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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这算什么,好心提点我?”

    岑骁渊随意翻了翻手底下压皱的课本,抬起头,视线轻飘飘落在江宜晚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

    “你还不够格。”

    江宜晚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礼堂内还有零星几个学生,目光有意无意地投落在两个最显眼的人身上。江宜晚强撑着没有撤开,甚至上前一步,遮挡住他人窥探的视线。

    雨隹木各氵夭?次

    “我这是为了你好,本来你擅自处理学校里那些Al……”

    “江宜晚。”岑骁渊再次打断,“这和你没有关系,再多管闲事,你的下场也一样。”

    说着他起身,像是耐心耗尽,从Omega身边经过。

    江宜晚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保持微笑,转头跟了上去。

    若说岑骁渊有什么地方值得敬佩,那就是他平等歧视每个人。

    不存在阶级矛盾,也不是故意挑衅,更不是对自己能力的自负。

    他对所有人都是这幅鬼态度。

    时间过去不算太久,礼堂内,一A一O前后出来。

    茧绥就等在门外,江宜晚看到他,略有惊讶,但很快便朝他笑了笑。Omega的笑容甜美,未等茧绥看清,岑骁渊又一次遮挡他的视线。

    茧绥只能看到面前的Alpha,心跳声还在咚咚作响:“我在等你……啊,我的书!”

    红皮书瞬间扣在茧绥的脸上。

    “到底是等我还是等书?”

    茧绥昧着良心:“……等你。”

    茧绥没有走。

    在礼堂门口等岑骁渊。

    不是他不想去上课,而是快走到教学楼时看到了自己舍友。

    对方似乎在找什么,神色非常焦急。

    他有一种直觉――舍友在找自己。

    茧绥干脆地退后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随后快速转身折返回去。

    食堂五楼。

    一个茧绥从未踏入过的地方。

    从直梯出来,有服务人员前来迎接。

    长廊幽深而昏暗,越往里走越散发出古朴的木质香,有点像Alpha信息素的味道,苦涩耐闻。

    茧绥跟在岑骁渊身后,一路上都在走神。

    他没想跟过来。

    舍友早就不见踪影,他现在去上课,勉强赶得上,岑骁渊却没放过他,要他跟自己去吃饭。

    在礼堂门口,茧绥想着他身后的江宜晚,眼神刚要瞟过去,被岑骁渊一把掐住脸。

    岑骁渊不让他,他就不看,用眼神无声交流,意思也很明显。

    “他没空,去不了。”

    六个字,一锤定音。

    压根不需要他的同意,岑骁渊把茧绥直接揪了过来。

    幽暗的长廊过后,终是柳暗花明,明亮而充满韵味的厢房内,只有茧绥和岑骁渊两个人。

    岑骁渊把餐单推给茧绥,让他点菜。

    茧绥也没推脱,在A区干得熟练的事,放到三年后也一样熟练――点自己想吃的就好了,岑骁渊什么都吃,不挑食。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岑骁渊忽然问话。

    茧绥没那么不识趣,去问对方如何得知,岑骁渊自有他的办法。更何况,两千字的检讨他写了,处分也下来了,就在公示栏贴着。

    “我不会抽。”在这件事上茧绥没必要说谎,“烟是我舍友的,是他放在我……”

    “他什么东西都交给你保管?”岑骁渊打断,语气平淡,“看来你和每个Alpha相处都不错。”

    哪里来的“每个”,茧绥认识的Alpha,五根手指头数得过来。

    “是他自己放的,我根本没同意。”

    “包括之前的抑制剂?”

    没想到岑骁渊还记得,茧绥眼都不眨,“包括之前的抑制剂。”

    岑骁渊的手指点在桌子上,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是一双极适合弹钢琴的手,却用来拿枪了。

    茧绥记得他持枪的姿势多标准,出手速度多么快,以及,Alpha多么不满自己的领地被他人侵占。

    “知道了。”岑骁渊仍是不咸不淡的语气,茧绥揣测不出他太多的想法。

    或许,茧绥吞咽口水,脑子里有一个不成器的想法。

    “你明天还会在学校吗?”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询问岑骁渊的去向。

    岑骁渊没有直接回答,视线在他脸上扫过。

    “你想我来?”

    茧绥还没决定好,岑骁渊那边先开口了。

    高大英俊的Alpha,轻轻扬起下颌,眼瞳流动出浅色的光泽,几乎没有温度。

    “那你求我吧。”

    这顿饭吃得茧绥不上不下,压根不是饭点,面对再精致的菜品,他也没有多余的胃来填。倒是岑骁渊吃了不少,尤其是甜点,一连几道,都吃完了。

    他在补充糖分。

    很可能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从包厢里出来,原本空荡的大厅多了好几桌人,听到动静,再看到来人,目光仿佛凝固住。

    在上城区弥留下的习惯,茧绥下意识退后一步,走在岑骁渊的侧后方。

    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划过。

    茧绥低下头,希望眼下这些人能当自己不存在。

    进入直梯后,两个人正对着。

    茧绥眼睛瞄到岑骁渊的腹部,被制服束缚着的腰身,一连两次身上都带着伤,这一次会不会也有。身为岑家风头正劲的候位继承人,私下里还需要这样卖命吗?

    正想着,他的手被岑骁渊捕捉到,按在自己正悄悄观察的部位。

    制服下的躯体温暖而坚实,茧绥瞪大眼睛,颇为不知所措,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触碰到上面的银质纽扣,勾住了,像一种欲拒还迎。

    “我说过,不要贼眉鼠眼的。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直梯的门开了,茧绥迅速抽回手。

    似乎对茧绥贸然的动作不满,岑骁渊近一步上前,腰间的通讯器响了。

    就这个距离,谁也没动,岑骁渊接起通讯。

    “人找到了,现在动手吗?”

    太近了。

    通讯那端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隔天,岑骁渊如约来学校上课。

    茧绥没皮没脸惯了,岑骁渊要自己求他,他连草稿都不用打,话是一套一套的。

    但现在茧绥后悔了。

    自己太没出息,横竖是挨欺负,难道岑骁渊就比舍友好了吗?

    况且昨晚舍友根本没有回宿舍,他白担心一场。反倒是中午被奴役半天,又是打饭又是买水,岑骁渊好像有意折腾他,来回让他跑了好几趟,最后说:“看来你确实很擅长跑腿,难怪那么多人找你。”

    茧绥:“……”

    原来是赚外快的事被发现了。

    茧绥瞬间没了脾气。

    然而,事情没完。

    下午的实验课,茧绥又一次充当苦力,被老师叫去楼上搬器皿。

    好巧不巧,遇到了在化验室的江宜晚。

    茧绥搬了东西就走人,Omega却跟了出来。

    瓶瓶罐罐阻隔两人看向彼此的视线,乘上电梯,茧绥实在拿不动了,弯腰将器皿放在脚边。

    一抬头,江宜晚对着自己,一脸的兴趣盎然。

    他今天也没有戴颈环。

    白皙的脖子,无暇的皮肤,后颈也露在外面。

    这无疑是在昭告所有Alpha,他还尚未被标记。

    “好看吗?”

    密闭的空间里,Omega清脆的嗓音宛如一道天籁。

    江宜晚抚上自己的脖子,朝茧绥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被我迷得说不出话了?”

    茧绥:“…………”

    他没想到对方是这个画风。

    电梯门已经开了,江宜晚还在继续。

    “B区的颈环太粗制滥造了,我这么精贵的身体,可经不起那样劣质的产品。”

    像是找到一个发泄对象,茧绥要搬东西走人,他一只手横过来,拦住Beta的去向。

    “不用这么提防我,你的情报还是我提供给岑骁渊的。”

    电梯门在眼前闭合,茧绥转头看向Omega,茫然的眼神说明一切。

    见茧绥成功被自己吸引注意力,江宜晚的笑容更灿烂了,手指抵在下巴上,佯装一个思考的表情:“你那个舍友……名字叫什么,他昨晚回去了吗?”

    因为对方的靠近,茧绥退后一步,脊背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

    不等他疑问,江宜晚主动说:“他家开的化工厂违规查收了,本人也躲到老家去了,没想到还有胆子回来……”

    江宜晚自身带有高傲矜贵的气质,散发纯净的玫瑰花香,说出的话却直白粗暴。

    “他不会再出现了。”

    Omega的眼睛向上扫过他的脸,深棕色的瞳孔糖霜般诱人。

    那眼神茧绥很熟悉,甚至不能称之为轻蔑。

    只是,习惯。

    雨隹木各氵夭?次

    长久以外居在高位的人,对待下层人的俯视。

    “毕竟‘疯狗’最会护食了,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被侵占。”

    春意夏

    岑:平等烦弃每个人(老婆除外)

    16.真心话

    最近,岑骁渊的身上又多出许多伤口。

    过了十五岁,他还没有分化,夜里惊醒的次数更多了,情绪更加不稳定。

    书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砚台盛着清水,重落在玉檀香的实木地板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墨泼出来,深浅不一地,全洒在茧绥裤褪上,低头间,脸上竟然也被飞溅出的墨浸了个黑点。

    一抹脸颊,更是一张花猫脸。

    岑骁渊差点破功,转开视线,沉着嗓音,“去换套衣服,洗干净脸再回来。”

    好险,差点砸到脚。

    茧绥一下跳开了,还想凑近了看看自家少爷的情况。岑骁渊连退两步,末了,吐出一句:“别用你那张脸对着我。”

    茧绥只当是对方心情差,识趣地转身出去。

    下楼时,撞见家庭医生,一身白大褂,干净利落的马尾辫,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像首饰一般,发着锃亮的光。

    一个女Alpha。

    茧绥一见到她,头皮发紧,连忙低头快步下楼,却被叫住了。

    “等等。”女医生开口了,“把脸转过来,我瞅瞅。”

    茧绥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墨色占了他大半张脸,在脸颊上不均匀地晕染,把肤色衬得白了许多。除却滑稽,仍是孩子模样。

    女医生瞬间哈哈大笑,丰盈的胸脯跟着抖动,连带那上面的名牌,写着“韶英”二字。

    “快去洗洗你那张脸。”她夸张地揩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哦呦,不行了,别再给我看了,笑死人了,你家少爷没有提醒你吗?”

    茧绥没有吭声,闷头往楼下走了。

    换雨隹木各氵夭?次了身干净衣服,也把脸上的墨迹洗得差不多,茧绥遮遮掩掩回了书房。

    书法老师对着岑骁渊狗爬一样的字夸不出口,骂又不敢真的骂,生怕小阎王把自己顺窗外扔出去。

    此前不是没有过。

    只能把怨气撒在茧绥身上,一天收两份作业,将茧绥的那份批得狗屁不是。

    但就算狗屁不是,也比岑骁渊好多了。

    老师头疼。

    看茧绥回来了,岑骁渊伸手扯他半边脸颊,“怎么不洗干净?”

    茧绥“哎哎”两声,说,“洗不掉了。”

    岑骁渊:“……”

    难得有人情地把倒地的椅子扶起来,示意茧绥和他一起坐。

    岑骁渊最近在长个子,茧绥则全无变化,两个人看上去不像同龄人,挤在一张椅子上不伦不类,任谁看了都别扭。

    只有两个人不别扭。

    岑骁渊的身体热得像一团火,躁意与火气一股脑地团在体内,无法得到纾解,茧绥呢,大概是在C区落下的毛病,吃不饱饭、体质不好,寒气重,常年冰手冰脚的。

    岑骁渊贴着他是有理由的,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服务岑骁渊。

    坐得太近手臂就会打架,岑骁渊空出的那只左手握住他的手腕,手指点在他的脉搏,不要他乱动。

    茧绥不敢动了,字写得七扭八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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