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元思蓁踮起脚尖,视线越过人群朝里张望,勉勉强强才瞥见了湖心的莲花。寒冬腊月冻成的冰面还未完全融化,只有那莲花开出来的地方是流动的湖水,湖面还飘着淡淡的雾气,远远看去,确是仙气飘飘。
元思蓁头一次见能在冰面盛开的莲花,免不了心生好奇,也想着要再凑近点看看。却见几个追逐打闹的小孩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竟还拾起地上的石子互相扔掷。
“咚——”
一个孩子见扔不过伙伴,想搬起湖半臂高的太湖石,可他力气太小,只能推动那石头,脚下打滑,竟将石头直接推进了湖中。
太湖石将本就不厚的冰面砸了个大窟窿,碎冰渣混着冰凉的湖水溅起,周围的人都连忙躲开。
元思蓁本想上前看看那孩子可有摔着,却突然感受到冰窟窿里飘起一缕极淡的怨气,她连忙将孩子护在身后,朝湖面看去。
湖水不深,日头也大,一眼便能看到湖底铺着大大小小的椭圆石头,并未见到什么奇怪的景象,那缕怨气消散后,湖面一切如初,让元思蓁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感觉有错。
那小孩也凑到湖边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去将石头捞上来。”
元思蓁拦住他摇摇头,“寺中的师父自会处理的,你快些回家人身边。”
她又在湖边留了一会儿,视线不由被湖心的九蒂莲吸引,那莲花身杆笔直,却因着九个莲心紧紧凑在一块,花瓣有些杂乱,歪歪扭扭的不似别的莲花那般端庄雅静。
莲花所在的湖水之下也满是湖石,只是那些湖石与方才在窟窿里看到的有所不同,都摆放地整整齐齐,环绕在莲花边上。
元思蓁总觉得那些石头有些古怪,可她目力有限看不清楚,便悄悄掐了个明目法诀。
只见围在莲花边上的湖石都被雕画成了浑圆的罗刹模样,神态各有不同,有的怒目圆瞪,有的柔顺祥和。
元思蓁收回法诀,心道这洪福寺还挺有心思,湖底护着莲花的石头都做的这般精致,再过些日子冰面全化了,倒是个难得的景致。
她照着国公夫人所说,在莲花前双手合十,一副虔诚许愿的模样,心中却极其敷衍地数着数,等到十五便要转身回去。
谁知刚一转身就见到吴王妃领着安氏走了过来,元思蓁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安氏一脚踩在了方才溅到岸上的碎冰上,边上的下人一个没扶住,竟让安氏摔在了地上。
“啊!”安氏惨叫一声,捂着肚子直冒冷汗。
吴王妃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有摔着肚子?”
安氏躺在冰凉的地上,却突然觉得腿间一热,她顾不上大庭广众的,连忙掀起裙边,却看到了刺目的鲜红。
“快快!”吴王妃也有些慌张,扶着安氏起身,吩咐下人道:“快送她回府唤太医!”
元思蓁本想上前帮忙,可见那围着一圈下人也没她能插手的地方,又想起国公夫人与她说的那些话,只好站在原地焦急地看着。
好在没一会儿,安氏被下人抬回了马车上,只留下一地血水。温热的血水并未被冻住,而是顺着岸边的沟壑流向湖中。
“滴答——”
元思蓁见那血水滴落在冰面,又流进了方才的窟窿中,化进湖中再不见踪影。
国公夫人见此一幕,也没了继续参拜的心思,与元思蓁匆匆出了洪福寺各自回府,临行前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瞧,还真被我老婆子说中了。”
元思蓁没有回她的话,心思全然在方才的事上,她心中极其疑惑,滑胎落胎后,那未问世便夭折的婴孩怨气应是极重,怎么她一丝一毫都察觉不到?
第20章
李淮之过
雕梁画栋的宣政殿内,李……
雕梁画栋的宣政殿内,李淮立在龙椅下首,专心致志地与朝臣议事。他今日总能感觉到父皇打量的视线,言行举止更是谨慎。
退朝后,李淮依着规矩行礼,待文武官员出了大殿,正要转身离去之时,便听一直都未出声的父皇沉声说了句,“你这几日长进了不少。”
虽未点名道姓,但李淮知道父皇说的定是自己,便转身又行了一礼,朗声道:“替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当今圣上李延庆对几个皇子极是严厉,李淮成亲后怠慢朝政作风不正一直为他不喜,这几日却见他这般勤勉,所言所思都有可取之处,不由心生夸赞之意。
“过几日你生辰,可想要什么礼物?”李延庆问道。
李淮跨步上前,沉声说:“孩儿不要什么礼物,也不打算办生辰,只想父皇准了我去皇陵,祭拜一下母亲便可。”
吕贵妃的忌辰也在这几日,自母亲去后,李淮便再没了过生辰的心思,况且他失忆后没了这几年的记忆,于他而言,母亲不过才去世不久。
李延庆见这个龙章凤姿的三子恭敬地立在下首,与自己年轻之时有几分相像,满意地点了点头,准了他的请求,便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对了。”李延庆看到李淮身边的吴王李沐,又对他说道:“听闻你府上有喜?”
李沐赶忙上前道,“原想过些日子再告知父皇的,孩儿府上侧妃安氏,已有三月身孕。”
“好事,朕还未有皇孙呢!”李延庆朗声大笑几声,极是欢喜,他绣着金龙的广袖一挥,赏赐了李沐好些名贵药材与物件才让他们几个退下。
李淮走在最前面,出了宣政殿才对李沐说道:“恭喜四弟。”
“多谢三哥。”吴王李沐摆摆手,面露忧愁,“可惜这孩儿是安氏的,若能是个嫡子......”
李淮深知李沐秉性,他哪会纠结这般事情,这话不过是变着法炫耀,便顺着他话头说道:“皇家哪有嫡庶之分,若真论起来,你我不都算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李沐闻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他,良久才说:“三哥说的是。”
李淮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两人一路顺着汉白玉的台阶走出宣政门,李沐这才朝他行礼作别:“我还要去拜见母后,先向三哥告辞了。”
他人刚要转身,又扭头对李淮轻笑一声,“弟弟抢在三哥前头,三哥莫怪。”
李淮挑眉,嘴角一勾,仍是不答他话,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李淮对子嗣之事确是不甚在意,他记忆还未恢复,朝堂之事、家宅之事都还未理清,哪能在这时候糊里糊涂生个孩子。
李沐知道李淮宠爱王妃元氏,成亲半年来元氏毫无动静,想必他定会焦急。从小到大,无论文武,李淮总能压他一头,好在李淮娶了元氏后,受父皇不喜,可今日李淮不过说了些毫无建树的话,父皇就夸赞了一句,李沐此时实在是忍不住借着子嗣一事,刺一刺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三哥。
只是他才刚尝到让李淮吃瘪的快意,就见吴王府的下人急匆匆地走来,神情严肃地凑到他耳边报事。
李淮见他神情一变,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便知道定出了什么变故,他不再停留,转身朝宫门外走去。刚脱了披风坐上马车,他就挥手示意影卫进来。
“昨天晚上王府可有异常?”李淮冷声问道,他想起元思蓁昨晚的行径,一直暗中护卫的影卫,应能知道一二。
谁知影卫却说:“昨夜王府一切如常。”
“你确定?”李淮面色不虞,语气冷了下来。
影卫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说:“确无异常。”
这批影卫跟了他多年,论忠心论能力都无可挑剔,尤其是他眼前这个叫孟游的,在军中时就跟着他,心思缜密身手也矫捷。
“这几日你跟着王妃,大小事务都要禀报于我。”李淮想了片刻,才冷声道。
孟游虽不解王爷为何突然要他盯着王妃,但李淮向来运筹帷幄,做事有理有据,他只管好好完成任务便可,无需多想,便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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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洪福寺后,元思蓁与国公夫人一同回了晋王府,坐在正厅等李淮下朝。
她见国公夫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出声问道,“夫人今日不用回府与国公大人一同用膳?”
“那糟老头子有什么可挂心的,府上那么多人陪着还要我做甚?”国公夫人皱眉说:“他这些日子总疯疯癫癫的,嘴里老说什么......”
国公夫人话到嘴边,又觉不好当着元思蓁的面说秦国公觉得她是妖物,改嘴道:“老说些胡话。”
元思蓁点点头,一副端庄贤淑地模样,“那我改日带些补品去看他。”
国公夫人连忙摆手,“用不着你上心,你管好自己的身子便可,对了,之前开的补药可有好好吃?”
元思蓁最怕国公夫人提到这事,连忙点头道:“有的有的,吃了之后确是觉得身子舒服了许多。”
“嗯,这便好。”国公夫人又说:“那我再去药铺拿些给你,免得之后求药的人多了,想买都买不到。”
“不...不用了!”元思蓁连忙摆手,她想起那难闻的味道就有些反胃,国公夫人还要她再吃,这怎么可能!定要想个法子了结此事!
元思蓁心思一转,起了个围魏救赵的念头。她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无奈看了眼国公夫人,又匆忙躲开她的眼神。
国公夫人果然追问,“怎么了?但说无妨。”
元思蓁轻轻咬了咬嘴唇,眼角微红,似下定决心一般,凑到国公夫人面前,吞吞吐吐道:“我再吃......也是无用的......还得......王爷吃。”
“什么!”国公夫人心中大惊,立刻明白了元思蓁的意思,竟然是李淮的问题?
元思蓁赶忙示意国公夫人将声音压低,“夫人千万莫要声张,也莫要在王爷面前提起此事,他一个大男人,我怕......”
国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面色惆怅地说道:“我懂......我懂。”
“夫人也不用太过担心,许是近来王爷劳累了些,力不从心。”元思蓁又补了一句,决定不能一下把李淮踩死了,免得刺激到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元思蓁,“这倒是委屈你了。”
“夫人哪里的话,我不委屈的。”元思蓁伸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心想这下国公夫人不会再逼着她吃药了吧。
“想不到....想不到......”国公夫人摇头轻叹,正要再安慰元思蓁几句,就见李淮一身绯红朝服,身姿笔挺地走了进来。
李淮见到外祖母,连忙行了个礼,“祖母今日来看孙儿?”
国公夫人看着眼前一表人才英气十足的李淮,心中更是惆怅,她从头到脚扫了遍李淮,淡淡叹了口气。
“祖母怎么了?”李淮见她如此,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污,低头去看却见朝服一尘不染,不由看向一旁眼圈微红的元思蓁。
元思蓁心中一慌,怎么才刚说完,他就回来了,国公夫人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没什么,想必是累着了。”元思蓁扯着笑答道。
“那祖母不如在我这用膳,好好歇歇。”李淮不晓其中隐情,只觉得国公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忧愁。
不知为何,国公夫人看着他这幅恭恭敬敬样子就来气,又想起他都这样了还要去花楼的事,厉声说道:“吃什么吃,老身要回府!”
元思蓁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安抚,“夫人莫气,我这就要人备好马车送夫人回府。”
国公夫人此时再看元思蓁,怎么看怎么顺眼,这孙媳妇人长得好看讨喜,还无时无刻不在维护李淮,这些日子当真是委屈她了。
她抓起李淮的手放在元思蓁手上,看着李淮语重心长地说:“元氏贤惠,待你情真意切,你要好生珍惜!”
说罢,她又瞪了眼不成器的外孙,拿起自己的拐杖,大步朝门外走去,还摆了摆衣袖,示意两人别送。
李淮看着国公夫人远去的身影,总觉得她的态度十分奇怪,眼中不仅有惆怅,似乎还有些失望......
“出了何事?”李淮扭头问元思蓁。
元思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无辜地说:“没什么啊,可能是今日在洪福寺发生的事吓到国公夫人了吧。”
她与李淮的手还握在一起,与沉静的脸色不同,他的手掌温热厚实,倒是驱走了些初春的凉意。
李淮狐疑地端详着她的脸,突然看见她耳前的发丝下有一条不甚明显的红丝。他放开握着元思蓁的手,拨开她的发丝,皱眉问道:“哪里伤到的?”
元思蓁一愣,这才想起昨晚那老狐狸自爆妖丹,飞起的石子划到了脸上,只是这伤口极小,她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被李淮察觉。
“许是冰渣子划到的。”元思蓁眼珠一转,赶忙想了个借口搪塞,“今日有个小孩调皮,硬要砸冰面,冰渣子飞起来划到我脸上了,说起来这冰渣罪过可大了,吴王侧妃踩在上面滑了一跤呢!”
第21章
寺外相遇
元思蓁解释完后,李淮的……
元思蓁解释完后,李淮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被他视线扫过的地方,像是绒毛拂过一般,忍不住想伸手擦擦。
良久,李淮才出声道,“记得上个药。”
元思蓁点点头,继续与李淮说起洪福寺的事,“我看安氏摔倒后,流了好多血,怕是保不住孩子。”
李淮想起在与吴王作别时他的反应,想必正是因为此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
“许是没留意到地上的冰渣吧,她周围都是扶着她的下人,应该不会被人撞到。”元思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仔细说与李淮听。
李淮见元思蓁神情淡定,丝毫未见寻常女子遇到这般场景的害怕,忍不住问:“可有吓到?”
元思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立刻凑到他边上,低着头叹了口气,“怎么没吓到,只是我心里总想着要留神,怕有些蝇营狗苟,毕竟吴王府的事跟王爷也息息相关,我也是一门心思地想帮王爷分忧。”
她这话说得真切,语气还带了些忧虑。李淮低头看着她差点靠在自己胸膛的脑袋,一瞬间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小女人,至于她怎么敢深夜独自一人出行,想必是有什么隐情......
这天晚上,李淮如往常一般闭目入睡,但他并未睡着,想等到深夜,看今夜元思蓁会不会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元思蓁在床边看了眼似乎已熟睡的李淮,心想他今日怎么睡得这般早,待她在床上躺好,恰巧看到纱帐上挂着的镇妖符与求子符,不由眉头一皱。
这镇妖符上的花纹比昨日淡了一些,只有抵御邪物后才会有这般变化,难道今日有什么妖邪进了王府,触发了镇妖符?
她闭目汇神感受周围的气息,良久才堪堪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怨气,若不是她本就对妖邪极其敏感,寻常道士定会忽略。
让元思蓁惊讶的是,这怨气与她今日在洪福寺里感受到的十分相似,她不由看向挂在镇妖符边上的求子符,伸手将它解了下来查看。
她摸了摸求子符,里头硬邦邦的,不似寻常符中的黄纸,想必是竹片或是石片之类的东西。
元思蓁本想拆开它看看,可放在嘴边咬了半天也没将线头咬开,只好先将求子符收在手中,打算等待会给李淮贴上安睡符后,顺手寻个剪刀开了它看看。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元思蓁便像昨日一般,摸出藏在枕头底下的符纸,小心翼翼地贴在李淮额头上,又凑到他脸边上轻轻吹了口气,见他毫无反应后,才放心起身穿衣。
李淮微睁着的眼角等了许久,终于见到元思蓁将昨夜的黄纸摸出来要贴在他的额头上。他猜测这黄纸定是个能让他沉睡的东西,也不知他此时假寐,黄纸还有没有用。
好在黄纸贴上额头后,李淮并未觉得困意来袭或是不能动弹,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又警惕地打量起元思蓁的一举一动。
只见元思蓁在屏风后换了套平日里未曾见过的圆领胡服,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又弯下腰在凑到窗前,借着月光不知道在剪什么东西。
李淮眯起眼睛,想尽量看清她手中的物件,却只能堪堪看出个大概的形状,倒像是个护身符之类的。他立刻抬眼一看,果然不见纱帐上挂的求子符。
元思蓁大半夜为何要剪这个求子符?
还未等李淮想明白,就见元思蓁将求子符塞进了衣袖中,转身开门出了卧房。
李淮立刻坐起,将额头上的符纸揭下,匆匆套了个外衣跟了出去。
他一路跟着元思蓁拐到了王府后院,却突然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墙角。李淮心中惊疑,元思蓁还是□□出去的不成?可若是□□,怎么会不惊动影卫?
李淮走到墙边细看,只见靠着墙的松木上有个小槽,围墙上的瓦片也有几块比别的干净,这般看来,元思蓁□□出府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爷,可有吩咐?”李淮身后响起影卫的声音。
他扭头看了一眼此时才出现的孟游,语气冷肃道,“你差事怎么当的。”
“这...”孟游一愣,今夜他一直醒着精神,并未见此处有何异常,“还请王爷责罚。”
李淮见他这反应,心中更是疑惑,难道元思蓁本事这般了得,连影卫也未能察觉?或是,她有什么障目的手段。
“你随我来。”李淮沉声命令影卫道,转身从后门出了王府,绕到元思蓁□□而出的地方。
街上空无一人,孟游在地上查探了许久,也未见到新添的脚印。李淮背着一只手思索了片刻,想起元思蓁方才在剪的求子符,决定要去洪福寺看看。
“可是有贼人进了王府?”孟游紧张地问道,额头上也渗出了些冷汗。
他虽不明李淮为何要去洪福寺,但方才李淮的反应和命令,像是在追踪什么人一般,若真是有贼人从他眼皮底下溜了进去,李淮定会严惩他失职。
“今晚之事你莫要声张,一会儿见到什么,也要烂在肚子里。”李淮冷声说完,便疾步走向洪福寺的方向。
元思蓁今夜本是打算再去那城郊的树林,将挂在树上的人皮烧了埋起来,还他们一个安宁,可她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却总觉得有什么在跟着自己。
她忍不住朝身后张望了几次,都没见有什么异常之处,心道怕是自己多心,障眼法哪有那么容易识破。
她出城的路原是不会路过洪福寺,可想起求子符中的怨气,还是决定绕过去瞧瞧。
洪福寺门前种着几颗年岁久远的大榕树,夜色下倒像是从地底伸出来的巨爪,牢牢抓在洪福寺的高墙上。
元思蓁本想顺着榕树的根枝翻进去,就在她刚踩上榕树之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婴儿的轻啼。
“嘻。”
元思蓁连忙扭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洪福寺的墙角,有个红红紫紫的东西在地上匍匐。
那东西背着元思蓁,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气息,想必方才跟在她身后的就是这邪物。
眼看它一点儿一点儿爬进转角就要消失,元思蓁当机立断祭出莲花灯追了上去,刚要吹出灯火,没想到一转弯却看到立在巷子深处的李淮。
第22章
假意坦诚
元思蓁心中大惊,此时此……
元思蓁心中大惊,此时此地见到李淮比见到那邪物还要吓人,她堪堪停住追赶的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身黑衣脸沉得吓人的李淮,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李......王爷?”
李淮黝黑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他微微侧头打量了元思蓁的装扮,目光落在她手中拿着的莲花灯上,冷着声说:“王妃秉烛夜游,好兴致。”
“额......”元思蓁实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李淮,面对他又有些紧张,一时竟想不到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在此,慌乱说道:“我......来洪福祈福!”
“祈福?”李淮故作惊讶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巷子,“确实人少。”
“住持说,时辰选的好,佛祖更能听到祈愿,这不,夜深人静的.......”元思蓁看着李淮越来越黑的脸色,狡辩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眨着眼看着李淮不敢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