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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他微微点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谢蕴然的心里有些满足。

    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很厉害,而且在霍砚舟这边的地位十分微妙。

    她回到车上,嘴角微微翘着。

    老夫人让司机开车,不忘了叮嘱她。

    “有些事情急不来,但砚舟跟你肯定是最般配的。”

    谢蕴然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绝对的自信,“老夫人,我没有把黎岁放在眼里,她除了那张脸,什么都没有,我跟砚舟也算是从小就认识了。”

    而且,她还知道他的秘密。

    就这一点,就已经完胜黎岁。

    老夫人的眼神十分满意,显然是喜欢极了她,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你这孩子,真不知道谢家是怎么养的,怎么方方面面都这么让人满意,将来你要是能跟砚舟生个孩子,我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老夫人,你会长命百岁的。”

    车厢里和气融融。

    *

    霍砚舟这边的气氛却十分冷凝,他在的地方是霍家祠堂。

    祠堂很大,五百平左右。

    霍家从百年前就是名门望族,往上数两辈,甚至还是开国的功臣。

    只是老爷子退位之后,在上头的人就少了,霍家的战场逐渐转移到了商业上,并且也做得风生水起。

    霍砚舟坐在轮椅上,浑身都沾染了这里的檀香味道。

    霍老爷子挨个点香,祭拜那些早就去世的霍家先祖。

    一切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他来到最中间的位置,看向霍砚舟。

    “你母亲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呢,怎么看?”

    霍砚舟没说话,老爷子也有些头疼,摆摆手。

    “算了,我也不知道你是被黎岁哪一点迷上了,总之先听你母亲的吧。当年为了生你,她命都快没了,这些年不回帝都,也是在修养身体,求神拜佛,希望你的处境能越来越好。砚舟,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你弟弟马上就到,你们两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那孩子也许对霍家有怨气,你说话的时候要小心。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这个弟弟么?十几年前从你知道你有个弟弟之后,就很高兴,如今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

    霍砚舟没说话,放在轮椅上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老爷子率先走出祠堂。

    祠堂的沉重大门一瞬间关上,将他关在里面。

    仅有的几丝亮光顺着窗沿照进去,落在地上都变得凉冰冰的,没有温度。

    屋内的蜡烛还在燃烧,一旁有脚步声响起。

    第473章

    你倒是越来越护短了

    一个人缓缓出现在垂下来的帆布后面,他和棕榈湾的那个黑衣人一样,像见不得光似的,浑身都笼罩在黑暗里,只有一双凌厉的眼睛露在外面。

    霍砚舟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这祠堂内密密麻麻的牌位。

    那人走近几步,行了一个礼后,单膝跪在地上。

    霍砚舟的视线从牌位上挪开,看着跪在自已面前的人。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才轻笑一声。

    “把脸露出来。”

    对方愣住,又垂下脑袋,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

    霍砚舟微微倾身,将他罩着脑袋的斗篷摘掉。

    斗篷之下是黑发,黑发之下还有黑色的面具。

    “抬头。”

    单膝跪着的人缓缓抬头,眼神依旧凌厉。

    霍砚舟帮他把斗篷缓缓戴上,只是这双眼睛就已经很不像了。

    可是从老爷子到老夫人,没有一个人发觉。

    他们根本就没认真看过这双眼睛,或者说,根本不关心这个早就被抛弃的霍家人。

    不会关心他过得怎么样。

    弃子就是弃子。

    单膝跪着的人一直都没说话,霍砚舟却操控着轮椅转身,语气无悲无喜,“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是。”

    这下对方倒是答了一个字,消失的很快。

    这一切也不过花了十分钟。

    霍砚舟从庄严的祠堂里出去时,看到老爷子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看到他出来的这么快,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紧接着又是欣慰。

    “还以为你要跟他聊很久,毕竟是你早就想见的人。”

    但是成大事的人,本来就不该在意这些纠葛,何况那孩子早就不是霍家人了。

    若不是霍砚舟十几年前就在念叨想见弟弟,他又何必安排这一出。

    毕竟要把人从那个地方带出来,可是很困难的。

    霍砚舟已经到了石桌边,脸上没有表情,只问,“他今年和我一样大么?”

    “你们是双胞胎,那是自然。”

    老爷子只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眉心拧了起来,“你若是心疼他......”

    从未享受过霍家的荣耀,却要承担莫名的使命。

    “父亲,你和母亲都说过,那是他的命,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

    老爷子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你能这么想就好,我有时候怕你觉得我和你母亲太狠心,可你是要成大事的,不管什么感情都得放一放,你弟弟这些年就做得很好,那边说他已经站到了最高位,将来你若是需要他的帮助,你们兄弟二人肯定能齐心协力。”

    “砚舟,我始终都相信,霍家继承人是你,那个位置也会是你的。”

    他的视线落在霍砚舟的双腿上,眼底划过一抹惋惜,“若不是那场车祸......”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走了过来,是周赐。

    周赐的脸色不太好看,弯身在霍砚舟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霍砚舟的眼底瞬间就变了,看向老爷子。

    “母亲去棕榈湾了?”

    老爷子淡定的喝茶,“大概吧,你母亲向来雷厉风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把黎岁放在棕榈湾,你让谢家怎么看蕴然?蕴然从小被当成你的妻子培养,你以前不是也很喜欢她的么?可能以前的事情你记不清了,但你说过,你会娶蕴然为妻。”

    霍砚舟没说话,操控着轮椅往外面走。

    周赐连忙也要跟上去,却被老爷子叫住,“你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交代。”

    周赐的身体一顿,停下了。

    霍砚舟在他前方,闻言也跟着停下,“父亲,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来责罚,就算他惹得霍家先祖们怪罪,先祖们要怪也是怪我。”

    霍家祠堂,那是重地,不允许外人随便闯进来。

    周赐贸然来通知霍砚舟,犯了大忌。

    家法是轻的,大半条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霍老爷子握着手中的茶杯,闻言轻叹一声。

    “你倒是越来越护短了。”

    周赐默默推着轮椅,背都忍不住挺直了几分。

    第474章

    代替他活着到底对得起谁

    祠堂连接主宅的走廊很长,轮椅的声音响在上面,透着紧张的味道。

    周赐忍不住安慰,“太太没事儿,肩膀中弹,现在已经休息了。”

    霍砚舟看着周围的亭台楼阁,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总裁,你也别因此自责,老夫人一向强势......”

    他收回视线,看向自已戴着的戒指,嘴角微微扯了扯。

    “我只是在想,代替他活着到底对得起谁......”

    世界总是如此的割裂,唯有在黎岁的身边,才能找到短暂的安宁。

    可是这安宁,却是黎岁如今的失忆换来的。

    一旦她恢复记忆,那他的身边似乎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棕榈湾,医生已经过来检查黎岁的身体了。

    可黎岁却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

    医生放下手中的听诊器,“太太是忧思过重,近期估计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要不要给她开点儿安眠的药?”

    霍砚舟坐在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看到她烧得通红的脸蛋,心口像是被无数尖锐的针扎。

    医生看他不说话,连忙又重复了一遍。

    “先生,需要给太太开安眠药么?”

    “她的烧......什么时候退?”

    医生有些为难,“忧思过重就只有本人才有办法了,或许你可以试着跟她沟通,看看她近期到底在焦虑什么,或许等心结解开,烧就会退了。”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

    “有人给太太喂了解毒的药水,可以化解身体里的毒性,但是那药水儿用得太多了,太太又在发高烧,可能会心思混乱,需要人守在身边。”

    霍砚舟的脸色一沉,对着门外说道:“滚进来。”

    站在门外的人浑身一僵,缓缓走了进来。

    霍砚舟的视线落在他那黑色斗篷上,问道:“你给她喝了多少?”

    男人的身体又是一僵,那时候他急着去见谢蕴然,没有注意用量。

    “就......就两瓶。”

    霍砚舟深吸一口气,“自已滚去领罚。”

    男人“嗯”了一声,垂头走了出去,路过走廊的时候,碰上了周赐。

    周赐“啧啧”了两声,这棕榈湾的刑罚可不好受,他听那些经历过的人说,宁愿去死都不想再去一次。

    他看向笼罩在黑衣服里的人,叹了口气,“你说你,总裁交代你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毫无长进,真是。”

    周赐和他向来是互相看不惯对方的,对方也十分不喜欢周赐的嘴脸。

    周赐就像是皇帝面前得宠的太监总管,仗着跟霍砚舟的时间长,总是摆出一副大哥的姿态。

    男人抿唇,因为说话结巴,忍不住怼道:“你......早晚也一样!”

    周赐笑了笑,一本真经的推了推眼镜,“今天在霍家祠堂,我本来是要受惩罚的,但总裁说,他的人轮不到别人来惩罚,啧,我命好。”

    男人气得握紧了拳头,却又压下去了,冷冷转身,默默去领罚。

    周赐弯着的嘴角在对方离开之后,缓缓垂了下去。

    他来到主卧门口,听到医生的话,没有进去。

    医生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液体安眠药,本来想给黎岁喂进去,让她进行深度睡眠,却被霍砚舟拦下。

    “她的心结,用药解不开。”

    她是不想跟他结婚,不想困在棕榈湾,才会突然一下病倒。

    用药是不行的。

    第475章

    我再尝尝,你靠近点儿

    医生将液体安眠药放在旁边,小心交代。

    “先生要是想用,随时都可以,虽然解不开太太的心结,但至少可以让她进行深度睡眠。”

    霍砚舟没有回这句话,一直默默拉着黎岁的手。

    医生连忙悄悄退了出去,还将主卧的门关上了。

    霍砚舟只觉得自已掌心内的这只小手滚烫。

    黎岁的手腕上一直戴着那条红豆手链,在白皙的手腕上十分显眼。

    他微微弯身,将她的手贴在自已脸颊上,发丝遮住了眉眼,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她的手掌心是滚烫的,可是那串红豆手链贴在他的侧脸,却有些冰凉。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动,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她受伤的肩膀。

    这里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伤口不深,却让人心疼的不行。

    黎岁只觉得浑身发热,像是被投进了一个火炉里。

    她睁开眼睛,被刺眼的灯光照得又缓缓闭上,被逼出了泪花,忍不住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灯,关上。”

    她说出的话似乎有了回应,面前刺眼的灯光一瞬间消失了。

    她松了口气,可还是觉得热,热到整个世界都是混沌的。

    一会儿觉得她自已在z的那个破烂的小楼房,一会儿觉得她可能在家里。

    她翻了个身,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热。”

    她说了这么一个字,更加用力的回握住对方。

    这个熔炉仿佛要把她的身体都炼化,她的指尖往上摸索着,试图在周围抓住一个可以解热的工具。

    可摸来摸去,都只有那只握住她的手,透着清凉的味道。

    她将人拉过来,忍不住说了一句,“z,听话。”

    那只手猛地将她放开了。

    黎岁才觉得有些舒服,不甘心的四处摸索,可算又摸到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全是茫然,理智早就被那混着的两种药水弄没了。

    她努力想看清自已面前这张脸,却怎么都看不清,最后更深的意识在提醒她,这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最亲近的人是谁?

    她突然就笑了一下,压下他的脑袋,仔细看着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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