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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况且,他也仅仅是掌握她的行踪事迹,并没有出手干预过她的生活。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这么快从南城赶过来。

    这么想着,宋倾城又道:“你去睡,我守着就好。”

    郁庭川看了看腕表,已经零点半,没有离开,而是问她:“你叔叔一家傍晚从南城过来了?”

    “……”不奇怪他已经知道。

    表舅现在什么事都会跟他商量,况且葛文娟当时故意摔了杯子,在别人家办白事的时候,这不是找晦气是什么?

    宋倾城嗯了一声:“我让他们去住酒店,叔叔可能会一块去殡仪馆,他说要送外婆最后一程。”

    至于葛文娟会不会阻拦,陆锡山到底去不去得成,她并不关心。

    该告知的,她已经尽责任告知。

    郁庭川又说:“你堂姐夫妻俩也来了?”

    宋倾城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郁庭川问她。

    宋倾城闻言,总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有些事,在外婆面前,她不想再撒谎,而且以后要跟他过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有些过往,并不是不能坦诚相告的。

    他是个结过婚的男人,有一定的感情经历,不至于真那么小气。

    哪怕在孟浩的事情上很是强势。

    所以,宋倾城深吸了口气,慢慢道来:“我堂姐的丈夫,我以前喜欢过,在我刚读中学的时候,我们偷偷交往过一段日子。”

    不等郁庭川开口询问,宋倾城自顾自的交待:“后来我出事坐了牢,他跟我堂姐在一起,直到他们快要结婚了我才知道,后来他们出国,我跟他再也没有联系,几个月前,他们才从瑞士回来。”

    郁庭川看着垂眸安静的她,自然看出她没有表面上这么拿得起放得下。

    有些事,他已经从陆韵萱那里听过,只不过版本略不同。

    在很久以前,他就让人查过宋倾城的资料,那份调查结果上有她坐过牢的案底,也有她跟顾衡阳之间的大致纠缠,但她跟沈挚的这段感情,可能是太过隐晦,知情的人并不多,调查更是无从着手。

    郁庭川也查过沈挚,知道他是沈家的养子,在余饶住过几年,地址就是这个四合院,那个下雨夜,他在院子廊下走了一圈,最后停住脚步站在宋家旁边的那间破旧屋子前。

    那扇掉漆的防盗门上,贴着一副手写的春节对联。

    对联的左下方,写着落款沈明。

    沈明,就是沈挚的养父。

    宋倾城低着头,搁在腿上的双手,轻轻互抠着指甲,这副样子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继续说着:“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做法,我坐了牢,以后不管怎么样,案底肯定在了,想要找份好工作都会困难,他跟我堂姐在一起后,我没有过别的想法,顶多开始的时候有些无法接受,后来也就慢慢释怀了。”

    郁庭川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些年,没有再想过他?”

    “想过的。”宋倾城没有跟他说谎:“只不过想起的时候都会伴随不好的心情,不是想跟他重新在一起,就是,会借着这些不断鞭策勉励自己。”

    说着,她转过脸看向郁庭川:“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情分,那也是感念他以前像哥哥那样照顾过我,至于别的,不会再有。”

    郁庭川问:“他以前对你很好?”

    宋倾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从椅子起身,蹲去他的脚边,白皙的手覆上郁庭川戴着腕表的大手,又把脸贴在他的腿上,轻轻的道:“嗯,他是对我挺好的,只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

    闻言,郁庭川抬右手抚上她的头发,充满爱意的动作。

    宋倾城没再说话,伸出手,牢牢圈住他的腰身。

    第203章

    郁总怎么过来了?(虐渣)

    陆锡山来的时候,差不多早上四点钟。

    同来的,还有陆韵萱。

    陆韵萱穿着杏色的羊绒大衣,大波浪卷发柔顺披着,脸上妆容精致,她的打扮素雅不失礼,出现在四合院的时候,不免让人眼前一亮,看到宋倾城的时候,踩着坡跟高靴盈盈走过来:“需不需要我帮忙?”

    彼时,宋倾城正在跟表舅妈商量事情。

    她看上去消瘦不少,却没有那种遭受打击的颓丧气息。

    听见陆韵萱柔柔的声音,宋倾城转过头来,看着这位依旧光鲜亮丽的‘堂姐’,她的神情很平静,甚至微微勾起唇角:“不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陆韵萱口中的帮忙,无非是帮着披麻戴孝凑人头。

    见宋倾城就这么拒绝自己,陆韵萱弯了弯唇角,四下逡巡一圈,似不经意的道:“要去殡仪馆的亲朋都到了么?”

    这会儿,四合院里的人并不算多。

    门口明晃晃的灯光,更是照得院子寂寂冷清,一派萧条之色。

    走动最多的,反而是帮工。

    陆锡山正在廊下跟宋家一位长者说话。

    陆韵萱抬手看镶钻腕表,然后重新望向宋倾城:“裁缝师傅还在吧,让她加急做些孝帽,加上我跟我爸,好歹也是人数,总不能让老人家走的太冷清。”

    宋倾城莞尔,只说:“你要是有心,给我外婆上柱香就行。”

    陆韵萱听到宋倾城这么说,像是突然记起来,有些歉意的道:“昨天我好像是忘了给外婆上香,外婆还在里面么,那我马上过去。”

    薛敏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刚好站在陆韵萱身后:“外婆走的时候刚知道倾城以前的事情,是该多些人上香,好消除老太太的怒气,以后在天有灵能护着点自己唯一的外孙女。”

    她说的阴测测,也真的有吓到陆韵萱。

    陆韵萱蓦地转过身,看清是薛敏,苍白的脸色更难看,随后认出薛敏:“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帮忙啊。”薛敏答得理所当然。

    说着,走过来挽住宋倾城的手臂,又看向陆韵萱:“不像有些人,处处想显风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朵圣洁高贵的白莲花。”

    陆韵萱扯了扯唇角:“你什么意思?”

    “那就要问听得懂的人咯。”

    薛敏挑眉,一副‘你不爽就咬我啊’的表情。

    宋倾城转过头,看着薛敏问:“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薛敏道:“昨天回去后也没睡着,反正没什么事,不如来这边帮忙。”

    陆韵萱以前就见过薛敏,哪怕次数不多,也知道她喜欢沈挚,说话处处夹枪带棍,不想跟这种人吵起来,开口对宋倾城说:“我先去找我爸,问问他有什么打算。”

    看着陆韵萱转身离开的背影,薛敏撇嘴:“你怎么还跟她这么客气,要是我,早拿扫帚把她打出去。”

    “只是想让外婆走的安心点罢了。”宋倾城幽幽道:“生前,她老人家已经为我操碎心,不能让她去了以后,还要继续为我担心。”

    就算是伪装出来的融洽,也想在这几天里继续装下去。

    有些事,老人家生前不知道,现在也不该在她的灵堂前抖露出来。

    薛敏听了,八卦的说:“不过你这个叔叔确实不错,不像他那个女儿,都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压你一头让你难堪,说实在话啊,跟你家还真没什么关系,能做到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

    宋倾城没有搭腔。

    薛敏凑过来,低声道:“昨天傍晚我出去扔东西,看到你这个叔叔的老婆正站在车边跟你叔叔吵架,说‘死的是你妈还是我妈,要你这么孝顺’,其他话也挺难听的,让人动不动就想扇她两巴掌,你叔叔当初怎么就讨了这么个老婆。”

    关于陆锡山跟葛文娟的事儿,宋倾城知道的并不多,但葛文娟生性强势,加上娘家后来发迹,在她住进陆家的时候,家里基本是葛文娟的一言堂。

    陆锡山会娶葛文娟,据说是通过熟人介绍,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看出宋倾城不想多提陆家的事,薛敏很识趣的没再多说,在院子里环顾一圈,问道:“怎么没看到郁总?”

    “他帮忙去酒店接客人了。”宋倾城答。

    外婆娘家那边还来了几个表亲,是从外市过来的,所以晚上安排他们住在市区。

    这么早,市里肯定还没有出租车,只能自己找车去接。

    薛敏叹道:“堂堂大老板,给你们当司机,一般人没这福气。”

    两人没说几句话,陆锡山就走过来。

    薛敏寻了个理由先走开。

    陆锡山刚刚问了宋家亲戚关于丧礼的一些事宜,去殡仪馆的时候,人少点倒没什么,但是回来后还要去墓地,那会儿有些身份的人必不可少。

    按照余饶这边的丧葬习俗,前往墓地的时候,比如牌位,需要长子嫡孙来捧,宋家真正的嫡亲只有宋倾城一人,哪怕现在已经提倡男女平等,但是,很多习俗里仍然需要儿子跟孙子才能做。

    外公过世的时候,就是请堂亲那边的侄子跟侄孙来充当儿子和孙子。

    但是这次,来的年轻一辈似乎比较少。

    陆锡山看着宋倾城孤零零的一个人,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么事尽管跟叔叔说,叔叔会帮你想办法。”

    宋倾城浅浅的挽起唇角:“都已经安排好,过会儿人都会到的。”

    陆锡山说:“要是真的不够,就让沈挚帮忙。”

    话落,门口进来个人。

    本来坐在那的陆韵萱已经起身过去,站在沈挚身边的时候,灯光盈盈,郎才女貌,很是登对,她询问的声音听在众人耳里很清晰:“德隆居的包子买到了么?”

    沈挚把手里的外卖袋子递过去。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是以前住这的沈奶奶家的孙子沈挚吧?”

    陆韵萱先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微微一笑,回答的时候,很自然地挽上沈挚的手臂:“是呀,沈挚以前在这儿住过,不过后来回南城了。”

    “自从沈奶奶过世,她儿子一家人好像就没回来过。”

    陆韵萱说:“这几年我跟沈挚在国外,也是最近刚刚回来,沈挚之前就跟我说,很想再来这边看看。”

    说着,陆韵萱就热情招呼:“沈挚卖了不少早点,大家都还没吃吧?”

    德隆居是全国连锁的二十四小时营业酒楼。

    价格不便宜,胜在东西确实好吃。

    陆韵萱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过去,就是凑凑热闹也好。

    有人很快吃着包子夸赞起来。

    陆韵萱听得笑容嫣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宋倾城:“倾城,过来吃点吧,等会儿还有很多事,饿着肚子不好。”

    宋倾城看着那一双璧人,勾了勾唇角:“这几天家里掌厨的就是德隆居的主厨,厨房那边还有不少蒸好的早点,我刚刚已经吃了一些,现在还不饿。”

    沈挚听了,湛黑的眼眸望过去。

    “……”陆韵萱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从灵堂出来的表舅妈,恰巧听到宋倾城的话,顺势接上来:“小樊找来的厨师是德隆居的?之前怎么也没说,我们过年的时候会在德隆居吃饭,一桌不算酒水差不多两千块,那这回的酒席算下来,保守也要五六万了。”

    这时,外面传来轿车鸣笛的响声。

    表舅妈看向宋倾城:“应该是你舅舅他们接人回来了。”

    说完,去门口查看情况。

    回来的是小樊,他去接了宋家堂亲,宋倾城的两个堂舅和一个堂表哥,几个人进来后,立刻去穿孝服。

    表舅妈赶紧招呼小樊先去吃早饭。

    陆锡山得知这就是小樊,不免多看几眼,见对方在家里的熟稔样,年纪不是很大,难免想到那方面,转头问宋倾城:“这个小樊是你朋友?”

    宋倾城没有回答,因为看见几个人正从外面回来。

    郁庭川是最后进来的。

    他还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右手抄在裤袋里,左手拿着车钥匙,刚进门就看到还站在门口的沈挚。

    四目相对,看似平静,实则如何,可能只有彼此才知道。

    但也只是一瞥,郁庭川就径直往里走去。

    郁庭川会出现在这里,不在陆家人的意料之中。

    当初,宋倾城离开南城,哪怕陆韵萱去找过郁庭川,后来也知道宋倾城真的没扒住郁庭川这个金主,哪里会想到能在余饶遇到郁庭川,还是在宋倾城外婆的葬礼上。

    陆锡山看到郁庭川,不自觉地往前迎了几步,不忘伸手寒暄:“郁总怎么过来了?”

    陆家的家境好,宋家亲戚早些年就知道。

    如今看陆锡山这么客气的称呼这位‘郁先生’为郁总,足可见对方真的不简单,又想到昨天送来的那些花圈,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感慨这宋家外孙女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金龟婿。

    陆韵萱还站在桌子边,听到旁边有人说:“前晚的时候,我在门口看他下车进来,就只那一眼,我就觉得不是普通人。”

    另一个人接话:“你这是马后炮,连咱们市的书记都把花圈送到家里,肯定是因为我这位表侄女婿,也是我表侄女本事,要不然哪能把老太太的丧事办的这么风光,你看着,指不定过会儿还有书记秘书给老太太送丧。”

    “这就喊上表侄女婿了。”有人打趣。

    那人笑:“也就过过嘴瘾,说出去有个做大老板的表侄女婿,面上有光。”

    陆韵萱搭在桌边的手指缓缓收拢,断断续续的听着,这些话落在耳里,就像一根小针,一下下戳着她的心口。

    这时候,表舅妈过来,边收拾东西边说:“倾城这孩子也命苦,所幸现在遇到个对她真心实意的,开始我还担心,幸好郁先生来了后,她整个人总算缓了过来,等老太太的丧事办完,就能跟着郁先生一块去南城。”

    也有亲戚跟着说:“是的,这两天很多事都是这位郁先生在安排,都没怎么睡过,也守了老太太不少的时间,这样的外孙女婿很可以了。”

    “可不是,我看倾城小丫头一直粘在人后头,就差没揪着人的衣服……”

    另一边,郁庭川放开陆锡山的手,转头看着宋倾城:“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殡仪馆的车子没多久就会到。”

    他说话的声音平和,隐隐可闻一缕温柔。

    “我再去看看。”说完,宋倾城进屋陪外婆。

    其他人跟着准备起来。

    清晨寒冷的院子里,空闲的,只剩郁庭川和陆家几个人。

    陆锡山说:“郁总也是昨天过来的?”

    “前天夜里到的。”郁庭川没有隐瞒这点:“老人家前天没的,我得到消息就从南城过来。”

    这句话,饱含的信息量不少。

    陆锡山原以为郁庭川已经跟倾城断干净,没想到宋家的白事对方也在,因为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挚看着郁庭川的身影,见对方一副沉稳温雅的做派,心里又升起那种感觉,上一回有这种情绪,是在南城的派出所门口,他在车里看到宋倾城趴在郁庭川背上,还亲昵着搂紧郁庭川的脖肩,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后来还主动亲吻郁庭川的脸颊,当时,郁庭川的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

    宋倾城是那种很纯的女孩,在桐梓巷的那些年,沈挚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她。

    她看人的的眼神,很干净很无害。

    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似乎对谁都有一点防备心理。

    从瑞士回来,再见到她,哪怕她装的再好,沈挚知道她其实没有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心软又简单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沈挚想起很久以前,那个牵着她走在胡同里的人是自己,在四合院里,说一句‘进去吧’就让她回家的人也是自己,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发生,依旧是那个她,自己却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取代。

    他以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结果却早已经偏离自己设好的轨道。

    第204章

    尽量跟我爱人保持距离

    整场丧事下来,最空闲的要数陆家人,似乎也最为尴尬。

    陆锡山本来是过来帮忙的,结果却发现,所有的事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在殡仪馆,宋倾城看着老太太被推进火化间,还是忍不住落泪,整个过程里,郁庭川始终都在,揽过她的肩膀把人护在自己怀里,另一手轻按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抚。

    那是成熟男人才能给与的安全感。

    宋倾城回搂着他,泪珠落在他的羽绒服肩头。

    不远处,沈挚看着这一幕,裤袋里的双手攥成拳。

    陆韵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沈挚的身边,好像没注意到丈夫冷淡的表情,挽住他的臂弯:“倾城和郁总分分合合,我听宋家的亲戚说,倾城这次准备跟着郁总回南城,郁总是要跟顾小姐结婚的,以后倾城恐怕会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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