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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关于琴市的行程已经安排妥当了。”福斯说。

    “谢谢,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纪询说。

    “不,还是早点确定的好。”福斯对拖延症敬谢不敏,他今天亲自过来就是为了把事情统统敲定,“请看看酒店和行程安排有没有问题。”

    纪询拿着纸看一眼,明天收拾行李,后天出门,在琴市预计呆三天,全程五星级酒店,一天签售会,在会友书店;一天讲座会,在琴江大学;剩下一天,可以游览琴市。

    “我这里没什么问题。”纪询将行程表还给福斯,“酒店需要订五星的吗?”

    “基金会那边给的款项不少,所以行程从优安排。”福斯说。

    “基金会的创办人有要求和我见面吗?”纪询忽然问。

    “这倒没有。”其实这事多少有些奇怪,在为作者花了这么一大笔钱后,合该提些情理之内的要求,比如和作者见个面,吃个饭什么的,然而这些一应没有,创办者始终隐在幕后,只负责给钱,倒像是个一心付出不求回报做慈善的。

    福斯有心想要和纪询聊聊基金会的怪异之处,但在刚才那句话之后,倚着窗的人又不说话了,只顾看窗外的夜景。

    他也就消了这个念头。

    世界这么大,还不兴出几个有钱有闲有怪癖的人?

    “那我就派你的责编和你全程同行了。”福斯为今天晚上的对话划下终点,在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刚才霍警官为什么匆匆离开,是又出了什么案子吗?”

    不是案子。

    没有案子。

    是再待下去,两人就要忍不住擦枪走火了,只好先行离开,让各自身体里沸腾的火焰冷却一下。他们两个滚入火焰烧着彼此没什么大碍,但溅到了路人就不美了。

    何况现在也不到那个时候。

    霍染因走了,福斯也走了。房子里再度剩下纪询一个人。

    纪询抱着胳膊,倚着窗。室内没有灯,窗外的夜色也便霓虹瑰亮起来,他看见了小区里的景观树,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树不知在什么时候生发几片嫩叶,小小的叶子在晚风里细细摇摆,摇出几缕春的气息。

    这个忙碌的冬天,终于快要过去了。

    等去了琴市吧。

    纪询想着。

    等置身霍染因过去生活的城市,等探寻到一些线索,他所碰触的就不再是霍染因粉饰出来的身躯,还有藏在身躯之内的,最真实的灵魂。

    *

    翌日的准备并不花多少工夫,整理妥出行的箱子也就完了,现代社会,只要随身携带证件和手机,一切都好说。

    整完行装,和责编约了明天高铁站见面,再给霍染因留个言说出自己明天开始要出门三天,所有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完了。

    纪询环伺屋子一圈,静极思动,在晚上的时候,去了好久没去的浣熊酒吧。

    酒吧开得早,憋了一整个年节的人们在红灯绿酒中放肆扭动,纪询再度坐到他过去熟悉的位置,拿起熟悉的鼓槌,酣畅淋漓地打完一通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回打鼓之后,纪询没有感觉到年前来这里的仿佛耗尽身体力量的倦怠和恍惚,他依然疲惫,但更多的是发泄一通后舒适放松的疲惫。

    奇妙。

    难道这段日子和霍染因跑前跑后跑上跑下,事实意义上的锻炼到身体了?

    纪询思忖着,从台上走下来,一个年翻过去了,酒吧里的人又换了一批,他顺顺利利地从并不在意他的人群中挤出,挤到吧台前面。

    杰尼倒是还在,这个小个子学生脸在短短时间里升了职,从原本的服务员变成了酒保,正站在吧台后对自己挤眉弄眼。

    纪询坐到杰尼面前。

    一杯鸡尾酒送到面前,这杯鸡尾酒有些意思,最底下应该是可乐,黑沉沉的液体里,细小的气泡藏在其中,一个接一个往上升;就在气泡上升的过程里,杯中的液体也逐层变亮,直到最顶端彻底褪去黑色,变为透明。

    这缕透明色如同一圈光环,笼罩着这由暗变亮,由黑到白的一杯酒。

    “这是我新调配出来的鸡尾酒,”杰尼笑嘻嘻说,“我想叫它‘新生’,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不错。”纪询看一眼,“但我可没点。”

    杰尼:“我送你的。”

    纪询端起杯子晃一晃,啜一口,味道还行,有点辛辣,可能和人生一样,任何转变,无论好坏,都带着辛辣的气息:“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大方?”

    “看见你本来就是一件好事。”杰尼,“再说,我感觉今天的你和过去不太一样,精神许多了。”

    “哈……”

    “怎么,要否认吗?”

    “没有必要否认。”纪询坦然承认了,“我也觉得最近的精神好了些,看来我悬崖勒马,从猝死的边缘往回撤了一步。”

    “不过还是有些可惜。”杰尼又面露遗憾,“你精神好了,那种毁灭似的吸引力就没有了,你都没有发现吗?今天你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女人过来找你要电话号码了。”

    “……倒不必。”纪询说。

    一个GAY要那么有女人缘干什么呢?再说,也未必是因为他没有了毁灭的感觉就没有吸引力,难道不能是其他人嗅到了名草有主的味道?

    两人话才说完,隔壁的位置动了,一位窈窕有致的女人坐了过来,将手包放在桌上,侧脸看纪询。

    杰尼立刻收声,一点也没有才发表结论就被打脸的尴尬,反而立时眉飞色舞,冲纪询狂打眼色起来,可见虽然翻了个年,但他做红娘的热情并没有丝毫退却。

    纪询一时颇感无聊,又察觉到隔壁的人目光还黏在自己脸上。

    他转过脸去,寻思着个不叫双方尴尬的推拒理由……继而,当看清身旁女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定住了,原本含在嘴里的话咽回去,眉毛倒是挑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熟人。

    是丝丝。

    “我,我有事找你。”丝丝今天穿着条白裙子,白裙子,黑头发,妆化得很淡,连口红也不涂,几乎素面朝天,只有眼尾有一点点红,像是哭过了揉肿了般娇怯。她偷眼看着纪询的时候,眼尾尤其明显,“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是很重要的事情,是,是上回你们来找我的事情……”

    最后一句很轻很小,丝丝说话的时候,还忐忑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很害怕被什么人发现,当然,她的手也抓住了纪询衣服的下摆,只敢捏着一点点,似乎这一点点,就给了她不同寻常的勇气。

    凭心而论,丝丝不丑,今天的装扮也恰和时宜,柔柔弱弱,安全无害,最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奈何她今天运气不太好。

    纪询不止是个GAY

    ,还是个清醒的GAY,更是个清醒的·前刑警·现侦探·GAY。

    他古怪地看着丝丝,脑海里闪过三个字:

    美人计。

    再闪过六个字:

    黄毛的美人计。

    “可以吗?”丝丝被纪询看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在吧台凳上动了动。

    “可以。”纪询一口答应。

    他背在身后的手,摸到了手机,点开界面,以盲打的形式,给霍染因发了条消息。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找嫌疑犯的麻烦,嫌疑犯倒是自觉,白送上门来。

    那自然里应外合,把了门窗,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

    同一时间,霍染因正带着警队里的人在外头吃火锅,案子结束了,不管怎么样,也该庆祝庆祝,今天除了吃火锅外,他们还商量着待会去唱K。

    谭鸣九喝了点酒,嗓门变得更大了,闹着要给纪询打电话,把纪询从屋子里挖出来,让纪询一起过来庆祝,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霉。

    霍染因没有吭声。

    他不说话,桌子上的其他人多少明白他的意思,劝酒的劝酒,说话的说话,把这节揭了过去,火锅腾腾地冒着白烟,白烟穿梭于人群之间,将人群分割。

    霍染因闲适地靠在椅背上。

    他知道这些人在猜他和纪询是不是闹了矛盾……才不是。

    霍染因心想,纪询明天就要外出工作了,今天在家里好好准备,多写点文,不好吗?《毒果》后续似乎已经因为自己推迟了交稿日期,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推下去,接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案子,案子出了,又是忙碌,不如趁着空闲的时候多写点。

    他冠冕堂皇地想了这么一通,最后,看一眼袁越。

    而后,又打开手机,看看微信。

    微信里,他和纪询的最后对话在下午。

    他将手机放回兜里,继续吃火锅。

    *

    纪询已经拉着丝丝在吧台前徘徊了一个小时了。

    这一个小时里,他翻来覆去地找话题聊天,聊得都快词穷了。

    怎么回事。他暗暗纳罕。原本以为霍染因最多20分钟就该给他暗号,和他默契下一步行动,结果翻来覆去,左等右等,都等了三倍的20分钟,霍染因也没有任何动静……酒吧里也没有进来便衣。

    “……不好意思,我去上个洗手间。”纪询直接和丝丝说。

    他抛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丝丝,快步往酒吧的洗手间走去,男士洗手间外是扇木门,有对情侣在门口腻腻歪歪,他推开木门走进去,里头空荡荡的,小便池没见人影,只有坐便器的门半掩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拨了霍染因的电话。

    耳旁刚听一声“嘟——”,脑后就袭来一缕风。

    纪询心生警觉,向旁一闪,眼角余光立刻瞥见一根棒球棍自他身后狠狠砸下!

    他即刻回身,看见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个人从掩着的门后走出来,他立时转头准备冲出去,但厕所木门一动,刚刚在外头腻歪的那对情侣中的男性进来了,堵着门,还亮出一把锋利小刀。

    纪询立刻别开眼。

    他平静一会,输人不输阵,:

    “……兄弟们,在厕所里呆了不少时间吧?为了堵我,你们真是辛苦了。”

    奈何对方根本没和他废话,拾起小刀,朝他直刺。

    锐利的刀尖如同十字银星,银星的光芒在他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直到炸出一片炫目白光。

    第一零九章

    绑架。

    放置在吧台上,套着粉红壳子的客人手机的屏幕亮了亮,不等正擦拭玻璃杯的杰尼看见屏幕上划过了什么,一只指甲做得花花绿绿,镶钻贴花的手覆盖上去,将手机放入包里,又拿出一张红钞票,放在吧台上,顺手掏出的还有面小镜子,镜子的主人正对着镜子整理容颜。

    丝丝说:“买单。”

    纪询才刚刚离开这里去厕所。出于好意,杰尼提醒:“等等坐在这里的男士吧,酒是他给你点的,他回来后会替你结账。”

    然而照镜子的女人嘴角轻蔑地向下一撇。

    “他不会回来了。”丝丝,“男人都这样,尿遁。”

    说完,丝丝将镜子塞回包里,起了身,摇曳着走入人群。她离开没多久,酒吧的角落的角落“哐当”一声响,一把铁椅子被踢倒在地上,引发了一阵骚动,但没会儿,那把倒下的椅子就被人扶起来放好,还连声向周围道歉:

    “不好意思,伙伴喝醉了,不好意思。”

    杰尼朝那边伸长脖子探了探,确实看见几个男的扶着自己的同伴,他们的同伴估计醉得不轻,一左一右两个人共同扶着他,脑袋上还罩着件外套,把脸都给挡住了。

    不过在酒吧呆得久了,什么样的醉态没有看过,这还算是有素质的了。

    杰尼垂下眼,继续擦拭手中的玻璃杯。

    擦着擦着,他慢慢觉出些异样:

    怎么纪询还没有回来?就算平日里他为了躲避骚扰,会悄无声息从后门离开,但这回是他主动给女士点酒,怎么样也该回来一趟把账给结了吧……?

    *

    纪询坐在一辆车里,原本拿在手里的手机,当然早已被人收走了,除此以外,他脑袋上罩着黑头套,双手双脚被绑,这伙人也许是怕他磕着碰着,还给他系了安全带——当然,这是往好的方向想,往坏的方向想,和捆只猪在座位上也相差仿佛了。

    视力被削弱到几近于无,还能感知周遭的,便剩下听觉、触觉、嗅觉。

    他嗅到车厢前边传来的香风,前座坐着丝丝。

    左右胳膊都在别人的掌控中,他在厕所里见到的男性都人高马大,但三人挤在一排并不感觉逼仄,这是一辆宽敞面包车。

    除此以外,车窗关着,嗅不到外头的味道;车厢内音乐开得很大,可能是防备他大喊大叫,纪询也别无他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车子到达目的地,中间还冒出了个很有可能变为现实的担忧:

    明天约好了和编辑一起去琴市,不会又跳票了吧……

    这趟车程很远,在纪询默声计数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停下了,他的安全带被解开来,拴着他左右胳膊的手重新变得像钢圈一样紧。

    他被挟着下了车,又走了一段路,先感觉到沙子磨鞋底的滑溜,又嗅到风中好像有些烧烤的味道,中间又上了几阶楼梯,最后他被重重按在一把瘸了脚的木头椅子上。

    再接着,眼前一亮,罩了他整一路的头罩被取下来,昏黑的双目终于能够重新视物了,不过第一时间吸引他目光的,既不是现场环境,也不是围在身旁的绑架犯,而是他正对面的投影仪里出现的人。

    投影仪的光投在简易的白墙上,投出的影响如同清晰度不足般模模糊糊。

    纪询第一眼看见的是里边人一头标志性的黄头发与下巴上的大痦子。

    黄毛。

    真是毫不意外。

    纪询继续观察,黄毛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看着像是单身公寓的房间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英文日历。

    英文……

    人已经跑到国外去了?也不奇怪。小曼在KTV里猝死恐怕吓着黄毛,否则对方没必要找人来奸尸顶替。而他们顺着小曼找到了丝丝,对丝丝的逼问事后被丝丝告诉了黄毛,黄毛已经和他们打交道两次了,害怕他们再深入调查,方才火急火燎地出国去……

    既然人都在国外了,法律管不到他,那自然狂妄无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干脆找人把仇人绑了做了,泄泄心头之恨。

    纪询若有所思,一下就理出了今夜突然的绑架背后的种种来龙去脉。

    “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黄毛抖着腿,“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说实话也不是很意外。”既然这些人没有堵着自己的嘴,纪询的嘴巴就不闲着,“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知道丝丝背后就是你吧。”

    他说话的时候也没忘记观察周围。

    视线清晰的第一瞬间,他花太多的注意力在黄毛身上了,现在才看清自己所在的是个没怎么装修,只通了水电刷了墙的毛坯房,应该在二楼,因为刚才蒙着眼的时候,没爬几层楼梯;但窗户被挡住了,看不见外头,但初步判断,应该是刚刚建成,还没有正式交付的崭新小区。

    距离浣熊酒吧大约一个小时车程的崭新小区……

    纪询试图判断自己的可能所在小区,可惜无果,在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三年里,宁市的房子拆了建建了拆,过去他背下来的地图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他的视线最后落到室内的人身上,那四个在厕所里堵他的男人一个不落,全在这里,他们的旁边,投影仪下,是一袭白裙的丝丝。丝丝抿唇冲着他笑,嘴角鲜红,不知什么时候,她重新涂了崭新靓丽的口红。

    投影仪的光同样染了她的裙角,斑斓的流动的影子,正在她裙上张牙舞爪。

    纪询的视线同时往下一落,落到了白墙底下的一抹绿色上。

    他看见了,自己被收走的手机,就放在白墙的下边,丝丝的脚旁。

    刚才没有听见关机的声音,也许我的手机还没被关机。纪询暗想。但这不太寻常,他们不怕有人打电话进来找他?不怕警方发现异样调取他手机的定位?还有霍染因,这都两个小时了,为什么他一点动静也没有?除非……

    “还在看你的手机?”投影仪里,黄毛的脚抖得都要飞上天花板了,他忽地倾身,脸凑到镜头前,大大的一张脸几乎占据整个白墙,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在放大数倍后,变得极其怪异,“还期待着跟你在一起的那个警察能来?数着秒等?绞尽脑汁想怎么样才能再拖拖时间?别想了,你就算能拖一辈子,你的消息,也传——不——到——了,阿Sir!”

    果然。

    悬念落地,纪询索性放松身体,让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没有那么难受。

    “你们什么时候黑了我的手机?”纪询反问。

    能那么迅速的在酒吧埋伏,说明对方掌握了自己行踪,要么是一直在浣熊酒吧蹲点,要么是跟踪手机里的定位信息。最近与自己手机唯一有些奇怪的事情只有一件,很好猜,于是纪询下一秒就自己回答了:“是我在高铁站扫码拿小黄鸡的时候?我说怎么微商那么不专业。可惜,那只小黄鸡还挺可爱的。”

    “都被绑了你还这么多话,还关心这些有的没的,”黄毛阴恻恻笑起来,“不好奇自己待会会碰到什么事?不如来求求我吧,求得我开心了,我说不定就放你一马了?”

    纪询闭嘴不语。他打量黄毛打量了半天,看得黄毛面露不耐时,终于笑起来:

    “怎么,你还想杀我?”

    “死到临头还嘴硬!”黄毛被纪询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猛地将面前的茶几一踹,沉重的木头桌子猛地向前一窜,摆放在上面的物品四下横飞,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脚劲不错。”纪询面无惧色,接口点评,“被追得多了,练出来的吧。这都一路夹紧尾巴跑到了国外去,要是当初有这份劲头,也不会在亮晶晶旁的小巷子里,呼哧哈拉地跑了半天,还被我直接抓住按在墙壁上——”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投影仪里的黄毛已经狂怒地开始咆哮了起来,激怒这人比纪询想象的还要容易一些,他的嗓门也比纪询预料得更大一点,这是接近地面的二楼,有穿堂风,窗户应该没有关严,只意思意思地用窗帘遮挡了,纪询确定黄毛的声音能够传到外头去,但外头有没有人路过听见,听见的人是否会觉得奇怪而报警……听天由命吧,有时候人活不活,需要的是一点运气。

    纪询已然认真地自我营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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