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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可这两个蠢货也不想想,交换魂灵,助人续命夺舍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见老道士还在磨蹭想要讲价,赵鲤冷笑出声:“蠢货,你们还以为一纸契约就能换魂?”

    要是随便纸上写写就能成真,她赵鲤小学作文还写她要做天下最富有的人呢!

    结果一穷二白的穿越了,现在荷包里就四两碎银。

    “换魂续命,你们真的以为不需要付出代价?”

    不待面色大变的老道士说话,赵鲤嗤笑一声:“蠢!帮助你们换魂的东西,必有所求。”

    赵鲤看着老道士,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们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对得起这换魂续命的逆天之举?”

    闻言,老道士才迟钝的浑身发抖起来。

    “契书在张氏的灵位里。”

    这一次不需赵鲤催促,老道士交代得又快又急。

    “大人,您是有大本事的,求您救我!”

    花白头颅不打折扣的嗑在地板上。

    赵鲤没回答他。

    只是走到堂屋供桌边,拿起摆放的灵位。

    这灵位黑漆触手光滑,确实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赵鲤一左一右捏住两头,用力一掰。

    木质的灵位应声裂开,赵鲤从缝隙中看见一纸文书。

    她没贸然伸手,而是继续扩大灵位的裂缝。

    果不其然,在那纸张契书露出来的同时,木头里露出一小截针。

    针呈现螺旋形,针尖发蓝。

    赵鲤从地上捡起一张纸钱包着取出。

    一眼看见针尾上,一个细小的骨制小珠子。

    从骨头的成色看,这东西有些年头了。

    隔着纸,赵鲤都能感觉到一阵寒意。

    这是先前那老道士没有交代的。

    赵鲤暗骂一声,这死老头子当真不老实。

    若不是她谨慎,少不得要被误伤。

    赵鲤暂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她有办法。

    冷笑捏着针,走到老道士旁边。

    “你自己放进去的针,怎么忘了?”

    老道士还要辩解,就见赵鲤手一动。

    手臂突然刺痛的同时,一股寒气顺着痛处蔓延全身。

    老道士眼前一黑,瞬间眼前好像蒙了一层纱。

    眼前的赵鲤和她身后的方桌都有一瞬变形。

    待回过神来,老道士骨颤肉惊:“你,用什么扎我?”

    “那是阴差的勾魂锁碎片打的针啊!”

    赵鲤一般少有惊吓时刻,但听见阴差这两个字时,还是背脊发凉。

    “阴差?你们居然找阴差换魂?”

    赵鲤咬紧了牙关,一脚将这老道士踹到在地。

    当真以为阴差和名字听起来一样,是什么地府小喽啰?

    赵鲤心头大怒,捏着针效仿容嬷嬷,又在老道士身上狠狠扎了几针。

    几针之后,老道士再说不出话,像是冷极一般,须发上凝结出一层白霜。

    他这阴气入体的模样,让赵鲤更加肯定,这根针与阴司有关。

    再不敢大意,小心寻来黄纸将这根针包了十几层,妥善收起。

    这才展开契书仔细看。

    第394章

    考城隍

    知道怕了,这老道士终于老实交代。

    这根沟通阴神,与阴神结契的针,就夹杂老道士所得残卷的书页里。

    老道士很多年前,就得了这本残卷,借此行骗二十多年。

    他实践无数,很清楚这残卷上的法门符篆没有半点效用。

    在他多年的职业生涯中,从没有遇见过真正的诡物怪事。

    如果不是隆庆九年坠落在西域鄯山国的陨石,老道士或许会凭借这残卷一直骗下去。

    可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最后交代完,老道士的身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他双瞳都散开,却还是看向赵鲤:“大人,救救我。”

    赵鲤却只想一脚碾死他。

    这两个蠢货玩意,竟还心虚害怕因果。

    用棺材钉钉了尸体,想要将被害的女孩永世镇住。

    “你知道若是阴差寻不到报酬,祂滞留人世会发生什么吗?”

    “你们会害死整个村的人!”

    赵鲤怒极,一脚踩上了老道士的手。

    心中满是后怕。

    只可惜现在这老道士已神志模糊,疼痛的处罚,对他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赵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怒气和庆幸。

    开始思考对策。

    是夜,整个覃家全都清空。

    覃家空荡荡的家里,地面薄薄洒满一层面粉,和房上瓦砸碎研磨后的灰色颗粒。

    灵堂之中,停尸的板子移走。

    地上铺着一张草席子。

    上面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

    寻常时间,这种年纪的孩子,已经在床上安睡。

    如今这女孩却是仰躺在草席子上。

    与她相伴的,是几步之外好似死人一般没有一点声息的老道士。

    环绕身边的都是小孩玩的玩具。

    娃娃、小木马、沙包、捡石子的猪拐骨……

    四周空无一人。

    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

    疑心生暗鬼,越是做了亏心事的人,便越容易生惧。

    ‘女孩’看着地上正对着她的布娃娃,不停的向后缩。

    那是孙女囡囡最喜欢的布娃娃。

    原本娃娃的眼睛缝了两颗小石子。

    现在两颗小石子不知被谁取走,换成了鸡血所画。

    黑红颜色洇开。

    这些小玩具,时不时动上一动。

    好似有无形的小手拨弄。

    屋中时不时响起孩童的哭声。

    那哭声忽左忽右,将她围绕其中。

    让她想起那个下午,在她回光返照之际,捏着孙女短胖的小手指头,扎了一针。

    在换魂的契书上,留下一个殷红的手指头印。

    代价,是一根糖条。

    那时孙女就是这样细声细气的哭。

    ‘女孩’心中又惊又惧。

    咒骂之余,嘴里不停高喊着几个儿子名字。

    要她的好儿子们来救她。

    却不知,她稚嫩又凄厉的喊声传来时,她的三个儿子吓得不敢抬头。

    在赵鲤的安排下,覃家三个儿子身披重孝,带着膝下儿女排排跪在家门前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面前一个火盆,不停的往里投放纸钱。

    堂屋里女童的哭喊,没有让他们有多少伤心。

    若是家中老人死亡,后代自然伤心难过。

    可是家中死去的老人,故意换魂附身在后辈身上,便只能叫人觉得惊悚。

    覃家三子很清楚,自己的亲娘有多怕死。

    这一次能换孙女,百年之后,又想换谁?

    这种感同身受的恐惧,足以消磨掉所有人的淡薄亲情。

    就连张氏生前最担忧,换魂后也贴心照顾的孙儿也不敢言语。

    一边咳嗽,一边往火盆里丢纸钱。

    在覃家家门前,摆设一张八仙桌。

    一根白蜡垫在中间,周围摆放着数只大海碗。

    碗中有纯粮食酿造的酒,酒中泡着五六个鸡蛋,碗上横放筷子。

    酒碗旁,还有一碗倒扣的白饭。

    在传闻中,阴差喜食鸡蛋喜饮酒。

    直到后世,也没研究出阴差究竟是什么。

    只知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礼多人不怪。

    赵鲤并没坐在桌边,而是乖顺小丫鬟般站在一旁,脚边放着一个火盆。

    手中捏着换魂的契书,和一纸殄文所写的诉状。

    状告覃张氏谋害血亲,换魂偷命。

    并有新契书,以覃张氏和老道的魂灵,换女孩生魂归体。

    子时将至,赵鲤吹亮火折子点燃这三样东西。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覃家长子,见火光亮起,急忙压低了声音:“哭,都给我大声哭。”

    一群孝子孝孙,顿时放开了声音大哭起来,听着倒比发丧之时还要悲伤。

    赵鲤脚边火盆两纸文书燃尽瞬间,平地风起。

    一阵阴寒刺骨的寒风吹过每个人的脸颊。

    覃家得了痨病的孙儿十三四岁,体虚气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呵出一口白气的同时,他察觉到有什么正在被哭丧的声音引来。

    从远处缓缓靠近。

    赵鲤曾说绝不要抬头看。

    可这孩子被他奶奶娇宠坏了,咳嗽两声,忍不住抬头瞄。

    只见一阵白雾,由远及近,浓雾中似有什么搅动。

    他只敢看这一眼,便急忙低下头。

    借着火光,却看见自己衣摆上全是淋漓鲜血。

    再一抹,才发现自己冻的失去知觉的鼻下,早已淌满鲜血。

    他一阵晕眩,就这样跪着,头猛的一坠。

    半边发丝瞬间变白,也不知损了多少寿数。

    雾气弥漫过来时,赵鲤正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的脚尖。

    雾气挡住供奉的八仙桌,赵鲤听得雾中有碗盘碰撞的声音响起。

    顿时心中一松。

    肯收供奉就是好事,怕的是不受供奉。

    一团团寒凉雾气将赵鲤包裹。

    地面洒了一层面粉和瓦灰。

    赵鲤一直盯着地面看。

    一个脚印突兀的出现在上面。

    这脚印极大,有赵鲤胳膊肘到指尖那么长。

    足尖正对着赵鲤。

    祂在看她。

    这种无形的可怖压力,让赵鲤呼吸沉重了几分,一滴汗水从发际淌下。

    赵鲤双手交叠,向前方行了一礼。

    正想说点什么,却见立在面前的脚印忽的后撤,避开了她的礼。

    赵鲤不解,却又不敢抬头。

    只听咚的一声,一个圆圆的骨制铃铛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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