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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包围着许玲月的扈从不再搭理她,奔向了锦衣公子哥。

    许七安趁机把幼妹递给俏脸发白的许玲月,低声道:“带着她去长乐县衙门,敲鼓,就说是我让你去的。然后让王捕头派人去御刀卫朱百户家中请二叔,在黄林街,速度”

    许玲月深深的看了眼许七安,抱着小豆丁逃跑。

    “你敢杀我的马。”锦衣公子哥狞笑着挣脱扈从,挥了挥手,让扈从围住许七安。

    我还想杀你

    那是匹千金难买的雪蹄乌龙骠,在军中,那是副将级以上才能骑的。

    许二叔是军伍出身,许七安耳濡目染之下,一眼便认出了这匹马的品级。搁在现代,那就是一辆兰博基尼。

    能开的起兰博基尼的,那绝对是顶级二代,而且是官二代,富二代在这年头不值钱,没地位。

    除了雪蹄乌龙骠,那套华丽的天青配烟紫纹绣,腰间系着的镂刻螭纹的白玉带,挂满叮叮当当荷包、玉佩这些细节,都在昭示着公子哥的身份。

    顶级官二代。

    “在下许七安,御刀卫百户许平志侄儿,方才两位是我妹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公子。”许七安拱手,忍着脾气,好言好语:

    “为救幼妹,误杀了公子的爱驹,一定赔偿。”

    这场冲突的缘由,许七安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肯定是这位大少见到许玲月姿色出众,起了调戏之心,甚至想掳走。

    在衙门混了一个月,许七安对这些大少的行事作风素有耳闻,嚣张跋扈,横行无忌。

    强抢民女不在话下,草菅人命屡屡发生。

    摆平起来也很容易,威逼利诱而已。不服气的,那也成,全家都别想活了。

    家中长辈品级越高越是如此,朝廷会为了几个平民的死活,罢免朝廷大员

    在这群衙门眼里,欺负平民百姓根本就不叫惹事。

    能打败官二代的,只有官二代。

    许七安勉强算个官二代,许平志七品绿袍,好歹是个官身,并不是平头百姓。

    官二代欺负起老百姓肆无忌惮,对同样吃朝廷俸禄的对象,会有所顾忌。

    因为京城水深

    公子哥听完,先是一愣,问道:“许平志,丢了税银那个”

    “正是”许七安松了口气。

    公子哥脸色徒然一沉,阴恻恻道:“废了他,留口气便成。”

    特么神经病吧许七安险些爆粗口。

    扈从们全是练家子,身手不弱,一个个从兜里掏出匕首。

    在京城,没有官职不能佩刀的,不穿官服不能佩刀,违规者,杖百两。

    聚众持刀,斩立决。

    匕首不在此列,这群人算是钻了法律的空子。

    五个扈从不但是练家子,还学过合击技巧,配合的天衣无缝。

    两名扈从联手袭来,同时刺出匕首,许七安抬手抓住两人的手腕,正要反击,忽见两人朝左右分开,那名救下公子哥的扈从腾空飞起,凶猛的膝撞。

    许七安不得不收回手,交叉与胸前。

    砰

    坚挺的膝盖骨砸在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剩下的两名扈从侧面包夹,一人匕首落空,另一人在许七安腰部化出鲜血淋漓的口子。

    “挑断他手脚筋,废了他。”锦衣公子狞声道。

    许七安瞥了他一眼,不作声,脑海里分析着局面。

    都是炼精境界,但不是巅峰,单打独斗我能把任何一人狗脑子打出来,可他们学过合击术

    匕首再次攻来,许七安以上辈子学的格斗术招架,假装渐渐体力不支。

    武夫炼精境巅峰,体力源源不绝,等闲不会脱力了。但他不能让人家摸清底细,否则没有机会。

    见扈从迟迟拿不下许七安,锦衣公子皱了皱眉,站在远处,冷嘲热讽:“姓许的,下跪磕头,喊两声爷爷,本公子可以饶你一命。”

    许七安高声回应:“爷爷,太奶奶的滋味真不错。”

    没激怒许七安,反而自己被激怒,锦衣公子厉声道:“杀了他。”

    砰

    与最强的那名扈从拳对拳后,许七安假装不敌,踉跄后退。

    另外四名扈从瞅见机会,合围而来。

    就在这时,许七安脚下的青砖开裂,腿部肌肉把裤管撑的鼓胀,他箭矢般的疾冲出去,撞的左侧扈从口吐鲜血,胸骨折断。

    扈从们没料到他隐藏了实力,猝不及防,让他挣脱了重围。

    许七安没逃,直奔锦衣公子哥,在对方惊恐的脸色中,掐住他的脖子,狠狠一拳打在小腹。

    锦衣公子身躯骤躬成皮皮虾,嘴里喷出秽物。

    许七安面不改色的又捶了几拳,捶的锦衣公子抱着肚子,跪倒在地。

    心里那股子邪火才稍稍退去,没有继续施暴,扭头朝着救援过来的扈从喝道:“原地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扈从投鼠忌器,果然不动了。

    “好,好的很”锦衣公子哥抬起头,脸色怨毒:“你知道我是谁”

    砰

    许七安一脚把他的脸踩在秽物上,脚掌无声发力,疼的锦衣公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我也教公子一个道理。”许七安脸色阴沉:“匹夫也有怒火,而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双方对峙了片刻,一群穿玄色制服,要配朴刀的捕快,带着十几名白役赶过来了。

    为首的正是王捕头。

    小老弟被人揍了,王捕头本来是很生气的,看到公子哥的锦衣后,脸色僵了僵,目光一闪,又恢复了怒容:

    “何人胆大包天,敢在长乐县辖区当街斗殴。”

    见同僚们已经抽出朴刀,把扈从们包围,许七安这才松开锦衣公子哥。

    锦衣公子戟指怒喝:“给我抓起来,本公子要将他千刀万剐。”

    王捕头假装听不到,骂骂咧咧:“混账东西,统统带走。”

    不管锦衣公子怎么表明身份,他就是一脸“老子没文化,卧槽行天下”的粗坯姿态。

    大概是觉得这个捕快实在没见识和脑子,锦衣公子不闹了,在衙役们的押送下,向长乐县衙门走去。

    王捕头落后几步,到许七安身边:“兄弟,闯大祸了,那王八犊子身份不简单。你想好怎么解决没”

    老王眼力毒辣。

    我刘建明没有选择许七安低声道:“通知我二叔了吗。”

    边走边说,不多时,县衙到了。

    第23章

    刑部缉拿人犯

    许七安刚踏入县衙,便听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哥”

    正是穿浅碧罗衣,亭亭玉立的许玲月,她秀美白皙的脸庞残留着泪痕,眼圈红肿,宛如一朵惹人怜爱的小花。

    身边不见许铃音,大概在偏厅没让过来。

    许七安微微颔首,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早已收到消息的朱县令高坐桌案前,见到众衙役押着一群人进来,看清那位满面怒火的锦衣公子。

    老朱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起身迎来。

    “哎呦,这不是周公子吗,周侍郎可好”

    锦衣公子猛的挥袖,把朱县令逼开,指着许七安,恶狠狠道:“此人当街行凶,欲杀我,速速将他拿下。”

    “言重了,言重了”朱县令陪着笑脸,扭头,满脸怒容的喝道:“快手许七安,还不滚过来。”

    许七安硬着头皮迎上去。

    “混账东西,连户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也敢打,你有几个脑子啊你。”朱县令飞起一脚踢在许七安身上,一转头,又是一脸舔狗笑容:

    “周公子,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人群外,许玲月望着堂兄因为自己被责难,泪珠滚滚,比寻常女子更挺更精致的琼鼻哭的通红。

    户部侍郎的公子许七安心里一沉。

    在大奉王朝官场,一位官员的能量有多大,看的不是品级,而是背景和权力。

    一二品官员有很多,但真正站在权力巅峰的其实就一小撮人。

    六部的尚书和侍郎就在此列。

    打了户部侍郎的儿子,这事儿闹大了。

    “少特么给我来这套,你不抓人是吧,我自己动手。”周公子大手一挥,命令扈从:“把这小子给我抓了。”

    他就不信,在县衙里,这小子还敢反抗行凶。

    朱县令喝道:“谁敢在县衙内施暴,格杀勿论。”

    三班衙役冲了出来,抽出朴刀,架在刚要动手的扈从脖子上。

    白役则持棍戒备。

    “姓朱的,你敢动我的人”周公子指着朱县令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公子不要误会,本官是朝廷命官,按规矩办事而已。”朱县令依旧是舔狗笑容,摸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本官这里有一份讼书,状告公子您纵马行凶,霸凌良家女子。状告人是许玲月。”

    这是朱县令早就准备好的手段,倘若对方只是寻常衙内,朱县令就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事主是户部侍郎的公子。

    周公子“呵”了一声,“纵马行凶,伤到谁了霸凌良家女子,姓朱的你上街问问,我有动这个女人一根手指头”

    “那许是这女人认错了人。”朱县令笑呵呵的把讼书收回袖中。

    糟糕,朱县令搞不定,我得想办法自救,实在不行就跑路了但肯定会连累二叔一家。许七安有些急,在这年代,只有官二代能对付官二代,他的段位和人家差太多了。

    别说是他,就算是二叔,一个御刀卫的百户,在户部侍郎面前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

    至于后悔,没有,刀架在脖子上,难道任人宰割

    念头急转间,他看见周公子的一名扈从离开了县衙,而朱县令没有阻止。

    许七安心又凉了几分,走到王捕头身边,低声道:“头儿,兄弟我今天在劫难逃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王捕头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说。”

    这一个月来,他和许七安的关系突飞猛进,天天去勾栏耍,一起喝花酒,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你先借我一两银子。”

    王捕头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把碎银,不到一两。

    许七安接过碎银揣兜里,这才说道:“头儿你骑马速去我家,到我床边的柜子里取一本书,一本蓝皮书,记住不要拿错了。”

    日记是浅黄色的封皮。

    “你拿了书之后,立刻去司天监,找一位叫采薇的姑娘,帮我捎一句话:许七安有难,速救。”

    司天监王捕头一脸踌躇,“那地方岂是我这种人能去。”

    让他进司天监,就相当于让普通人进皇宫,连靠近的胆儿都没有。

    许七安就知道是这样,低声道:“我要出了事,这些银子可就没人还你了。”

    王捕头瞪大眼睛。

    “帮我办成这件事,下个月的俸禄全归头儿你。”

    “许七安你大爷的。”王捕头骂骂咧咧的冲出了县衙。

    许平志收到通知,从同僚那里借了马匹,快马加鞭的赶到长乐县衙门。

    踏入门槛,进入公堂,首先看见哭的不停颤抖的女儿,紧接着是剑拔弩张的衙役和扈从。

    许平志收回目光,来到女儿面前,脸色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许玲月就像看到了救星,哭的更凶了,抽抽噎噎的把发生的事告诉父亲。

    当听到周侍郎的公子扬起马蹄践踏幼女时,他的眼角跳了跳,脸色愈发阴沉。

    “要不是大哥,铃音就没了,呜呜”

    宁宴许平志望着侄儿的身影,闭上平静了几秒,低声道:“你去偏厅看好铃音,不要出来。”

    看着女儿小跑的背影消失,许平志沉默的上前,盯着锦衣公子:“周公子,此事能了吗”

    锦衣公子对上他的眼睛,仿佛感受到了宛如实质的杀意,想起许七安在街上说过的话。

    喉咙里的狂言怎么都挤不出来。

    “许百户好大的官威,怎么,我家公子要是不罢休,你还想血溅五步”

    一名穿着蓝色长褂,袖口和领口有着金色滚边,腰悬玉佩的老者从县衙大门进来。

    他头发白多黑少,脸庞清瘦,目光锐利的像是藏着针。

    刚出声时还在门口,说完时,人已经到了公堂。

    “陈叔。”锦衣公子大喜过望。

    “少爷怎么伤成这样,是哪个该死的畜生动的手。老奴看着少爷长大,那是一丁点的伤就心疼的紧的。”

    老者看见锦衣公子凝固着血痂的耳垂,又心疼又愤怒。

    “我几次三番与老爷说了,给你配一名练气境的高手,他总是以你喜欢惹是生非为由拒绝。”

    “惹是生非又如何别人吃亏,总好过少爷你吃亏。”

    感觉自己被一股气机锁定,许平志如坠冰窖,脊背像是有蛇爬过,他有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类似的感受,在战场厮杀时常常会有,这让他不敢动弹一下。

    这个老者是炼神境的高手。

    朱县令咳嗽一声:“您是”

    “不敢”老者不咸不淡的打断,“老夫只是周府一个老奴罢了,当不起朱大人这一声“您”。”

    “老前辈这话说的客气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道理官场老油条最清楚了,朱县令赔笑着:

    “看这事儿闹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京察在即,大家以和为贵,老前辈,您觉得呢”

    老者冷笑道:“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影响不到老爷的京察。周府向来以德服人,一切以朝廷规章制度办事。”

    众人一开始没明白他的话,直到片刻后,杂乱又响亮的脚步声从衙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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