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与男人偷情私会?”赵夫人说:“我并不是每日晚上都能瞧见的,只是昨日晚上,便感觉有男人到了你的屋子里,然后你的婢女就全都守在了外面。”
良妃点头,想要一锤定音:“那就对上了,宋熹之偷情,板上钉钉。”
“还是此刻禀告了陛下,让陛下来,严惩不贷!还有丽妃治下不严,也要一并处置了!”
辛夫人一听这话,心头一紧,急急转头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
可谁知宋熹之居然笑了:“笑话,真真是笑话。”
“昨夜,前夜,乃至往前的好几夜,我都不在屋内。”
夜夜不在屋内?
宋熹之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就连丽妃、良妃都瞪大了眼睛看她。
还以为她是疯了。
只听宋熹之继续道:“最近夜里我都出门,去给人看病去了,是有不在场的证据,又如何跟男人在屋里私会?”
良妃眼眸一缩,急急询问:“给谁看病?”
宋熹之想到那日夜里,齐王在悬崖下的郑重保证,眼眸晦暗了一下:“齐王。在我到了鹤延山不久后,一夜便有齐王急急派人上门相邀,求我给齐王妃治病。”
“所以那日之后,一连几日,齐王和齐王妃都能是我的人证,丽妃娘娘大可以派人去询问齐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妃近日确实是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就算是丽妃亲自去请,也没露面,原本以为是她没来,倒是没想到是她卧病在床,所以不得出门。
宋熹之此话一出,赵千兰窃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宋若安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
就连良妃的身体都摇晃了两下。
赵夫人整个人的脑子都懵懵的,她不相信自己夫君说的东西是假的:“不可能!你绝不可能夜夜都去医治齐王妃!你一定私德有亏!”
宋熹之对她笑了笑,眼底里还有几分意味深长:“从前原本不想说,可架不住有人诬告。”
她的眸子一点点的扫过良妃,赵千兰,宋若安和赵夫人:“至于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派人去一问便知。不过在封禅大典的时候,有人心术不正,肆意诬陷,那又应该怎么处置?”
她们一个个的,都跑不掉。
丽妃听见这话,整个人虎躯一震,眼眸里明显有了神采:“来人!现在便去询问齐王,看看贺夫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老嬷嬷得了命令,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而丽妃随即转身,望向了自己身后的众人:“今日之事,事态恶劣、牵连甚广,无论是有人私通还是有人蓄意陷害,本宫一定会禀明了陛下,对幕后的黑手,从重处罚。”
赵夫人挺直了腰板,还是一副不信邪的模样。
她又是扭头,望向赵千兰的方向,给了赵千兰一个安定的眼神,叫赵千兰不必心慌。
赵夫人觉得宋熹之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垂死挣扎罢了。
若她真的是清清白白,那么菩萨心肠,夜夜出门去救人,那明辨是非的夫君,又怎么会在她的面前说这种话?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赵千兰缓缓将自己的手捏的是更紧了。
第197章
丽妃说完这话后,院内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没有人回答,就连良妃都是板着脸没有说话。
原以为叫人去请齐王和齐王妃,会需要些时间,众人在院子里站的也够久了,冷风呼呼的吹在身上,就是连铁人都受不了。
于是丽妃吸了一口气,便道:“需要等些时辰,大伙儿便都先回屋坐坐吧。”
“来人,把那太监也用绳索捆绑起来,一起带进来。”
众人听见丽妃吩咐,也觉得夜风吹得身上冷,便三三两两再次往屋里走去了。
赵千兰紧紧的握住了宋若安的手,两人慢吞吞的跟在了众人的身后,眼神闪烁,心情沉甸甸的,就像是要奔赴了刑场似的。
可没有想到的是,众人刚在屋子里坐下,外头便又已经有了动静。
丽妃顺着门口一看,看见便是赵庆舒一脚跨过了门槛,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模样。
而宋俊材等人则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赵庆舒远远的站在门口,便恭敬的朝着丽妃、良妃、珍嫔等人行礼:
“臣见过各位娘娘,各位夫人。”
他的到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赵夫人眼眸一亮,急急的走到了赵庆舒的身边:“夫君,你怎么来了这里?”
赵千兰此刻也是猛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赵庆舒眼睛轻轻瞥了一眼赵千兰,随即收回了眸子,然后握住了赵夫人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赵大人,这更深露重的,你来怎么突然来了这里?”丽妃也问。
赵大人冲着她的方向拱了拱手:“臣方才与宋大人等人出门时,遇到了娘娘您宫中的嬷嬷。”
“臣仔细一问,才知道她是要去找齐王,也知晓了今日在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丽妃点了点头,神情没有什么变动:“是要找齐王,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赵庆舒突然站直了身体:“娘娘您不用找了,齐王和齐王妃根本没有来鹤延山参加这一场封禅大典,他们此刻都在京城待着呢,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来作证。”
赵庆舒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宋熹之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头,手心一紧,心底也满是意外。
齐王没有来鹤延山,没有来参加这一场封禅大典?
那她那日在竹林里遇见的那个中年男子,到底是谁?
他不仅自称齐王,看上去气度逼人,临危不乱,身边还带着小太监。
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丽妃也在此刻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你说齐王根本不在鹤延山?”
“可贺夫人却说自己夜夜去治疗齐王妃,所以自己有人证。”
良妃看见这陡转的情形,心中快意,险些就是要笑出了声:“这难道姐姐还看不出来吗?”
“是有人心中有鬼,刻意说了谎话,想要拖延时间,想到齐王妃近日来没有出面,便用了这个托词,谁知道齐王夫妻根本没有来封禅大典!”
良妃说着,又是转头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凌厉的怒气:“宋熹之!”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想说实话吗?”
宋熹之站在原地,抬头望向了赵庆舒的方向:“赵大人一面之词,恐怕很难作证。”
赵庆舒微微抬了抬下巴,将眼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又是给了良妃一个安定的眼神:
“是,本案事关重大,毕竟贺将军刚刚战场受伤,昏迷不醒,如今若是他的夫人与人私通,那简直是牵连甚广。”
“无论是夫人想要辩驳,或是想要去求证,都不要紧。因为本官已经派人告知了陛下,陛下即刻就能赶到。”
“齐王是否来了,犯罪者应该如何严惩,一切就由陛下来做主吧。”
赵庆舒势在必得的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又是让在场的许多人的心思都紧绷了起来。
原本一言不发的宋俊材,也在此刻哭得昏天黑地:“家门不幸!真的是家门不幸!”
“我勤勤恳恳,忠于职守,忠于朝廷,可谁曾想到,居然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女儿!”
宋俊材说着,又是想要冲上前去,狠狠的给宋熹之一个耳光:“你怎么这么犯贱呢?怎么不学学你的母亲和妹妹!”
“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你对得起贵婿吗?你……你真是跟你的母亲一个样!”
不过宋俊材的霸占还没有落下,便被司琴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拽住了宋俊材的手腕,又是猛地往后一推,将他退了出去。
宋俊材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到了地上,惹得赵千兰又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了,搀扶住了地上的宋俊材。
“夫君……夫君……你没事吧?”
赵庆舒淡漠的垂眸,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
宋俊材也哎呦哎呦直叫唤:“千兰!千兰!你看她不知检点,还根本不知悔改!”
赵千兰也在抹眼泪:“夫君,你快些让之之认错,让她现在认错,总比等陛下来了,还谎话连篇,惹得陛下震怒要好!”
就在此刻,门外却响起了一道雄浑低沉的声音:“是什么事情,会让朕感到震怒啊?”
听见这话,众人纷纷外头望去,看见的便是一道明黄色的衣角。
宋俊材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来人行礼。
而在场的妃嫔夫人们,也纷纷起身,齐齐朝着来人的方向下跪行礼。
“臣妾臣妇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光启帝的声音淡淡的:“都起来吧。”
良妃见到光启帝来了,眼眸一亮,急急便要上去相迎:“这更深露重的,却让陛下亲自来了一趟,敢问某些人是要该当何罪!”
宋俊材也急急跪了下去,对着皇帝告罪:“是微臣管家不严,才让女儿做出了这样的丑事,微臣对不起侯府,对不起朝廷,对不起陛下。”
“请求陛下息怒,从轻处罚!”
可光启帝只是避开了良妃的手,朝着丽妃的方向走去,又是一屁股坐在了丽妃方才坐过的软榻上,随即玩味的对着宋俊材开口:
“你的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丑事?事情还没有拍板,你便给她定罪,你这个爹当得倒是可以。”
良妃一愣,动作僵在原地。
宋俊材也是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光启帝,眼眸里满是茫然。
宋熹之听见这熟悉的声线,猛地抬起头,看见的便是两张熟悉的脸。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了软榻上,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的白面太监。
这人,不就是她那日在竹林救下的中年男人吗?
还有皇帝身边那位太监,就是当日受伤的申公公啊!
第198章
所以她当日救下的人,居然不是什么齐王,而是皇帝!?
是光启帝本人。
宋熹之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的方向,努力消化着这个惊天重磅,眼下的情况确实是让她惊呆了。
此刻跪在地上的宋俊材,也被皇帝突然的话弄得心中一惊。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探出脖子观察着光启帝的表情,又是努力推测皇帝话里的意思。
终于,宋俊材咽了咽口水,以为猜到了皇帝话中的意思,于是回答:“陛下恕罪,是微臣这个做爹的失职,才让女儿不知检点,犯下了这种塌天大祸!”
“她深夜与奸夫私会,被各位娘娘抓了个正着,不仅有了人证,还有物证……”
宋俊材一边说着,一边老泪纵横,看上去像是一个操心的老父亲:“都是微臣管教不严,还请陛下从轻处罚。”
他声泪俱下的说完这话,皇帝并没有回答,屋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良妃仔细观察了一下光启帝的脸色,见他神色晦暗不明,才接着补充:“这便是赵大人深夜请来陛下的原因了。”
“贺夫人私通之事,原本就是人证物证俱全,板上钉钉,可贺夫人却狡辩,谎称自己给齐王妃看病。但是齐王妃根本没来鹤延山,由此能证明贺夫人就是水性杨花,夜里去私会奸夫无疑。”
“方才那奸夫污言秽语说的难听,贺大人如今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贺夫人却这样淫乱,真应该把这奸夫淫妇绑了,一起沉塘,以正视听!”
良妃的声音沉甸甸的,一副忧国忧民、痛心疾首、为贺景砚考虑的模样。
光启帝沉默的听到这里,突然长吸了一口气,对着良妃平静道:“你说宋大夫是淫妇?那朕就是奸夫了?”
皇帝突然的话,让现场在一瞬间沉寂了下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只有申公公哎呦了一句,着急的都手舞足蹈了起来:“陛下!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是哪里的话呢?”
“当夜宋大夫医治的是奴才,若是实在要有什么,那也是奴才是奸夫!跟您是万万没有关系的!”
众人又是被申公公的话雷了一下,所有人被雷得外焦里嫩,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陛下和申公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怎么感觉一点都听不懂啊?
人群中,珍嫔的眼神细细的变化了一下,随即又是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看见了她平静的脸。
良妃思索着光启帝方才的话,心中千回百转,最后还是十分糊涂的问了一句:“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光启帝瞥了她一眼,缓缓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威严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众人,然后开口:
“当夜宋熹之医治的人,是申公公,当时朕也在场,所以宋熹之并非狡辩,她要请的人证并非是齐王,而是朕!”
皇帝声如洪钟,说出来的话却让每一个人都心惊肉跳,心情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可光启帝的话仍旧在继续:“朕夜里睡不着,带着申公公出去散心,可小申子不慎跌落悬崖,受了伤。”
“恰好此处与宋大夫的院子相近,朕便找到了宋熹之,让她来医治申公公,而朕不愿让身份暴露,便谎称齐王。”
“从那之后的几日,宋熹之夜夜都在医治申公公。”
现场在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死死埋着头,屏气凝神。
皇帝说完,突然一顿,目光直直的射向了良妃的方向:“若是说医者出门治人,要被说成私通,那天下的大夫都不必治病救人了,所有大夫都要沉到池塘里了!”
光启帝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大变,良妃急急的跪倒在了皇帝的身前。
宋熹之居然暗中认识了陛下!居然还救了陛下身边的申公公!
此刻有陛下给她作证,方才所有的一切就成为了一场拙劣的笑话。
一切都不成立了!宋熹之安然无恙,要笑到最后了!
良妃双手捏成了拳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背后发出了湿冷的汗,她只能一字一句道:“陛下息怒!”
所有人跟着良妃一起喊:“陛下息怒!”
光启帝却冷笑了一声:“息怒?朕如何息怒?”
“今日若不是朕来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要被冤枉了!”
他的视线一点点的扫视过小太监、赵夫人等人,还有散落一地的肚兜,然后冷声道:“既然事情是假的,那证人是怎么回事?奸夫又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一个封禅大典,你们却要动辄掀起了这么多风波来!你们真是好的很!”
皇帝的雷霆之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地上,低低的埋着头,看上去是黑压压的一片。
宋熹之感受着身边的人纷纷跪了下去,也要跟着跪,可皇帝却在此刻把她叫了起来:“宋熹之!你来说!”
“你来说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分明没有做过,又是谁要蓄意的冤枉你?”
宋熹之无辜的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便事无巨细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良妃的煽风点火、赵千兰的添油加醋、宋若安拙劣的演技、小太监淫乱的言语、赵夫人的突如其来……
包括宋俊材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宋熹之都绘声绘色的演了出来。
一个人跑不了。
耳畔再次回响起小太监的污言秽语,就连皇帝听到最后,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赵夫人呆呆愣愣的跪在地上,耳畔回荡着还是皇帝声如洪钟的话,脑子是一片空白,眼眸里有迷茫也有不解。
她抬头望向赵庆舒的方向,看见的却是他清癯的背影。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没有奸夫,宋熹之是夜夜出去医治陛下,那为什么夫君要骗她,说宋熹之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