁那年,看到母亲的最后一幕。
也是血。
却莫名地干净、澄澈、温暖而柔和。
“让她清醒清醒。”
裴骁沉声道。
“是。”
凌翼指挥还在做心脏按压的医生,停下手头的事情,先去给庄郁岚注射抗幻药物。
一针下去。
庄郁岚冷静下来。
裴骁拖来一张椅子坐下,“说说吧,当初还对我妈做了什么,可以考虑让你死得轻松些。”
“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