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算了,谁让她上辈子坏了他的姻缘呢?就帮帮他好了。
白甜甜靠近轩辕明池,低声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轩辕明池说道:“这些人的身手很好。”
台上举行仪式的祭司脚步轻浮,身形灵活,在白甜甜看来就和跳大神没什么两样,但在习武的人眼里,这群人迅捷多变的身姿隐隐有超出常人能及的范畴。
就在这时,戴着面具,身穿白袍的人一起停了下来,犹如是动作定格一般,他们整齐的面对着一个方向,那是祠堂的门。
站在最前面的白衣祭司说道:“有请水神娘娘!”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道人影慢慢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人影婀娜多姿,光是一个影子,便美妙多情,令人遐想。
所有的人屏息以待,等着“水神娘娘”的出现。
白甜甜的脸色却突然有了变化,她之前濒临死亡的恐惧一股脑的都冒了出来,她看着那道动起来的身影,不由得往后退。
白甜甜抓着轩辕明池的手,“我们赶紧离开!”
轩辕明池却呆立在原地不动,他和身边的男人们一样,目光痴迷的看着那道缓缓从门内踏出来的身影,好似是已经失了魂魄。
白甜甜再回头一看,不知不觉之间,村民们已经在外面围了一个圈,把他们这些外人困在了包围圈里,让他们无路可逃。
这些不久之前还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敢怒不敢言的粗布麻衣的村民们,现在挺直了背脊,抬起了脸,脸上的笑容犹如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直勾勾的目光里满是对猎物的戏谑。
白甜甜心底里的恐慌猛然间全都爆发了出来,她抓着轩辕明池大叫:“轩辕明池!你醒醒!”
轩辕明池目光微动,神色一瞬间恢复清明。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楚了从祠堂里走出来的,是一尊美人石像。
海风徐徐,水波荡漾。
白瑶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抬起手来,对着月光细细的看着手里新得的几颗白色珍珠。
可惜更多的珍珠被水卷走了,她总共也才捞回来这么几颗。
白漪还未平复,脸色微红,气息微热,他抓住了女孩另一只还停留在鱼尾上的手,想要推开,却又不舍得,于是到头来受苦的成了自己。
唇角又溢出了一声嘤咛,他蹭着她的脸,身上仅剩的本就凌乱的一层衣衫混着水雾的湿气,完全藏不住他身体的线条。
“瑶瑶……瑶瑶……太多了……”
白瑶同样衣衫不整,明明之前才放肆过,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大概是精神上的亢奋已经压过了身体初次的不适感。
她抬起头来,薄衫顺着肩头滑落,湿漉漉的一缕黑发紧随而下,与颈上不久前才系好的红色缎带缠在了一起。
如今那绣着喜鹊登梅的红色布料几乎是全部都展露在他的眼前。
白瑶坐了起来,恰好能感觉到他腰腹之上那人类的身躯与异类躯体分界线,冷与热交织在一起,原来也会让人上瘾。
她低下头看他,身后的黑发垂落之时,模糊了月亮的光线,发尾勾着他的胸膛,似乎透露出了女孩的故意使坏。
白瑶注视着他漂亮的银色眼眸,犹如是海面上的粼粼波光,如果在夜色里迷航,那他一定就是最好的灯塔。
她握住了手心里的珍珠,得意的说道:“祛灾,你不喜欢吗?”
腔室里的那只手也还在兴风作浪。
白漪抿着唇,试图压抑自己要控制不住的声音,但在她吻下来的时候,他所有的坚持破了功,不似人类的手圈紧了她的身体,尾鳍在水面上拍打出了一层又一层激荡的水圈。
好一会儿,他僵硬着的身体慢慢放松。
白瑶也总算是放过了他,藏在漂亮的鳞片之下,看不出端倪。
白瑶只需要随意把手往水里一伸,就被柔软的水流冲洗干净,捡起了顺着他脸侧掉落的一颗小圆珠,她故意笑,“祛灾,你又掉小珍珠了。”
白漪朦胧的睁开眼,他还没有缓过神,因为眼眸里的水雾,视线模模糊糊,眼角泛着点红,带着长睫也染上了小水珠,不过是轻轻的眨眼,水珠颤动,惹人怜爱。
白瑶的手抚摸到了他的面庞,他侧过脸,舒服的贴着她的手心,贪恋着她手心的温度,湿润的眼睛慢慢的弯成月牙,神智还未完全回归,却是下意识的在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时,不自觉的的有了满足的笑容。
外界传闻,白家大小姐事事依赖兄长,若是没了兄长庇护,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然而谁又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主导者从始至终都是白瑶,需要依附对方而活的人,一直以来都是白漪。
第336章
会掉小珍珠的兄长太爱我了怎么办(21)
白瑶玩够了,便心满意足的趴在他的怀里,也不去故意闹他,津津有味的把玩着手里的小珍珠,还真是越看越喜欢。
白漪的理智回归,看着她手里的小珍珠,感到了一阵羞耻,他红着耳朵,拙劣的转移话题,“瑶瑶,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的身世?”
白瑶抬起眼眸,“你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不需要我问呀。”
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非人这一点,喜欢就是喜欢了,这些年来,她可是把他当成丈夫养大的,仔细想想,他们之前也好像没有过谁与谁告白这回事。
只是随着年龄渐长,他们便自然而然的突破了兄妹的那一条线,先是一次拥抱,再是一次亲吻,然后便是她对他的味道欲罢不能。
白漪浑身发烫,太多太多的爱意仿佛要从这具身体里喷涌而出,喧闹着要告诉她他有多么的喜欢她。
幼时,他让自己事事做到最好,是因为他想让大家看到他还有价值,便不会抛弃他。
后来,白瑶偷偷的带着他上树摘果子,悄悄地带他翻不同于之乎者也的小话本,偶尔从学堂里回来,她还会借着请教问题的名头,迅速的在他的手里塞一包饴糖。
细细想来,他的童年之所以不是一片灰色,是因为有她把他原本循规蹈矩的人生路线搅得格外热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开始有了勇气。
白漪搂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他垂着眼眸,低声说:“瑶瑶,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你和我说过海的女儿的故事。”
白瑶想了想,确实是有这回事,那还是小的时候了,他生了病,半夜难受睡不着,于是她就守在他的床前,给他讲睡前故事。
她说到人鱼公主变成泡沫消失的时候,还在生病的他抽泣着掉起了小珍珠,他抓着她的手,哽咽着说:“瑶瑶……没有人爱我的话,我也会变成泡沫消失吗?”
白瑶拿他没办法,她凑过去摸摸他的头,哄着他说道:“哥哥才不会变成泡沫呢,因为还有我爱你呀。”
小男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瑶瑶,你要记得一直爱我。”
他被得不到爱就会变成泡沫这件事吓到了,本来就生病脑袋糊糊涂涂,现在被这么一吓,便对这个故事信以为真,害怕自己也会成为故事里的公主一样消失。
白瑶最后给他承诺了无数遍会记得一直爱他,才把他哄睡了。
时隔多年,没想到他长大了,还记得这个故事。
白瑶抬起头看他,笑着戳戳他的脸,“哥哥,我都说过了,你不会变成泡沫消失。”
白漪抓住了她的手,他抿着唇角笑,“因为瑶瑶有一直在爱我。”
白瑶笑容灿烂,“对呀。”
她从不吝啬于表达对他的喜欢,才会让他清楚明了的意识到自己确实一直是在被爱着的,于是他才能那么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被偏爱太久了,自然就会生出被他人视为自大的勇气。
不知何时,他非人的特征消失不见,抱着她坐起来看着月色下的海平线,白漪抛却了所有的顾忌,拥着她说道:“在我降生的第一天,第一次睁开眼睛起,那些我见过的画面,听过的声音,这些我统统都还记得。”
白瑶抬眸,“所以哥哥连自己还是婴孩的记忆都还有。”
白漪点头,他微微垂眸,掩盖了眼底里的灰暗,不过很快,他的眼底里就恢复了温柔的笑意,他早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了,幼时的颠簸对于他而言早就不算什么了。
“云雾村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靠渔业为生的海边小村,这里的人信奉的神便是水神娘娘,大概神秘而又危险,与不知何时会汹涌而来的潮水相比,人族的力量始终是渺小如尘。”
他接着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发现在海边供奉上食物之后,第二天他们便会收到有关于潮起潮落与风暴来临的预言,借着预言,这里的村民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再后来,有孩子说见到了水里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人影,于是“水神娘娘”的形象就这么诞生于世。
某一日,水流送来了一位不知是从何处飘来的姑娘。
别人问她话,她也不开口,大家都说她不好相处,看她身上衣物用料名贵,可见她出身不一般,可惜的是她落水时遭了难,一张脸被石子刮花,容貌尽毁,她只能日日戴着帷帽遮丑。
有人可怜她,给她送来了吃的。
她却拒绝这些施舍,只说有朝一日她的未婚夫会来接她回去,可惜她每天坐在岸边等,也没有等来任何船只。
白瑶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后来呢?她只能一辈子留在村里了吗?”
白漪摇头,笑道:“不久之后,她结交了一位友人。”
一天黄昏时刻,姑娘依旧没有等到人来接自己,潮水上涨之前,她欲起身离开,眼眸的余光捕捉到了礁石之后的身影。
一只手从石头背后伸出来,把摆放在上面用来供奉水神娘娘的食物一把抓了过去,那只手不似常人,动作迅速,看不太真切。
姑娘只当是哪个小偷在偷贡品,她受了村民们的照拂,便走过去教训了一声,“这是贡品,你不能偷!”
她把藏在石头后的人吓了一跳。
那是半个身子淹没在水中的人,披着一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灰色斗篷,整个人都好似是试图藏在其中,兜帽遮了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一抹侧颜,即使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侧颜,因为过于完美精致,也令人一眼难忘。
很难想象,这人究竟是有多么的漂亮。
姑娘分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男是女,见到这人手背上隐约浮现的银白色的鳞,她也吃了一惊。
黄昏也好似独独钟情于美人,抬起脸的时候,兜帽微微下滑,雪色的发倾泻而出,银色瞳孔的人有着惊世的容颜,见光的那一刹那,不管看客是男是女,心头都会生出震撼。
他捧着刚刚从贡品里拿到的小馒头,用着不利索的人族语言,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有偷、偷东西,你、你不要……吼我……我害怕……”
这便是人类女子,与异类的第一次见面。
白瑶直起身子,抬起头与抱着自己的男人对上了目光,“后来呢?这个胆小的异族,他怎么样了?”
白漪一手理着她被水雾纠缠的发,语气淡然,“他拔了自己所有的鳞片,成了人类,走上了沙岸,可惜的是他太早交付了真心,在没有获得同等感情的情况下,他也没有选择吃了猎物,所以他死了。”
白瑶懵懂,“获得同等感情……是什么意思?”
白漪弯着腰,注视着她的眼,笑道:“瑶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当爱意付出的那一刻,若是对方不能回馈同等或是超出的爱意,又或者是对方不再喜欢自己的那一刻,本能便会驱使着我们将所爱之人拖入水中溺死。”
他们身上的香味只对爱的人有着迷魂一般的效果,这种香是他们的特性,但它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诱惑对方更爱自己,而是当察觉到对方不够喜欢自己,又或是移情别恋的那一刻,散发出来的异香便会引诱失去意识的人来到水边。
接着,浮出水面的异类会把所爱之人拖入水里,在可包容万物的水中,撕开爱人的尸体,吞噬爱人的心脏。
这就是鲛人。
即使是在美好的爱意之中,也隐藏着物种本能的杀意,从头至尾,他们都并不是美好的生物。
白漪轻轻的捧着白瑶的脸,他柔声问她,“瑶瑶,害怕吗?”
鲛人的爱就是这样,总与占有、绝对、血腥分不开,然而在长久的相处过程中,谁又能保证对爱人没有过一次动摇呢?
只要有动摇,那便是一场屠杀。
这也就是鲛人的爱很难维持长久的原因。
白瑶眨了一下眼,问道:“那你的本能有提醒你对我产生杀意吗?”
白漪喉间干涩,唇角轻动,声音沙哑,“没有。”
一次,也没有。
他眼睛突然酸涩,又凝了蒙蒙的水雾,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他闭着眼睛,贪婪的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
夜色之中,一艘船缓缓靠近点亮了盏盏白灯的村落。
一个宫人躬着身说:“主子,还是多叫些人一起下去吧。”
女人在船头迎风而立,身上衣物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放下手,握紧了一枚老旧的海螺,淡声说道:“这场戏本就是为我准备的,我去便足够了。”
第337章
会掉小珍珠的兄长太爱我了怎么办(22)
毕竟是在水边玩闹了一通,衣服一直湿哒哒的,随着夜色更深,白漪怕白瑶会着凉,于是他们为对方换上了带来的另一套干爽的衣物,期间当然又被她过了个手瘾。
白漪脸上有着未完全褪去的潮红,背着她往回走。
白瑶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背上,对他说的那个故事还很有兴趣,她说:“哥哥,继续说那个故事吧。”
白漪浅笑,“好。”
其实后面的故事很老套,无非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鲛人缠上了人族女孩,他为她唱歌,为她送上能听到海声的海螺,把自己觉得漂亮的珊瑚与贝壳都摆在海岸上。
因为她每天都会必到这里,看着远方的海岸线,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或许是她始终没有等到想要见到的人,随着时日越久,她渐渐的认了命,也愿意在鲛人的面前摘下帷帽,毁容的脸上还会绽放出笑颜。
再后来,她怀孕了。
至于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时,她是否真心实意的感到过高兴,这件事没人知道。
为了能长久的与她相伴,鲛人硬生生的拔了自己所有的鳞片,化作成了双腿,爬上了岸。
至少那段时间在村民们的眼里,这对外来的夫妻感情恩爱,即使女人容貌尽毁,那有着天人之姿的男人也对她不离不弃。
等到孩子降生,他们一定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和人开玩笑,姑娘的家人找过来的一瞬间,打破了所有美好的虚妄。
她就像是从一场梦里被人强硬的唤醒,醒来之后面对的便是逃不掉的家族的恩怨,与个人的爱恨情仇。
再次踏上云雾村,对于她而言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容颜精致的女人也似乎是被时光所偏爱,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皱纹,眉目间流转着身居高位的倨傲与贵气,她还有着少女时期的做派,娇美艳丽,高高在上。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村子还真是没有一点变化。
进村子的路上还是那么几棵树,到了村头所见的房屋也还是一模一样,就连那房顶上碎裂的屋瓦也不曾修缮。
与其说是这个村子没有任何变化,倒不如说是这个村子仿佛是暂停了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白瑶趴在白漪的背上,冷不防的看到了一道女人的身影独自走在街道上,她若有所感,拉了拉白漪的衣角,“哥哥,放我下来。”
她从他的背上下来,双脚落了地,又被他牵上了手,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时,白漪脸上神色也未曾有过变化。
那边的女人也看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裙衫,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在夜风中更显身形消瘦,却因为气质超然,而令人不敢小看。
女人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家小姐。”
白瑶也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陛……”
女人说道:“既然是出门在外,便忘了我在宫中的身份吧,唤我夫人便好。”
白瑶从善如流,“李夫人。”
李是她原本的姓,而她嫁的是姓轩辕的先帝,白瑶没有称呼她为轩辕夫人,而是一声“李夫人”,便让她愉悦的笑出了声,“今日见白小姐,倒也不像是以前的传言那般木讷笨拙。”
白瑶以前也参加过一两次宫宴,作为白丞相的女儿,她自然与李夫人打过照面,只不过她坚守自己的人设,不出格,不引人注目,父亲让她行礼,她便行礼,父亲让她退下,她便退下。
所以大家才会说除了容貌突出,白家大小姐就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了。
至于白漪,他从未跟着白丞相去过宫宴。
这是李夫人第一次与白漪见面,而人与人之间的眼缘就是这么奇怪,他们以前不需要见太多的面,只需要一眼,便能察觉到彼此之间存在的无法用时光斩断的羁绊。
李夫人目光微动,问:“这位公子是?”
公子面色如常的回答:“白漪。”
李夫人笑道:“早就在听过相府公子在京中颇有盛名,如今一见,确实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白漪回道:“夫人谬赞了。”
李夫人问:“今夜有祭典,你们不去凑个热闹吗?”
白漪:“祭典上的人已经够多了,即使没有我们两个看客,也会照常落幕。”
白漪又说道:“夜深了,我与瑶瑶先回去休息,告辞。”
他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直接牵着白瑶的手,带着她往前,与李夫人擦身而过。
年轻的公子与美丽的女人皆是目不斜视,不曾有过视线接触,即使是两者错身分开之后,两个人也未曾想过回头多看一眼。
本就是如萍水相逢,又何需多费心神呢?
李夫人孤身一人的站在空旷冷清的街道,她的手不自觉的触摸到了腰间悬着的那枚陈旧的小海螺,但不过也只是像短暂的无意识的触碰而已,她放下手,走上另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