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席尔方斯对他的真实想法没有异议，只是略带同情地远远看了昆迈一眼。两组在场中握手后分别走到宽阔的训练场两侧。
昆迈侧头对自己的临时搭档说道：“待会你很可能会被席尔方斯近身攻击，他的速度很快又有斥候适性，你……”
斥候点头，“我懂，我晨练就没跑赢过他几次。”
“……既然你懂就好说了。抱歉了搭档，我得说句丧气话，我们会输。”
“有什么好抱歉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输给席尔方斯多少次了，今天还是打双首席，等放假回家我都能和我爸妈吹半年了。”
行，他们的作战方针就主打一个“不抛弃不放弃，赛出精神，赛出自己的水平”就够了。
片刻后。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后，两方武者立即上前抢占场地。
斥候的速度很快，但皮甲职业身板很脆弱，防御方面仅仅比布衣的魔法使略高一点而已，他不敢和席尔方斯正面对上，只能跑出一个大弧度的变化曲线，保持距离后再找机会去偷袭站在后方的维尔利特。
昆迈也没有像其他魔法使一样待在后方，而是用风系魔法托着自己坠在斥候后面一段距离，如果席尔方斯放弃前方的斥候，转头来攻击他，他就直接往天上飞高。
届时席尔方斯应该会理智地放弃他，转而和维尔利特一起攻击斥候，他也就能找到机会攻击席尔方斯。如果能对他们造成伤害，那教授给分应该也能多一点。
至于战胜……现在还是白天，不要做梦比较好。
这个计划有点声东击西的感觉，魔法使也一起跟上去当诱饵，但奏效的前提是席尔方斯真的会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如果他们当时听到了维尔利特的话，就不会临场制定这种计划了。
而且任谁也想不到，维尔利特他竟然在场地内给自己盖了个“高台”。
土系魔法一向是元素魔法使们喜爱的魔法类别，它可以构筑防御、可以在野外建起临时营地，也可以在学会造物生成后，像召唤士那样生成一个辅助物。
维尔利特不想陪斥候多跑动，于是他在训练场上直接平地建起了一座高塔。
穿着黑色魔法袍的维尔利特站在高高耸立起的石塔上，朝下俯视着飞在半空的昆迈，“昆迈，魔法使要学会占领高地，如果没有高地，那就自己创造一个。”
众所周知，魔法使在地面是自走炮，在高地自然就是炮台了。
法爷占领高地，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被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罩住的斥候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高塔，幸好昆迈发现他的速度下降，提醒了一声，不然他下一秒就要撞到围墙了。
斥候这一愣降低了速度，自然就被席尔方斯拉近了距离，他单手握着剑柄，手肘上抬发力，显然是要挥出一剑。斥候连忙朝后避让，堪堪躲过从面前划过的剑刃。
……说剑刃可能不太合适，因为席尔方斯他没有让剑出鞘，而是带着剑鞘挥了一剑。
虽然剑鞘并不带刃，但那依旧是金属质地，再加上剑鞘上镶嵌的魔晶石反射的光，斥候下意识地以为这一剑如果不躲，必定会被砍出不小的伤口。
席尔方斯一剑落空，及时收力后再出一剑，斥候勉强靠着武技躲开。
“不反击吗？”
“……你自己听听，你都说的什么话啊。”
用匕首反击双手剑吗？你知不知道自己那单手就能挥动双手剑的力气有多大啊？
对身板脆弱的斥候温柔一点啊！
武者那边的情况昆迈不怎么看得懂，但是斥候到现在还没被打中，应该还算安全。
昆迈收回注意力，仰头看着石塔上的维尔利特，叹息了一声，“魔力量高就是了不起啊。”
他没有土元素亲和，如果学维尔利特建一个高塔给自己，只能选择木系魔法，先不说他掌握的魔法有没有能这么做的。
单以他的魔力量，树是不用想了，勉强能用藤蔓做一个细的，然后就会被“伐木工”席尔方斯一剑砍断，那家伙用的可是双手剑啊。
席尔方斯在地面单方面地缠斗斥候，维尔利特也没有闲着。
法爷上了高台后，自然是要开始火力轰炸的。
苍蓝色的光点汇聚在维尔利特面前，这招昆迈在对方偶尔指点同学魔力操控的时候见过，知晓它的杀伤力以及覆盖面积有多大。
“十个，看来他是打算热个身而已，好吧，至少不用担心被校医念叨了。”昆迈自言自语着心中的推测，语毕后口中又吟唱起了连风弹的咒文。
维尔利特要用连发的普通攻击魔法，他想防御的话用风盾是没用的，只有用4级的连风弹去抵消才能有点希望。如果用风盾，只会被他集中攻击一点击破。
他的想法没错，维尔利特的确只打算热个身，同时也是想稍微震慑一下待会要对战的二席，让这场考试更轻松一些。
在昆迈吟唱完毕后，数枚风弹同时朝维尔利特发射。
维尔利特只一眼就判断出了风弹的数量，十二枚，这应该是昆迈现在能做到的极致了。
连风弹顾名思义，是连携一同发射的风弹，有多少枚就会耗费多少魔力。其优点在于，因为是连携发射，所以需求的魔力控制水平也较低，可以通过控制中心的一发达到控制所有的效果。
而缺点也因此而生，想要让连风弹击中不同的目标，也需要更高的控制力。
昆迈的控制力多半是靠维尔利特教出来的，控制十枚勉勉强强，所以他多做了两枚，随缘连携。
能在这时想到连风弹应对，证明昆迈将平时所学的知识运用得很好，而且也很用心地观察身边的人。
萦绕着淡绿色光芒的风弹与苍蓝色的魔力在半空碰撞，魔力之间的对抗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强弱判定。
蓝与绿的魔力碎屑四散，如落下的烟花余烬一般炫丽。
因为魔力控制的水平和魔力量的差距，昆迈的十二枚风弹撞上维尔利特的普通攻击魔法后，并没有完全抵消它们，仍有数枚擦过昆迈的魔法袍后，违反常理地仰起，最终升上天空在更高处消散。
他当时看到的魔力轨迹非常明显是朝着自己身体来的，结果它们在靠近的时候非常优雅地转了个弯朝上拐去。
最简单、最高效，能将普通攻击魔法的优点运用到极致，甚至在提高了精准度和威力后还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它们，这就是维尔利特。
即使是最简单的魔法，他都会将其钻研到极限。
昆迈悬停在半空，看着经过一段魔法的速度与精准度较量后，好整以暇地汇聚了新一轮魔法的维尔利特，不禁感叹道：“你真的很强啊，维尔利特。”
越是看着他，就越会令人感觉到差距所带来的压力，怎么会有人能把天赋和努力都拉到极点？
他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走得那么快，真的不会因为没人能和他并肩而寂寞吗？
站在高塔之上的首席接受了夸奖，他微笑道：“多谢夸奖，今晚去我那吃饭吧？我会准备波谷鸟咖喱。”
……
短暂的沉默后，昆迈扬起灿烂笑容，“好啊，多放点红萝卜，修卡爱吃。”
是他想多了，对维尔利特而言从来都不会以实力决定人际关系的亲疏，他所认同的朋友是他们，追求更高的领域并不意味着会和亲朋疏远。
如果担心他会寂寞，那就更加努力追在他的身后，保证他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们，这就够了。
————————
席尔方斯：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昆迈：……失策，忘记还有这人。
修卡：我爱吃红萝卜？（笑眯眯）
昆迈：咳咳咳！
维尔利特：感冒了吗？大家降温多穿点哦。
作：又是一轮降温，大家多穿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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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章
第四回合的考核结果不出众人意料，维尔利特所在的A1组和二席的A2组获胜，在他们两组对战决出亚军之前，要先进行季军的战斗。
也就是昆迈所在的A9组和之前A2组的对手A4战斗，两方都是被魔法使和剑士的组合打得有些灰头土脸，但昆迈这组因为实力相差悬殊，所以战斗结束得很快。
而A4组和A2之前打得有来有往，消耗的体力和魔力虽然有药剂补充回来，但精力药剂在考核中禁止使用，所以他们只能靠部分魔法或者冥想和打坐回复，速度是很慢的。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A9组凭着这小小的精力优势，取得了胜利。
昆迈和他的斥候搭档最终将季军收入囊中，他走下训练场的第一时间，遇到一个黑影扑面而来，不等他疲惫的大脑反应，脖颈就被这道黑影箍住。
他回过神来，看到“黑影”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你刚才说要维尔利特多加点红萝卜？我爱吃？”
昆迈沉默，昆迈向维尔利特投去求助的目光，维尔利特忙着上场没看见。
“是我爱吃。”
有时候主动承担也是一条出路，从今天开始他喜欢的食物就要换成红萝卜了。
场下酝酿的风云维尔利特没发现，他和二席要进行这场测验的最后一轮对战，两方配置相同情况下打的就是时机了。
“席尔，对面也是剑士哦。”
“嗯，年级第二的剑士，也是贵族出身，成长速度很快。”
维尔利特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剑士，再回头确认了了一下席尔方斯的装备，“如果不是他没有你帅，我都要以为自己看到了翻版。”
同样的轻银甲、剑身略窄的双手剑、藏蓝色紧身里衣……如果不是席尔方斯的剑鞘是花了大价钱定制的，说不定他还会模仿一下娜塔莎和泽伦克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席尔方斯对此也很无奈，“至少他没有在甲上复刻我家的家徽。”
贵族子弟的装备上通常会刻印或刺绣上家族的徽记，如果没有得到允许就私自复刻家徽会被贵族追责。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在同样的位置刻了自己的家徽。”维尔利特看着快走到自己面前的A2组，突然有了新发现，“他没有耳钉。”
“嗯，可能是找不到合适的宝石吧，或者他找不到有这种等级切工的珠宝匠做。毕竟你送给我的耳钉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席尔方斯的语气带着点愉悦。
维尔利特觉得他的话有一点违和，但又一时找不到哪里不对，只好点了点头，“嗯，瑟拉菲娜老师常合作的珠宝匠好像很少接单，交易行的订单都是交给徒弟做的。”
“应该就是如此。”席尔方斯笑着点头，纯良得好像之前拦住对面剑士谈判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方并非没有配置同款的耳钉，切工和宝石净度方面都不如维尔利特送给他的耳钉，但非常碍眼，所以被他以双倍的价格强行买下之后销毁了。
模仿别的都可以，佩剑、护甲这些都没关系，但如果想连维尔利特送给他的耳钉都模仿，这就有问题了。
如果对方只是戴了副同款的耳钉，他不会有什么意见，因为维尔利特选择的是最简单的爪镶。但在对方明确的模仿前提下，还连耳钉一起复刻了……可就别怪他小题大做了。
至于被模仿这点，席尔方斯其实并没有多在意，对方也没有坏心，只是将他看做了榜样去模仿而已，也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劝过之后没有效果，他也就不再关心了。
“维尔利特，终于有机会和你正式地比一场了。”二席在他们面前站定，抬手等待赛前礼仪，眼中满是期待的斗志地盯着维尔利特。
他曾经为了席尔方斯搭档的位置，对维尔利特心怀芥蒂。经过了两个月的相处后，他已经完全放下了席尔方斯的搭档位置，转而只关注着维尔利特。
搭档是不可能了，但是论对魔法的热爱，他一点也不输于维尔利特，为了接触更多的知识，获得更多的资源，他永远不会放弃追逐首席的位置。
维尔利特对这种良性竞争很是认同，他握住二席的手，轻轻地上下晃了两下。
“之前都没有正经交手过，机会难得，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拿走这个位置的可能吧。”
“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剑士也一脸严肃地看着席尔方斯，“年级第一剑士的位置你已经坐了两个月，该下来了吧？”
席尔方斯礼貌地微笑回应，“多谢关心，我可以待到毕业。”
两方简单交流过后，回到场地两侧等待哨声响起。
席尔方斯偏头问道：“策略？”
维尔利特笑了笑，“给他们个痛快的。”
“收到。”
既然维尔利特想要快攻，那他也不用留什么情面干脆利落地解决战斗就好。
武者的快攻很容易理解，无非就是无滞涩地连贯使用武技，将手中的武器舞得密不透风，通过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压制对手，造成心理和物理的双重伤害。
打到对手无力接招、无法反抗，这就是快攻的方式之一。
还有一种就是一击毙命，直击要害。
但后者是斥候的武技才能做到的，而且在等级相差不远的情况下只能针对轻甲职业，如果要对皮甲以上的职业使用，效果会大打折扣。
最后一点，这是考核，不是真的战场，一击毙命可是犯罪啊。
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两方魔法使和武者都迅速展开了攻势。
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快攻。
两名剑士的双手剑正面相接，金属碰撞而出的星点火花飞溅而出，撞击在两人的银甲上留下微小的黑灰色痕迹。
他们都是剑士，但使用的剑招却不是学院内教授的，而是各自家族的招式。
剑锋相交的声音伴随着发力时吼叫，这是一种体现生物力量的重要指标，不仅能刺激身体发力，增加肾上腺素让自己进入兴奋状态，也可以通过吼叫来震慑对手，提振自己的士气。
相较于席尔方斯偶尔在发力时出现的低吼，对面的剑士就比他兴奋多了。
只是他的吼叫不是太正常。
“席尔方斯！”
听力很好的席尔方斯在这么近距离的摧残下，露出了一个苦笑，同时下手的力道也更快更重了。
他现在务必庆幸维尔利特要打快攻，不然一直听别人近距离地大叫自己的名字，说不定会耳鸣。
武者的战斗又快又猛，看得人目不暇接，相比之下魔法使这边反而显得异常低调了。
一年级的魔法使学会的魔法数量并不多，但维尔利特和二席都是对魔法充满热情的人，如果不是维尔利特有额外授课，他们两个学会的魔法数量应该会差不多。
只可惜，首席拥有的额外授课时间，以及两人之间的天赋差距，让二席一开战就落入了下风。
二席本身是金、土、水元素亲和，这三种元素是他学习魔法的主要方向，至于会折损百分之二十威力的其他系魔法，他也有学习，只是效果差了些。
在同龄人中，他已经是佼佼者了，如果不是中途出现了维尔利特这个意外，首席的位置会是他来坐。
魔法使很少近战，所以两人默契地在相距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如果二席还有余暇去观察，就会发现维尔利特其实是看到他停下了，才配合地解除了飞行魔法。
也就是说十米并不是维尔利特的最远射程，他是在迁就二席。不止如此，场外的人还能看出，不管是席尔方斯还是维尔利特，在这开战的数秒内，移动的距离比A2组要远得多，阵线在开局时就从正中推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二席选择的第一个魔法，是施法速度最快的地刺，他对魔力的控制尚可，地刺不是一条直线袭来，而是围成了小圈朝正中的维尔利特刺去。
很巧妙的方式，原本的地刺只需要防御一个方向，而围成圈后则需要考虑更多，他在逼维尔利特使用消耗量较大的元素护盾魔法。只要护盾一出，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接下来可以放弃快攻改为他擅长的消耗战。
这种方法用来对付一年级的魔法使确实好用，小魔法使们实战知识还不够多，遇到这种全角度的攻势很容易慌乱起来。因此场外的学生也开始思考，如果是他们遇到这种变式该如何应对。
在他们还没想出护盾之外的方法前，维尔利特作为行动了。
一颗圆润的灿金色光球出现在维尔利特的面前，随着他轻轻朝身侧一挥手的动作，顿时雷光大作，灿金色的雷球以维尔利特为中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转了一圈，瞬间将地刺全部击碎。
这是最低级的雷系魔法，雷球。
“你真的很喜欢钻研魔法，维尔利特。不管是普通攻击魔法还是这些低级魔法，你都像是要把它们用出比他们原本的等级更高的威力一样刻苦。”
维尔利特操控着雷球朝他袭去，“因为魔法很有趣，如果让我一辈子投入其中也没关系。”
“哈哈，我也一样！接下来是这招！沙土牢笼！”
他没有防御雷球，而是在雷球靠近自己的时候快速地完成了咒文吟唱，沙土构成的牢笼在维尔利特脚下生成，像四瓣花一样的笼壁立即向中间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