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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赵鲤没有想到,这个咒物居然还有扭曲人认知的能力。

    她咬牙,面上露出思忖神色,对张妈妈道:“张妈妈,去通禀靖宁卫巡夜司。”

    张妈妈一愣,看着赵鲤的脸,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急忙点头,撒腿就往外走,却被赵鲤拽住:“告诉院里的姑娘,若有异常立刻来找我。”

    “还有,亲自去棺材街,帮我买三刀黄纸,我还需要雄鸡黑狗……”

    赵鲤拿到纸人术的时间很短,她本不想仓促修炼的,现在情况紧急,她急需要护身的纸人。

    她的要求很奇怪,但张妈妈懂了,肯定的点头道:“阿鲤姑娘,您放心,一定一样不少给您置办齐全。”

    赵鲤点头,同时叮嘱道:“偷偷的,别让太多人看见。”

    张妈妈应了一声,就迅速的走了出去。

    目送她远走,赵鲤细数了自己可能需要面对的东西。

    一个不确定的死飘,小草的死鬼娘亲,还有这个咒物,以及隐藏在背后的南斋。

    这小小的富乐院,竟能如此水深。

    ……

    午后,因教坊司官吏衙役的频繁进出,整个富乐院,这些犯官家属都陷入了莫名的惊慌之中。

    连带着院中的仆妇,都不敢再像往常一样。

    负责跑腿的王婶送林大夫出门去,回来路上一路嘀嘀咕咕。

    她恶狠狠咒骂着生病的萱娘、小草。

    尤其赵鲤。

    在她的心中,将张妈妈早晨的责难当成是赵鲤使坏,无数污言秽语混着恶臭的唾沫喷出。

    一边骂一边嗑着瓜子,薄唇掀动,像是机关枪一样,故意将瓜子壳吐了满地。

    “不知死活的下贱娼子,以后还不知被人怎么玩呢!”她青灰色的布鞋,辗过地上的瓜子壳。

    还想再继续咒骂,眼睛看见路的中间躺了一双绣花鞋。

    那鞋子光润的绸缎面,在阳光下发出摄人心魄的光泽。

    第129章

    扭曲的现实,欢场的灯火

    一双漂亮的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道中。

    那鞋子的缎面,在阳光之下好像会发光一般。

    得到它得到它得到它!

    这样一个突兀又合理的念头,出现在王婆子的脑海中,她呼吸粗重起来。

    下意识快步走上前,跪在地上将那双鞋子捡起,抱在怀中,用脏兮兮的衣服下摆裹住,口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她四处看看,没有人注意到,内心狂喜的站起身来,急步朝着住处走去。

    富乐院中仆妇院落同样也临河。

    比起被发卖的官奴,她们都是签了契书,从外雇来的。

    因此,她们大多天然的瞧不起那些落难的犯官家眷。

    这里的事情也格外的多。

    王婆子抱着那双鞋子,比抱着金孙更欢喜。

    心中都是狂喜,一路跑回住处。

    一个干瘦的妇人远远的看见了她,面上带着谄媚,上前去道:“王姐姐,请你帮我带的蛤蜊油带了吗?”

    王婆子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直接越过了她。

    干瘦妇人以为她没买,顿时着急,伸手就要去拽她,却只扯开了她的衣服卷,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眼睛看见她抱着的东西,干瘦妇人顿时一惊。

    她看见王婆子怀里用破衣服包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干瘦妇人一声惨叫,后退了一步:“王姐,你怎么抱着一个……一个……”

    干瘦妇人声音小了下去。

    她发现方才的惊吓和布中包裹着的东西,形象和记忆正从脑海中,如潮水般退去消散。

    她讷讷的坐在地上,一时间竟想不通,自己刚才为了什么受到惊吓。

    “好、好像是双鞋?”她望着王婆子头也不回的背影,迷茫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衣裳下摆的灰,“一双鞋子,我害怕什么?”

    这干瘦妇人的低语自然传不进王婆子的耳朵,她正将怀中的鞋子重新包裹好,埋头朝住处走。

    这双从路上捡来的鞋子,也不知主人是谁,可她绝不可能交出去。

    这就是她的!

    只要想到这双鞋子是她的,她心里面就充满了喜悦。

    王婆子的住处位于院子中,采光通风都很好的位置,她走进去,立刻锁上门,将临河的窗户也关上。

    然后才跪在床边,像是珍宝一样,掏出怀中的鞋子。

    关上门窗屋中光线降低,但这鞋子就好像自己会发光一般,躺在青布被褥上,散发着叫人迷醉的光泽。

    王婆子抬起手,双手在光滑如婴儿皮似的鞋面上轻抚。

    想到些什么,她狂喜的蹬了自己脚上的臭鞋。

    她脚汗大,经常跑腿,白布袜子前面和底子都是干硬的黄渍散发着酸臭味。

    大脚趾旁边的骨骼也变形突起。

    但这双路上捡来的鞋子,竟好似照着她的脚做的。

    轻软的鞋面包裹着脚,踩上去脚感绵软。

    王婆子忍不住喟叹了一声,两只都都穿上,在房里走了两圈。

    觉得自己好像穿上这双鞋子,都变得比旁人高了一截。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

    “王姐,王姐。”门外传来那个干瘦妇人的声音,“我请你帮我带的蛤蜊油呢?”

    王婆子心里一惊,外面的人是来问她蛤蜊油的吗?

    那人看见了她的鞋子!

    这样好的鞋子,那人肯定也会想要。

    她是假意来问蛤蜊油,实则来抢她鞋子的。

    王婆子惊骇的后退了一步。

    门外的干瘦妇人叫门不应,又拍了两下门板:“刚才明明进来的。”

    干瘦妇人站在门口,叫了半天的门,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便想着回头再来。

    她已然忘记了先前被吓到的事情,但她的小声自语,紧紧将脸贴在门板上听的王婆子听在耳中。

    王婆子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狠戾。

    ……

    将近黄昏,白日里安静的富乐院就像是睡醒了一般。

    天色将暗,门前竖起的高杆上,挂起了一串串暖黄的灯笼。

    整个院中,玉烛辉煌,火光荧荧如同白昼。

    贴皮贴肉的朋友们,勾肩搭背的走进来。

    一进院中,便被融融暖香熏得面颊发红。

    望着场中只着单薄衣衫的女人,暂抛却了平常的不如意。

    在这欢场大堂的正面的一个房间中,同样灯火通明。

    张妈妈和教坊司的效率极高。

    梦儿姑娘的死很快被掩盖下去。

    往常也不是没有姑娘因为一些原因而暴死。

    她们处理得很是有经验。

    那个被吓得不轻的年轻人,为了秋闱自觉的拿上张妈妈给的封口费,只怕此生再也不会敢这样眠花宿柳。

    那个丫鬟也下了封口令。

    一个女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富乐院中。

    下面寻欢作乐的声音,通过窗户上开着的小缝,传入里边。

    赵鲤就以这样的背景乐下饭,端坐在大大的圆桌旁。

    埋头吃饭。

    张妈妈看她添了第十碗饭,只觉得汗水都快要下来了。

    满桌都是小厨房精制出来的菜肴,烧鸡烧鸭酱肘子,道道都是兼具色香味。

    “张妈妈,这些菜分量好少。”赵鲤忍不住抱怨,“做生意怎么能这样?”

    一碟子金花肘子,竟只有小半个,却要价半两,太奸商。

    每一道菜都两口就没了。

    张妈妈讪笑着,拿起筷子给她布菜,一边收拾空的碗盘:“来这的客人也不是为了吃饭啊。”

    “之前分量大,但每次都能剩下一大桌子,也怪浪费的,教坊司的官吏被靖宁卫参过两次,就急忙整改了。”

    说道此时,张妈妈看了看赵鲤。

    管妓院浪费的事情,说起来风格真像一个人啊。

    赵鲤筷子一顿:“不浪费是好事!勤俭节约嘛!”

    张妈妈没好气的给了赵鲤一个白眼,指着墙角一堆买来的东西,还有两只公鸡和一只四蹄朝天的黑狗:“喏,姑娘要的东西都在那了。”

    “外头还有事呢。”张妈妈帕子一甩,将内间的门关上,自下楼去。

    独留下赵鲤在这。

    赵鲤将最后一粒米饭扒拉进嘴里,这才伸了个懒腰。

    走近去看,那只半大小黑狗毛色黑亮,没有一丝杂毛,旁边摆着一把牛耳尖刀。

    看见赵鲤来,小狗吓得直哆嗦,呜呜直叫。

    赵鲤蹲下身,薅了一把它的脑袋:“放心不杀你,只借你一点血,回头给你吃骨头汤补身体。”

    第130章

    祭炼纸人

    赵鲤从常家师徒院子里找到的那本纸人成灵。

    连夜提审了常姓师徒。

    这对师徒,徒弟看着性格刚矜,实则是个绣花枕头,当天夜里就吐了口,不管是纸人术还是那本鲁班书,都是常师傅的家传。

    比起绍刚,看起来窝囊老好的常师傅反倒咬紧了牙,一字不吐。

    直到赵鲤来到富乐院之前,常师傅都没有张嘴招供。

    老刘堪称遭遇职业生涯最大挑战。

    赵鲤找到的那本纸人成灵她没有贸然去学,随便捡一本秘籍就乱学是取死之道,尤其如今灵气复苏。

    她仔细看过很久,这才确定了这本书虽然邪异,但在慎用的前提下,一些方术还是比较安全的。

    其中,纸钱制人,最为简单,代价、反噬也最小。

    至于活剥人皮,用人血勾兑朱砂纹路,并画阴妆那一种,赵鲤并不打算用。

    后一种方法需要活生生剥下人皮,让剥去皮的人皮主人在酒中疼死溺死。

    这样的方法过于邪异,且一旦失手,就会形成一种名叫画皮的诡灵,十分麻烦。

    赵鲤寻了个小碗,在半大小黑狗的脚上划开一道伤口,取了刚好能盖住碗底的血。

    然后用帕子给它包扎了,又在呜呜呜乱叫的它头上摸摸安抚了一下,去饭桌前捡了一个肘子骨给它磨牙:“好好吃,回头炖汤给你补。”

    这小狗四肢还绑着,咬着骨头就什么也不顾的疯狂啃。

    赵鲤抬着黑狗血,就抄起牛耳刀看向旁边的雄鸡。

    没一会取了热腾腾的一碗鸡血,和黑狗血混在一块。

    其中又加了磨碎的朱砂。

    赵鲤将之前剪好的小纸人取出,毛笔沾上血和墨的混合物,开始画纸人。

    很快,五六个巴掌大的小纸人四肢都是奇异黑红纹路,躺在了桌上。

    赵鲤这才将中指指尖。在牛耳尖刀的刀尖上一顶,几颗殷红的血珠从皮肤破损处溢出。

    指尖按在纸人的额头处,赵鲤立即感觉到一阵微微的灼热,指尖的血正在被一股吸力吸走。

    随着血被吸走,赵鲤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和这个纸人之间正建立起一些微妙的联系。

    在她的注视下,第一个纸人动了动小胳膊,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然后……就像喝醉酒一样一头栽进了一旁的血碗里。

    一种像是指甲被剪断的奇异感觉出现在心中,赵鲤无语的将这个笨比小纸人拎出来。

    想了想又开始以指尖血,给第二个小纸人点灵。

    再次挤出来新鲜的血,将指尖按在第二个纸人身上。

    赵鲤凝神屏息,仔细的去感知那一丝细细的联系。

    第二个小纸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立在桌上看着赵鲤。

    赵鲤眨了眨眼睛,这小纸人也歪了歪头。

    这种我看我自己的奇妙感觉,让赵鲤一时间没有适应。

    她伸出手,小纸人就蹒跚走了两步,想要跳进她摊开的掌心,却摔了一跟头。

    赵鲤用一根手指将它给扶起来,小纸人立在桌上,咚咚咚的用脚去踩桌面,好似在怪罪桌子叫它摔倒。

    赵鲤忍不住伸手想弹它一个脑瓜崩,试试自己会不会痛。

    却被着小纸人察觉,抱住赵鲤的手,脑袋蹭了两下。

    赵鲤看着有趣,不知道这个纸人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又继续点灵。

    很快桌上出现了好几个活蹦乱跳的小纸人。

    围在一块,好奇的你摸摸我我摸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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