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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与不爱的区别是很明显的。

    此时此刻毫无生气的沈怀??,好像没有被任何人好好对待过。

    陆铎辰说:“把他送远些吧,即使讨厌他也没必要害他丢了性命。他还那么年轻。”

    第34章

    潜规则

    清晨,沈怀??在陌生的大床上醒来。

    他动了动盖在被子下的身体,手掌的疼痛锋利地袭来。

    “嘶。”沈怀??小心翼翼地用完好的左手撑着床,慢慢直起了身。

    一点微微天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借着这点亮,沈怀??看清楚了床边衣架上的衣服。

    庄弗槿的衣服。

    那他是在庄弗槿的房间。

    昨天发生的事情统统挤进脑海,三千万、导演的潜规则、欠巨额赌债的叔叔、他来路不明的一张脸……

    最后的最后,沈怀??想到破碎的杯子,一滩红色血迹前,庄弗槿掰开他伤痕累累的手。

    手机上堆积满了他昏睡之后的未接来电,刘先洛的、沈离秋的、还有父母打来的几个。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陌生号码联系他。

    混乱到像是世界末日。

    可今天的日出还是照常出现。

    沈怀??面无表情地洗漱,穿衣服,他记得日程表,他上午排的有戏。

    他决定去拍戏。

    出门前,沈怀??看到了睡在套房次卧的庄弗槿。

    男人的眉头深深皱着,在梦里也有无尽的心事。

    沈怀??忽然感到平静。

    日子还在继续,庄弗槿也在身边。

    几百年的春秋轮转,他还能再遇到庄理。

    在一个早上静静看他,这样美好的时刻像是被恩赐的。

    无论如何,我爱你。

    沈怀??无声地对庄弗槿说。

    拍摄场地正在布景,环境还是一如既往地混乱嘈杂。

    今天取景地在镇中央的小巷,窄窄的道路两旁排满了灰白色的平房瓦房。

    年代感扑面而来。

    沈怀??才下车,徐连眼尖看到了他,拎着水壶和毯子跑了过来:“吓坏我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今天你会把戏旷了。”

    沈怀??把关掉的手机放进许连包里:“你也给我打过电话?”

    “我本来不想打的,”徐连把沈怀??拉到僻静的墙边,“是刘导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问我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沈怀??笑了。

    觉得刘先洛吃瘪的样子非常滑稽。

    “先别笑,”徐连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刘导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其实昨晚他给我打电话时声音就很暴躁。不知道谁惹他了。”

    “没事,我知道。”沈怀??拍了拍助理的肩膀。

    徐连不解,嘱咐说:“一会儿拍戏的时候要注意导演情绪。”

    沈怀??没应声,转身进了化妆室。

    正巧乔止逸正在化妆。

    刘先洛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沈怀??就这样走到了刘先洛的目光之下。

    跟谁都没打招呼,沈怀??找到了自己的专属化妆师,在化妆台前坐下等上妆。

    乔止逸看了他一眼,问:“昨天晚上去哪了?”

    “酒店屋里睡觉。”

    “听不到电话?”

    “静音关机了。”

    “那你上网看了没有,说你家里欠了好大的债,要破产清算呢。”

    “谁欠债谁还钱,应该的。”

    沈怀??平静地闭上眼睛,化妆师在他薄薄的眼皮上扫眼影。

    “没意思……”乔止逸上好妆,小声嘟囔着站起身,走到沈怀??的背后。

    化妆师低头找口红。

    镜子里,同时照出沈怀??和乔止逸的脸。

    “你小心刘先洛。”

    乔止逸俯身在沈怀??耳边轻轻说。

    沈怀??愣了两秒,再看他时,乔止逸已经转身出门去了。

    屋内顿时变得安静。

    刘先洛靠在沙发背上闭目休息,但沈怀??能猜到他没睡着。

    化妆师托着沈怀??的下巴,细致地把他的眉毛画得又细又弯。

    忽然间,刘先洛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镜子上。

    背后的人很近,身上自带的气息和温度不容忽视。

    沈怀??下意识地往前倾。

    化妆师手一抖,眉尾画飞了。

    “别动。”化妆师轻声提醒。

    “害怕我?”刘先洛的声音不辨喜怒。

    “没有,导演。”

    沈怀??垂下眼睛。

    “昨天晚上和谁在一起?”

    “自己待着。”

    “你太犟了,会吃亏。”刘先洛手指轻轻拂过沈怀??后颈的头发。

    沈怀??的身体顿时僵直如木头:“吃了亏,就应该及时止损。”

    他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刘先洛的形象在他眼中完全坍塌。

    但刘先洛也不算很重要的人,两人相识不过数月。

    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不再交往就是了。

    沈怀??对坏人从来都是洒脱的。

    化妆师也看出来了火药味,给沈怀??上完全妆,默默出去了。

    沈怀??出门问徐连要回手机,再进门时,把电话卡重新装回设备里,弹出的消息密集如雨点,他在电话簿里选了一个号码拨出去。

    对面一秒钟就接通了。

    “二叔。”沈怀??开口。

    沈离秋的声音粗糙又嘶哑,像老了很多岁。

    “怀??,你救救二叔。”

    沈怀??语调冷淡:“准备破产清算不行吗?”

    “怎么能清算?你父亲你爷爷的画,苦心孤诣打造的画廊。”

    “他们再努力凝聚的毕生心血,也比不上你的赌桌重要。”

    沈离秋被踩中了尾巴,顿时暴跳如雷:“真是出去混了几天本事大了,想和我撇清关系?你记住你姓沈,天塌下来你也得和我一起担着。”

    “我没那个本事。”

    “你怎么没本事,刘先洛已经答应了给我还款,只要你同意……”

    沈怀??打断他,斩钉截铁:“我不同意。”

    他当着刘先洛的面通电话,一点余地也没留。

    “你也不要去找江彦,我认识的人都不会给你一分钱,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没有你这个叔。”

    沈怀??在对面的咒骂声中挂了电话,顺便拉黑了沈离秋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从化妆椅上站起身,转过头,看到刘先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不在乎家里?”刘先洛审视他。

    “沈家原本就撑不下去了,有沈离秋这种蛀虫,我救一次,就还会有第二第三次。”

    “从前看不出你是这么有主见的人。”

    纯白无辜,柔弱漂亮,看似完全像是一个宠物。

    刘先洛却被宠物咬了。

    沈怀??苦笑:“您抛出的橄榄枝那么多人愿意接,何必拘泥于我。”

    刘先洛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做导演的都喜欢权利,喜欢操纵一切。

    他做到了顶级导演,也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刘先洛转头出门:“拍戏吧,毕竟你现在还是我的演员。”

    第35章

    刁难

    沈怀??站到摄像机前时,乔止逸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知道今天拍哪一段吗?”乔止逸问。

    “知道,你找人向我泼水。”

    乔止逸突然起了兴致:“你心态还挺好的。今天我还猜你会害怕得连夜跑回京城了。”

    沈怀??笑笑:“戏没拍完,我怎么会走。”

    “我可是一个小人,”乔止逸往沈怀??这边走了几步,眼睛往一旁看,“那位也是。”

    他指的是刘先洛。

    “得罪刘先洛会很惨的。”乔止逸今天反常地对沈怀??说了很多话,“我刚拍戏的时候,见过非常恶心的导演,小网剧,整个剧组里的男女演员都是刚毕业的学生,都被那导演潜过。”

    乔止逸嫌弃道:“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么糊的一部剧,最后在一个小的网络平台播出,没有任何水花。但我和那个导演睡的时候,听他给我画的大饼,真的以为我会红,我当时是井底之蛙,对不对?”

    “后来我就知道了,要找最硬的靠山,要爬最有权力的人的床。所以我真不懂你,多少人想尽办法都不能被刘先洛多看一眼。刘先洛偏要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放弃了。”

    沈怀??看到了乔止逸眼底的恨,但转瞬间就变成了认命的麻木。

    提到过去,乔止逸脸上出现的表情鲜活无比,爱憎分明,远胜过他现在刻意维持的假笑。

    沈怀??为生命力的流逝感到痛惜。

    诚恳地说道:“你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可以走出现在的环境,离开一些人。”

    “我没有你的资本。”

    “我一无所有,家里破产,前途迷茫。”沈怀??如实说,“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如果你想,你能不依赖任何人。”

    乔止逸柔和秀气的眉目皱起:“别和我讲鸡汤了,我是不可能放弃贺徽这棵大树的,你抛下刘先洛,还有庄弗槿可选,谁像你一样命这么好?”

    “安静,”刘先洛发布指示,“都就位,第20场第1条准备开拍。”

    阮湖在造船厂遇到了昔日的仆人冯停之,面对阮湖的时候,冯停之骨子里的奴颜屈膝又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他当面拼命奉承阮湖。

    说自己是老爷专门派来接人的。

    对于被他几乎花完的钱,冯停之只字未提。

    阮湖对他没有防备,冯停之说什么信什么。

    在造船厂,阮湖没有找到方睐,冯停之眼珠子一转说他知道方睐的住所,要带着少爷去。

    阮湖便跟着冯停之穿行在窄窄的民巷里。

    天气冷,室外滴水成冰,大家都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巷子里几乎看不见居民。

    转过一个拐角,三四个孩童聚在一起玩炮竹。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劣质火药味。

    冯停之计上心头,和小孩们擦肩而过时,他塞给了带头的一块银元,低声说:“你们一会爬到房顶,提一桶水浇到那人头上。”

    冯停之指了指身后的阮湖。

    “如果办成了,我再给你们一人三块钱。”

    小孩喜出望外,各自回家找水桶去了。

    “还没到吗?”阮湖追上了冯停之,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马上到了,就这条巷子尽头。”

    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绵延向上,半山腰有一处不起眼的低矮灰房子,道路也在那里消失。

    阮湖有了动力,打起精神往前走了百步,突然被一桶水从头浇下。

    冬季的室外,温度零下数十度,阮湖感觉自己瞬间被冻在了冰块里。

    房顶,有一群小孩嬉笑着跑走了。

    “咔,”刘先洛喊道,“前面的先过,泼水这段再走一条。”

    徐连快步跑过来,拿毯子把沈怀??全部裹住:“先把戏服脱了,全结成冰碴了。”

    沈怀??打了个喷嚏,脸上浮现出被冷出来的红色:“我们去休息室换一件新戏服。”

    沈怀??被徐连带走了,乔止逸还站在原地。

    刘先洛抽着烟从他身边经过。

    “导演,”乔止逸出声,“泼水有哪里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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