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白瑶:“……”真的,这对年轻夫妻是不是太浮夸了一些?
第二天是周六,因为实验基地刚开始工作,白羽夫妻还需要去加班观测数据。
白瑶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她困倦的坐在粉色的梳妆台前,温婉正在后面为她扎头发。
温婉工作之余总是喜欢看网上打扮女儿的小视频,尤其是爱学扎辫子的各种技巧,她扎辫子的技术可以说是一流。
今天她就替白瑶绑了双低马尾辫,两边的头发编成三股辫然后各自在脑后缠成小丸子,最后在两边的丸子头上绑上红色的发带。
搭配上她今天穿着的酒红色海军领小裙子,再加上她那偶尔流露出来的高傲神情,骄傲得简直是目中无人。
但温婉就是一个无脑的女儿控,她捧着脸,兴奋的说:“我女儿真是超可爱!”
白瑶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捏了捏自己还有些肥嘟嘟的脸,对自己还有婴儿肥这件事不是很满意。
白羽来到了房门口,“早饭做好了,快下来吃饭吧。”
白瑶被温婉牵着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一秒就听到了白羽的随口一提。
白羽:“我刚刚去外面倒垃圾,看到隔壁家那个孩子一直站在我们家铁门外盯着,我和他打招呼也不搭理我,还真是有点瘆得慌,瑶瑶,你在学校要小心点,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白瑶想起了什么,她推开玻璃门到了阳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下面的男孩。
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一身校服,就连鞋子也没换,可他身上的衣物都是湿的,那头随时像鸟窝一样的头发软贴了许多,发梢还在滴着水。
感觉到了白瑶的视线,他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她。
白瑶昨天忘记今天是周六,所以她对他说了一句“明天见”,他不会就因为她的这句话,所以一直等在这里吧?
她看着底下的那和落水的小狗一样的男孩,难得觉得自己良心受到了谴责。
白瑶回去对父母说:“我不想跟你们去工作的地方玩了,我想留在家里看电视。”
白羽夫妻面面相觑,不懂白瑶怎么改变了想法。
不过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们工作的地方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是无聊。
白羽提前准备好了中午的饭菜,到时候只需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也准备好了水果和零食,他们照例嘱咐了白瑶不要出去玩,有事情就打电话给他们。
白瑶乖巧的点头答应。
白羽夫妻离开的时候也把铁门锁好了,白瑶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宅女的趋势,放暑假都能一个月不出门,不过为了防止她不记得反锁门,所以他们每次出门前都会把门反锁好。
白瑶跑到了铁门前,她没有钥匙,打不开门,只能隔着铁门看着外面的男孩,“祁野!”
他快步跑到了她的面前,每往前一步就留下了一个湿哒哒的脚印。
白瑶问他:“你掉水里了?怎么全身都是湿的?”
他歪着头,沾着雨雾的长睫轻颤,眼神懵懂,微微贴着脸的发梢又有几滴水落下。
和之前不一样,现在的他一张脸上没了那么多脏兮兮的灰尘,倒是能看到他原本的小麦色的肌肤,那是自然,他天天在外面疯,能不黑吗?
他身上的黑色裤子看不出什么,可他身上的白色上衣,与他脚上的那双白色鞋子,因为浸了水,脏脏的痕迹被晕染开,反倒更是显得脏。
祁野抬起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痕,样子有点呆。
白瑶忽然问:“你是洗澡去了吗?”
他点头。
白瑶愣了一下。
她昨天给他买碎碎冰后,确实是告诉了他要洗干净这回事,她知道他是个野孩子,可她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简单粗暴的照着她的话去做。
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是洗澡,分明就是落过水吧!
风一吹,一缕发丝贴在了他的眼睛上。
祁野像是落水狗一样甩着头,小小的身体也跟着抖动,水珠纷飞四溅,好几滴水甩到了白瑶身上。
白瑶忍住了暴脾气,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告诉他:“你穿湿衣服会生病的,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祁野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里都是茫然。
白瑶都不知道他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还是因为他没有干净的衣服了。
第172章
我的竹马不可能是一个傻子!(8)
祁野伸手进口袋掏了掏,小手从铁门的缝隙中伸到她的面前,在他皮肤粗糙的掌心里,躺着的是一颗松果。
这颗松果比昨天他给她的那颗松果要新鲜不少,一看就是刚捡的。
白瑶瞥了他一眼。
他的脸贴在冰冰冷冷的铁门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
她心底里叹了口气,接过了他的松果。
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白瑶纠结了好一会儿,说:“你能不能想办法进来?”
祁野点头。
她说:“那你过来。”
他走到了围栏旁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天赋,顺着一根栏杆就爬了上来,接着他跳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抱着树干一路滑了下来。
他这一连串骚操作把白瑶看的目瞪口呆。
祁野跑到了她的面前,他身上的水迹更明显了。
白瑶拉起他的手,带着他进了自己家,到了洗衣机前,她说:“把衣服都脱掉。”
祁野单纯得像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他听话的把全身衣服都脱了下来,一件不落,还踹掉了脚上的鞋子。
他四肢有力,但很纤细,很明显是营养不良,可他的肚子却是鼓起来的。
白瑶伸出手摸了摸他鼓起来的小肚子,硬邦邦的,可能是吃多了不好消化的东西积食,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祁野以为她是在和自己玩,被她摸到肚子的时候,他还傻乎乎的笑了出来,于是又让人注意到了他少了两颗门牙这回事。
白瑶把他的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拽着他进了浴室,她把沐浴露摆在他的面前,接着打开花洒,对他说:“洗干净了再出来。”
她走出浴室,顺便关好了门。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等到里面的人出来,她怕出事,站在门外问:“你洗完了没有?”
里面没人回应她。
白瑶推开了门,看到了蹲在地上玩泡泡的男孩,他和她对上目光,眼神单纯无辜。
白瑶眼皮子一跳,直接走进去,拿起花洒就对着他冲,没想到他突然挣扎起来,溅了她一身的水,白瑶可不惯着他,另一手压着他的背,不让他起身逃走,花洒里的温水毫不留情的冲刷着他身体上的污垢。
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水都是黑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变成了干净的水流。
白瑶把干毛巾盖在他的身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拿起了新的浴巾粗暴的裹在了他的身上。
祁野焕然一新的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白瑶身上也多了几分狼狈,她漂亮的裙子湿了点,精致的小辫子还松散了许多,简直像是和人打过一次架。
她不高兴的看他。
祁野黑色的湿发软趴趴的,眼神天真无邪,裹在浴巾里可怜巴巴的,比起她,他似乎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白瑶把洗了几轮的衣服丢进了烘干机里,转身拉着他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新得的松果放在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里,与另一颗松果靠在了一起,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像装饰品。
祁野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么粉粉嫩嫩的房间,他一双眼睛带着好奇看不过来,看到摆放在床上的小熊娃娃,他伸出手指想碰碰,又不敢的停在了半空中。
白瑶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接着问他:“吃早饭了吗?”
他点头。
“我说的不是松果,也不是花花草草,而是正经的早饭。”
他神色迷茫。
白瑶去楼下把今天早上剩下的馒头拿了上来,塞进了他的手里,“吃。”
祁野用鼻子轻轻的嗅了嗅,随后小小的咬了一口,是他喜欢的松松软软的口感,他张开嘴啊呜一口咬掉了半个馒头,吃的太急,有些被噎着了,还好白瑶给了他一盒牛奶。
白瑶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臂,盛气凌人,很是高高在上的教育他,“吃饭的时候要细嚼慢咽,不可以吃的这么着急,否则对肠胃不好,你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要听话懂事一些,知道了吗?”
祁野也没回答,他咬着吸管,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白瑶又说:“以后不可以去地里打滚,也不能够随地小便,你要上厕所就要去卫生间,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点,让女孩子看到了你身体的隐私部位,那你就是耍流氓!”
祁野又咬了口馒头。
白瑶还在说:“不可以随便吃路边上的东西,有些东西是有毒的,万一你中毒了怎么办?”
祁野咬着吸管,把牛奶盒子吸得滋滋作响。
白瑶拿过他手里空了的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里,祁野要去捡回来,被白瑶挡住了。
他把剩下来的一点馒头吃干净,着急的朝着她伸出了两只空荡荡的手,黑色的眼睛湿润润的。
他还没吃饱,他还想要吃的。
白瑶说:“你不能吃撑了,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祁野抿唇,有点儿委屈。
白瑶可不惯着他,她让他坐好,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祁野抱着膝盖靠坐在椅子上,他的头发全被吹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张开嘴学着吹风机呜呜的叫着,好像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身上的浴巾好几次打开露出了小鸟儿也不介意,还是看不下去的白瑶暴躁的给他把浴巾拉好。
终于把他给收拾的差不多了,楼下烘干机里的衣服也干了。
祁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因为脏了太久,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鞋子即使被洗了好几次,也还是有些污痕洗不干净,可是比他之前穿在身上的样子要干净整洁多了。
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祁野穿着学校里的校服,就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白瑶有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突然间,祁野张开手抱住了她,蹭了一下她的脸。
白瑶怀疑的看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表示感谢。
下一秒,他张开嘴,咬住了她脸上的软肉,又或许是因为少了两颗牙齿,力道不重,不应该说“咬”,而是“含”。
白瑶被吓了一跳,她推开他,拼命地擦着脸上的口水,“不许咬我!”
祁野一双眼亮晶晶的,也许觉得这是一种游戏,他又扑了过去,白瑶往后倒在了沙发上,他又一口含住了她脸上的肉。
他似乎成了扑在主人身上求蹭蹭的大型犬,喉间发出兴奋的哼哼声,背后仿佛有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他在告诉她,他很喜欢这么玩。
白瑶被他柔软的头发蹭着脖子,痒得很,一双手拼命推他,偶尔几次碰到了他有着痒痒肉的腰,他趴在她的身上喘着气笑出声,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白瑶莫名有点心软。
外面传来了车子经过的声音。
白瑶怕是父母回来了,她忙看向落地窗窗外,是一辆黑色的车驶了过来,停在了隔壁的屋子前。
她推了推他,“祁野,你家有客人来了。”
祁野抬起头,看到了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他黑色的眼睛里突然就被凶狠所占据,喉间发出了危险的低哑的声音,他浑身紧绷,一双手把白瑶缠的越紧。
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猛兽。
第173章
我的竹马不可能是一个傻子!(9)
看似荒废的屋子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里面有穿着工作制服的人进进出出。
白瑶站在阳台的栏杆上,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祁野在跑过去后就一直不见人影,又见那边还有人聚过来看热闹,也许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好不容易等到了白羽夫妻下班回家,白瑶立马拽着他们让他们带自己去看热闹。
白羽夫妻本也对那里聚集了很多人感到好奇,牵着白瑶的手就走了过去。
恰好里面有人走了出来,他们抬着一具被袋子包裹着的尸体,周围的人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不需要白瑶他们问,议论纷纷的大妈们就把事情说的差不多了。
“这家的孩子还真是可怜,被有钱的父亲丢到这里,花钱找了个保姆照顾,结果这个保姆都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他爸都不知道,难怪这孩子每天日子过得就和野人差不多。”
有人问:“他爸也不经常来看他?”
“别说看他了,肯定是电话都没怎么打过,否则怎么会人死了这么久才过来?”说话的大妈感叹,“那个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的,真看不来是个衣冠禽兽,要我说啊,肯定是在城里娶了后妈,才对这个孩子一点都不上心。”
又有人忍不住后悔,“作孽哦,早知道这个孩子这么苦,当初他爬树偷我家板栗的时候我就不骂他了。”
白羽与温婉的交际圈很简单,他们身边当了父母的朋友,都是对孩子很宠爱的人,像是这种孩子被扔到小地方自生自灭的事情,他们也还是头一次听说。
白羽小声的问白瑶,“瑶瑶,他们说的那个男孩就是你班上的那个同学?”
白瑶点头,“就是祁野,他每天都吃不饱,连基础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温婉正是母爱泛滥的年纪,听说那个吃苦的孩子还是女儿的同学,也不由得说了一句:“虎毒还不食子,他的父亲怎么能对他这么狠?”
而且祁野还不知道和一个死人生活了多久,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更加的让人心生怜悯。
南花镇是个小地方,突然传出来有人死了的消息,整个镇子的人很快都听说了消息,镇里派出所的人也来调查,确认了死了的人是意外,尸体被殡仪馆抬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的散了。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都会成为居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白羽与温婉也要带着白瑶离开。
屋子里忽然窜出来了男孩的身影,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把孩子提了起来。
祁野回头抓着男人的手,张开嘴就冲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虽然他少了两颗门牙,但他真发起狠来,他嘴里的两颗犬牙还是能陷入人的皮肤,把人咬的生疼。
被咬的男人感到了疼痛,他下意识的把手里抓着的人甩了出去,祁野被甩到了地上,即使是长着枯草的地,但被用力丢下的时候他还是因为身体被砸的痛而在地上蜷缩了一会儿。
男人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眉目间都是冷漠,“你真是越来越像一条狗了。”
白瑶恰好看到了他被扔出去的一幕,她松开了抓着父母的手,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祁野!”
祁野听到了她的声音,抬起头看着她,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双脚一瘸一拐的快速的与她拉近距离,然后张开手朝着她扑了过来。
白瑶差点被他的冲击力带的往后摔倒,是及时跟上来的白羽从后面扶住了两个孩子。
白瑶伸出手把祁野身上沾着的枯草弄干净,她看着他右边明显扭曲的有些不对的脚,抱着祁野,她抬起头对白羽说:“爸爸,他受伤了。”
祁野乖乖的被白瑶抱着,没了之前那种发了狂一般的狠劲,乖巧的不像话,即使是身体受了伤,他神色还是那般懵懂无知,好似根本意识不到受伤代表的是什么。
白羽眉头紧蹙,他蹲下来轻轻的碰了碰祁野的脚,“应该是骨折了。”
旁边的温婉忽然说道:“祁渊,好久不见了。”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五官立体,精致帅气,气质却很清冷,看上去斯文儒雅,只有从眉眼间还能看出来,祁野与他有着一两分相似。
祁渊看了眼白羽与温婉,说了句:“听说你们俩工作地点换了,原来是来到了这个小地方,真巧。”
白羽夫妻与祁渊是高中同学,不过他们圈子不一样,也玩不到一起,在白羽夫妻毕业后搞研究的时候,祁渊的公司还曾经找过他们,有意雇他们做一个研究项目。
但白羽与温婉觉得他们想做的研究与他们的理念不符,所以拒绝了。
祁渊看了眼白瑶,问:“这就是你们的女儿吧,你们最好教育她离祁野远一点,会被弄脏。”
白羽站起来,他语带讽刺,“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祁渊抬手看了眼手表,“我赶时间,要叙旧的话可以改天,祁野,跟我走。”
他走过去,伸出手要把祁野从白瑶的身边拉走,祁野威胁的朝着他张了嘴,浑身紧绷着要冲过去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