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娃二娃三娃一听，连忙跑出去，都清楚小叔叔手头上功夫好。王翠花坐在一边，看着戚白茶怎么都喜欢：“这男人和娃一样的，惯不得，不然蹬鼻子上脸，你这闺女就是良善，被他吃的死死的。”
说着，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进门的秦琛连忙降低自已的存在感，还是被王翠花注意到了，咳嗽一声：“哟，看见老娘都不喊了，还说什么养儿防老，我看都是埋汰的，不如媳妇有造化。”
秦琛摸了摸鼻子，可太清楚他娘德行了，连忙附小做低的：“娘，你说二我都不敢说一，你可是一家之主，谁敢不养你，那不得遭雷劈吗！”
秦琛努力控制身体的平衡，看的王翠花有点心酸：“儿子，不如娘……”
秦琛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打断她的话：“娘，我不会去看的。”
以前是个残废就算了，还拖累家里，他可不想成为家里的累赘。
王翠花还是不甘心，她高大英俊的儿子，要是腿脚利索，哪里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但这件事，不管怎么追问，秦琛就是闭口不言的。
王翠花也不想戳他心窝子，他不说家里也不问了。
可是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别让她知道是谁，否则祖坟都给他挖了，她王翠花肚子里出来的种，轮不到别人这么糟践。
王翠花叹口气，也不勉强，还想着现在医疗水平进步，可以给她儿子看看，总不能瘸腿一辈子。
知道她儿子自尊心重，也没继续提。
王翠花安排好戚白茶就出去端菜，一会儿，四菜一汤就上桌了，甚至还蒸了白米饭，真真的奢侈。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坐着，等着王翠花分饭。
王翠花先给戚白茶打饭，随即是秦淮，再是其他的人，看着自已碗里的干饭，馋虫咕咕叫。
饿怕了，看到好吃的，下意识流口水。
昨晚的菜扫光，今天都是新做的，依旧是荤素搭配。
王翠花不动手，这些人哪里敢？
第41章
我可以治
“吃吧，托了白茶的福，这都是秦野津贴买的菜，有些人别又当又立，吃了背后骂人，会遭天谴的。”
说到这，看了何春雪一眼。
何春雪差点哽住，拍了拍胸口：“娘，谁会那么烂良心，我第一个不同意。”
周霞也煞有其事的点头：“弟妹是个好的，我们也不是丧良心的，干不出那事。”
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碗里的饭，那模样，郑重的不行。
这么一说，王翠花才满意，大手一挥：“赶紧得吃，人白茶心里敞亮，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以后让我知道是谁嚼舌根，不然给我滚出去。”
何春雪心虚的不行，一直低着头，家里就她对戚白茶的恶意最大。
她娘这是在给她紧紧皮呢。
何春雪瘪嘴，真不敢驳斥王翠花，家里就是王翠花的一言堂。
王翠花发话，这些人狼吞虎咽的吃着，那味道窜到鼻子里，香的恨不得舌头都吞下去。
这种氛围，还是很有食欲的，戚白茶都多吃了一碗。
秦琛第一个吃完，吃完后起身就想走，被秦淮叫住：“你要去哪！今年不打算上工了？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大家按工分来领粮食，作为大队长，他两个儿子都是典型。
嗯，不愿下地好吃懒做的典型。
他燥得慌。
秦琛动作一顿，看着他爹：“我不下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爹，我就不是那块料，你别为难我了。”
和秦野不想下地不一样，秦琛是吃不了那个苦。
秦淮拿自已儿子没法：“你不下地，你总得在家搭把手？别整天游手好闲的，像什么样子？
你爹我的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完了，听说省城医院大夫水平先进，改天我们去看看脚！”
这话成功让一桌子的人停了下来，何春雪颇为不满，那瘸子凭啥用家里中公的钱看腿？
什么都不做？把这些兄弟当劳壮力，还得花血汗钱给他做无用功。
家里也就这两年稍微好些，还饥荒的时候，都喝水充饥，何春雪真的穷怕了。
小声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也好不了，白白的花钱，省城医院可要不少的钱，改年开春家里的娃都得读书，哪有那个闲钱！”
她可得为自已的两个儿子做打算，不然钱花在秦琛的腿上，那就是打水漂。
和秦阳结婚那几年，秦家背上不少饥荒，来了都跟着啃树皮。
怀了大娃差点生不下，不怪她对秦琛有想法，那样的日子，她实在过够了。
一边的周霞看了秦琛一眼，嘴唇蠕动，刚想开口，就被她男人掐了一把，她只能默默低下头。
秦琛的腿就是一家人的忌讳，王翠花见她俩儿媳这样，用力把碗放在桌子上。
“瞧你们这小心眼，这些年，秦琛看腿啥时候用过你们的钱？说是中公，你们吃的还都是他带回来的？
这逢年过节的新衣服，还是他这小叔子想着，你们才穿得上。
提起看腿，你们就开始叫了？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到后面，王翠花声音哽咽，虽说一碗水端不平，但她对前头两儿子是不差的。
给他们娶媳妇生娃，几乎把家底用光了。
后面两个是半句话都没说，现在提到给秦琛看腿，媳妇倒还计较上了。
秦琛脸色也不好看，对着王翠花开口：“娘，你别说了，我这腿是好不了的，也看了不少大夫，你就别操心了。
在腿上花了那么多冤枉钱，一家子过得拮据，爹身为大队长，一年到头没几件像样的衣服。
别让我成为一家子的负担，我这样挺好的，起码心里没什么包袱。”
秦琛语气轻松，可王翠花哪能不懂，她儿子最骄傲的就是秦琛了。
若不是腿断了，当初早就考上县城工作。
真是天老爷不长眼，让她儿子遭了这样的罪。
秦野视线落在秦琛身上，语气软了下来，“三哥，你就再试一次，跟我们去省城看看，要这次不成，以后我们都不勉强你。”
从小哥俩感情就好，秦野这样说，秦琛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但旁边的人都紧张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秦琛瞧见大娃二娃三娃他们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连鞋都没双好的。
心里有些苦涩，声音艰难的开口：“弟，我知道你的好心，但不用，你们都不要劝了，我这腿，是我自找的。”
话说到这里，没继续下去的必要。
王翠花和秦淮都有些挫败，戚白茶放下筷子，温声说着：“三哥不想去省城，可以让我帮你看看。”
这话一出，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戚白茶身上。
何春雪第一个不信，“瞧你这也不像是个会医术的，可别拿三弟开刀，他这腿不能再伤了，不然后半辈子在床上躺着，谁伺候他？”
家里日子才好过，可别雪上加霜，不然让她孩子咋整？
周霞说话委婉很多：“弟妹，三弟这脚伤了很多年，看了不少大夫，都束手无策。”
说到底，他们不相信戚白茶会医术。
城里来的，要真这么有本事，还能嫁到这山旮旯，找个泥腿子？
这是疯了？
扶贫都不带这样的。
何春雪心里冷嗤，王翠花却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道：“白茶，你也学过医吗？”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得抓住，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秦野也紧张的看着戚白茶，她强调过自已会医的事，但他没放在心上。
见她在大家面前提起，他这个做丈夫的，当然支持。
“娘，茶茶医术不错，既然三哥不想去省城，那就让茶茶给他看看，都是自家人，三哥总不会还推辞吧？”
秦琛盯着戚白茶，怎么看都和大夫不沾边。
顶着一家子殷切的眼神，他只能松口：“要是弟妹有这本事，我也愿意让她瞧瞧，但就这一次，以后大家不要再操持我腿的事儿。”
以前兄弟还小，劲往一处使，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庭。
他最怕成为别人的负担了。
他这种累赘，要死也得死轻松些。
王翠花高兴的一把抓住戚白茶的手：“白茶，真能行吗？”
就连秦淮的声音都变了：“闺女，你这跟谁学的？”
第42章
打算去县城
可不，现在但凡谁家要出个大夫，那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能读到高中就不错了，学医那得上工农兵大学。
他们大队还没出过大学生呢！村里的赤脚大夫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有些病也治不了，去县医院花钱，有些个人家宁愿在家等死，也不可能去孤注一掷。
毕竟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比起几人的激动，戚白茶倒很淡定：“我父亲是一名军医，后来抗洪牺牲，我跟他学过一些，三哥要信得过我，可以让我尝试。”
王翠花连忙点头：“信信信，娘信你，你三哥的脚，你尽管试。”
戚白茶都开口了，她能不信吗？
一家人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谈啥啊？
戚白茶不是那种口花花的，而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想着这是她儿媳妇，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她儿子到底给家里找了个什么天仙？真是祖上积德。
不行，今晚她就去后山烧香，得让祖宗保佑她家白茶。
这儿媳妇，太让她长面了。
想着不花钱，何春雪面色也都柔和了：“弟妹，你说的啥话！都是一家子，我们哪能不信你？
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你尽管说，最近家里的活我和二弟妹都包揽了，你就专心给三弟看腿吧！”
开玩笑，去县城会要了他们全家半条命，要去省城，那全家都不用活了。
只要不花钱，随戚白茶折腾吧。
周霞也颇为认同：“对，家里的事，有我和你大嫂主张。”
两人对视一眼，意见达成一致。
戚白茶懒得管那些小揪揪，拍了拍王翠花颤抖的手：“娘，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三哥的腿，一定可以治好。”
王翠花喜极而泣，那些大夫看他儿子的腿，眼里都是惋惜可怜。
就只有戚白茶，让她觉得似乎真能治好。
她打量着戚白茶，压着嗓音问：“真能治好吗？”
她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支撑，这件事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心里很多年了。
连秦淮这大男人都红了眼眶：“治不了也不碍事，你娘这人就是嘴多。
这些年为你三哥的腿神神叨叨的，只要你肯治，就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的草药就跟爹说，爹去找。”
他家祖祖辈辈都在青山大队，他对山里的地形熟悉，药材方面也颇有涉及。
戚白茶需要的，他肯定能找到。
前几年，他还挖出人参呢！卖了一两百块，才还上了家里欠的饥荒。
不然一年到头埋头苦干，也挣不上那点钱。
戚白茶见两人眼里如出一辙的迫切，破天荒的保证道：“爹，娘，你们放心，三哥这腿，我有八成的把握。”
不，确切的说，是十成，她在医学造诣上很高，就是喜欢摆烂。
她家里恨铁不成钢的，可医书她熟读于心，各种病例都有应对的措施。
秦琛这腿在落后年代不好根治，可对他而言，并不是太大的难题。
秦野深邃的眸色映衬着戚白茶那张脸，闪烁着光亮。
嗓音低沉：“媳妇，你真好。”
戚白茶偏过头，开玩笑的问了一嘴：“难道我平时对你就不好了？”
这话算是打破了冷凝的氛围，让饭桌气氛变得轻松。
秦野憨傻的挠了一下脑袋：“都好，以后会更好。”
瞧着他那傻样，戚白茶摇头失笑。
她咋当时觉得这男人凶狠如狼？明明是个憨憨嘛！
这事儿决定之后，秦家对戚白茶更慎重了几分。
戚白茶回到屋里，提出一个小箱子。
秦野眼里都是疑惑：“媳妇，这是？”
他好像在行李里见过这小箱子，但属于戚白茶的私人物品，他从没动过。
戚白茶将箱子打开，里面有着呈亮且大小不一的刀片。
秦野心里一紧，只见戚白茶随意拿了一把手术刀，在手上转了一圈。
秦野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她弄伤自已。
对于戚白茶原先说的话，现在信了八成，也许他媳妇，真能治好他三哥的腿。
秦野看着戚白茶的神色，都变得灼热。
戚白茶看着那些刀片，缓缓说道：“这些都是我爹留下的，我来的时候，一并带上了，想着以后用得着，这不，现在派上用场了，只是……。”
戚白茶说到这，有些犹豫。
秦野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已的臂弯，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跟那撒娇的大型犬似的。
“媳妇，你只管放手去治，好不了也没事儿，三哥那腿伤了很多年，要好也不是一朝一夕，我媳妇尽力就好。”
有他在，谁敢说三道四的？
要不是为了他，戚白茶这摆烂德行压根不可能张口。
想到这儿，心脏好似被一团暖流包裹，让他声音都不自觉放软。
“媳妇，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