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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赋蕴于血脉中,与其说是血脉叠加不如说天赋叠加。”

    蔚霜映皱眉:“这能怎么叠加?”

    纪九的指尖停住在墙壁的某一块上:“修士做不到,但是邪祟可以。”

    “我们一家人,都被父亲献祭给了邪祟。”

    蔚霜映:“献祭?”

    “不错,明上宗地势受光,本不易滋生邪祟,但是浊气是无处不在的,只要用足够怨气供养浊气,就能生出邪祟。”

    “我们要的,是能可控制的邪祟。”

    “你知道么...”他看向蔚霜映,“当我从那个人嘴里听到这世间存在全领域的紫阶天赋者时,当我发觉那个人就是你,我有多羡慕...”

    “为了造出一个紫阶天赋,明上宗的掌事,正道翘楚的纪宗主,竟然主动供养出了一个邪祟。”

    “蔚姑娘,你不会想知道那个疯狂的男人是怎么做的。”

    可纪九还是说了:“修真历十三年,一月一,父亲将母亲分尸。”

    “一月十五,大哥于滚水中溺亡。”

    “一月三十,三哥被活烹。”

    “二月一,四妹受象踩之刑。”

    “二月十五,五弟受船刑。”

    “三月一,六妹被剥皮。”

    蔚霜映听得隐隐反胃,更深的是可怕和恐惧,这些死法无一不痛苦,更难以想象的是,这竟是他们的丈夫父亲亲手做出。

    纪九递给她一张手帕:“抱歉,蔚姑娘肯定没见过这种事,是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吓到了吗?”

    蔚霜映深呼吸,摇摇头。

    鹤望他们怎么还没来,三人组这效率有点慢了。

    “剩下这些就不在蔚姑娘面前说了。”

    他想到最后的结局,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他亲手剜掉了父亲的双目,剁碎了他的四肢,削成人彘,养在花瓶里整整一年,最后把血肉洒在一家人坟头,父亲和母亲终于团聚了。

    “总而言之,是父亲用一家人的怨念养出了邪祟,并且在我和二姐中选择了我做容器,我的血液里淌着我们一家人的对发扬光大乐辅一脉的期盼。”

    “你们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要抓我?”蔚霜映问。

    “谁说我们成功了。”

    纪九慢慢走到蔚霜映身后,扣住她双臂,半推着她走到石凳上坐下。

    他翻开了那面纸,上面模糊的三个大字终于露出。

    “蔚,霜,映。”

    蔚霜映睁大眼睛:“是我的名字!?”

    原来那些歪歪扭扭的笔画,最后合成的不仅仅是一个映,而是她的整个名字。

    纪九半蹲下来,面对她:“我曾有一奇遇,遇观星人告知我,明上宗死局的破解之法。”

    在父亲发疯的那段日子里,他总是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牢房中,看着父亲是如何折磨杀死他的亲人。

    二姐之所以主动走进装有饿狼的笼子里,与其说是心疼他年纪小,不如说她早看出小少年的身躯上已有生邪祟的苗头,留他活下来不过是提高献祭的成功率罢了。

    其实大家都是疯子。

    他成功了,却又失败了。

    每一个控制不住邪祟的夜晚,他就回到这里,面对石壁,用指甲划出划痕,划到指头上全是血,划到指甲全部掉落。

    现在这里,一笔一划,全是蔚霜映。

    “蔚姑娘...”

    他处于蔚霜映的视线之下,看她就要仰头,那双眼睛里升腾的专注,诡异得令人心里发毛。

    “我想求你,打开我们家族最深的秘密。”他的单膝跪改为全跪,伏于她膝盖,说不出的虔诚。

    “蔚姑娘,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求你替明上宗拿出《乐辅神笈》。”

    蔚霜映不敢承受别人的跪拜,想逃却被死死控制在石凳上。

    她只好硬着头皮问:“那是什么。”

    纪九说《乐辅神笈》是修炼乐辅的最强手册,藏于天都台,由纪家老祖镇守,欲交给最具天赋的子孙。

    他仰头看蔚霜映,眼里再无丝毫笑意,只剩悲戚。

    “哪怕我已臻至紫阶天赋,哪怕我的乐辅已达化五窍,可老祖依旧未能承认我。”

    第26章

    妹宝勇敢又善良

    蔚霜映的手指用力揪住衣裙:“可我并非你们纪家子孙,如何能进天都台?再说我什么也不会,也没有灵根,肯定比不过你。”

    她说着说着,逐渐给自己说得低落起来,仿佛她真的就如自己所言,一无是处,什么用也没有。

    纪九仰着头望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不,你可以。”

    他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请你相信我,更相信你自己,我确信,你是唯一能进入那里面的人。”

    蔚霜映偏过了头,声音低低的:“...为什么你这么确信?我还什么都不会...”

    而且每次只会给主角团拖后腿。

    纪九脸上强撑的笑容消失,他望着她,忽的潸然泪下。

    “我确信...我确信...我就是确信...”

    他几乎哭出声来,只不断重复呢喃这句话。

    观星人说过,当遇到具有真正的天道气运的那人时,第一感觉会告诉自己——就是她,无人能取代,无人能替代。

    蔚霜映心里有点闷,像有一口气堵在嗓子里,顺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纪九说:“若能取出《乐辅神笈》,我明上宗必能实现复兴,重振那道辉煌之光...”

    他哀求着她:“为此我愿付出一切...求你,哪怕你要我的命都可以。”

    男人深深地伏在了蔚霜映的膝盖上。

    “我已经为这道光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我的身体,也已经变成邪祟的器皿。”

    “蔚姑娘...蔚姑娘...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蔚姑娘——”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光,忽然斜劈而来,山洞剧烈摇晃地几下,随之落下了一把刀,狠狠坠入插进石壁内,铿锵声如洪钟重响,声波层层震开。

    刹那间,头顶的山壁被生生豁开一条口子,映出外面月色悬弯,光影凉凉洒落。

    泥土碎石哗哗往下掉落,蔚霜映刚想抱头鼠窜,忽然发现玄学的世界不存在如此丢人的躲避方法。

    纪九挥手在周围设出灵气罩,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沾到灰尘。

    与此同时纪九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笛子,随着他的吹动,本应下落的碎石泥块自动往上飞去。

    待遮蔽视线的尘埃散去,蔚霜映睁开了眼睛,猛地露出欣喜的神色。

    光影交错的斜影中倒映了一道身影,寒凉刀刃上划过月色的流光,刀身峥鸣了一声,落回主人的掌心。

    那人踩着月色,站直身体,挺拔的身形让人恍惚一看也以为是一把刀。

    “林大哥!”

    蔚霜映惊喜出声。

    鹤望刚挡住老头的一击,被逼得落到豁口的边缘,顺势往下一瞧,唰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姓纪的你他妈把手放哪儿呢!!放开小弱鸡!”

    蔚霜映下意识想动,却被按住了肩膀。

    纪九收了笛子,慢慢直起身躯,脸上已经看不出起先的狼狈,再度秉持出一种世家的风范。

    哪怕身处下风,背脊却还是直的。

    “竟没想到,被你们这样给找到了。”

    大长老和二长老也相继落地,看到隐室的坍塌暴露也有自己的一份,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臭小子,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气煞老夫也!”

    大长老和二长老怎么样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想到通过声音判断地下中空,再不断击打用震动确定方位,借他们的手,松动这一片空间,最后一刀落下直接把盖掀了!

    并且还精准地避开了那女娃的位置。

    真是好狡猾的三只兔崽子!!!

    晏归生从高处直接跳进隐室,柔声询问:“蔚姑娘,你没事吧?”

    蔚霜映摇头:“你们别担心,我没受到伤害。”

    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场面何其像电视剧大结局里棋差一招最后落败的大反派。

    晏归生将视线落回纪九身上,叹息一声。

    “纪兄....”

    他倒也真心实意为他感到惋惜。

    纪九在各方面都很优秀,作为一宗之主,他把明上宗管理得井井有条,为人处世,同样滴水不漏。

    天赋卓绝,光风霁月。晏归生很难不对纪九生出同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像的。

    一样温和,却也一样压抑着疯狂的灵魂。

    纪九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失败了,现在晏归生几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家族的秘密,修真正派是不会允许邪祟的容器来继续坐这个位置。

    他不仅没有救下明上宗,更加速了它的灭亡。一旦他不在,明上宗根本无法抵御来自外界的觊觎。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捏断她的脖子。”纪九的语气异常冷静,手掐住蔚霜映脖子。

    鹤望跳下隐室,剑气一横瞬间将纪九面前的石桌震碎,气道:“你他么疯了,你要是敢,老子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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