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游己在午餐时间因味觉故障本来就没吃多少，下午又站了一下午军姿当“保镖”，此刻进了食堂也不打餐吃饭……所以，大少爷闹脾气的方式就是打算饿死自己？
敲了下游己的盘子，游己从餐盘后露出一双眼睛也不说话，就那么抿着嘴直勾勾地盯着付予还。
将游己的空餐盘抽走，付予还将自己那份推了过去，用意不言而喻。
见付予还主动“求和”，饥肠辘辘的游己也不客气，十分不拘小节地徒手捻起一块不知是不是中午食堂剩下的南瓜饼一口吞。
嚼了没两下，游己两颊塞得鼓鼓囊囊，口齿不清地称赞：“唔，猴婷！”
好甜！绝对不是中午剩的咸味南瓜饼！
不出许知天所料，游己的味觉只是短暂失灵便很快恢复了。
小话痨憋了一下午不理人，给点阳光却又能迅速灿烂，付予还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有什么可以摧毁我。不过你不愿意，我会尊重你。”
一向冷冽的嗓音难得染上了丝无奈，连声音的主人可能都没有发觉。
付予还第一次哄人，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只好有始有终地将事情说清楚。然而游己只顾着埋头吃东西，并没有回应他。
等付予还重新去打了一份餐回来，游己已经吃完了他那份，并坐姿端正地坐在原地专注地看着他，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付予还脚步微顿：“怎么了？”
游己下意识歪了歪头，仿佛确定不了自己的音量，做着夸张的嘴型却几乎只用气声道：“付神，你刚刚有没有和我说什么？”
他满脸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好像暂时听不见了。”
……
志愿军食堂的一个角落里，高大的青年从餐桌对面偷摸着换座到面容冷峻的人旁边，面容冷峻那人却只目不斜视安静吃饭。
见付予还没反应，游己便得寸进尺地又往付予还身边挪了一点。
一点。
再一点。
忍无可忍躲开某人小刺猬似的脑袋，付予还第一次在吃饭半途中断进食，侧身看着游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游己辨认了半天付予还的嘴型，才勉强理解了付予还的问话：“我就是想听清付神说话啊？”
“付神肯定刚刚和我说了什么！”
耳朵被意外关上，某人总爱跑偏的智商却突然上线，游己有理有据道：“我告诉你我听不见了的时候，付神当时的反应明显失望了下！特别特别明显！”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付予还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失望的。
还特别特别明显？
“所以，付神一定是和我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我没听见才失望！”
一头磕到付予还凸起的喉结上，游己左右调整了下耳朵位置，执着道：“到底是说了什么呢？呜呜呜，骨传导应该能听见才对！”
“……”
“付神再说一次吧，好奇死我了，呜呜呜呜。”
“……”
“可怜可怜小聋子吧，呜呜呜。”
“……”
毫无自觉地顶着一脑袋扎人的发茬，游己左拱右拱丝毫没发觉头顶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直到付予还不容抗拒地强硬掰开游己。
游己眼巴巴地望着付予还，垂死挣扎：“付神——”
“晚上去少管所。”
付予还最后在游己手心写下六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隔日0点更新，有事更不了会请假！小可爱们不要养肥我，据说太肥是会变pig被拉进屠宰场吃掉的QAQ
-----------
第18章
“小狼崽子又想咬我！”
由于想等游己的听力恢复，付予还带着游己瞬移进少管所时，已经是深夜了。
许多异能者在觉醒异能的初期，自己其实是意识不到的。游己到达少管所后便二话不说造了个梦境，打算刺激小家伙在绝境中本能使用异能。
见游己的精神触角从李康弟弟的梦境中弹出，付予还问道：“如何？”
“看不出来。”游己摇摇头，可惜道：“小狼崽子发起疯来就只想着咬人，没有其他异常反应。”
咬人？这反应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付予还沉默了会儿，问：“你造了什么梦？”什么梦会让一个孩子只能通过咬人泄愤？
“强取豪夺？强抢民妹？霸王硬上弓？”
“……”
像是在炫耀自己“丰富多姿”的词汇量，从游己嘴里一连蹦出三个词，一个比一个让付予还沉默。
“我看小家伙挺在意他妹妹的，所以就在梦里扮坏人抢小妹妹了。”
进入少管所宿舍后，游己便立即将精神力铺开，确保整个宿舍内的孩子们都暂时陷入深眠不会醒来。
见付予还一脸漠然，仿佛不看好自己的剧本。游己不服气地补充道：“我知道我长得这么帅，当坏人肯定没有逼真感，所以我用了汪山的脸。”
某人一边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还一边自恋地拍了拍自己光洁的侧脸，满意之情显然溢于言表，全然忘记了之前是因为什么才会被李康的弟弟咬了一口的。
“付神，晏又玦会不会是故意诓我们的？”游己无辜地一摊手，“小狼崽子恨不得给我手都要掉了也没见用出什么异能。”
对自己的血液能让人觉醒异能这个猜想依旧感到不可思议，游己没心没肺道：“我的血要真有这么厉害，联盟政府不可能放我执行什么穿越任务，早该把我拉进实验室解剖了做研究吧？”
解剖研究？
闻言，付予还眼神微冷：“如果你的血真能让人觉醒异能，他们怎么会舍得让你死？”
“他们只会把你关起来，日日夜夜吸你的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游己太低估了人性的自私与贪婪。
若真有什么东西能使普通人完成到异能者的转换，他们不会做研究，不会想着造福全人类，只会在意自己能不能独占这个东西，以及如何防止他人染指。
人性残酷，游己从小活在蜜糖罐里，被保护的太好。付予还真心希望游己的血液不存在任何特殊，更不必被迫面对人性的阴暗与考验。
想象了下付予还描述的画面，游己打了个寒颤，潜意识里他明白付予还说的也许是对的，但他并不愿就此承认。
人有坏，就会有好。
人性可以残酷，也可以光辉伟大。没人可以轻易定论一个人的人性，如果有人经不住考验，那只能说明他本来就不够好。
付予还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他对人性更加悲观，游己和他正好相反，因为从小沐浴在阳光下，对人性过于乐观，二者都容易有失偏颇。
他的血液到底存不存在觉醒异能的奇效还尚未确定，游己主动岔开话题道：“付神对少管所很熟悉？”
辐射区的孤儿遍地，能活下来的基本都被收容进了少管所。
所以少管所内宿舍众多，当付予还带着游己轻车熟路便找到了李康的宿舍所在位置时，游己不由疑惑了。
“最开始跟踪陈晴来过几次，后来在这里碰见了汪山，那时候想不起无人区的事，但是他的脸还是会让我升起愤怒情绪。”
付予还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我一直跟着他，从少管所到志愿军。”
“陈晴？辐射区区长？”
从付予还的精神海出来后，游己曾悄咪咪放出精神触角探访过汪山的记忆成像，对他的过往算是了如指掌，现在只对那个B级火系异能的区长感到好奇。
“她来少管所做什么？她难道也是孤儿？”
付予还摇头：“不，陈晴以前是这里的所长。”
陈晴和付予还的爸爸付予算是同期觉醒的初代异能者，那时的辐射区还没有开始区域自治，陈晴和付予便分管着辐射区唯二的两大公立机构——
少管所和净化实验室。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付予主动请离了实验室。他离开辐射区后，由上面做主娶了付予还的妈妈，便一直留在了核心区做研究。
直到净化实验室的下一任接管者，也就是陈晴的丈夫因病去世，付予才重新返回辐射区想要送老友最后一程。
却从此失联，音信全无。
付予还会主动叫年长他们一轮的许知天“许叔”，却从没叫过他爸爸的前同事陈晴“陈姨”。
游己不难从付予还称呼的差异中，猜出他仍对这位辐射区新任区长抱有怀疑态度。
“这位陈区长……”
游己还想再问些细节，原本外放的精神触角却猝然断裂了一根。
“有人！”
话音刚落，付予还身形一闪，已然蹿了出去。
游己在下一瞬间被动跟上，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却见付予还顿在原地。
游己不明所以：“付神？”
付予还背对游己，双拳攥进，手背上青筋暴起，是游己从没见过的情绪外泄。
“是‘他’。”
“谁？”
-
“黑色，头部毛发旺盛有点像狮子，青面獠牙犬齿锋利，高度大概能到我的腰部。”
付予还让游己重述了一遍他在自己精神海的记忆成像中看到的情形，又着重询问了那只咬人的巨型犬的外貌特征。
游己说：“付神看见那只狗了？它是变异动物吗？”
在付予还的精神海中第一次见到那只狗，游己就感到有些怪异，那只狗的身形过于庞大凶猛不说，外形、气场也都十分诡异，看起来并不像简单的普通动物。
莫非除人之外，辐射区的动植物其实也有机会发生变异，甚至觉醒异能？
付予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游己的臆测，他站在原地闭目了片刻，游己也不敢出声打扰，就站在一旁安静守候。
直到付予还重新睁眼，游己才小心翼翼地问：“付神，你没事吧？”
付予还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好半晌他转头看向游己，突然道：“其实要检验李康的弟弟有没有觉醒异能不用制造幻象绝境。”
“嗯？”
不明白付予还怎么聊着聊着“变异狗”，又莫名扯回了这件事。
游己愣了愣，便听到付予还轻声道：“汪山可以看见你的精神体，是因为他觉醒了异能，同理，如果李康的弟弟也能看到，则证明他也有了异能。”
“对哦。”游己挠挠头，他似乎忽略了这个最方便直接的验证方法。
“不过付神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游己也不傻，以他对付予还的了解，付神应该还有下文，于是游己问：“这和无人区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付予还攥紧的双拳一直未松，静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三年前，我在少管所看见了汪山，就算记忆被封，我依旧对他的脸有所印象。”
“但你说起那条狗的外貌特征，我到现在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游己一怔。
付予还继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小时候其实根本没看到过什么狗，只是当身为异能者的你，看到精神海里的记忆成像时，自动代入了这只狗的形象。”
“付神是说——”
游己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迟疑道：“这条狗是某个S级以上异能者的实体化精神体？”
S级以下异能者，精神体无法化为实体放出，那么这个咬死了人的精神体主人，必定等级为S级或者以上。
“可是……”
“可是”两个字出口后，游己却忽然禁声，唇齿紧抿不肯再多说半句。
付予还身形挺拔，独自立于少管所大门前，被一束晦暗清冷的白光径直打在后背，投射到地上的阴影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初代异能者中，除了我爸爸，没有其他S级异能者。”
将游己未尽的话语补全，付予还眼睑低垂，面上神情平静无波一丝破绽也无，音量却低进尘埃，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流尽。
第19章
付予还知道游己从地铺上爬起来了，但没有睁眼。
梦境中无法测试出小孩儿能不能看见精神体，所以付予还与游己在追着那条巨型犬出去以后，没有再返回少管所。
回到志愿军基地后，付予还照常做训练，洗漱，上床，只是全程一言不发。
游己也难得安静了整晚，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丝毫不打扰付予还。
“有事？”
游己的精神触角从最开始试探着攀上付予还的右手腕，到现在已经径自绕着他的手臂缠了四五十圈，一路从手腕缠至肩膀，付予还不得不睁眼询问。
“付神，你还在想那个精神体的事吗？”
游己一脸乖巧地趴在床边，对付予还眨了下眼，付予还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摇头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我在星网上根据那狗的外形特征对比了下信息，那条狗应该叫‘鬼獒’，是藏獒的亚种产物，生性凶残。”
游己想了想，说：“我反复回忆了在你记忆成像里看到的情形，那个后来救了你的女性工作人员对那只鬼獒毫无反应，大概就是因为她根本看不见它。”
由此证明，这只鬼獒的确很有可能是某个S级或以上异能者的精神体实体化而形成的生物。
“但单凭一条对方有实体化精神体，真的不能就直接给付叔叔定罪判死刑！”
“付神不是说那个陈区长以前只有C级吗？她现在大概率都是A甚至S级了也说不定，那怎么就不能有其他人升到S级呢？”
游己双手合拢握住付予还的手，言之凿凿道：“精神体会完全反应主人的原始意志，我不相信叔叔的精神体会杀害自己的妻子！”
“我爸爸他——”付予还沉默半晌，艰难道：“他不爱我妈妈，他喜欢的人一直都在辐射区。”
付予还从出生起，就很少见到自己的爸爸。
付予总是以实验室工作繁忙紧要为由，一年都难得回一趟家。
付予还的妈妈曾经是联盟政府一位高官的女儿，付予会娶她也完全是服从上级命令，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不爱付予还的妈妈，大概也不待见他这个儿子。他的妈妈一年到头只有年尾的时候会有开心的笑容，因为那个时候付予会被强行放假，必须回家。
爸爸不会抱他的妈妈，也没有抱过付予还。
付予还曾经和妈妈一样渴望爸爸回家，渴望爸爸的爱，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他的妈妈对着联络器歇斯底里地威胁。
“付予，你要是敢回去见她，我就毁了你的实验室，毁了你辛苦研究的一切。”
放学回家的付予还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妈妈陷入癫狂，眼睛充血将联络器砸得稀碎。
可又有什么用呢？
付予从那之后再没回过家，他还是去了辐射区，进入了无人区实验室，并再也没有回来。
付予还的妈妈不相信付予出了事，一个S级异能者哪有那么容易出事？付予在辐射区生活了几十年，为什么偏偏回去见了“她”就音信全无？
既然联盟不肯再派人找付予，那她就自己亲自把付予抓回来，她从没得到过付予的心，所以，付予的人她绝对不能再失去。
付予还想，如果爸爸能回来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