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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见一双大脚板完好无损,这才吁了口气。

    抬袖擦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

    嘴里骂骂咧咧。

    赵鲤扶着腰,想要站起来。

    但被田齐拦住:“赵千户!你切莫乱动!”

    田齐怕她伤了内脏,哪敢让她站起来,急唤宫战来帮忙。

    宫战不明所以,还道赵鲤是为了救他们受了伤。

    急忙撑着坐起来。

    甩着没了指甲盖,火辣辣疼的手,来帮田齐扶人。

    一边问道:“老田,你也被拖入了幻境?”

    “是赵千户救了我们吗?那……徐玉解决了?”

    提及徐玉,房中不由安静下来。

    房中讨死鬼毫无疑问就是徐玉,但造就这一切的,又是谁?

    田齐、宫战两个军中出生的大老粗。

    从前他们多少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

    现在亲自经历了这些事情。

    他们开始思考一些,从前不会去想的事情。

    宫战面上怅然,犹豫问赵鲤道:“请问赵千户,那女子可是去往轮回了?”

    赵鲤顿了一顿。

    被讨伐诛杀的妖诡究竟是魂飞魄散,还是超渡往轮回,这事谁也说不清。

    赵鲤只道:“我不知她能不能轮回,但她已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了。”

    讨死诡等诡物的可怜之处在于,它们在劝诱旁人去死时,自己其实也不停地在那种可怕的轮回中挣扎。

    那些绝望一遍遍重演,怨气日益加重。

    这也是为何讨死鬼可怕的原因,它们具有极大可成长性。

    痛苦、绝望,都是它们成长的养分。

    再有重要的一重。

    无论徐玉生前是怎样一个人,在她断气的瞬间,她就已经迎来了终结。

    新生的诡物,无序混乱,不能再算是徐玉。

    诡物无心,绝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赵鲤见宫战田齐脸色都不好看,还是安慰道:“这样也是一种解脱。”

    闻言田齐倒是还好,宫战面上露出愤愤之色。

    “早知道便不该烧掉徐芸的上吊绳!”

    他后悔道:“这样的结局,她太轻松了。”

    赵鲤被他们扶着,靠在墙上,听了宫战的话,失笑摇头:“宫百户想岔了。”

    “徐芸是徐玉的第一个下手对象。”

    “你们在幻境中经历的全部绝望,她都会重历。”

    “从最终结果看,徐芸是绝望自尽的。”

    赵鲤话说到这份上,宫战虽心中遗憾,但还是心气順了些。

    和田齐配合,将梁上上吊绳砍断烧掉,以绝后患。

    田齐从隔壁房间寻来火盆,上吊绳覆了朱砂,在盆中燃烧。

    火焰跳跃在昏暗的屋内。

    田齐仔细观察赵鲤,见她确实无大碍,这才安心下来。

    宫战甩着手喊疼,斜了一眼赵鲤后,小心开口问道:“赵千户,不知道那曾先生还有徐家,现在在哪?”

    宫战不像田齐,现在他脑袋里塞满了复仇的小点子。

    闻言,田齐也表示关注。

    幻境虽然一番杀伐,但现实这些人还活蹦乱跳,到底不圆满。

    赵鲤不必看都知道他们想干嘛。

    她自己在查清楚事情后,都生出过把这些人全剐了的念头。

    更何况这两位亲历者。

    赵鲤道:“这些人都扣在了营中。”

    皇帝隆庆五年便下令禁止裹脚,曾先生唆使他人裹脚一事证据确凿。

    再有之前为了名利抨击朝廷的胡话,只要想查,曾先生这样的人将他正大光明碾成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徐家老爷子和徐家兄长,也是裹脚一事的帮凶,更有打伤至大夫死亡在后。

    样样种种,甚至不需要发动靖宁卫鹰犬的构陷,就能名正言顺地收拾他们。

    “这桩案件,就交由两位处置。”

    虽说小小裹脚案,几个平头百姓,出动江南道两大百户,实在过于夸张。

    但不叫这两人处置,只怕他们也不甘心,肯定会想法子介入。

    现在,赵鲤相信这两人一定是扫裹脚陋习的急先锋。

    听见赵鲤的话,田、宫两大百户的黑脸同时挂上狰狞之色。

    “江南裹脚陋习一直存在,从前是我等失职不上心!”

    宫战拱手应承差事的同时,面上满是戾气:“此后只要我宫某人还在一天,必竭尽全力清扫此歪风陋习!”

    他认真道:“若是做不到,赵千户请取我项上人头!”

    田齐虽未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也是极其认真。

    赵鲤靠着墙轻笑出声:“好,有劳二位还大景万千女子一片清朗天空。”

    第352章

    女妖

    徐家事了,田、宫二位百户一左一右,扶着赵鲤出来。

    按照田齐的意思,是要做个担架的,但赵鲤觉得太小题大做。

    出了门来,沈晏一眼看见赵鲤一身狼狈,迎上前来。

    “怎么受伤了?”

    沈晏没料到,就是这不在眼前的一会功夫,赵鲤就又受伤了。

    急忙将她接进怀里。

    “怎么回事?”

    他扶着赵鲤弯腰看,便见赵鲤腰上一个硕大的脚印。

    惊讶了一下后,结合赵鲤现在这打扮,瞬间将事情经过还原得八九不离十。

    看他瞬间摆张生人勿进的臭脸,田百户急忙上前告罪。

    一脑门子汗将事情缘由道出。

    赵鲤被沈晏揽着腰背浑身别扭,看他黑脸,急忙道:“只是个误会。”

    在那种场景下,田齐的判断和动作,没有半点问题。

    要怪就怪赵鲤疏忽了衣裳的事情。

    看了看赵鲤清亮的眼睛,沈晏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先去处理身上伤处吧。”

    说完,抬手欲抱起赵鲤。

    但赵鲤伤在腰背,公主抱这种高端玩意是无福消受。

    她想叫沈晏就这样扶着她。

    不料沈晏将袍角掖在腰间,背身蹲了下来。

    “上来!”

    他不容拒绝道。

    赵鲤顿了一下,不知为何,不敢看旁边人的表情。

    捂着脸爬到了沈晏背上。

    被人背着,疼是不疼了,但是旁边那些八卦的眼神真刺眼。

    赵鲤抓着沈晏背上的衣服,脸将他的衣裳蹭得脏兮兮。

    旁边阿詹和田、宫两个百户站成一排。

    见沈晏眼刀飞来,三人齐齐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

    “今、今天月色真好啊!”

    宫战歪着嘴吹口哨,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没话找话。

    和阿詹田齐这种吃过瓜的人不同,宫战第一次见着。

    八卦眼神最是炙热,伪装得也最假。

    被田齐暗自在背后掐了一把,这才收敛。

    沈晏看着他们,表情十分和善。

    一边看一边试探着起身。

    嘴里道:“阿鲤,好生抓住,别掉下去。”

    最后扫了一眼三人,叮嘱他们好生善后,这才提步离开。

    见他背着赵鲤走远。

    徐家宅子前,响起一片松气声。

    ……

    赵鲤趴在沈晏背后,两只手小心搭在他的肩头:“沈大人,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她本来觉得没什么。

    颠簸的山道上,沈晏也走得很稳。

    但这样近的距离,实在羞人得紧。

    两辈子母胎单身,不是没有受过伤,不是没有被队友背过抬过。

    但是,她对沈晏似乎是不同的定位。

    不只是同伴,不只是同僚上司。

    是更加……不同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起,赵鲤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

    忍不住将额头抵在沈晏的肩上。

    沈晏不知她心中想法,以为她是刚才挣扎,动到了伤处。

    忍不住皱眉问道:“很疼吗?”

    “是不是伤到了骨头?”

    他心中担忧,脚步更快了两分。

    挂在腰间的小灯笼随之轻轻晃动。

    骨头是没有伤到。

    赵鲤本想说不疼,可是靠在他的背上,感觉他走动的步伐。

    她想,她或许可以不必逞强,可以诚实告诉他的?

    赵鲤想着,闷声闷气答道:“有一点疼。”

    当然是疼的啊,那样势大力沉的一脚,踹在软肋上。

    就算赵鲤皮糙肉厚,可也还是肉体凡胎,会疼的。

    只是从前没人会问她。

    便是问了,为了不让别人担心,给别人添麻烦,也笑着说不疼,自己忍着。

    这样少少流露出的一点软弱,被沈晏及时捕捉到。

    他脚步一顿,开玩笑道:“不若,还是罚田齐三年俸禄吧。”

    三年?

    赵鲤被他逗笑:“沈大人是什么魔鬼吗?”

    罚俸三年这种惩罚,就是魔鬼也干不出来。

    俸禄就是打工人的唯一底线!

    谁要敢动她俸禄,她定扎草人咒死那人。

    赵鲤一笑扯到伤处,又倒吸一口凉气:“是我的过错,与田百户无关。”

    “别笑了。”沈晏听得她这样说,重新在山道上行走起来:“什么是魔鬼?”

    他揭过了罚俸一事。

    他的确护短得紧,但不是是非不分。

    和赵鲤一样,他很清楚在那种势态下,田齐没有错。

    若说错,错也在他没考虑周全。

    沈晏脑中反省,背着赵鲤在山上行走。

    赵鲤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魔鬼,就是西方一种又邪恶又无序的灵类生命。”

    她幽幽的说着关于魔鬼的情况。

    沈晏一边走一边听她说:“西方?可是指西域诸国?”

    “不是,还要更远些!”

    赵鲤还欲跟沈晏科普地理。

    却听沈晏问:“可是后汉书中所说的大秦?”

    赵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而是指汉代记载的罗马。

    不过沈晏连这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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