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啊，可是那得要好多年。”春妮笑道。安安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成了大人是不是可以像爸爸妈妈那样结婚了？”
春妮愣了一下，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长大了我也不要结婚。”
安安睁大眼睛问她，“为什么？结婚不好吗？结了婚才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结了婚不是照顾孩子就是做饭，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还要被丈夫数落。”春妮一点也不想过妈妈的生活。
安安眨着懵懂的大眼睛，有些怀疑，是这样的吗？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再回头又对春妮说，“怎么会？我家里只要爸爸在，都是他做饭的，你长大了和我结婚，保证不会数落你。”
春妮怔了怔，“你和我？”
安安点了点头，“对啊，这样才能一直做好朋友啊。”
春妮不吭声了，她总觉得这种话不能乱说，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女孩子本来就比男孩子成熟得早，而且春妮还比安安大两岁，对结婚两个字已经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概念，总之不会是安安说的那么简单。
安安有点失望，“怎么，你不愿意？”
春妮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等我上了大学再说吧。”
安安笑了，伸出手指头，“拉勾。”
春妮也伸出手指。
两条椅子在病房门口的两侧，因此两个孩子说什么，沈清宜和陆砚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清宜听完这些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陆砚问她，“你笑什么？”
“笑儿子真可爱。”
说着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我下去买点吃的上来。”
陆砚把二丫送到沈清宜面前，“我去吧。”
沈清宜没接，“不用，我去去就回。”
很快沈清宜就买了肉包子，刚上来，唯一的一碗面给了陆砚，因为打包要买饭盒，也不方便提这么多上来，汤汤水水，洗起来也麻烦。
陆砚犹豫了一下，就听到沈清宜说道：“包子不够，你吃面。”
说着伸手将陆砚怀里的二丫抱过来。
陆砚打开饭盒，满满的一碗，里面加了牛肉还有两个鸡蛋。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妻子，她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么讲究和娇气，只是在有条件的环境下讲究，特定的环境下不但会将就，甚至还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沈清宜吃了两口包子，感受到陆砚的目光，停下来笑着问他，“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吗？”
“没有！”陆砚低头吃面，心里却是感动，妻子是非常喜欢他的吧？
吃完面，陆砚去洗饭盒，回来时就看到妻子抱着二丫，一边轻哄，一边将馒头掰得细碎塞到她嘴里，那模样温柔极了。
她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哄安安的？他似乎错过了太多。
陆砚重新到沈清宜身边坐下，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清宜，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女儿？”
沈清宜怔了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陆砚那双漆黑的眸子，心情复杂，正要开口，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名医生从里面出来，“你们谁是冯二秋的家属？”
第123章
春妮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沈清宜抱着二丫走近，也连忙开口，“医生，我是她朋友，手术还顺利吗？”
医生明白了，这是死了丈夫，低头同情的看了一眼春妮，再抬头时对沈清宜说道，“挺顺利，不过病人的身子太弱，怕是要多住一天院，好观察一下情况。
现在她没有亲属在，至于最终的决定，等会她出来，你们商量一下。”
沈清宜不用商量就知道冯二秋会做什么决定，干脆的对医生说道：“开住院条吧。”
医生收到反馈，就进去了，再出来时，就让人将冯二秋推到了普通病房。
到了普通病房，除了陆砚坐在外面，大家都进去了。
沈清宜抱着二丫，坐在冯二秋的床边，笑道：“手术很顺利，你两个女儿都很乖。”
冯二秋唇色发白，一脸虚弱，她冲着沈清感激的笑了笑，“谢谢……”
剩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喉咙就被堵住，眼泪瞬间溢出。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的春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手术加住院费花了多少钱？”
“要结算的时候才知道，不过这个你不用操心。”
冯二秋，“住院是你做的决定？”
“嗯，手术的钱都花了，要是为了省住院费，要是有个好歹那可就不值了。”
沈清宜解释完冯二秋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
沈清宜见她哭得这么凶，当下解释道：“你别担心了，这钱我替你出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当是替自己和家人积点福报。”
冯二秋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没有，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让你们又劳累又花钱，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也……”
“好了！”沈清宜打断她，“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
她当年生安安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她也害怕极了，多亏了程家三口和夏熹悦，否则她真怀疑自己能不能熬得过来。
所以她特别懂这种孤立无援时突然被人伸手援助的感觉，那大概会记一辈子。
不过她并没有想让冯二秋记一辈子，只是单纯地想帮她。
“你男人会不会有意见？”冯二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清宜笑笑，“不会，再说我也有钱。”
见冯二秋不说话了，沈清宜又道：“不过他今天确实累了，我让他带安安回去休息，让他明天下午来接我们。”
“那快让他回去吧。”冯二秋焦急道，整个基地谁敢让他坐在边上等着？
沈清宜抱着二丫，领着安安去找陆砚。
陆砚看到沈清宜出来，连忙起身伸手，“我来抱会二丫，你休息一会。”
沈清宜没动，让安安上前，“你带安安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过来接我。”
“你一个人能行吗？”
“可以的，二丫可比当年的安安好带多了。”
不过随口的一句话，陆砚竟又显得有些愧疚不安，“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沈清宜根本没想到陆砚会想到这点。
“当年你怀安安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沈清宜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都过去了，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
陆砚抿着唇不说话了。
“你回去吧，明早还要工作，打针，这里我应付得来。”沈清宜再次催促。
“我去请两个护工，明天下午我们再开车来接你们。”陆砚提议。
沈清宜想了想，“一个吧！我留下，有个熟人还是好一些。”
陆砚下去，打听医院的护工，最后找了一个。
陆砚走后，沈清宜舒了一口气，她想，还是不要和陆砚走得太近了，否则最后脱不了身。
冯二秋的病房里加了两张床，春妮一张，沈清宜一张，护工值夜和沈清宜轮流抱着二丫睡，病房的床很窄，一晚上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医生多次过替冯二秋检查身体，见她各项指标都算正常，最后开了几副药，就让出院了。
沈清宜结完账，就等陆砚过来接她们。
到了下午四点，陆砚就开车过来了。
冯二秋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精神却比昨天好了很多，她看了好几次沈清宜，欲言又止。
沈清宜将怀里的二丫抱直给她看，“二丫乖着呢，中午的时候我到产科那边找人讨了一点奶粉过来，还吃了一点馒头，应该不饿。”
冯二秋轻声的说道，“我知道！”
沈清宜懂了，“手术和住院也没花多少钱，总共十五块。”
她少说了一多半，其实是三十八块。
要不告诉她，她心里一直会不安。
“谢谢！”冯二秋记在心里了。
卫生院看一趟病就得五块八块的，市里的医院又是做手术，又是住院，怎么可能只要十五块，冯二秋不是傻子。
车子开到了冯二秋的门口，此时正是下班的时间，刘勇听到门外的动静，连忙赶出来。
他来不及等车门打开，就迎上了上去。
陆砚把车子停下，下车后把门打开，接过二丫，沈清宜扶着冯二秋下了车。
春妮和安安跟着从车上跳下。
刘勇走到陆砚面前，讨好的说道：“这次真的麻烦陆工了，二丫给我抱吧。”
陆砚看了他一眼，将二丫交到他手上，没有再说什么。
回头对沈清宜说道：“等会你带着安安回家就成。”
沈清宜看了一眼二丫，想着冯二秋现在的状况，本身还需要人照顾，怎么照顾得了二丫？
正犹豫着，就到听陆砚说道：“我会处理。”
“好吧！”
沈清宜回到家里，陆砚也回来了。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三个人洗过手就上了桌。
还没等沈清宜开口，陆砚就说道：“我跟刘勇的领导打过招呼了，让他好好处理好家庭关系。”
“他要是在家里不干呢？”
“只要冯二秋开口，这边的妇女组织就会过去，要让她学会自救，而不是事事替她兜底，还有那个刘勇，就该让他尝尝照顾一家人的滋味，真以为自己在外面赚钱就是大爷了。
帮人也要讲究方法的，不然把自己搭进去了都不一定有结果。”
沈清宜正要夹菜的筷子停下，意外地看了一眼陆砚，是啊，她似乎没有想过结果，只是想帮冯二秋挺过这道难关而已。
“这件事会有结果吗？”
第124章
“那得看冯二秋想要什么结果。”
沈清宜想着冯二秋的处境，问道：“你说她能离婚吗？”
陆砚点点头，“可以，但并不容易，只要从事咱们这个行业，结婚离婚都不容易，结婚前女方背景要政审，离婚时任何一方单方面提离婚都有要重要的原因。”
沈清宜惊讶，“还要政审，那你当初……”
陆砚停顿了一下，简单的说道：“我当时不打算从事这份工作了，是领导让我写了工作保密协议才留下的。”
以教授当年的案底，沈清宜是绝对过不了政审的。
沈清宜握手的筷子一顿，心中泛起阵阵波涛，半晌她才垂下眸子，低声说道：“你当时也可以拒绝的。”
陆砚弯唇看她，“我为什么要拒绝？”
沈清宜惊愕的抬眸，便见他眸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她连忙收回视线，低头吃饭，她真的不能再和陆砚这么相处下去了，否则她真的会忘了父亲的交代，把手上的笔记本直接交给陆砚。
然后等着那个没有时间界限的翻案时期。
沈清宜转换了个话题，“你说冯二秋要怎么做的好？”
“不要怕家丑外扬，主动找到单位组织，告发刘勇对家庭的失职，最好就这两天，人证物证都有。”
沈清宜想了一下，“可她要是现在离婚了，也没办法独立养活孩子啊。”
“不一定要现在离，是掌握离婚的主动权。”陆砚说完之后怕沈清宜不明白，继续解释道：“如果她能每次受了委屈都能及时反击去告发刘勇，让刘勇在单位组织那里留有记录，那下次离婚就有迹可循。
你不要再就此事对她提任何意见，一切以她的主观意识出发。
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
“知道了，如果我提了这些，而她并不想离婚，只会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沈清宜没想到陆砚对于人际关系处理这么理智通透。
她又想到自己，到时候如果陆砚不同意离婚，是不是也会离不了。
好在陆砚曾经说过，‘除非她能找到更好的。’
吃完饭，等人过来收完碗，沈清宜就把大门关了，躺在沙发上睡午觉。
明明又累又困，可她和冯二秋的事不停地在脑海中交织，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事有努力的目标，但冯二秋的事其实挺无解的，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不说在乡下，就是城市也不会好过，更何况还没有经济来源。
只是和刘勇这种男人将就着过，实在太难受了，指不定还要接着怀。
冯二秋此时躺在床上，春妮守在床边替她喂药。
刘勇抱着二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灶头忙着团团转。
等煮好一锅青菜粥，就叫春妮上桌吃饭。
春妮没动，“你先吃吧，我在喂妈妈喝药呢。”
刘勇气不打一处来，当下窜到房间里，“有那么娇气吗？咱们乡下许多媳妇生完孩子就下地呢。”
他今天忙前忙后，还要顾着二丫吃喝拉撒，又要洗衣服，简直是心力交瘁。
冯二秋白了一眼刘勇，“那你怎么不找个那样的媳妇呢？我可是和你说了，做手术住院，欠了小沈同志四十多块，你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替我给还了。”
听到还钱，刘勇额头青筋暴起，“你这不是好好的吗？非得花这笔冤枉钱，存心的想让我背债。”
“我就问你，我还是不是你媳妇了？要说是就把这钱给还了，不是咱就离了。”冯二秋对刘勇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刘勇眼睛一瞪，“你敢！”
冯二秋红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你为省钱连我的命都不要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这些年我在家伺候你爹妈，照顾孩子，农忙时下地，闲时纳鞋垫，就是按旧社会的一个长工来算，我的工钱付这笔医药费也绰绰有余。”
从前在家里，只觉得这男人外面干活，能把家养起来，她也没别的怨言。
直到后来生了二丫，一直和睦相处的公公婆婆瞬间就翻了脸，这男人回来屁话也没有，哄她让她不要跟父母一般见识，本来还只是以为人他老实迂腐，现在才知道他是个只知道窝里横的窝囊废。
当初说带她来临城过好日子，哪里知道是哄她来这里怀三胎的，怀三胎也就算了，可他根本不拿她们母女当回事。
“你以前挺节俭的。”刘勇见她来真的，气势弱了两分，解释道。
在家时他每月寄十块钱，来了这里还是十块，家里有地有菜，当时还只有春妮，日子倒也能过，可是来了这里，什么都买，而且多了二丫。
但冯二秋不想说了，从床上下来，撑着一口气，冲到厨房，将他煮的野菜粥撒了个精光。
刘勇看着目瞪口呆，“冯二秋，你……”
春妮跟在后面也呆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妈妈，但却觉得好解气。
“既然你觉得养媳妇孩子费钱，干嘛还养？”说完从他手里一把夺过二丫，领着春妮飞快的跑出去。
刘勇着急的跟上，又回头将她拦住，“你想去干什么？是疯了么？”
冯二秋瞪着他，“滚开，你要敢动我一下，明天就让你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