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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号放映厅里,光线昏暗,这里座无虚席,老人和孩子都来了,还有人喝着饮料吃着爆米花,他们兴致勃勃的盯着屏幕里的实时播放,当看到眼镜男第一个就死掉了,小部分人不服气的发出了气愤的声音。

    但很快就因为他们破坏了观影的安静而被巡逻的人扭掉了脑袋。

    薛衍坐在最好的观影位置,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捧着一袋子的糖果,时不时的嘎吱嘎吱的嚼出声音,但巡逻的人经过他这里也没敢扭掉他的头。

    事实上,他坐的这个位置,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除非是有人想找死,否则没人敢坐在他身边。

    但还真有那么一个人想找死似的。

    舒老板坐在了薛衍的左侧,他自带了一杯玫瑰花茶,看着屏幕里的状况,他小声的说:“押七排五号的人活到最后吧。”

    薛衍瞥了他一眼。

    舒老板微笑,“就当是还我上次把你妻子从噩梦里带出来的人情。”

    薛衍撇了撇嘴,“行吧。”

    镇子里的人每次都会在电影院里开一场赌局,赌谁会活到最后,有人因此一夜暴富,有人因此倾家荡产只能去扫大街。

    自从多年前,薛衍赌赢得了一栋大房子后,他就再也没来参加过这种赌局了。

    当然,上次他赢了也不是靠运气,而是他随便挑了个人,接着把所有的鬼怪都威胁了一遍,确保自己挑中的那个人活了下来,所以他就赢了。

    舒老板如果不说这么一句,他怀疑薛衍又会按自己的办法来“赌赢”。

    舒老板问:“你不是很久没参加过赌局了吗?怎么今天又有兴趣了?”

    薛衍懒懒的说了一句:“瑶瑶说如果是男孩的话,还得给他买房才能娶到老婆,我要赚钱给他买房,等他到了两岁独立自主了,他就可以搬出去了。”

    舒老板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两岁就能独立自主了?”

    薛衍洋洋得意,“我的孩子肯定随我一样聪明,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到了两岁还不会独立自主?”

    舒老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次被扭断时痛的感觉好像还在,于是他点头表示,“是,你说得对。”

    薛衍又说:“你离我远点,你身上有股女人的味,别沾到我身上了。”

    舒老板:“你知道你身上天天有女人的味吗?”

    薛衍神色瞬间冷漠,“我身上的味儿只能我闻,滚开。”

    舒老板涵养极好的微笑,“好,我滚。”

    他远离了薛衍两个位置坐了下来,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他又看了眼薛衍。

    薛衍正在一边啃着糖果,一边默默的算着该给娃买个多大的房子才能让他早点搬出去娶老婆,压根没注意到吵闹的电影院瞬间安静的鸦雀无声。

    舒老板含着笑说:“你就没想过白老师知道你背着她,偷偷的一个人来电影院参加赌局会生气?”

    薛衍把嘴里味的糖果咬碎,他扬起骄傲的脸,含糊不清的说:“我特意看着瑶瑶进了学校才来电影院的,她才不会知道我今天又翘班来看电影了。”

    舒老板说:“万一她知道了呢?”

    薛衍小表情里都是得意,“那也没关系,我跪着哭一哭,瑶瑶就会心疼我了。”

    突然之间,薛衍迟钝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紧接着他的头顶就挨了一巴掌。

    薛衍慌忙抬头。

    白瑶像个女煞星一样的站在这儿,旁边的观众离得更远了,她扬起唇角,笑容很是和善,“是啊,瑶瑶可会心疼你了。”

    薛衍的耳朵被抓住,他顿时矮了半边身子,当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瑶、瑶瑶……”

    白瑶笑眯眯的说:“不需要你跪,瑶瑶会为你痛哭。”

    薛衍被提着耳朵站了起来,他弯着腰,可怜巴巴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底下有平时被欺负多了的人发出嘲笑的声音。

    白瑶回头,“谁想掉脑袋就尽管笑!”

    其他人闭了嘴。

    白瑶看到观众席里还有小孩子,就更是没好气的说:“我就说今天怎么那么多孩子请假呢!原来你们都带着他们来这儿看热闹了!他们这么小的年纪不以学习为重,将来长大了连人都数不清,写个游戏规则还都是错别字,这还怎么陪游客们玩啊!”

    家长们羞愧的低头。

    观众席里有两个人连忙点头附和,“就是,白老师说的真有道理!家长太不负责了!”

    白瑶看过去,“吴老师,赵老师,你们为人师表还旷工跑到这儿来凑热闹,就不要说别人了!”

    于是为人师表的吴老师与赵老师也低了头。

    白瑶松开了抓着薛衍的手,她把他往里面推了点,在椅子上坐下,她瞥了眼不敢动的薛衍,“不要挡住后面的人,坐下。”

    薛衍抱着糖果忐忑不安的坐下来,他悄悄地看着白瑶,背后出了层冷汗。

    舒老板叹为观止,原来妻管严就是这样的啊,有薛衍的前车之鉴,他决定自己才不要变成他这幅没有出息的样子。

    不对,重点不在这儿。

    舒老板在此刻和所有人意识到了问题。

    白瑶为什么没有害怕?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白瑶来的第一天,薛衍就警告过所有人不要吓到她,镇子里的人演技那么好,简直是无懈可击,怎么可能会被她察觉到不对劲呢?

    这时,白瑶弯腰把滚落到脚边的东西捡起来,她看了眼手里的眼球,冲着人群里喊了一句:“花花,把你的眼睛拿回去!”

    一个独眼小孩胆怯的想让自己家长去拿,可他家长反而是推了推他出去,毫无疑问,他家长也怕老师。

    花花没办法,只能自己小跑着,战战兢兢的过来接过了白瑶手里的东西,他弱弱的说:“白、白老师……”

    白瑶笑着摸摸他的头,“等回去后写两篇作文。”

    花花哭丧着脸跑回去,走的太急,中途还摔了一跤,把旁边坐着的迢迢的手臂给扯了下来,两个孩子差点又打起来。

    舒老板沉默不语的看了眼薛衍。

    薛衍缩着身子,就是个呆呆的小可怜。

    说实话,舒老板忽然有点羡慕他。

    第62章

    她的男朋友一巴掌拍死一个撒娇怪(25)

    薛衍现在很害怕,这一次的害怕比起之前被白瑶发现他偷偷的抓老鼠还要严重。

    他好几次偷瞄坐在身边的女孩,可是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又飞快的收回目光,低着头脑袋,坐姿乖巧,整个电影院里恐怕就没有比他还要听话懂事的人了。

    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他不敢问。

    在一片死寂之中,白瑶终于压着声音开口了,“你可以啊,不好好工作,在这里赌钱!”

    薛衍扣着自己的手指指甲,头更低了,他嗫嚅道:“对不起,瑶瑶。”

    白瑶瞥了他一眼,“你压了谁赢?”

    “七排第五个。”

    他的手里忽然被放进了一个粉色的钱包。

    薛衍呆呆的抬起头。

    白瑶说:“我和你压一样的人。”

    薛衍胆子小,他不确定的说:“瑶瑶,你是在考验我吗?”

    白瑶语气不善,“我要是考验你的话,我就拿糖果来了。”

    薛衍又盯着白瑶看了好久,见她并没有打算抬起手甩自己一巴掌,他这才放松了身体,随后就高兴了起来,把保护的好好的糖果放进了白瑶的怀里,接着他捧着钱包去找张婶加注去了。

    这一排座位上,就只剩下了白瑶与舒老板。

    舒老板与白瑶隔着好几个空位置,他侧过脸来,浅浅一笑,“白老师,您能别这么宠他吗?”

    白瑶看向了说话的人。

    舒老板说:“真的,他在镇子里已经很无法无天了。”

    白瑶是唯一可以约束薛衍的人,可是每次薛衍犯了错时,她看起来的确是凶巴巴的在教训他,但实际上她每一次都在放任他胡来,甚至是有时候会陪他一起胡来。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薛衍才可以那么心安理得的横行霸道,一会儿拔完镇子里种的花,一会儿仗着自己年纪大和小孩子玩弹玻璃珠,把小孩子的零食都“赢”走,要是路过的狗冲着他叫几声,都能被他踹几脚。

    镇子里住着不多但不少的居民,他们彼此间的关系还真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和谐美好,是靠着规则的制定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然而薛衍这个怪物,很多时候他并不参与镇子里的大小事务,就一个人缩在屋子里,这也没什么,但是他有时候心血来潮的走出屋子了,无视规则的存在也是常有的事情。

    白瑶轻轻笑道:“舒老板,薛衍有赤子之心,热情真诚,他不过是贪玩一些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舒老板琢磨着“赤子之心,热情真诚”这句话,他大概能确定为什么薛衍对白瑶如此依赖了。

    能找到一个眼神不好,还喜欢自己的女人,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瑶又说道:“而且我看你们对薛衍的纵容,一点儿也不比我少。”

    舒老板笑道:“有这回事吗?”

    白瑶:“这半年的时间里,为了帮他留下我,你们要演戏隐藏自己的本能,真是辛苦了。”

    这个时候,舒老板才惊觉白瑶比自己想的还要敏锐。

    这个镇子到了晚上就会生出能让人迷失方向的浓雾,种在路边的花一大朵一大朵的很漂亮,但白瑶曾经站在窗边,亲眼看着一朵花张开“血盆大口”,把误闯进来的野鸡一口吞了进去,下一秒再吐出来的就是骨头。

    她也曾经看到过扫大街的大叔觉得天太热,于是躲在了树荫下,把身体软趴趴的滩在了草地上休息,是真的像一堆泥那样的软趴趴。

    还有好几次,几个孩子打完架后到处找丢失的身体零件,花花经常找不到自己的眼睛,可是等他找遍了学校一无所获回到教室,就发现眼睛已经摆在了课桌上。

    当然,那也是白瑶做的。

    就连她的同事,每次吃东西都说放的那一层厚厚的红色酱汁是番茄汁,她看得多了,自然也会察觉到不对劲。

    这个镇子里到处都是诡异的事和物,她又不是傻子,在这里住的久了,当然会发现有问题。

    可是荒诞的是,那些诡异被隔绝在了她和薛衍的家外。

    所以白瑶说,这个镇子里的人对薛衍的纵容一点儿也不比她少,就算是有薛衍的威胁,只要是有心之人稍微的在白瑶面前暴露一点危险,让她怀疑也不是难事。

    可是这种情况一次都没发生。

    纯粹是他们演技太差,被白瑶在偶尔间捕捉到了几个小问题而已。

    舒老板以前和白瑶没怎么打过交道,他并不了解白瑶,但今天他对她算是刷新了认知,他看了眼不远处走过来的薛衍,低声说道:“是他帮我们获得了自由,所以我们愿意帮他实现心中所愿。”

    薛衍的心中所愿,只有白瑶。

    还没等白瑶问所谓的“获得自由”是怎么回事,薛衍就欢快的小跑着走了过来,他坐在白瑶身边,握着她的手,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

    白瑶抬起手把他的脸扭向了大屏幕,“看电影。”

    薛衍不高兴的扁扁嘴,他没忘记舒老板试图坑自己一把事情,眼珠子转了转,他贴在白瑶身上,小声的说道:“瑶瑶,你都不知道有些人有多么的道貌岸然,知道女孩子处境不好,就故意让她献身,然后给她换取一个赢的机会。”

    谁说薛衍傻来着?

    在处理白瑶以外的事情上,他简直聪明的过分,说人坏话的时候都会用四字成语了。

    白瑶的目光越过薛衍,落在了舒老板身上。

    舒老板也未曾心虚,他悠悠说道:“不过是平等的你情我愿的交易,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而且我也没有破坏游戏规则让她赢,我只不过是让你投注她可能会赢而已。”

    他和尹欢眠都是思维成熟的成年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可以由自己承担后果。

    薛衍得知白瑶怀孕时的那副样子说是要心痛到死掉也不为过,舒老板很难理解这种情绪,所以他开始有了好奇。

    而尹欢眠就恰巧出现在了舒老板对男女之情好奇的时候,偏偏尹欢眠在绝境之中对查澜还留有一份人性的善意,自然而然的就让他注意到了她。

    如果把她的这份人性击碎的话,那一定很有趣吧。

    第63章

    她的男朋友一巴掌拍死一个撒娇怪(26)

    刚好尹欢眠也很上道,她并不傻,能感觉出舒老板对自己的兴趣,一开始,她对他试探性的目光并不回应,可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想法自然就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面对舒老板那一次试探性的询问,她不过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接下了他递过来的玫瑰奶茶。

    喝了鬼怪的东西,想要斩断羁绊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实话,舒老板并没有逼过尹欢眠,尹欢眠也不曾对他有过更多的依赖,之后的一切不过都是成年人之间的水到渠成,她让他品味到了什么是男女之情,他让她能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

    是的,只是让机会更大而已,他从来没有明确保证过会让她活着离开,但这对于尹欢眠来说也足够了。

    所谓的道德感,在这个镇子里可不存在。

    白瑶“啧”了一声,“渣男。”

    薛衍也跟着“啧”了一声,“渣男。”

    舒老板得到了一个被万分嫌弃的评价,他眼神里都是不解,“我渣吗?”

    他自认为还是挺斯文有礼,大家都说他性格好,是个老好人呢。

    白瑶:“等你什么时候和她站在平等的地位了,你再来说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吧。”

    舒老板难得感到了茫然。

    一号放映厅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江寻的目光在田酥酥与查澜之间来回流转,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后面的尹欢眠说:“只剩两分钟了。”

    在规定的时间内不找出死了的人,他们都会死。

    尹欢眠站起来,“我们投票决定吧。”

    查澜立马说:“我投给田酥酥。”

    田酥酥:“那我投给查澜!”

    尹欢眠说:“我投给田酥酥,江先生,你的选择呢?”

    现在田酥酥两票,查澜一票,关键的一票被掌握在了江寻手里,如果江寻投给查澜的话,那么田酥酥与查澜各自两票打平的情况下,只是让情况陷入僵持而已。

    可是他们要没时间了。

    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继续,江寻咬了咬牙,他看向田酥酥,仿若心中有了决断。

    田酥酥摇摇头,“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寻的选择就是田酥酥时,他却突然转了方向朝着查澜攻击而去,查澜猝不及防,更是意识到了江寻的力气好像比寻常人更大,他放在口袋里的电影票猛然间就被人抢走了。

    江寻撕了电影票,然而屏幕里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田酥酥的方向。

    趁着江寻走神的这一刹那,查澜也反击回来,他把江寻扑倒在地,江寻摔倒的时候磕到了椅子,疼痛感让他肢体动作变得迟钝,查澜掏出了一把藏起来的水果刀,狠狠的往江寻捅过去。

    江寻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了刀,但他手臂被刺穿,鲜血流了一地。

    查澜也趁机抢走了江寻的电影票撕得粉碎,江寻狠狠的给了查澜的头一拳,查澜翻滚倒地,刀掉在了地上,也好一会儿没缓过神。

    一切好像都已经成了定局。

    江寻的目光还在田酥酥的身上,看着田酥酥脸上慢慢扩大的笑容,他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

    倒计时三秒。

    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忽然重重的踢在了田酥酥身上,田酥酥站在台阶上的身影一歪,在她倒地之前,尹欢眠一把抢过了田酥酥手里的票。

    随着票根撕碎,田酥酥也滚下台阶,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她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裂缝,下一秒,她的头与身体分离,整颗头裂开,但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肉飞溅的场景。

    这颗头的外面栩栩如生,可随着裂开能看到里面是用白蜡做的,这是蜡像!

    江寻呆呆的坐起身,被眼前的一幕惊到说不出一个字,一时间忘了疼痛。

    电影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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