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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还等什么,就在这里写,当着他的面写。”周公子猖狂大笑。

    笑声回荡在刑讯室,忽然,禁闭的铁门被打开,一名狱卒领着一位青袍官员进来。

    那位青袍官员扫视一眼,见到许七安身上没有血迹,完好无损,无声的松了口气。

    “把人给我提走。”

    终于,终于来了许七安如释重负。

    刑讯室的几名狱卒下意识的看向周公子。

    “这位大人,我们在审讯犯人。”周公子目光从象征五品的青袍身上挪开,注视着官员的脸,神色有些不悦。

    青袍官员阴阳怪气的笑道:“这里是刑部,不是户部,周公子想审犯人,回户部审吧,如果户部也管刑狱的话。”

    说完,喝道:“几个狗东西,没听我说话吗,把你给我带走。”

    第28章

    拍死我这只蝼蚁

    “慢着”周公子喝住了狱卒,怒视着青袍官员:

    “此人当街行凶,欲置我于死地,我是苦主。”

    他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这位大人,莫要多管闲事。”

    对方是个正五品,与他父亲无法相提并论,宛如云泥。但人家到底是刑部的官,跟户部没关系。

    周公子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死,只希望对方能意会到,不管怎么样得罪一位侍郎的公子,是极为不智的。

    官场最忌树立没有必要的敌人。

    没想到这位青袍官员一点都不怵,反而嗤笑一声:“周公子这话,出去跟尚书大人说吧。”

    周公子皱了皱眉,与老者眼神交汇,陈叔低声道:“孙尚书与老爷素有交情”

    后半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意外之事,他是不会过问的。

    反之,就是有问题了。

    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的周公子紧紧跟在后面,只要问题不大,他就立刻把许七安抓回来,直接用刑,弄死这小子。

    走出刑部大牢,明媚的阳光照射,许七安眯了眯眼,缓解瞳孔的不适应。

    他随着那位青袍官员来到刑部衙门的大院,院子里围着不少人,有穿各色官袍的刑部官员;有十几位穿白衣的年轻人;有两辆马车以及死去的马匹;有两位风骨清奇的儒衫老者。

    同样看见众人的周公子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公子听见镣铐哗啦的声音停了下来,那个该死的许七安顿住脚步,回头,一字一句道:

    “你该庆幸没有对我用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监正新收的弟子。”

    老者脸色大变。

    周公子的表情瞬间失控。

    这不可能,他不可能是监正的弟子。

    可是看到满院的司天监白衣,周公子和老者保持了沉默。

    许七安没搭理两人,径直上前,扫了白衣们一眼,意外的没看见采薇姑娘。

    那个鹅蛋脸的对a小美人不在

    王捕头把炼金术秘籍送到了,可是采薇姑娘不在但司天监的炼金术师们看到了书本的内容,所以赶来救我

    又或者是采薇姑娘有事脱不开身,拜托同门来救我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镣铐哗啦声里,“许七安见过几位师兄。”

    师兄宋卿愣了愣,审视着许七安:“书是你写的”

    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许七安点点头:“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等离开了刑部,师兄想问什么,宁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到许七安与司天监白衣交谈,周公子表情有些呆滞,他僵硬的移开目光,打心底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疾步走到孙尚书身边,低声道:

    “孙大人,司天监的人”

    孙尚书瞥了他一眼:“找我要人的。”

    周公子身子一晃。

    清瘦老者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他真的是监正弟子这不可能,而且如果他是监正弟子,税银案的事根本不可能祸及许家。

    税银案

    清瘦老者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是税银案后被监正收为弟子呢。

    他确实解开了税银的秘密,炼出了假银,这样一个无师自通炼金术的天才,监正见才起意,破例收徒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甚至很大。

    况且,不是监正弟子,凭什么让这群白衣集结此地。

    这时,清瘦老者注意到了沉默不语的两位大儒,以及死状诡异的马匹。

    他凝神看了片刻,忽然身躯一震,认出了两位云鹿书院的大儒。

    清瘦老者喉咙滚动一下,“尚书大人,那两位大儒”

    “也是来要人的。”孙尚书面无表情道。

    周公子脸庞僵硬,一点点的扭头,看向了老者。

    “你就是许七安”

    许七安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位穿灰袍,蓄山羊须的老者。他心说老大爷您哪位啊。

    “我是辞旧的师长。”另一位蓝袍老者说道,他笑容温和的打量许七安:“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可是你写的”

    “晚辈拙作,让前辈见笑了。”许七安道:“字宁宴。”

    向陌生人介绍自己的“字”是最基本的礼仪,因为直呼其名是很忌讳的。你如果不介绍自己的“字”,潜意思就是不想与人结交。

    蓝袍老者脸上笑容愈发深刻。

    “此间事了,我们先离开刑部。”那边,宋卿忍不住催促道。

    立刻就有狱卒上前,解开许七安的脚铐和枷锁。

    “好”许七安点点头。

    司天监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目的达到,人要回来了,他们无比期待接下来的会谈。

    李慕白和张慎两位大儒也不愿继续久待,因为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激烈的争夺战。

    “呼”

    见许七安跟着众人离开,周公子如释重负,心里产生不愿意承认的忌惮和后怕。

    “等一下”许七安忽然停住脚步。

    司天监和两位大儒看着他。

    “我还有件事要处理。”许七安拱了拱手,转身走向周公子,经过狱卒身边时,劈手夺过木板状的枷锁。

    “你,你想干什么”周公子惊的连连后退。

    “许七安,我父亲是户部侍郎,你敢动我你敢在刑部动手孙大人,孙尚书,快拿下这贼人陈叔,救我”

    砰

    许七安抡起枷锁,凶狠的砸在周立脑袋上,断木横飞。

    周公子双眼翻白,直挺挺的朝后倒去,殷红的鲜血从头发里流淌出来。

    许七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清瘦老者:“拍死我。”

    全场寂静

    “当着我师兄们和刑部诸位大人的面,当着两位大儒的面,拍死我这只蝼蚁,快点。”

    脸上涌起的怒火如潮水般退去,清瘦老者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啊果然只有官二代才能对付官二代,律法的公平公正仅限于小人物之间许七安沐浴在初冬的阳光里,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刚离开刑部衙门,许七安看见长街尽头,两匹快马疾驰而来,是许二郎和许二叔。

    父子俩同样看见了被司天监白衣簇拥着的许七安,许二叔紧绷的脸色明显松了下来。

    司天监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许二叔眼里闪过疑惑。他本身是练气境巅峰的高手,参加过山海关战役,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对司天监的术士奉若神明。

    许新年勒住马缰,不漏痕迹的审视了堂兄一眼,微微松口气,深深作揖:“多谢老师,多谢慕白先生。”

    许七安只得先朝司天监的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与堂弟一起,再次向两位大儒作揖。

    李慕白惋惜道:“如此诗才,怎么就做了衙役呢,宁宴啊,有没有兴趣来云鹿书院,修儒道。”

    认识不到两刻钟,宁宴都叫上了张慎补充道:“恰好可以拜在老夫门下。”

    许七安:“”

    第29章

    辞旧,大哥待你不薄

    他看了堂弟一眼,后者面无表情。

    “两位前辈厚爱,宁宴诚惶诚恐,只是我修的是武道,年少时虽读书,而今学业却是荒废了。”许七安摸不清状况,不敢答应。

    “无妨,读书治学是一辈子的事,怎么都不晚。”李慕白笑呵呵的抚着山羊须。

    竟然对我如此厚爱许七安震惊了。

    他想了想,灵机一动,再次看一眼堂弟,笑道:“也是,学海无涯,晚辈读书确实有天赋,承蒙两位先生看中。我若去了书院,必定后来者居上,超过辞旧。”

    许辞旧一听,“呵”了一声,语气骄傲:“老师与慕白先生看中的是你的诗词,比如绵羊亭送杨恭之青州。”

    说完,二郎脸色一僵,不敢去看老师和李慕白,微微低头。

    绵羊亭送杨恭之青州杨恭原来是这样啊许七安套路了一波高傲毒舌属性的许二郎,听见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再一沉吟,便明白了两位大儒的心意。

    这确实是名垂青史的捷径,参考一下汪伦同学就知道,这位仁兄就是把李白舔舒服了,轻而易举的就名垂千古,流传至今。

    由此可见,舔也是一门技术活。

    古代舔狗,舔基友舔到名垂千古。

    现代舔狗,舔女神舔到一无所有。

    崇古贬今,不冤枉。

    云鹿书院的官场之路艰难无比,当不了大官,自然写不进史书。这时候就更突显出许七安诗词的作用了。

    糟老头子坏的很许七安嘴角一抽,有些不服,因为人家收徒不是看中他一表人才和人品坚挺。

    而是馋他的诗。

    两位大儒皮糙肉厚,笑容不变。

    许七安沉吟一下:“多谢两位先生抬爱,宁宴一心向学,就却之不恭了。近日突发灵感,酝酿了几首好诗,等了却眼下这桩事,再去云鹿书院拜访两位老师。”

    两位老师许辞旧的堂哥,倒是比他本人要心思玲珑许多李慕白微微松口气,脸上多了笑容。

    如果硬要和张慎抢弟子,对方有许辞旧这层关系,自己胜算其实不大。

    许七安这番话,说的漂亮。

    “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在云鹿书院等你。”张慎说完,深深看了眼许新年:

    “辞旧啊,修身先养性,你开窍有一年了,迟迟无法突破到修身境嗯,回家把圣人语录抄录三百遍,一旬后给我。”

    许新年如遭雷击。

    “老夫一步三十丈。”张慎转身,一步跨出,直接消失。

    李慕白故意炫技,脚尖在身周画了一个圈,看了许七安一眼,沉声道:“老夫三寸之内,不属于此地,属于城门口。”

    说罢,他身影突兀消失。

    许七安瞪大了眼睛

    “辞旧,这两位大儒是什么境界”

    许新年还没从三百遍圣人语录的绝望中挣脱,许二叔道:“听年儿说,是儒家五品:德行。”

    他把在城外见到的一幕,兴致勃勃的分享给侄儿。

    只要我牛皮吹的够大,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许七安又震惊了。

    许新年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懊悔的看了眼套路自己的许大郎,没好气道:“德行境能规范人的行为举止,用言语操纵他人。”

    “此境最核心的能力是初步掌握了言出法随的真谛,能一定程度上篡改事物的规律,因此它还有一个名字,叫以文乱法。”

    “当然,像两位大儒那样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德行境能做到。”

    两个武夫听的心驰神往,许二叔遗憾道:“各大体系都有神异,只有武夫好勇斗狠。”

    所以是粗坯骄傲的儒生许新年考虑到两个粗坯的辈分都比自己高,有充足的理由动粗,便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接着,他发现堂哥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

    “二郎”

    “嗯”

    “哥平日待你不薄。”

    “大哥说这话之前,请摸一摸自己的良心。”

    “大哥有一事相求。”

    “说。”

    “他日,二郎到了德行境,我需要你一个承诺。”

    “说。”

    “二郎要对我说:大哥的貂蝉在哪里哦,大哥的雕缠在腰上。”

    “你下贱”许二郎拂袖而去。

    许平志听了侄儿的话,陷入了沉思。

    许七安要去一趟司天监,许平志父子去了长乐县衙,许二叔临走前嘱咐女儿要留在长乐县衙的偏厅等待。

    首次来到观星楼,这座京城最高建筑,许七安啧了一声,饶有兴致的打量。

    “以前来过观星楼吗。”宋卿问道。

    “第一次。”

    “可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惊讶。”宋卿从许七安的眼神里看到了平平无奇四个字。

    但凡是第一次见到观星楼的人,都会觉得这是雄起壮丽的奇迹。

    它的地基是寻常房屋的两倍高度,它的柱子比皇宫的盘龙柱还要粗壮数倍,它的砖块比人还高

    它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大奉王朝一年税收的三分之一。

    而最让司天监众人盈利为傲的是,观星楼的高度是举世无双的,世上再难有人能建出比它更高耸的建筑。

    司天监的炼金术师与工部联手设计、建造,耗时2年,天底下独一份。

    因为我见惯了高楼大厦许七安笑道:“我二叔常说,我自幼心有静气,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也许就是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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