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说罢,他的体内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量,顷刻间便追上了它们,将那些面目模糊的灵怪全部包裹。那些灵怪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最后化为阵阵黑雾,消散于这诡异的宴席之中。
柏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惨叫声,但她没有回头,跑得更快了。
跑着跑着,她看到前方有一道光,那光团之中还依稀有人声。
她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
她加快了脚步,可是路边的森林之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像有无数的野兽正在悄悄靠近。
这里是死域,是生与死交界之地,不属于人间。
在这里出没的,自然也不可能是人间的生物。
她看到黑暗的森林中亮起了一道道冰冷的红光。
那是眼睛。
怪物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血条出现了,虽然都不多,但数量太多了!
耗都能把她给耗死。
跑!
一定要赶紧跑!
她加快了脚步,在小路上飞奔,速度快得都出现了残影。
离那光团越来越近了,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杨理事!
她拉过代方圆,将他往光团里一推,代方圆就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拉过去了一般,骤然消失。
她正想跟进去,却看见那些隐藏在森林里的怪物们骤然跳起,窜到了小路上,将她团团包围。
柏舟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些生物诡异莫名,奇形怪状,像人类,却又不是完全的人类,身上仿佛包裹着一层满是尸斑的人皮,看不清面容,就像恐怖电影里那些扭曲的恶魔。
本来那些怪物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随时都能够扑上来。
柏舟也以为会有一场硬仗,已经缓缓抬起手,准备减血了。
可就在这时,那些怪物忽然停了下来,它们静静地望着她,红色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神情。
但是,她感觉它们在害怕。
它们怕她!
为什么?
难道它们也认为她是幽都使者?
怪物们沉默了一阵,慢慢地后退,退出去好几米,然后朝着森林中猛地一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柏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怪物怎么回事?
算了。
说不定它们真把她当成了幽都使者呢。
她转身走进了光团之中。
而一直隐藏在暗处,监视着一切的阴槐远对身边的佣人道:“此人果然是幽都使者,不然怎么能从死域恶灵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
他暗暗庆幸,幸好没有和她撕破脸皮,不然幽都真派出幽兵来抓他,他还有命在吗?
这段时日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蛰伏不出,以待来日。
而在方家,杨理事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其他分局的救援。
然而最快的也要四个小时才能赶到,几人心中就像有沸水在煮,心焦不已。
忽然,代方圆动了。
“方圆!”代教授夫妻俩急忙抓住他的手。
代方圆缓缓地睁开眼睛:“爸爸,妈妈。”
“太好了,你能醒过来,实在是太好了。”夫妻俩喜极而泣。
“我好累……”少年有气无力地说,脸色发白,疲倦不堪。
杨理事急忙问:“方圆,你刚才到什么地方去了?和你一起的那个姐姐呢?”
“我……我不记得了。”少年茫然地说,“我只记得自己去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其他都不记得了。”
代教授吓了一跳,问:“老杨,方圆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只是有些伤神而已,没什么大事,醒来之后忘记幽冥之事,也很正常。”杨理事看向柏舟,眉头紧锁,心中暗暗道:“小柏怎么还没有回来,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就在这个时候,柏舟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柏小姐,你,你没事吧?”赵引言见她有些怔然,忙问道。
柏舟这才回过神,道:“没事,没事。我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杨理事等人都松了口气。
“那只恶灵呢?”杨理事问。
柏舟觉得脑袋有一点疼,揉了揉太阳穴,道:“他实力太强,我现在没法杀了他,但他已经答应我,不再来骚扰代家,也不会再作恶了。”
“什么?”杨理事和赵引言面面相觑。
“你跟他做了交易?”杨理事问,“否则他怎么可能答应?”
柏舟想了想,道:“算是吧……”
杨理事急了,问:“你答应他什么了?这种几百岁的老家伙诡计多端,你可千万不要上他的当啊。”
第125章
、我全都上交给国家
“放心,我只是……”柏舟刚说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喊道:“这里怎么多了几只箱子!咱们家没有这样的箱子啊。”
出声的是方家的一个亲戚,一直都寄居在方家。
众人看去,只见客厅的角落里真的出现了三只木箱,一只比一只大,重叠放着。
那些箱子是明代的款式,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是用金丝楠木制作而成,上面还用黑色的毛笔写了一个硕大的“阴”字。
“小心!不要碰!”赵引言吓得大叫,“那很可能是恶灵的东西!”
方家人脸色煞白,吓得连连后退。
柏舟却道:“不用担心,这些都是那只恶灵给我的。”
杨理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他给了你什么?”
柏舟掀开了箱盖,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惊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还有字画古董!
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
“这,这……”杨理事指着箱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那恶灵给我的贿赂。”虽然阴槐远没有明说,但柏舟也知道,不能随意将他的名字说出来。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重要,一旦她到处传扬,势必会激怒于他。
他在盛怒之下会干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在她还没有能力消灭他之前,轻易不能泄露。
“他为什么要贿赂你?”杨理事更震惊了。
一只六百年的凶残恶灵,为什么要贿赂一个玄术师?
这个玄术师还消灭不了他……
等等。
她真的消灭不了他吗?
谁也不知道死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柏舟将那只恶灵打得满地找牙,对方为了活命,才贿赂她呢。
要真是如此,她的实力就深不可测啊!
她之所以没有细说,肯定是为了藏拙。
柏舟想要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个什么幽都使者的名号,听起来好中二啊,想了半天才说:“他是害怕我回去告状。”
这话听在几人的耳中,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杨理事等人恍然大悟。
原来那恶灵害怕的不是这个小姑娘,是她背后的势力!
她出身顶级隐世家族,实锤了!
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柏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道:“领导,我这可不是受贿啊,我是为了救人,才和他虚与委蛇。”
她深深地看了那些金银一眼,咬牙道:“这些赃款,我全部上交!”
杨理事等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她老实吧,她又精明得不行,步步设局,连六百年的恶灵都被她耍得团团转。
你说她精明吧,这些金银反正是恶灵给的,她不说谁能知道?恶灵还能来举报她不成?她却直接带着这些金银来方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柏舟心痛得无以复加。
但是说到底,这就是赃款,爷爷从小就教过她,做人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决不能收受贿赂。
杨理事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你不用上交吧?
但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味。
他还没见过恶灵行贿呢。
于是他只能拍了拍柏舟的肩膀,道:“小柏啊,你觉悟这么高,我真的很欣慰。你放心,我们都明白你的苦心。”
柏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于是,代教授一家团圆,阴槐远也不再作恶,杨理事还带了几箱子金银珠宝回去,上缴国库。
可以说皆大欢喜。
这件事成了一桩奇闻,连上报给总部的时候,总部的几个总理事都惊呆了,都说要看看关于这件事的报告。
杨理事看着柏舟交上来的报告,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通篇不到三百字,对付青云道长的过程还稍微详细点,死域里发生的事一笔带过,写了跟没写差不多。
他只能熬了两个晚上的夜帮她扩写,足足写了五千字。
至于内容,当然是现编啊,还能真去死域调查吗?
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杨理事觉得自己的寿命都少了好几天。
柏舟是豁达的性格,用别人的话说就是神经有些大条,虽然上交金银财宝的时候很心疼,但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代教授为了表达感谢,给她介绍了好几单寿衣生意,对方都是世家,很注重礼仪规矩,因此对寿衣的要求也很高,柏舟花了很多心思才做好,亲自送上门去。
原本那些家族根本没有把这么一个年轻姑娘放在眼里,但看了她的手艺之后,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特别是某个大家族的老太太,那寿衣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第126章
、这正是她高明的地方
她在儿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柏舟精心为她缝制的衣服,激动地说:“上次见到这么好的手艺,还是在八十年前。当时有个专门做寿衣的裁缝,姓章,人称‘寿衣章’,祖上世代是给京都的贵人们做寿衣的,他的手艺是一绝,咱们城里的达官贵人愿意出十倍的价钱请他做衣裳,甚至有种说法,说要是能穿上他做的寿衣下葬,下辈子肯定能投个好胎。”
说完,又看着柏舟笑眯眯地说:“姑娘,谢谢你给我做的寿衣,我下辈子肯定也能投个好胎。”
虽然这话听着很不对劲,但却是对柏舟手艺最大的赞美。
再加上那位老太太在贵妇圈子里的名声很大,地位很高,柏舟的名声不胫而走,竟意外打出了些名气。
不过这个圈子毕竟很小,过世的人不多,再忙碌过一段时间之后,她的店铺又冷清了下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闻君止来到了看守所,警察将闻瑞林带了过来,两人之间隔着一面玻璃,只能用话筒说话。
闻瑞林的面容很憔悴,他从小就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但看守所里要什么没什么,对他来说就像是地狱一般的日子。
他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道:“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闻君止面容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是你爸你都不来看我,如今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过来,我是做了几辈子的孽,才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闻君止依然很冷漠,没有丝毫动摇:“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么抱歉,我很忙。”
他起身打算离开,闻瑞林急了,道:“你给我站住!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女人的秘密吗?”
闻君止冷冷道:“我想知道,但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如果你想要用这个来要挟我,你还是省省吧。”
闻瑞林恨得咬牙切齿。
每次他和闻君止交锋,都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他这个儿子,多智而近妖,不管他做什么,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说不定他还经常在暗中看着他汲汲营营布局,嘲笑他不自量力。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得眼睛发红。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道:“真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女人这么关心。只可惜,这个女人是个妖怪。”
闻君止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闻瑞林笑容中的嘲讽更深,道:“你知不知道,其实那天她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张伟还给我拍了照片,我看得很清楚。她满身都是鲜血,眼睛也被戳瞎了。”
闻君止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焰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个干干净净。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愤怒了。
但他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冷淡地说:“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