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弓箭手宣布认输后坐在被火焰烧焦的地面上平复着心情，他摸着还有余温的土壤叹气，已经想到自己的魔法使同伴返校后他会被如何嘲笑了。“恭喜你，修卡，合格，到场边休息休息吧。奥萨，没体力了就下场，别浪费时间。”这位武者教授对修卡的态度和对弓箭手奥萨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奥萨叹了口气，听自己亲教授的话从地上起来，“至少我比柯赛德学长多两分。”他转头看向站在对面因用了太多魔力而颤抖着手的修卡，笑了一声，“下次有机会再切磋啊，小魔法使。”
修卡顿时嫌弃地退了半步，“……还是不了吧。”
奥萨的眼睛太尖了，他都记不清自己从头到尾被打断了几次吟唱，打到后面他连念咒速度都变快了。
随着修卡和奥萨退出场地，第四批考生补位上场，同时前辈们的队伍因为经过了三轮战斗也进行了更换，还能继续打的就下去休息冥想喝魔力和体力回复药剂，等待下一次轮换。
“到我了，好遗憾，换了新的上来啊。”昆迈叹了口气，走过来将自己和修卡的挎包交给维尔利特保管。
维尔利特好笑地看着他，“你还想捡一个打了车轮战的出来？”
“嘿嘿，修卡不就捡到了嘛。”
“他也没占到便宜，正因为体力所剩不多，那名弓箭手都没怎么放水了。”维尔利特将它们两个的挎包放在藤席的边角处，这张藤席上坐了他和席尔方斯，已经没多少位置了。
“这么说的话换新的上来，说不定对方还能放放水？”
“不一定。”
“唔，不管了，先打了再说！我要过去了，祝我顺利。”
“好，祝你顺利。”
昆迈精神奕奕地看着自己对面的武者学长，对方的纽扣是橙色，可见是二年级的学生。
“你聚集了不少元素粒子呢，亲和度很高嘛。我是武者院二年级的，职业是斥候，你好呀。”
“昆迈，我是风系，你好呀学长。”
“我其实是被拉来凑数的，不缺学分，只是因为今年没回家所以被教授抓了过来。我们就随随便便应付一下……”
“伊赛诺！”
被另一个场边的武者教授厉声点名，伊赛诺立即收起刚才那副轻慢的模样，“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让我们全神贯注地完成考核吧。”
“……好。”
真是个奇怪的学长。
昆迈腹诽着，眼睛紧盯着伊赛诺的动作，手中同时汇聚起魔力。
对方是斥候，速度会比魔法使高出许多，但好在他是风系魔法使，只要出招得当，速度方面的劣势能够弥补。
问题不大。
席尔方斯陪维尔利特一起看着昆迈的表现，在伊赛诺跑动起来时他开口评价，“有点问题，那个斥候不太好对付。”
维尔利特对武者的能力了解最多的是席尔方斯这样的剑士，跳出剑士这个范围的武者职业他还真弄不明白，“哪方面？”
“他在移动时用不是简单的斥候通用步法，而是根据自身特点调整过的独创步法，这意味着他有一名获得私教资格的斥候导师。”
“武者会学习很多种步法吗？”
“在启蒙阶段会学习通用步法，12岁入学后就要选择具体的发展路程，等到职业定下来之后会挑选三种以内的步法作为常用。”
席尔方斯试图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出符合条件的私教导师，最后还是放弃了。王都中能考私教证并能交出新步法的武者很少，既然不是他记忆里的人，那多半是来自外地的。
“感觉像魔法使要学习不同的技巧，有些技巧还有专利。”维尔利特屈起双腿，将下巴搭在膝盖上看着昆迈被伊赛诺的攻击逼得上蹿下跳。
修卡从教授那边领了体力恢复药剂，回来找到了维尔利特和席尔方斯的位置，他抱起藤席上的两个包，挤了点空间出来。
经过和弓箭手奥萨的高压一战，他也对武者的动作有了些许判断。
他看着昆迈的匆忙应对不禁皱起眉头，“用错了吧？昆迈不该用风弹去攻击斥候的膝盖，刚才的接近战应该先躲避才对。”
“嗯，前面应对投掷物的处理失误导致他已经快退到场边了，现在能让他躲避的角度太少了。”维尔利特侧头看向席尔方斯，“你觉得现在用什么方法能让昆迈脱离窘境？”
席尔方斯没想到会被提问魔法使该如何处理现状，他愣了一下，想起维尔利特在空中避免雷廷豹的近身战后答道：“上空？”
“嗯，上空是一条路，不过昆迈还没学会飞行魔法，他对风系魔法的掌控也不足以将自己托起来。如果你是斥候，下一步进攻会怎么做？”
这他会。
“这名斥候身上带着绊索，如果是我就会用绊索控制住他其中一只手脚，防止魔法使拉远距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场上的伊赛诺猛地抛出挂在腰上的绊索，眼看着绊索绑着重物的一头就要缠住昆迈的手，结果在重物即将绕上第一个圈的时候被无形的屏障挡开。
修卡立即意识到这是什么魔法，“风盾，用得很及时，位置也很准。”
“昆迈的反应力很快，想抓住他还没有那么容易。”维尔利特说着想起一件好笑的事，“修卡你上次想抓他去图书馆不就抓了半小时才拉住他的衣领吗？”
修卡沉默了一下，“是二十五分钟，还是在你用风魔法帮忙的情况下。”
“差不多啦，要抓住风的话要么‘静止’，要么用更强的风，后者比较方便我就用了后者。修卡你早点学会烈焰牢笼的话也能抓住他。”
“那是中级魔法吧，不要太高看我啊。”
“早晚会学会的，不过到时候昆迈说不定已经学会飞行魔法了，你要抓他就更麻烦了。”
“那你呢，五元素亲和的维尔利特先生到时候学会什么了？”修卡往左边倒了一下，挤得维尔利特不得不贴上了在他左边坐着的席尔方斯。
“那当然是所有中级魔法了！”被挤了一下的维尔利特立即反击朝修卡挤去，两个实际年龄加起来都能够上中年的边的孩子——主要是维尔利特的功劳，就这么幼稚地在藤席上挤来挤去。
这两人的力和重量还不足以动摇席尔方斯端正的坐姿，他只是抬手虚挡在维尔利特背后，以防他朝背后的砖地歪倒过去，顺带接过了观察的重任。
“斥候要用技能了。”
维尔利特立即停止幼稚的争斗，凝神看着伊赛诺的动作。
武者的技能只能靠席尔方斯解说，“前足弓步，身上下压，是突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伊赛诺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出，他手中的弯匕掠出一道寒光朝昆迈刺去。
必须挡下。
一定要挡住。
此刻昆迈和维尔利特心中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这一击不是普通的武技，而是职业技能，就像席尔方斯挑飞菲露露阔剑时使用的剑士技能飞挑一样，突刺也是斥候的专属职业技能。这样的技能如果要躲避，那么自身的速度必须比对方高。
作为公认“身娇体弱”的元素魔法使，昆迈自然不会比斥候速度还快，他能做的只有快速吟唱出风盾，否则就会被突刺击中。
“嗡——！”空气震动的声音响起，流动的风盾挡住了尖利的匕首。
“呼，好险啊。学长真的不放放水吗？”昆迈的双手还支撑着风盾，他能从风盾上感受到集于一点的力有多重，这一击要是刺中他，怕不是当场飙血？
伊赛诺疑惑地歪头，“我不知道怎么放水，所以一开始就没想参加这个考核。”
昆迈小声感叹道：“……你的教授干了件好事啊。”
这样的话，他不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吗！
昆迈匆忙地用哀怨的眼神看了眼说“学长会放水”的维尔利特，他这一眼很快，以至于维尔利特完全没看清，只知道他匆忙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维尔利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好在伊赛诺虽然不知道怎么放水，但是在发觉昆迈越打越气愤后像是领悟了什么，他飞快看了几眼隔壁场地，但照抄他也没抄会，最终瞥了眼场边的教授，发现对方视线跟着昆迈，而眼中也尽是满意之色后果断地下了决心。
他或许学不会放水，但是他是有诚心去做的。
于是伊赛诺技巧非常拙劣地，再一次近身战时将自己的弯匕甩出了场外。
然后他呆愣地叫了一声，“啊呀。”
看清了他动作，也分辨出了那声“啊呀”中敷衍的情绪，昆迈沉默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斥候：“……”
考核官的行动是不能超出草坪场地的，伊赛诺在原地站得笔直，“怎么办，我不能出去捡的。”
昆迈：“……你用绊索试试？”
伊赛诺低头看了眼挂在腰带上的的绊索，眉头一皱。
怎么还有这种碍事的东西？
“好。”
他利落地解下绊索，然后往外一抛，绊索出去了没错，但是伊赛诺没有抓住它的尾巴，以至于整条绊索都掉到了场外，长长的尾部像礼炮喷出的彩带，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
“哎呀。”这次的声音带了点遗憾之情，伊赛诺先生进步了。
————————
伊赛诺：我尽力了，你将就点嘛。
昆迈：……
??[36]第
36
章
不管是他们这边的草坪上，还是关注着他们战斗的其他考生和场边的考核官们，此刻都很沉默。
昆迈：“……学长是在侮辱我吗？”
这种低级的放水，昆迈都看不下去了。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上晴转多云，怒气倒是更重了，如果说他之前战斗时表现出的气愤是对自己实力不足的气恼，那现在就全转移到不被对手尊重上了。
他确实用“学长会放水”这点来安慰过自己不要太紧张，但真遇上这种低级放水，那就不是庆幸了，而是被这种堪比嘲讽的放水侮辱得怒火中烧。
维尔利特不禁往后一仰，都没来得及注意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席尔方斯的手臂上。
修卡也不禁后仰，只是他背后没有手挡住，只能自己撑住了背后，“昆迈是真的生气了。”
“能理解，如果是我被对手这样对待，也会觉得屈辱。”
场外的人都读懂了气氛，但伊赛诺能做出这种事就意味着他是没这根神经的。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是啊，教授已经很满意你的表现了，我不会放水，如果一直打下去你会输的。”
昆迈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也不管对手没有武器在身了，直接拿着风系魔法朝对方身上招呼。
伊赛诺连躲了两个，在发现昆迈的魔法轨迹没了章法后才隐隐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他试探着停了一下，任由一道风刃打在了他肩上，皮甲顿时被割破了一个口子，血液从破口中流了出来。
“哎呀……”
这次的声音倒是没那么欠揍了，但打中人的昆迈也愣了一下。他刚才那道风刃是在愤怒的情况下施展的，以至于魔力用得很足。
“诶……你这！”昆迈连忙朝他跑过去。
还没等他跑到呢，伊赛诺抬手喊道：“我认输！教授，伤口好痛，我不打了！”
昆迈的脚步停了下来，呆滞地看向负责他们这场的教授。只见那名魔法使教授忍着笑，随意挥了挥手，一副让伊赛诺赶紧滚的意思。
这第二轮考核本来就不是必须击败前辈们，毕竟都是学生，很难保证这群未成年会不会在考核中打上头，发挥出自己真实的水平把考生们全都给淘汰了，更不要说还有伊赛诺这种根本不知放水是何物的家伙。
昆迈已经将他的魔法水平和潜力表现出来了，他的控制力、反应力以及魔法的熟练度都是能够给出合格评价的水平，伊赛诺自己认输他还更好判分了。
“昆迈，合格，下场吧。伊赛诺，你也下去，别丢人了。”
伊赛诺懒懒地点了点头，“好——”
他径直走到昆迈面前，在他防备的注视下抬手揉乱这矮他半个头的小魔法使，“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再打，和还没正式入门的魔法使打总觉得差点意思。”
说完他也不等昆迈回复就去捡自己抛到场外的武器，任由对方气愤地追在他背后叫喊。
小崽子还挺能蹦的。
伊赛诺整理着自己的武器，眼神却看向了昆迈跑走的方向，视线落到席尔方斯身上时眼底划过一丝遗憾。
他最终被教授拖来还是因为对方说布拉德利家的小少爷今年参加考核，说不定能抽到对方。
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所以他才被钓着来了考场。结果他的签运还是那么烂，不仅没抽到布拉德利的小少爷，对手还连个武者都不是。
伊赛诺的思绪又渐渐飘远，想到昆迈那几个还不错的高光表现，又忍不住点了点头。
魔法使也不是所有的都像他前搭档那么差嘛。
想起小魔法使的好，伊赛诺的视线又转回昆迈身上，对方拉着一个比他还矮的小孩，这会正指着自己朝那小孩叭叭地抱怨着什么。
唔……那个小孩穿着法师袍，也是个小魔法使吧……他考过了吗？和谁打的来着？
*
随着最后一场对战结束，那位中年教授再次站到了考生们面前。
“首先我要对没能通过考核的人表示遗憾，你们中的部分人或许是今天没有发挥好，也可能是自身的修行还不够。不论何种原因，机会只有一次，但给予你们机会的并不只是我们国立魔武学院。等到新年过去，全国各地的魔武学院也将开启考核，你们要做的是牢记此次考核中看到、学到的知识，对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这将会是一份非常有帮助的经验。”
教授的视线扫过那些被判定为不合格的考生，看着这些还未脱去稚嫩的脸庞不由地露出和蔼的笑容，“你们的未来在更合适你们的学院，不要哭泣，真正的旅途现在才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安静的考生群中响起了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他们的努力没能收获好的结局，但正如中年教授所说的，他们的人生还会继续。
不过是一次不合格而已，并没有完全阻断他们魔法使和武者的道路。
即使不在国立魔武学院就读，他们仍然能开启充满奇幻色彩的人生。
“也好，我能在离家近的学院读书。”
“的确，离家近我还可以不寄宿。每天都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
“虽然不能在王都读书了，但我在古塔米城有亲戚，那边物价还低一些，我能过得更好！”
落榜的考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自己，也在安慰着同伴或者陌生人。
有两名教授走来，引导着不合格的考生离场，此时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人，他们这一百五十人中还会在最后环节刷掉五十人。
“留在场中的诸位考生将进行第三轮的模拟战，你们可以自由组队，队伍的总人数最低为三人最高为五人，并且需要同时拥有魔法使与武者。每只队伍可以邀请今日参与考核的一名学长或学姐。他们会占用一个队伍位置，并且只负责给你们带路，如果向他们求助帮助战斗的话就视为放弃考核。”
“现在给你们十分钟，自由组成队伍。”
中年教授的话音刚落下，考生们便急急忙忙地寻找起了队友。
维尔利特将构成藤席的魔法解除，抬头看向自己的朋友们，“我们四个一组，对吧。”
修卡笑了一声：“还能有其他可能吗？”
昆迈也煞有其事地点头，“不要想抛下我们去过二人世界。”
席尔方斯自然也是同意的，这样他们四人队就已经满足了魔法使和武者同时存在的要求。
“接下来还要雇一个向导……”维尔利特想起柯赛德，对方四年级，学院的模拟森林怎么说也会比二年级的前辈熟悉，可惜对方的雷廷豹还在治疗中，召唤士是不可能抛弃召唤兽独自行动的。
“你们倾向于哪个？”
修卡看向还坐在场边休息的奥萨，“那个弓箭手怎样？”
席尔方斯赞同地点头，“那位弓箭手是三年级，应该已经学习了鹰视技能。魔武学院的模拟战区里有森林、沙漠等地形区域，有鹰视的话会方便很多。”
“我觉得斥候也可以。”
维尔利特赞同地点头，“斥候在侦查方面也很优秀，如果……嗯？”
他刚想说如果是收集信息或者采集任务，队伍中有一个斥候会方便很多。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那句推荐斥候的话不是其他三人的声音。
伊赛诺站在维尔利特身旁的昆迈背后，发现四人的视线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打招呼就过来了。
“哟，你们好啊。”
“好，好什么啊！你为什么凑过来？”昆迈吓得往前一躲，他在维尔利特的安抚下已经没多气愤了，但猛地又看到这张脸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席尔方斯倒是接上了维尔利特的话，“斥候的确可以弥补我们队伍的不足，我同意。”
修卡附和道：“我也同意，昆迈，忍一忍。”
“什么叫我忍一忍啊！维尔利特！”昆迈抓住了维尔利特的手臂，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已找到了能给自己撑腰的人一样。
这下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维尔利特身上，他眨了眨眼看向伊赛诺，“伊赛诺学长，你对模拟战区的环境有多熟悉？”
“模拟战区分为四个部分，森林、沙漠、海滨、地下城，除了海滨我都去过，地下城只熟悉了一层，因为要组建的团队等级达到许可才能继续往下开拓。其他区域的熟悉程度大约八成，你们的考核地点应该只会在森林。”
伊赛诺对模拟战区的探索程度会这么高，都是因为入学后每年都会有前往模拟战区的任务，等到了高年级实战将会更多。为了不在未来浪费太多精力，他的计划是在两年内将地下城以外的所有区域探查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