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光线与声音重组，呐喊声与拼杀声重新传入耳中，就像是视线从一处空间，转移到了另一处空间。在自己面前，一道若隐若现的躯体漂浮半空。
黑色丝线编织成她的长裙，幽幽雾气遮挡住面孔看不真切，和战友们说的一样，唯有那双明亮双眸仿佛能够穿过身躯，直接看到最深处的魂灵。
等等……
我好像已经是魂灵了？
尼克抬起双手，只见身躯半透明，很符合印象中对于“魂灵体”的刻板印象。
“死……死亡女神？”他下意识开口。
“这称呼太难听了，我不是什么死亡女神。”陆遥遥轻轻摇头，“你可以称呼我为……遥。”
“遥……遥神您好。”尼克终归没敢称呼对方单字，给后面加了一个“神”。
我不是遥神。
算了，听起来有种既奇怪，又很吊的既视感。
她也不知道谁跟自己说过，反正印象中是有那么一句话：阿遥啊，以后你要是有手下，记得在它们面前保持应有的逼格。
逼格是什么，她不好形容。
不过遥神两个字，貌似很有逼格。
“在众多魂灵当中，你第一个成功拥抱死亡，承受了完整的死亡洗礼。”
陆遥遥轻声开口，“亡魂使者，告诉我你的名字。”
“遥神在上，我为摩尔文明六阶战士，我名尼克。”他连忙道。
“我知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你都会慢慢知晓。”
主要是因为自己现在还一知半解呢。
陆遥遥也不敢透露太多。
因为那道声音似乎还说过一句话：“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不错不错。”
反正话说多了，也容易影响逼格。
她都默默记在心中。
“这里是与生者隔绝的空间，没有任何活物，也无需任何活物。”
“生灵死亡后，魂灵与一缕死气停留在现世。”
“但如果亡魂使者靠近，这些死气，魂灵都将受到牵引，穿过空间屏障朝你聚拢而来。”
“这些能量你需要先进行引导，尝试塑造新的亡魂使者，如若不能，你可以将之吸收……”
陆遥遥说着，正好战场中又有其他人身亡，索性当场进行示范。
如何牵引，如何吸收，整体并不复杂。
尼克很快记下，特殊的形态变化带来能力方面的变化，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亡魂使者”。
“遥神大人……我如果一直吸收能量，能够重新活过来吗？”听完陆瑶瑶的讲解后，尼克忍不住带着几分希冀问道。
他渐渐弄清楚了自己情况，虽说没有死很惊喜，但按照陆遥遥所说，貌似这个状态和“活”也不怎么沾边。
如果有的选，他肯定想返回现世。
陆遥遥轻启红唇，正准备说些什么，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些许感悟。
于是她开口道，“生者已逝，本该消散于天地，然天赋异禀者，可介于生死之间。你没有彻底死去，谈何‘重新活过来’。”
“死亡不能复生，我等今后皆为‘亡者’。”
陆遥遥几句话，彻底定性。
尼克明白了些什么，他再度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透明双手。
“遥神大人，我会认真完成任务的。”
“好。”
陆遥遥点头。
尼克不再询问，他望向四周。
站在战场中心，的确被那些沙虫以及战友们无视了。
攻击袭来他下意识抵挡，也都会从身上穿过，无法带来丝毫伤害。
我真的和他们不一样了。
尼克很难形容此刻心情，生死之间的快速转化，的确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接受。
正当二人准备分开各干各事时，突然整个虚空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波澜！
毫无征兆，来势汹汹。
这种波澜明明可以直接看到，吹拂而过却没有带来任何波动。
粒子，星云，恒星，光线……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受到影响。
就是单纯的“扫”过所有事物！
紧接着，嗡的一声巨响爆发，仿佛掀开了某个序幕！
——
姓名：江游
：八阶
：裁决者-完全解放
：……
：时间-残死亡-残锁-禁恐惧阳威视-锐幽-寂静
：7300年（当前消耗比例：1:8.5）
：你的体质发生了某种变化……
苍焰圣焰之中，盘坐的身躯缓缓睁开双眸。
扫过面板信息，江游轻轻点头。
“不对，寿命飙了这么多？！”
他面露讶然，再看消耗比例那一栏，刚有的喜色又下意识收了回去。
寿命多没什么的，七八阶生物提供的寿命非常可观。
自己手下大军战力强大，连年征战自然带来大量寿命。
江先驱明确说过。
处刑者一旦触发免死，进入完全解放状态，寿命的流逝比例将会成指数级增加。
从最开始1:1.01，到现在1:8.5，其实没有过去太长时间！
等于说江游的一年，相当于寻常生物8.5年！
这要放在普通人类，十年基本上死翘翘。
更何况裁决者能力本身就会耗费寿命，将来流逝比例进一步提高的话，能力方面损耗的寿命同样会进一步提升。
“这日子一天天的怎么这么艰难。”
江游吸收产生的好心情，立刻又遍布乌云。
有手册存在，能直观感受到自己还剩多少日子可活。
同样是因为太过直观，反而令人心头产生沉甸甸的压力。
“突破九阶好像还差很多，到底怎么才能突破九阶，我吸收的也够多了，我就不信所有八阶顶点，拥有的数量都会比我多。”
江游眉头皱起。
“再闭关一段时间吧，整理收获。”
闭上眼。
他开始调整状态。
江游刚刚找到些感觉，忽然心有所感，顾不上其他，猛地睁开双眼！
轰然一声从圣焰中冲出，来到苍焰海的上方，体表汗毛耸立，瞪大双眼望向深渊！
只见远处漆黑深邃的空中，泛起层层水波一样的涟漪，无声中朝远处扩散。
不……不是无声。
只是声音传递的速度远远小于这种异象。
江游呆滞的将在空中，亲眼目睹波动扩散，耳边一次又一次回荡着悲鸣号角。
无法自控的悲凉情绪在胸腔中弥漫回荡……
江游大脑接近空白，不知所措的看向周围。
闭关数年，刚刚中场休息，突然收到如此噩耗，他整个人都有种不真实之感。
“至高殿堂……彻底覆灭了？”
第1276
悲鸣阵阵特码的开玩笑吧。
江游忍不住爆出粗口。
“呼哧……呼……”
仿若缺氧之人来到氧气充足之地，会不断地深呼吸。
可他并不缺氧。
他更像是经历了巨大惊吓之后，身体本能的产生各种反应。
远处高空。
充斥着污染的深渊里层，一道有别于所有物质的波动，周期性横扫而过。
它没有形状，也没有颜色。
可江游看在眼中，却好像展现出了不一样的形态。
他看到有持剑者逆着星河劈下长剑，自此撕裂了位面；
他看到挥拳者震碎空间捏碎星球，一拳轰碎星系；
他还看到模糊身形站在无数人类之前，向虚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一名名拼杀而过的人族前辈身影，都浓缩在了这波动之中，被记录在了历史长河之内！
只可惜，随着波动一轮轮扩散，不知今后是否还有人记得他们。
“咳咳咳……”
江游双目睁大，一口气卡在胸膛处，并伴随有无法抑制的强烈虚弱感涌现。
没有了。
非常清楚的——没有了。
像是经历一场绚烂烟花，当绽放的那一刻，艳丽华彩在眼中盛放。
或许会在脑海中残留影像，定格画面。
可现实情况是：没有了，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那些低阶人类，还幸存的人类，他们没听说过殿堂，无法知道真正的原因。
只感觉悲从心中来，整个人在天地间变得渺小无比，精气神都仿佛被抽空。
如此响彻深渊的悲鸣，一如当初深渊向虚空开战。
不……
至高殿堂，带着“至高”二字，此等势力的陨落，比所谓“开战”带来的反响都要巨大！
“每逢危难时，殿堂会自行隐没躲避，规避危机。”
“这会不会是莫老操控殿堂，选择了隐没？”
“也许只是在至高的斗争中落入下风，而非覆灭……”
思索到一半，便被迫中止。
对江游而言，一切都是那样清晰，他甚至连自我欺骗都做不到。
吸收了众多的八阶阶位，已经是绝对的强者了。
他有资格感受到一切变化。
身躯微微发麻，江游怔怔看着高空。
“那些传承，那些前辈，人族最后的后盾，就这样没了？”
“可是……为什么……”
同为至高层次，殿堂绝不属于较弱的一方。
如果想跑的话，神明应该很难留住。
更何况莫老随同殿堂都多少年了，经历过虚空大大小小无数事件，怎可能说没就没？
太突然了。
江游一时间真的无法接受。
悲鸣还在持续，阵阵浪潮接连不断涌现。
他保持眺望，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和莫老交谈的画面。
“若是殿堂不存，人类又当何去何从？”
江游茫然。
至高们一纸，全体人类文明被迫向深渊转移。
原本有殿堂存在，人类局势虽然艰难，但好歹还有一丝希望。
“莫老啊莫老，殿堂究竟遭遇了什么……”
江游喃喃自语。
“江王大人！”
手下们姗姗来迟，数名边缘处镇守的侍卫连忙飞到他的身旁。
“你们没事吧？”他扭过头来问道。
“回江王大人，我等一切无恙，刚开始这心头有种抑制不住的恐慌，现在已经好些了，大人您可有不适？”侍卫紧张问道。
“我一切都好。炎萧和炎动呢？”江游再问道。
“炎萧统领回归域内处理事务，炎动统领还在前线带兵作战，我等近些年来战场不容乐观，炎动统领说江王您醒后便会向您汇报情况。”侍卫忐忑不安的开口。
“好。”江游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