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哈,临安心跳这么快我要是说:大哥是为了和王首辅结盟,她会不会当场哭出来许七安笑道:“大哥说,因为临安殿下派人来传话了,临安殿下要做的事,他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哪怕已经不是银锣,那么能力有限。”
为了我,为了我临安喃喃自语。
她就像迷失在荒野里的路人,看见了灯光,心忽然安定了,眼睛弯了,嘴角翘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太子瞟了眼霍然间明媚如花的胞妹,面不改色,转而发出邀请:“明日本宫在宫外设宴,许大人能否赏脸”
太子露出笑容,见“许新年”没有离开的意思,心想,待明日再与临安说也不迟。
当即起身,道:“本宫闲来无聊,过来坐坐,还有事务处理,先行一步。”
临安起身,与许七安一起送太子出院,目送太子离去的背影,她昂了昂圆润的下颌,浅笑道:
“许大人还有事么”
许七安用自己的声音,细若蚊吟道:“殿下,卑职想死你了。”
临安娇躯骤然僵硬,多情的桃花眸里,闪过惊喜、愕然和激动,圆润白皙的脸蛋涌起醉人的红晕。
浓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按捺住喜悦和激动,强行镇定,道:“许大人,本宫还有好些事要问你,进屋说。”
返回会客厅,她声调平静的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侍立在厅里的宫女行了一礼,退出会客厅。
待人退去,裱裱立刻变脸,掐着小腰,瞪着眼儿,鼓着腮,气冲冲道:“狗奴才,为什么不回信为什么不来看本宫”
“殿下是不是想我想的牵肠挂肚,想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许七安不再伪装,笑嘻嘻的说。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本宫才会想你呢。”
临安连忙否认,她是未出阁的公主,是冰清玉洁的临安,肯定不能承认思念某个男人这种羞耻的事。
许七安盯着她,柔声道:“可是,我想殿下想的茶饭不思,想的夜不能寐,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宫来。
“就算陛下弯弓,把我射下来,只要能见到殿下,我也死而无憾。”
裱裱的俏脸,唰一下红了,面红耳赤,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不能这么跟本宫说话。”
她忽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这么大胆露骨的表述,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她感觉自己是被逼迫到墙角的小白鼠。
“殿下,来,我与你说说这几天在剑州的趣事。”
许七安抓住她的小手,拉着她在案边坐下。
临安小小的抗拒了一下,便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微微低头,一副窃喜的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直到宫女站在院子里呼唤,临安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她太需要陪伴了。
“午膳不能留你在韶音宫吃,明日我便搬去临安府,狗奴才,你,你能再来吗”她柔媚的眼波里带着期待和一丝丝的恳求。
“我会的。”许七安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临安顿时笑起来,有着动人心魄的娇媚,她是个内媚的姑娘。
“你等下,我有东西给你。”
她提着裙摆起身,离开会客厅,许久后,让宫女们捧着一盘盘的金银玉器返回。
“你们先退下。”
挥退宫女后,她叽叽喳喳的说:“你而今没了官身,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多备些金银总是好的。韶音宫里值钱的物价很多,我也用不着。
“怀庆说,你今后可能会离开京城,我,我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你”
她没有说下去,看了他一眼,其实想再看看他的模样,但他现在易容成堂弟的样子。
这里是韶音宫,是皇宫,又不能任性的让他解除伪装。
临安只好把期盼放在心里。
“对了,这个话本挺有意思的,你,你拿回去看看吧。”犹豫半晌,她鼓足勇气,把藏在袖子里的话本取了出来。
许七安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装入地书碎片,迈步走到厅门口,略作犹豫,伸手,在脸上抹了片刻。
“殿下”
他含笑回身。
天青色的锦衣,绣着浅蓝色的回云暗纹,环佩叮当,束发的是一个镂空金冠,脚踏覆云靴。
临安一时有些痴了。
次日,许七安和许新年,乘坐王家小姐的马车,进入皇城,由车夫驾着驶向王府。
许七安坐在铺羊毛的软塌上,手里翻看话本。
“情天大圣,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大哥怎么看起这些闲书来了。”许新年好奇道。
大哥这个粗鄙的武夫,可是从来不看书的。
“书里说的是一个妖族的小人物,爱上天界公主的故意。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爱情,所以妖族小人物被贬下凡间,做牛做马。后来妖族小人物杀上天庭,把公主抢回凡间,两人一起过着粗茶淡饭日子的故事。”
许七安笑容有些复杂。
这是临安给他的话本,暗示什么,不言而喻。
谈话间,马车在王府门外停下来。
王府的管事早在府门候着,等马车停下,立刻引着两人进了府。
许新年留在会客厅,由王思慕陪着说话。许七安敏锐察觉到王大小姐看他的目光,透着几分埋怨。
你这是怪我痛殴了你心上人么,呸,我打我自己的小老弟关你什么事他心里吐槽,随着管家,一路来到王首辅的书房。
奢华宽敞的书房里,头发花白的王首辅,穿着深色常服,坐在桌案后,手里握着一卷书。
“首辅大人。”许七安作揖。
“许大人请坐。”
王首辅放下书卷,略显沧桑的双眼望着他,面带微笑:“许大人是习武之人,老夫就不和你卖关子了。”
不是,你这句话明显透着对武夫的鄙夷啊许七安心说,他今日来王府,是向王首辅索要“报酬”的。
“有什么是老夫能够帮忙的,许大人尽管开口。”
许七安措辞片刻,说道:“两件事,第一,我要去一趟户部的案牍库,查阅卷宗。第二件事,有一桩旧案,想询问王首辅。”
第424章
消失的起居郎
“你去吏部案牍库做什么”王首辅眉头微皱。
“查一个人。”
许七安吹了口茶沫,边喝茶,边悠悠道:“放心吧,我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首辅大人无需担心。”
王首辅点点头,案牍库里能闹什么幺蛾子,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烧卷宗,但这样对许七安没有好处。
他只是好奇许七安想做什么。
“我在查案。”许七安说。
查案他已经没有官身,还有什么案子要查王首辅眼里闪过好奇和诧异,沉吟片刻,淡淡道:
“老夫能听一听”
“当然,说起来,这件事还和首辅大人有关。”许七安微笑。
王首辅一愣,原本松弛的坐姿悄然变的笔挺,脸色略显严肃,似乎进入议事状态。
然后,他看见许七安的袖子里滑出一封密信,掌心轻轻一托,密信飘落在他面前。
怀着困惑的心情,王首辅展开信件,他先是一愣,继而眉头紧皱,似乎回忆着什么,最后只剩迷茫。
王首辅把信件放在桌上,望着许七安,“老夫,不记得了”
果然许七安沉吟道:“那信中的苏航,首辅大人有印象”
“老夫对此人,同样没有印象。”
王首辅摇头,说完,眉头紧锁,有个几秒,然后看向许七安,语气里透着郑重:“许公子,你查的是什么案子,这密信上的内容是否属实”
他并不记得当年与曹国公有过这样的合作,对信件的内容保持怀疑。
许七安想了想,于心里权衡之后,决定稍稍透露一些机密,颔首道:
“信件的内容准确无误,至于首辅大人为何会遗忘,是因为此事涉及到术士,被遮蔽了天机。所以相关人员才会失去记忆。”
涉及术士,抹去了天机王首辅脸色微变,他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身子微微前倾:
“许公子可否说的再清楚一些”
当即,许七安把苏航旧案说了一遍,只说自己答应一位朋友,替她追查当年父亲斩首的真相。无意中发现了曹国公的密信,从那个被抹去的字迹,以及过往的经验判断,此案背后牵扯甚大,以致于需要高品术士出手,抹去天机。
王首辅听完,往椅子一靠,久久未语。
“司天监有能力遮掩天机的,只有监正。”王首辅捏了捏眉心,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问:“监正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在查么许七安摇头。
“老夫给你一份手书,你可以凭此出入吏部。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王首辅凝视着许七安,道:
“不过老夫有个条件,如果许公子能查出真相,希望能告之。嗯,我也会暗中查一查此事。”
当年朝堂上发生过一件大事,而那件事被屏蔽了天机,自己这个涉事人毫无印象,遗忘了此事。
能让监正出手屏蔽天机的事,绝对是大事。
许七安点点头,礼貌性的道了声谢。
送走许七安后,王首辅喊来管家,语气平静:“许家二郎还在府上”
昨日,他与王思慕说过,想留许二郎在家中用晚膳。
“在的,老奴这就喊他过来。”
管家立刻明白了老爷的意思,躬身退下。
俄顷,穿着白色长衫,唇红齿白的许二郎跨入门槛,不卑不亢的作揖:“首辅大人。”
王首辅正提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写字,没有抬头,说道:“二郎的志向是什么”
这声二郎叫的自然而然,丝毫不显尴尬。
“嗯”
没等到答复的王首辅抬头,发现许二郎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盯着自己
王首辅嘴角一抽:“好志向。”
他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字,笑道:“如果不是你大哥仗义出手,老夫恐怕得致仕了。在官场上,最重要的是要懂进退。
“不管你权术如何高明,党羽有多少,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能一言决你生死。前首辅能安度晚年,只因为他吸取了前人的教训。”
前首辅那个只知道贪污银两,逢迎陛下的败类许新年心说。
王首辅继续道:“两百年前争国本,云鹿书院从此退出朝堂。程圣在书院立碑,写了仗义死节报君恩,这些都在向后世子孙表明同一件事。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拿捏住这个分寸,你才能在朝堂平步青云。”
许二郎皱了皱眉,问道:“若我不愿呢”
王首辅朗声大笑:“不愿,那你当什么官。”
许二郎作揖道:“学生明白了。”
他饱读史书,很容易就能理解王首辅的话,历朝历代,权臣数不胜数。但如果皇帝要动他,即使手握权力再大,最好的下场也是致仕。
王首辅忽然感慨一声:“你大哥的为人和品性,让人佩服,但他不适合朝堂,莫要学他。”
大哥近日来,常常向我请教,我何须学他许二郎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道:“学生知道。”
王首辅点点头:“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吏部,案牍库。
易容成许新年的许七安,在吏员的帮助下,搬出元景10年新科进士的名单。
出乎意料的是,元景10年的状元竟然是首辅王贞文。
榜眼叫吕安。
探花则是一片空白,没有署名。
找到他了许七安盯着空白处,许久未语。
“那位被抹去名字的起居郎是元景10年的探花,一甲进士,他到底是谁,为何会被屏蔽天机此人现在是死是活既然入朝为官,那就不可能是初代监正了。
“只能是当代监正做的,可监正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名字的起居郎和苏航又有什么关系苏航的名字没被抹去,这说明他不是那位起居郎,但绝对有所关联。”
根据手头已有的线索,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假设:
当年朝堂上有一个党派,苏航是这个党的核心成员之一,而那位被抹去名字的起居郎,很可能是党派魁首。
这个党派很强大,遭受了各党的围攻,最后惨淡收场。苏航的下场就是证明。
但许七安想不通的是,如果只是寻常的党争,监正又何必抹去那位起居郎的名字为何要屏蔽天机
这里面,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隐秘。
“直觉告诉我,这件陈年往事很重要,额,这是废话,当然重要,不然监正怎么会出手屏蔽。唉,最讨厌查陈年旧案,不,最讨厌术士了。钟璃和采薇两个小可爱不算。”
许七安离开吏部,骑着心爱的小母马,哒哒哒的走在街上。
小母马很善解人意,保持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让许七安可以趁机思考事情,不用专注驾驶。
“当初查桑泊案时,也涉及到了初代监正,史料上毫无记载,最后是冰雪聪明的怀庆,通过五百年前的佛寺衰弱,把线索锁定了青龙寺,让我意识到神殊与佛门有关,与五百年前佛门在中原昌盛有关。
“怀庆的方法,同样可以用在这位起居郎身上,我可以查一查当年的一些大事件,从中寻找线索。”
敲定思路后,他接着思考起元景帝的事。
他之前要查元景帝,仅仅是出于老刑警的嗅觉,认为只是为了魂丹的话,不足以让元景帝冒这么大的风险,联合镇北王屠城。
毕竟魂丹又不是肾宝,三口长生不老,根本不至于屠城。
经历了剑州之行,他愈发肯定元景帝有问题,得气运者无法长生,那老皇帝还在瞎折腾什么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高祖和武宗就是例子。
“现在只能从起居录是寻找蛛丝马迹,而且得是先帝的起居录,如果元景帝真的有秘密,他肯定会处理掉。
“但他无法完全抹去痕迹,比如先帝那里,或许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但又不起眼,或者旁人无法发现,必须是掌握一定情报的人看了才能明白。
“如果先帝那里也没有线索,我就只有找小姨了。小姨教元景帝修道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端倪吧”
“再然后,就是初代监正的破事了,我得先把许州这个地方找出来。嗯,魏公和二郎会帮忙找,对了,明天和裱裱约会的时候,让她帮忙托口信给怀庆,让她也帮忙查许州。
“要合理的利用学霸们来替我做事。对了,参悟“意”的进度也不能落下,虽然我还没有任何头绪。明天先给自己放过假,勾栏听曲,有点想念浮香了”
事情真多啊许七安骑在小母马身上,有节奏的起伏。
回到许府,远远的看见苏苏坐在屋脊上,撑着一把红色的伞,宛如美艳的山中鬼魅,诱惑着赶山路的人。
不,她本来就是鬼魅。
她们回来了啊许七安跃上屋脊,坐在女鬼身边。
“干嘛”苏苏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