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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就在此时,风云变动,一道结界自那女子脚下张开,似造出了另一个寰宇,头顶星河璀璨,耀如白昼,那轮月亮哪里得见。

    文偃正看的如痴如醉,忽见群星陨落,身上裹夹着烈焰,朝他砸来,他渺小如尘埃,如何抵挡得住这毁天灭地的气势!就连躲都只觉得四肢酥软,难移一步。

    晏杜若同桑娆赶过来,就瞧见文偃躺倒在地,身子抽搐,口吐白沫,再看看气定神闲的站在他身旁的苏风吟,桑娆叹道:“我的天,这丫头怎么把占星盘都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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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一块五仁,神经了一整天。

    中秋节快乐,祝大家天天有五仁吃!φ(* ̄0 ̄)>

    第四十章

    晏杜若将人绑缚在阴槐树上,

    捣腾一番,

    人还没醒,

    她拍了文偃两巴掌,

    喝道:“喂!醒醒!你睡的倒是安稳!”

    文偃缓缓睁开双眼,

    神思尚觉恍惚,

    动了动身子,见舒展不开,

    面前又是晏杜若,他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了眼四周,

    景致荒芜,

    天地凄凉,

    是思量宫无误。

    晏杜若站在文偃左侧,晏归之站在他正前方,桑娆同苏风吟一块远远的观望,其余几人四散站着。

    文偃复又闭上眼睛,

    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样。

    晏归之笑道:“阁下好自在的性儿。”

    晏归之的声音轻柔,顺着夜风软软的落在耳朵里。文偃抬起眼睛来看她,见这人眉眼柔和,嘴角带着笑意,

    在这深寒之夜,仿佛她立在这便是阳春三月。

    文偃上次未与她交手,

    如今见她,

    还真如传闻,

    眉目温柔,看着仇人都像是望情人般的。

    文偃不禁嗤笑出声。

    晏归之不恼,问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文偃老实答她:“先前不知,如今知了。”

    晏杜若道:“少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若是不老实回答,一刀将他斩了。”

    文偃抻直脖子,挑衅的望着晏杜若。

    晏归之道:“如今我问你,你们一行几人,谁人遣你们来的,目的为何……”

    “想来你都不会答我。”

    文偃道:“既然知道,何必废话。”

    晏归之道:“确实,我也不想多费这口舌。”

    晏归之依旧笑望着他,手朝前一摊,手掌心中蹿出一簇蓝色的火焰,火焰变化,时而如长蛇盘旋,喷吐蛇信,时而如狻猊张口,露出森森獠牙。

    那火焰不碰触,都能觉得冰寒刺骨,文偃再望晏归之的笑意,心头一紧。

    晏杜若笑道:“那就不动嘴,直接动手了,你小子有福了,且好好受着罢!”

    文偃笑了两声,笑声干瘪,他看着缓步走近的晏归之,道:“世传贪狼族长宅心仁厚,德行淳良,这严刑逼供可不是你该干的事。”

    晏归之在他身前站定,幽幽火焰落在她眼中化作两点蓝光,一双眼眸如寒玉一般,她道:“没有原则的仁慈是愚蠢。”

    晏杜若接道:“向敌人请求仁慈更是愚蠢。”

    文偃笑说:“这话说的,我们虽不是一界的人,但冥界向来与妖界交好,说不上朋友,但也非敌人呐。”

    晏杜若道:“哦?是谁先前说的叛出了冥界,仙帝老儿都管不来。如今你倒套起近乎来了。”

    文偃道:“殿下记性真好。”

    文偃挣了挣,见难以逃脱束缚,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罢了,族长有话便问,我一一答来就是,只是这刑罚,还请饶恕一二。”

    晏杜若抱着双臂,笑道:“你还挺识时务。”

    文偃道:“这不是形势所迫嘛。”

    晏杜若道:“那好,我问你,你到这后宫之中取皇嗣宫人精血是为了什么?”

    文偃笑道:“自然是为了修炼,殿下也当知晓,吸取精元的修炼之法最为快捷,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桑娆道:“你可不就是一只鬼。”

    晏归之将潮音唤了过来,潮音在前,应不休在后,两人走到阴槐树前。

    文偃眸光凝视两人,锐利如鹰隼,他幽幽道:“应大人,你可忒不厚道,自己落入罗网便算了,怎的把我也拉进来,当真是薄情寡义。”

    晏归之问潮音道:“要将精血献给主人,这话可是他说的?”

    潮音朝晏归之一拜,说道:“潮音不敢骗族长,确是他所言。”

    晏归之对文偃道:“你有何话说?”

    “这……”

    晏杜若道:“你是想尝尝贪狼的刑罚?还不交代你家主人是谁!”

    文偃立即道:“殿下留情,殿下留情!在下交代就是了,殿下们将我绑在这思量宫内,想必也清楚一二了。”

    文偃望了阁楼二楼一眼,嘴角泛起一阵莫名的笑意,他道:“如今落得这番田地,也怪不得属下了。”

    文偃朝着众人道:“在下主人便是冥界殿下殷子菁,只因数百年前一时不慎,被贼人夺去内丹,法力尽失,困于此地,便用冥界秘法唤了我等前来,为她收取精血,助她恢复修为,早脱困境。”

    “你说我是你主人,我怎的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属下。”

    久华从阁楼里款款走来,她一袭素白衣裳,在夜风中飘扬,身姿纤弱,声气轻灵,犹如一缕寒烟。

    文偃见她过来,眼眸紧紧锁在她身上,直呼:“主人!主人救我!”

    久华走到文偃身前,冷声道:“你既是冥界中人,也知道我身份,却信口雌黄,如此污蔑我,实属大逆不道,说,你受何人指使。”

    文偃兀自挣扎,朝久华道:“主人你这是说的何话,属下晓得属下将主人供出实为不忠,可属下也是没办法,主人不能因此便将属下以往功劳遗忘,弃属下于不顾啊!”

    文偃言辞恳切,神态焦急,一双眼睛直望着久华。久华笑说:“好一张利口!”

    晏杜若眯着眼,对文偃道:“你主人不认呐!”

    文偃便哀声道:“主人,想我同文昌为你效命有一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晏杜若疑道:“一百年?”

    文偃仿觉失言,立即住了嘴,怯怯的望向久华。

    倒是久华不依了,她道:“继续说!我与你今日相见,何来百年,你倒是给我说个所以然来!”

    提起一个百年,应不休与潮音同时变了脸色,两双眼睛盯着文偃,犹如嗜血的野兽紧盯着猎物,只要文偃开口的话如她们所想,她们便会跳起,咬断这人的脖子。

    文偃苦笑道:“主人这般态度是要抵死不认属下了?”而后便是闭口不言,无论晏杜若几人如何盘问,不说一字,十足的忠心护主模样。

    晏归之忽的上前,也不多话,手中蓝焰猛蹿,一把拽住文偃胳膊,文偃立时哀叫一声,那痛楚锥心刺骨,像火烧,又似冰冻,晏归之才将将施展,文偃便痛的一声冷汗,一口牙咬的咯吱响。

    文偃道:“我说!我说!族长饶命!”

    晏归之松了手,淡淡的望着他,文偃一身冷汗,直喘气,他道:“既然主人执意舍弃我,我还谈什么忠心。”

    文偃看向众人,缓声交代了,他道:“我同文昌自幼服侍主人。三百年前,主人同鬼王不合,愤然离家,了无音讯,我等一直寻找,直至一百年前,主人用冥界秘法寻上我等,我俩才晓得主人内丹被取,困于天枢后宫。”

    “我等本欲回冥界通知鬼王,奈何主人不愿向鬼王认错,又因法力尽失而无颜面对冥界众人,便想先恢复修为,遂想了一法。”

    应不休怒睁双目,那双眼睛边角血丝缠绕,她望着文偃,血液在翻滚,一股气将她整个人涨着,她紧问道:“什么办法?”

    文偃看着久华,缓缓道:“主人听闻天枢君主残暴不仁,荒淫无道,便让我俩将其诱到思量宫,骗其北海有一族,鲛人族,食其肉,能长生,饮其血,能强身,落泪成珠,服之朱颜永驻,将鲛人炼出油脂,制作成蜡,异香环绕,长明不灭,最重要是其内丹,将其炼化,用之肉身成圣!主人以此诱骗得天枢君主出军,捕杀鲛人。”

    “主人想要借天枢君主的手来获取鲛人内丹,一则省力,二则能掩盖身份,若是出了事,也能全身而退。”

    潮音眼中泪水满盈,她一步步朝文偃走近,咬着一口牙,说道:“你当时如何抓捕我们族人的!”

    文偃仰起脑袋,靠在树上,阖上双眸,他道:“天枢聚集了一伙道人,先将普通士兵伪装成渔民,放松了鲛人警惕,到鲛人聚集之地假作捕鱼,实则施洒遏制灵力的丹药,待鲛人灵力被阻,那些道人在明一起动手,我同文昌在暗,领着一队主人冥界的心腹伏击,抓捕了上千的鲛人。便将年轻力壮的运回天枢,将年老幼小的做诱饵,引其余的鲛人上钩,待将鲛人兵力消耗过半,便直捣黄龙,一齐端了鲛人老巢。”

    潮音见他所说的与当年的事分毫不差,哪疑有它,心中怒火难遏,悲怆阵阵,撩的她五脏六腑一团,要腐烂了一般,她凄厉吼一声,道:“我要你的命!”

    文偃立刻道:“饶命,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奉命行事!”

    应不休脚步一转,取下应不悔腰间匕首,目露凶光,直袭久华要害。

    晏归之叫道:“月皓!”

    月皓身形如风,移到久华身前,一把拦住应不休,叫道:“应大人,不可鲁莽!”

    又有潮音也奔过去,被晏杜若一把搂住腰身,潮音挣扎不止,她朝着久华凄声嘶吼道:“你怎忍心,万千生灵,在你眼中就如狗彘!取内丹,炼油膏,竟心肠歹毒至此,你良心安在!午夜梦回,可曾有冤魂在你耳畔声声哀嚎!你妄为冥界殿下,无德无仁,天性残暴,想出此等德行沦丧的法子,苍天无眼,留了你性命,如今我就是神形俱灭,我也要你偿命!”

    “你放开我!你放开!”潮音掰扯着晏杜若手腕,却难动分毫,只能一声声凄怆痛嚎,比这夜风更苍凉,她最终力尽跪倒在地,放声痛哭,泪水融进了土里。

    久华兀自笑了笑,凄然无奈,她向着文偃道:“我如今修为尽丧,颜面不存,身无一物,不过一阶囚徒,便是如此,也还有人要算计我。”

    文偃道:“主人,属下只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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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晏归之手按在文偃肩上。文偃不明所以,

    抬起头来看她,

    便见晏归之微抬着下巴,

    眼眸下觑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

    文偃看见晏归之面上是不带任何表情的,

    这模样叫他胆寒,竟是比他主人给他的压力还要大。

    晏归之道:“还是不说实话。”

    晏归之手下火焰涌出,

    像一条条细蛇,缠绕住文偃整个右臂,往他血肉里钻,

    那痛楚就好像拿着刀片在他骨髓里搅动,

    他甚至能感觉到胳膊上的油脂在滋滋的往外冒。

    文偃痛吟不止,

    哀叫道:“族长饶命,

    我说的是实话,

    怎敢骗你!”

    晏归之道:“你说当年鲛人之死是她授意,可当年鲛人族死伤近万,

    如此之多的内丹,

    她若是纳入体中,如今的修为怎会这般浅薄,又怎会还被困在这思量宫中。”

    文偃死命挣扎,

    喘息道:“主人自有法子掩盖修为,未出这思量宫,

    一来修为尚未全部恢复,

    二来未找到破解之法!”

    文偃不禁又叫:“族长怜悯一二,

    你问的我都说了,怎还用……还用……这火来炼我!”

    火焰一路往文偃肩上蹿,幽蓝的火焰映在晏归之眼中,显得她的双眸更幽深,她道:“不论是一百年前,还是如今,要在天枢宫中作乱,瞒过仙将耳目,躲过帝君绕体紫气,非是你等修为能办得到,你们用的什么法子。”

    晏归之又道:“你又明知道应不休和潮音为复仇而来,却还同她们走的如此近,怎么,是生怕她们发现不了你们就是她们仇人?”

    文偃面上本就苍白,如今宛若一张金纸,又冷汗涔涔,他咬牙道:“避过……仙将耳目,是因主人有……有法器,与她两人走的近,是凑巧,她们那边的人,为复仇而来……不是杀皇嗣,就是挑战乱,我们也是图方便,这才……这才与她们走到一起。”

    晏归之声音一降,低哑暗沉,她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文偃看着晏归之,说道:“我又何必要骗你,俱是实话实说,不敢乱言。”

    如今文偃一副惧刑招供的模样。似忍受不住酷刑,因而全盘托出,又声声咬定久华便是幕后主使,道出的事情与她们所知的分毫不差,若非晏归之因当年发生的事与文偃所说的有所矛盾,怕是她也要信文偃几分了。

    晏归之手收了回来,同文偃离的极近,一阵夜风来,萧瑟肃杀,晏归之伸出左手,手心升起一簇金焰,她温声道:“此火名为南明离火。”

    晏归之伸出右手,手心升起一簇蓝焰,她又道:“此火名为玄都冰炎。”

    晏归之将两手相合,如捧花一般,将两簇火焰捧在中间,这火焰相融,起初焰火炸裂,火光似液体一样向外溅射,而后融成一处,化作青幽幽的火焰。

    望一眼,毛骨悚然,肝胆俱颤。

    晏归之道:“此火,灼三魂,焚七魄,不晓得是你冥界判官眼厉害,还是我这火厉害,你且受受,告诉我如何?”

    晏归之将火焰捧的近了些,肃杀的气息扑来,文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只身上颤个不停,不停的往后缩,身后便是阴槐树,他将这树皮都蹭了一块下来,却也未能挪动分毫。

    文偃叫道:“该说的我俱是如实交代了,族长为何不信!不若族长告诉我该如何说,我一一照说就是!”

    晏归之道:“半真半假的谎言最能迷惑人。你将当年鲛人案的经过说的如此详细,不是你参与过,便是你背后的人身在其中。”

    晏归之道:“你也应当尝尝,这烈火焚身,炼出油脂,烧成人干,痛不欲生的滋味!”

    晏归之话落,一掌拍向文偃胸前,青色的火焰四窜,眨眼间便遍布文偃全身。这青焰在文偃身上就好似一朵青莲在夜风里袅袅娜娜,不烧绑缚文偃的绳索,也不烧文偃衣裳,独见他肉身干瘪下去,变得蜡黄。

    文偃朝着久华嘶吼,声音变得浑浊不清,他道:“主人,属下不求你出手救我,只求你念在我们近千年的主仆情分,给属下一个痛快罢!”

    如此三番,文偃在酷刑之下依旧不改口,饶是晏杜若也不禁敛着眉,打量起久华来,只见久华站在那里,面前持刀应不休她不见,被火焰折磨的文偃她也不见,只是一脸漠然,双眼不知在望哪里出神。

    晏归之凑近了些,嘴角勾着笑,对文偃低声道:“戏演的不错,若不是百年前我见过你这‘主人’一面,几乎就要信了你了。”

    文偃望向晏归之,两人对视片刻,文偃面上神色渐变。他道:“既如此,族长何必同我演这一出戏。”

    晏归之将手摊出,青焰尽皆回到晏归之手心,她道:“你还是不说?”

    文偃身上皮肤红白斑驳,右臂成了枯骨。

    文偃喘息了几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这点把戏还是瞒不过你,你若是答应我,莫再拿这火炼我,我便说。”

    晏归之道:“可以。”

    文偃道:“你凑近些。”

    晏归之站着原地,并未动弹,只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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