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你是打算赔我一个夫君吗?”裴若初微微一怔,见到那双眼眸中似燃烧着熊熊的火光,各外炙热,格外的明亮,不禁避开与她的对视。
良久才道:“好,我赔你一个夫君。”
若这真是她想要的,他也要助她得偿所愿。
“只是不知季娘子喜欢怎样的郎君?”
季明瑶笑看着他,“不求他长的有多好看,也不求出身有多高,但要真心爱我敬我心疼我。”
裴若初觉得自己还挺符合的,难不成季明瑶也对他动了心思?
“那长得好看,家世也不差的可以吗?”
季明瑶摇了摇头,“不可。长的好看的必然招蜂引蝶,你看那位太子殿下,所到之处,女子竞相追逐,为他争风吃醋。那是万万不可的。”
裴若初的一颗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还有啊,还要待人以诚,决不能对我有任何欺瞒。”
裴若初追问道:“若是曾不得已骗了你呢?”
“我绝不原谅。”
季明瑶摇摇晃晃差点跌倒,裴若初赶紧扶着她。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要待我一心一意,此生只能唯我一人,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完,便醉倒在裴若初的怀中。
他是储君,也是大燕未来的皇帝,无论是何种身份,宫中都不会只有一位妃。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季娘子可有心仪的夫君人选。”
季明瑶摇了摇头。
他到底又在期待什么。况且他要走的注定是条孤独之路,不能碰感情。
“放心,我会替你寻一个比陆文瑾好上千倍百倍的夫君。一个文武双全,品性好,真正能配得上季娘子的夫君,好不好?”
他是太子,利用他太子的身份为她物色夫君并非难事。
而他明白自己根本不符合她挑选夫君的条件。
而只要她嫁了人,他便也不会再失控,也可避免那些不受控制不清醒的时刻。
季明瑶迷迷糊糊地道:“要不你就当我的外室,同我偷偷摸摸的好?”
她的头轻轻地垂下,低头笑了起来,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笑得像个狐狸。
陆文瑾背叛了她,报复回去那才解气。
正将杯中酒往嘴里的送的裴若初被烈酒呛得剧烈地咳嗽。
又想让他当外室,她到底在说什么醉话呢!
不过正因为她说的是醉话,他不与她计较,而季明瑶说完这些话,便也一头倒了下去。
裴若初赶紧揽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避免她摔在地上。
心想就这酒量还不如他呢!
酒量这样差还要和他喝酒。
突然,季明瑶睁开眼睛,将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心剧烈地跳动着,“如果你不是为了报复我?为什么要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
她柔柔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觉得他的喉结一动一动地很有趣,便用手指戳了戳。
自喉结处传来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引得裴若初轻轻地战栗。
女郎借着酒劲,玩起了他的喉结,无意间的撩拨最是致命,裴若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一下窜了起来。
他捉住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握,手指轻颤,浑身好似过电了。
季明瑶仰颈望着他,眼神迷离,双颊像染浓的胭脂,红透了,也美极了。
他俯身想要亲吻那红润的唇,想起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是克制地将唇移开。
季明瑶突然勾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了上去。欣喜道:“终于亲到了。”
“你到底是为了演戏,还是你喜欢上我了?”那亮晶晶地眼眸含笑望着他。
裴若初吓了一跳,好像被戳穿了心思,心却怦怦乱跳。
但季明瑶说完这句话,却已经满足地闭上眼睛。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已经睡着了。
裴若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心却仍是狂跳不已。
季明瑶安静睡在他的怀中,不知是的醉酒的缘故,还是太靠近炭盆,她的脸红彤彤的,双颊飞霞,恬静而美好。
那便如她所愿,再赔她一个夫君。
第21章
醉酒试探
他并没有将熟睡的季明瑶抱上床榻,
他知季明瑶是方才不肯在房中沐浴,是嫌陆文瑾和林棠在禅房中睡过,她嫌脏。
他将绒氅铺在地上,
将怀中的她放在绒氅之上。
她与那些醉酒鬼不同,醉酒后,
像猫儿收起了利爪,
安静又乖巧。
那轻柔香甜的气息擦过他的脸侧,
裴若初觉得有些热,
又有些痒,控制不住想亲她。
他从小克制隐忍,最擅长控制欲望,压抑本性,当即便决定不再看她,果断走出禅房。
他刚出禅房,
便见那名跟着季泽川的暗卫匆匆前来,
扑通一声跪下,“太子殿下,
季公子出大事了!”
裴若初不禁直皱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暗卫道:“属下奉殿下之命一直跟着季公子,但刚跟了没多久,
季公子便发现了属下的行踪,
趁属下不备,突然偷袭。”
季泽川出手太快了,他躲过了季泽川迎面刺来一刀,却又被季泽川杀了个回马枪,
一掌拍在了他的背后。
他还没看清是季泽川是如何出手的,便被打落屋顶。
季泽川下手又快又狠。
暗卫羞愧说道:“属下的武艺与季公子悬殊太大,
实不及他。”
待他爬起来,赶紧去追季泽川,却见陆文瑾独自一人出了皇家别院,似在寻人。
就在此时,季泽川抽刀刺向陆文瑾。
暗卫想去阻拦,可被季泽川那一掌实在伤厉害,他连剑都提不起来。
陆文瑾武艺也不差,与季泽川打了几个回合,在季泽川强硬攻击之下,陆文瑾渐渐败退,最后季泽川将陆文瑾手中的骨扇削得七零八落,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季泽川便毫不留情一刀捅向陆文瑾。
暗卫大惊失色,太子殿下吩咐过,让他看着季泽川,必要的时候阻止他对陆文瑾出手。
可他非但不是季泽川的对手,可陆文瑾还死在季泽川的手下,他该如何交代。
但陆文瑾被刺中,突然睁开眼睛,趁季泽川松懈之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刺进了季泽川的腹部。
季泽川受了重伤,还惊动了护卫长公主的锦衣卫,负伤而逃。
裴若初听了暗卫的回禀,冷笑道:“听说当年姑姑从鞑靼王庭带了一件宝物。原来他将这件宝物交给了陆文瑾。金丝软甲刀剑不入,陆文瑾靠着金丝软甲护体,非但没死,反而偷袭伤人。”
暗卫急切地道:“坏就坏在锦衣卫赶来,季泽川为了躲避搜捕,他挟持了沈娘子!”
暗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说了这会话,牵扯那后背的伤,剧痛难忍,便再次感叹季泽川下手好狠啊!
“更糟的是,此事还惊动了沈璃。”
他甚至不敢再看裴若初的脸色,太子殿下面若美玉,对人都是一副温润的笑脸,从头到尾都没发怒也并未说一句责罚的话,试问哪家的主子会这般看你犯了错还什么也不说,只含笑看着你。
但他分明看见太子神色凝重,唇角的笑也越来越冷。
暗卫跪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属下自去领罚。”
裴若初赞许地看着他,“也好。”
又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孤最好的暗卫竟然在季泽川的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吗?”
暗卫心中骇然,分明他是暗卫中最拔尖的那一批,
分明太子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疑问,侮辱性却极强,那暗卫感觉自己成了无用废物。
虽然季泽川确实很强大,但他绝不能输给季泽川,一定要赢他。
他日后要加倍练武,证明给太子看,他不比季泽川差。
裴若初自是不理会暗卫的小心思,他只是真的没想到季泽川的武艺已经到了如此高强的地步。
季泽川出生在文臣之家,季家恐怕从来只觉得他头脑简单,文墨不通。却从来想过他武艺高强,可走另外一条路,过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当个侍卫岂不屈才?
他不只是为了帮季明瑶救兄长,救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真心欣赏这个练武奇才。
被沈璃盯上了,便相当于被毒蛇缠上,季泽川武艺虽高,但他深受重伤,身份一旦暴露,谋杀长公主之子,挟持国公的女儿,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而沈璃最宝贝的便是他那个好妹妹,沈璃恐会将他千刀万剐。
沈家也会对他赶尽杀绝,从此再无宁日。
再者便是季泽川的武艺再高,只怕也难以应对锦衣卫和沈璃的合围。
沈璃还有百步穿杨的本事,更麻烦的是若是季泽川被活捉,陆文瑾以此事要挟,季明瑶便非嫁给陆文瑾不可。
便是必死之局。
暗卫道:“属下杀进菩提院,掩护季公子离开。”
裴若初淡然道:“不必了。孤自有安排。”
东宫的人不能出面,再给沈璃留下把柄。
况且今夜他为了试探假丽妃,强攻佛塔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他要保存实力。
他看向皇家别院的方向。
若是长公主遇险,陆文瑾自顾不暇,又让沈璃不得不分心,到那时季泽川便可以全身而退。
他将慕晴唤到身边,吩咐了几句,“……你便如此做,然后将人抓来,孤要与她谈条件。”
慕晴眼睛一亮,为自己终于接到第一个任务由衷欢喜,她单膝跪地,“属下定不辱使命,保证完成任务!”
他虽然贵为太子,却仍然无权无势,他此番布局,除了救季泽川,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为了夺权。
完成当初对母妃的承诺。
裴若初习惯在思考时抄写佛经,此刻已过深夜,再有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他点燃香案上的灯烛,将纸张铺开,默写《法华经》,为了让自己能静心,抄了十多年的佛经,经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刻进他脑子里,他提笔勾勒,笔法遒劲有力,如铁画银钩,大气磅礴。
他需要静心,平复那复燃的欲望,每每这种时刻才会让他的心里更平静。
*
菩提院。
沈淑宜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絮絮飘落的雪花,菩提院中几支稀疏的梅枝上虽然压着厚厚的冰雪,但红梅卧雪,也不失为一处赏景的好去处。
睡到半夜,她肚子饿醒了。
想起了棋盘街黄记的鲜梅饼和梅花酥,脆甜芬香,入口酥软,不禁叹了口气,她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一顿素菜,饿得前胸贴后背。
桃酥以为沈淑宜遗憾没能看到太子殿下而心中失望,连忙宽慰,“有皇后娘娘为小姐做主,小姐一定能成为太子妃,等到将来和太子殿下成亲,小姐便能天天见到太子殿下了。”
沈淑宜把玩着手腕上太子送她的红珊瑚手串,认真问桃酥,“你觉得太子殿下喜欢我吗?”
桃酥看着那通体鲜红,绽放出艳丽光泽的手串,点了点头,“太子殿下一定会的,小姐美丽可爱,惹人喜爱,没有人会不喜欢小姐。再说殿下都将这丽嫔娘娘留下的唯一的手串留给了小姐,必是喜欢小姐的。”
沈淑宜取下手腕上的珊瑚珠串,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他不喜欢。”
喜欢她,会让她一直等吗?她好几次精心打扮只为在坤宁宫见他一面,他来是来了,虽然也言语温和,却处处透着生疏客气。
他待她温和,是他自身的涵养好,对所有人都很温和。
并不是对她有好感,他并不喜欢她。
她在东宫的书房外等,虽然裴若初也接受了她的点心,还让人送她出宫,但却不见她。
今日更是如此,他告诉她会去白马寺,可却也告诉所有爱慕他的女子,引得那些女子争先恐后去见他。
在他的心中,她和那些主动示好,渴望太子多看一眼的女郎并没有什么不同。
满腔热情却被一直泼冷水,沈淑宜心酸无比。
“我不能自欺欺人,我也以为他送我这手串是因为真心喜爱我。但今日我才明白,他是为了安抚沈家,安抚姑母。而我也找人打听过,赵妃的侄女赵檀儿,静妃的幺妹崔素云也都收到了东宫送去的珠花。”
他不喜欢她,但也不喜欢赵檀儿和崔素云。
他礼貌温和,却同她们所有人都保持距离,沈淑宜觉得自己再怎么付出也无法走进他的心。
“我患得患失,伤心难过,我得知有旁人爱慕太子殿下,他同任何女子多说一句话,我都会疯狂嫉妒。我每一天都过的不快乐。桃酥,我不想因为喜欢他,变得面目全非,我出身沈氏,才艺不输旁的女郎,我也值得优秀的男子爱慕的,不是吗?”
桃酥坚定地点头,“那是自然,小姐冰雪聪明,可爱明媚,自是讨人喜欢的。”桃酥从沈淑宜的话中听出她似要放弃太子,诧异地道:“难道小姐是不打算嫁太子了吗?”
想通了这一切,沈淑宜心中释然,“我付出了我的喜欢,我不后悔,但我以后不打算喜欢太子殿下了,追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太累,也太辛苦了。”
“桃酥你是知道的,我最怕累,也最怕苦了。我喜新厌旧,无法长久地坚持一件事,我讨厌枯燥,讨厌乏味。喜欢裴若初是我坚持的最久的一件事了,我虽然难过,但我打算放下了。”
沈淑宜眼睛里雾蒙蒙的,桃酥知道,虽然小姐看着豁达,其实还是难过,她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却不得不放弃。
“桃酥,我们去摘梅花泡茶喝吧!”
这白马寺什么都没有,她觉得有些饿了,喝口新鲜的梅花茶也不错。
却听到院子里好似传来一阵响动。
方才白马寺中有人闯入行刺,不少马车翻车坠入山崖,她被迫留宿这间菩提小院,今日她是偷偷溜出来的,只带了几个驾车的小厮。
如今已至深夜,生怕会有贼人闯入。
她竖起耳朵,神色警觉,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桃酥不要说话,而后猫腰走到窗边,将耳朵贴到窗户上,听到似有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