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听这话,原本与苏明礼同行的人,都急急往外迈了几步。“小苏大人,各位大人,在下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一瞬间,苏家人身边都空空的,像是其他人隔了一堵墙,格格不入。
贺云策看着苏家的冷遇,那落魄狼狈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落水狗。
等之后苏明礼病死了,辛夫人也病死了,苏家就要彻底败落,宋熹之便要为自己冒充神医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了。
一想到那个毒妇,听到自己连升三级的消息,惊慌失措,等事情败落后,又是仓皇的跪倒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的求他救救她。
想到这个画面,贺云策简直是要冷笑。
可怜,还真是又蠢又可怜啊。
他想着,便对着自己身边的双喜开口:“双喜,赶紧把消息传回侯府,告诉母亲和若安,我连升三级,成为了六品的谏议大夫。”
他这话就像是故意说给苏家人听得:“一切都是若安的功劳,没有她,就没有我。”
双喜得令,急匆匆的带着消息,先往侯府去了。
而众位大人听见这话,也笑:“这样的好事,本官自然应该亲自上门祝贺,正巧内子大概也在侯府喝药,真想见见那位白骨生肌的神医啊!”
林丞相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好奇:“如今想来,小女喝药已经有七日了,病已然全好,本官也是该上门,亲自感谢那位神医。”
贺云策拱了拱手,涉及宋若安的医术,他倒是没谦虚:“若是诸位大人肯来,贺某荣幸之至。”
天大的好消息还未传到安定侯府。
黄氏此刻浑然不知,正静静的卧在软榻上等药。
今日不知怎么了,她总感觉浑身没力气,整个人都是恹恹的,时常腹痛难忍,让她都有些直不起身。
黄氏满头大汗的按着腹部的位置,听闻外头的动静,支起身子:“钱嬷嬷,宋若安来了吗?”
黄嬷嬷把药端到了黄氏的面前,又是摇了摇头:“少夫人要医治几位官家夫人,把药送进来之后,人却没进来。”
黄氏听见这话,又是叹了一口气,脸色好像在瞬间更惨白了些:
“我今日身子有些不好,还想要找她看看,怎么她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钱嬷嬷脸上也有几分担忧,不过她还是安慰着道:“算起来,今日便是喝药的第九日了,大概喝完今日的就好了。”
“少夫人的药肯定有效果,否则那些夫人也不会这样的追捧她,日日要来侯府喝药,听闻她们的相公,都对公子极为赏识呢!”
黄氏闻言,也点了点头,她气若游丝:“是了,若安医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没有问题,那我这药肯定也没有问题。”
“定是哪里有些不对,晚上让若安来看看。”
黄氏接过钱嬷嬷手里的药,又是一饮而尽。
可喝完药的一瞬间,她便觉得胸膛涌起了一股腥咸,黄氏脸色一变。
她艰难的捂住胸口,想要把胸口的腥咸压下去,可不仅没压下去,还猛地涌了上来。
“噗”的一声,黄氏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第67章
钱嬷嬷瞧着黄氏突然的反应,浑身一抖,整个人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怎么刚刚喝了药,人就吐血了?”
黄氏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嘴角还残存着的血迹。
可钱嬷嬷瞧着黄氏那张惨白的脸,鲜血直直从鼻孔里流出来,她眼皮一跳:“主子,主子!您还流鼻血了!”
黄氏颤着手抹了一把鼻子,瞧见那猩红的血迹,大脑一片空白:
“这药有问题!是不是这药有问题!”
“是不是宋若安给我开的药有问题?我之前就算是身子不好,也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黄氏说着,又是搀扶着钱嬷嬷的手,猛地从榻子上站了起来:“宋若安呢!她在哪里?”
钱嬷嬷愁苦的看着她:“她此刻正在花厅,给各位夫人治病呢。”
一听这话,黄氏心中着急,她用帕子一抹脸蛋,便搀着钱嬷嬷跌跌撞撞往外走:
“她什么蹩脚医术也敢给夫人们治病?不行,我必须去找她算账。”
等黄氏步履匆匆的赶到花厅,还未踏入门槛,便听见里头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就像是有许多人在说话。
黄氏眼皮一跳,急急迈了步子进去,便看见里头乌泱泱坐着的全是人。
此刻已经不只有那些看病的夫人们了,就连朝中的官员也坐在花厅里看,正在和安定侯还有贺老夫人喝茶。
他们刚刚下朝,官服还没脱,便直接来这里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花厅里的众人听着外头的脚步声,皆是扭头望去,看见的便是黄氏那慌乱的神情。
贺云策急急上前,重重的握住了黄氏的手,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母亲,您来了?儿子正要派人去叫您来呢。”
黄氏感受着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慌了神,她急急的握住了贺云策的手:
“云策,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你可知宋若安……”
还未等黄氏把话说完,贺云策便笑着开了口:“我知道您想要说什么,儿子也有话要对你说!”
“如今,这么多大人在陛下面前举荐我为谏议大夫,能得到大人们的赏识,这全是若安的功劳,都是依靠若安啊!”
“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对待若安的!”
黄氏闻言,一瞬间愣在原地,她觉得自己的大脑突然变得空白,只能看见贺云策的嘴在一张一合,却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云策笑了,他放大了音量,脸上是一片春风得意之色:“多亏了大人的赏识,你的儿子连升三品了啊!”
黄氏呆呆的听着,只觉得自己的耳畔嗡的一声响。
她的内心在一瞬间涌入了万千的情绪,不仅仅是日思夜想的喜悦,还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感觉。
众位夫人瞧着黄氏极为诧异的模样,也纷纷起身,笑着走到了黄氏的身边:
“贺夫人!你真是娶到了一个好儿媳啊!方才我们还说呢,都很羡慕你。”
“我发现若安真是侯府的小福星,她一嫁进来,小贺大人便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如今直接坐上了六品的官员。”
其余的夫人也笑:“不只是侯府的福星,也是我们的福星啊,我的身体也从未这样好过!”
众人说着,也不见黄氏有个回应,这才注意到了她有些古怪的模样:
“诶?怎么回事?贺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身上还染着血?”
黄氏一听这话,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情,是方才听闻了这天大的好消息,太激动了,才把补汤滴在了衣裳上,看着就像是血。”
“我也说呢,我身体能这样的好,全都是因为若安,若安真是侯府的小福星。”
原本坐在主座上的贺老夫人也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没有若安沉稳。”
宋若安静静的听着众人的夸赞,脸上似乎飞上了红霞,可内心却是沸腾似的狂喜,到现在都没有平静。
“大家谬赞了,若安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做了分内的事情。”
贺云策深情的望着宋若安的脸,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得妻如此,是我的幸运,若是没有若安,就没有现在的我。”
夫人们听见这话,真的是打心眼里的羡慕。
大人们虽然没说话,可也是十分的感叹。
谁不想要这样一个贤内助,这样一个漂亮又有能力,又端庄大方的妻子?
“真是佳偶天成的一对璧人,这样好的感情,让谁看见不会动容呢?”
“贺大人,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宋若安清晰的捕捉到夫人们羡慕的目光,脸上也多了十分的甜蜜,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紧紧的与贺云策手牵手。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嫁入侯府后的每一个决定,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众人之中,只有黄氏的表情有些发僵。
安定侯瞧着两人蜜里调油的举动,于是站起身,朝着各位大人拱了拱手:“新婚燕尔,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不过犬子如今的造化,都离不开各位大人的帮扶。一日之后,侯府定会举办一个赏花宴,一则是为了庆祝犬子侥幸得到陛下赏识。而是为了感谢各位大人的帮扶。”
各位大人都是乐呵呵的点头:“一定会去,本官一定会去。”
“到时候一定会带着人,好撑撑排场,像贺少夫人这样高超的医术,一定是要名扬天下才好。”
贺云策听见这话,突然想到了宋熹之,于是心生一计:“父亲,这次赏花宴定是要邀请若安的娘家、外祖家。”
“自然,还有大嫂的外祖家也要邀请,毕竟我能拿到这个官位,大嫂的外祖家也出了不少力。”
贺老夫人听见这话,笑得合不拢嘴:“从前你与你的大嫂有些误会,如今能解开误会,我自然是开心。侯府有喜事,自然是要把你大嫂的外祖家邀请来。”
贺云策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那就亲自去洗墨轩,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哥和大嫂,也是让大哥放心,我已经能撑起了这个侯府。”
第68章
安定侯听见这话,心中也十分欣慰。
没想到贺景砚昏迷不过也就一段时日,贺云策竟已经如此懂事,思虑周全。
于是他也没拦着:“好,你就亲自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兄长吧,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贺云策在送走各位大人后,便特意去了洗墨轩一趟。
深秋了,天气有些冷,洗墨轩伺候的人不多,小厮丫鬟都蜷缩在屋子里不愿出来。
宋熹之也蜷缩在贺景砚的怀里,静静的看着医书。
身边有这样一个暖烘烘的大火炉,能时刻陪着自己,宋熹之便有些不愿意动弹。
贺云策一进屋子,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眼眸猛地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吼了一句:“宋熹之!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他突然的话,把宋熹之吓得浑身一抖,等抬头看见了来人,她才又是心安理得的躺了回去。
“干什么?贺云策,你是否有教养和礼数?”
贺云策瞧着她那副模样,简直和前世一样的不知死活,他心中没由来的生气:
“简直是不堪入目!你是否有教养和礼数?”
宋熹之冷哼一声,挪着屁股往贺景砚的怀里挤了挤:“这是我的夫君,怎么就不堪入目?我在自己房中想要干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贺云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一世兄长才是宋熹之的夫君,他知道是自己失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仍旧是阴沉着:“兄长是你的夫君,更是一个病人。不过是白日,你便这样……如何是好?”
贺景砚静静的听着,他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在不安分的乱动,心中十分感动。
果然是男人理解男人。
他的新婚妻子这样折腾,仿佛只把他当病人,不把他当成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这阵子夜夜难眠,咬牙切齿,如坐针毡。
可宋熹之却是在冷笑:“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你的大嫂,还请你速速离开,你无权指责你的兄长和大嫂。”
贺云策不愿意走,他甚至又是往前迈了一步:“我迟早要替大哥把你休掉。”
贺景砚:?
这话,宋熹之已经听过千百回了:“你有什么资格?”
贺云策眼眸深深,一字一句似乎都是咬牙切齿:“我此来就是告诉大嫂,我成了六品谏议大夫,能够撑起整个侯府,不日之后,侯府的爵位也是我的。”
“两日后庆祝我升官的赏花宴,还请苏家人一定要来。”
宋熹之听见这话,眼眸在一瞬间晦暗了下来,她直直的盯着贺云策。
“贺云策,你抢了我小舅舅的官位?”
贺云策只是一笑,耸了耸肩:“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只是若安治病治得很好,所有大人都赏识我。”
“相信不日之后,辛大人也要求若安治病,哦对了,还有你的小舅舅,也要求若安治病。”
宋熹之听见这话,原本紧绷的身体才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她的眼眸里含着几分深意。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贺云策,你等着吧。”
谁知贺云策听见这话,心中的暗爽更甚。
前世宋熹之这样卑微的讨好自己,这一世他抛弃了她,她便过得这样惨,就像是蛮不讲理的泼妇,此刻心中一定很是后悔吧?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这种话都是弱者说的,我从来不相信。我只相信上天独独眷顾我。”
宋熹之笑了,心中佩服他的自信:“天底下只有恶人才会不相信因果报应。你放心,两日后的赏花宴,我一定会去。”
贺云策微微抬起下巴,以为这就是宋熹之的求饶和示弱。
不过她无论如何求饶都没用,等兄长死去之后,宋熹之就算是跪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求自己,他也会把宋熹之赶出府去。
贺云策想着,又是眸色深深的看了宋熹之一眼,随后才转身离去。
宋熹之盯着贺云策离开的背影,闭了闭眼眸,平复了自己的内心。
贺云策贱人自有天收,她不生气,但是她心疼。
不知道小舅舅的官职被他抢走,外祖一家到底会有多么难过。
宋熹之想着,恶狠狠的将脑袋埋在贺景砚的胸膛处,使劲的拱了拱,猛地吸了几口气。
随后又是伸手在他完美的身材上狠狠摸了一把,心中的怒火才勉强熄灭。
“贺景砚,你什么时候醒了,给我管管你的弟弟!”
贺景砚感受着那双熟悉的手,继续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力道很大,带着几分怒气。
甚至还隐隐要往身下前进的趋势。
女子的一呼一吸都喷在他的脖颈处,他心中暗暗想要叹气,又是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去抓住那双作乱的手。
就在此刻,外头响起了青铜的声音:“夫人,您没事吗?”
宋熹之听见这话,想起要事,才收敛了情绪,从贺景砚的怀里起身,又是披了衣裳,走出了内卧。
她没有注意到,贺景砚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竟十分艰难动了动。
他的手在留有体温的被褥上挪动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手腕处的青筋浮起,性感又禁欲。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似乎用了无尽的力道。
宋熹之拢了拢衣裳,坐在了外头的软榻上。
不知道是不是骤然从贺景砚的怀里出来,温度陡然降低,让她的浑身都有些冷,还打了一个喷嚏。
青铜担忧的望着她,眼里还有些内疚:“抱歉,夫人。属下听闻二公子是来告知消息,便放他进来,不成想让你们大吵了一架。”
宋熹之摇了摇头,勾了勾嘴角,眼眸里藏着几分深意:“他确实是来告知消息。”
“这个消息,也确实是很有用,所以不怪你。”
“啊?”青铜挠了挠头,“很有用?”
宋熹之点了点头,郑重的望着青铜:“从今天开始,你时刻盯着观云轩,若是那位岐黄神医有任何的异动,你立刻把他抓住。”
“算算日子,也该是差不多了。”
她没有疾声厉色,话语里却带着一股权威性,天然的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