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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旧塔》一时被推上风口浪尖。

    因为有庄弗槿的参演,《旧塔》在官宣阵容时就火了一把。

    庄弗槿不炒作,钻进与世隔绝的地方潜心拍戏,一个月都没再露面。

    可《旧塔》的热度始终没有下去过。

    一些路透图和花絮视频在。

    那些碎片画面里,沈怀??和庄弗槿的扮相都很漂亮,透露着民国时期独有的炫目与颓败混合的氛围。

    此次偷拍事件是在《旧塔》树立起来的好口碑上放了一枚炸弹。

    除了讨论视频内容本身,还有一个让人兴奋的问题是:谁把视频放出来的?

    刘先洛做这件事对自己没有好处,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剩下沈怀??了。

    沈怀??将淋水视频放出,既可以博得同情,还可以趁机炒作自身热度。

    沈怀??最近也是热搜的常客,昨天被曝出家中欠下巨额赌债无力偿还,正在准备破产事宜,今天又被爆料与刘先洛关系紧张。

    观众对《旧塔》的好感度降至冰点。

    尤其是对沈怀??,认为他是心浮气躁,想要靠黑红的路子出名的。

    沈怀??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正在一间小馆子里聚餐。

    雾山街头的当地菜馆,临近跨年门前挂起了灯笼,亮闪闪的一片非常喜庆。

    下午六点左右,正是饭点,菜馆里热热闹闹,几乎坐满了。

    沈怀??订到了包厢,环境还算安静,他喝了两瓶啤酒,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今天他请客,请的是乔止逸和裴乌,感谢他们上午给自己解围。

    沈怀??抱着啤酒罐子傻笑:“你们是我来剧组新交到的好朋友。”

    他对面坐着的是乔止逸。

    乔止逸喝的是白的,他喝酒很凶,也不管有没有人跟他碰杯,自己给自己倒上满杯的白酒,然后仰头全部喝完。

    “沈怀??,你酒量真差。”乔止逸还没有醉意,“我第一见你的时候,贺徽的饭局上,我就看出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

    乔止逸回想了一下,手托着脸说道:“江彦帮你挡酒,我当时就觉得羡慕,羡慕有人对你好。”

    整个饭桌上只有裴乌不喝酒,一个人默默吃着青菜。

    他的话总是不多,明明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坐着不出声,总容易被人忽视。

    听见乔止逸抱怨的话,裴乌皱了皱眉,伸手拿乔止逸手里的酒瓶,没有拿动。

    “贺徽对你不好吗?”沈怀??自觉失言,“抱歉。”

    “你都说我们是朋友了,有什么不能问的?”乔止逸又喝了一杯,“怎么说呢,贺徽当我是一条狗,心情好了赏我点肉吃,心情差打我骂我也是有的。”

    沈怀??被吓住了:“你可以离开他吗?”

    乔止逸和贺徽的事在圈子里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贺徽身边换人很快,因为他恶劣的性格,动辄对人非打即骂。

    “也许快了,”乔止逸释然一笑,“他好久不联系我,身边该是有新人了。”

    沈怀??总是在慢慢触及到演艺圈的阴暗面。

    不过每个人要追求的东西不同,可能别人看来乔止逸活得很屈辱,但沈怀??觉得乔止逸正在得到他想要的。

    人活一辈子,也是为自己要求得之物努力经营了一辈子。

    “你呢?我跟在贺徽身边可是有好处拿的,你追庄弗槿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怀??眼尾呈现出酒后的酡红色:“我只希望能看一看他,不求他能够喜欢我……”

    “你信不信我?”乔止逸往前探了探身子,“庄弗槿很在乎你。”

    “他在乎我这张脸。”沈怀??指着自己的脸颊。

    “喜欢你的脸不就是喜欢你?像你长得这么漂亮,这种优势也不是人人有的。”

    一直在旁边做听众的裴乌,又往手边的杯子里填了点茶:“我看你们都是当局者迷。”

    乔止逸呛他:“我看你是故弄玄虚。”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

    阴冷的空气也顺着门缝汹涌地灌进来。

    沈怀??望向门口,看到了面色严峻的庄弗槿。

    “怎……怎么了”沈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并没有告诉庄弗槿他在这里,看对方的神色,应该是有急事。

    “那个偷拍视频是你发的吗?”

    “什么偷拍?我不知道。”

    庄弗槿像是早猜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有人把你上午被刘先洛刁难的样子发布到网上。”

    沈怀??点开视频的评论区,几万条留言,可入目皆是恶评。

    有说剧组藏污纳垢恃强凌弱的,有骂沈怀??善于营销博人眼球的,更有扫射全部《旧塔》剧组,称以后不会去电影院贡献票房。

    “不是我,我不会做对电影有害的事。”沈怀??的声音都在抖。

    方才酒精下肚身体发热,此刻骤然冷了下去,如坠冰窟。

    “我相信你。”庄弗槿说,“但现在剧组的其他人都在怪你。”

    状况突然,乔止逸和裴乌也都打开了手机。

    工作群里没有动静。

    聊天群却是消息爆满,因为这里面没有沈怀??。

    ―“都毁了,全毁了,我们兢兢业业这么久,一个曝光视频把电影名声都搞臭了。”

    ―“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和刘导有矛盾也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自己解决了呗。”

    ―“估计是心气高,一点气也忍不了。”

    ―“我看是心太脏,太自私,他是黑红了,管我们这些小喽??怎么活命?”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逐渐从发牢骚变成了恶毒的人身攻击。

    说话的人甚至有毕海在内的剧组高层。

    他们在拱火,乔止逸意识到了。

    果然,有位道具师说:“我反正以后不会再伺候沈怀??了,他那里的活我都撂挑子。”

    后面一堆人紧接着附和。

    ―“爱干干不爱干滚。”

    乔止逸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确定是谁了吗?就逮着沈怀??欺负?新人被骂活该呗?我看剧组的人都有嫌疑,刚才最急的嫌疑最大。”

    “大家平时都不这样的,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乔止逸抬头对沈怀??解释,“这里面肯定有人引导。”

    “刘先洛。”

    沈怀??和庄弗槿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裴乌拦住乔止逸,不让他再在群里骂人了。

    裴乌说:“刘导欺负沈怀??没有后台,这样一弄,连组里的人都讨厌他,沈怀??后面就寸步难行了。”

    乔止逸点头:“对,当务之急不是外头舆论的公关,是怎么稳住内部人。”

    “刘先洛是在威胁你退出。”庄弗槿对沈怀??说。

    沈怀??第一次被牵扯进如此危险的漩涡里。

    他不想放弃阮湖的角色,但他更不想影响一群人的事业。

    “我退出,你能很快换到合适的人吗?”

    “不换你,谁都不用换。”

    庄弗槿眼中漆黑一片,像有一阵风暴在酝酿。

    《旧塔》剧组所有人都在一盘棋里,动任何一颗棋子都会破坏平衡。

    演艺圈里太较真是混不出头的。

    每个人心里怎么想谁都控制不了,但让他们劲往一处使,庄弗槿有办法。

    “要让刘先洛完全断了念头,一切才能回归正轨。”庄弗槿说。

    乔止逸:“我看刘先洛是准备死咬到底了,多大年纪的人了,准备焕发第几春呐,真是为老不尊。”

    裴乌洞若观火:“除非有一个更强硬的人压他,不然刘先洛是不会放弃的。”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庄弗槿靠近沈怀??,直到鼻尖能闻到对方身上暧昧的酒气:“和我炒绯闻,你愿意吗?”

    沈怀??觉得那是一片光源向自己走来。

    也是一片深渊。

    他的所有在无形之中都被牵扯进了一个迷局里。

    现在已经被纠缠地无法脱身。

    因为庄弗槿是诱饵,他无法拒绝庄弗槿的一切要求。

    即使是挂在钩上的砒霜。

    “我愿意。”

    “好。”庄弗槿对他笑。

    乔止逸看在眼里:“沈怀??你惨了,当庄弗槿的绯闻男友?你能被大家的嘴活活刮下一层皮。”

    裴乌拉乔止逸出门:“走吧,让他们单独谈。”

    包厢门开了又关,嘈杂的声音又都被挡在外头。

    “你可以反悔。”

    外面窗户上挂的红灯笼的光透进来,红通通的,映在庄弗槿眼睛里,像火苗一样烫得吓人。

    沈怀??看不透自己的未来,他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虔诚。

    “我不反悔,我说过的,做任何事都可以。况且这次也不只是你的事,阮湖也是我的心血,我想保护他。”

    他说要保护阮湖,这一刻,他无意之中主动选择了成为替身。

    究根寻底,他是沈眠的替身。

    第39章

    自导自演

    想要公关掉舆论不容易,可作为艺人,想要给自己编造故事太轻而易举了。

    陈雾听完庄弗槿的计划,焦虑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你真是疯,沈怀??也肯跟着你一起疯。”

    两人此刻都呆在片场搭建的休息室里,庄弗槿再过几分钟就要去拍戏。

    “但也是,你开口,沈怀??不会不听你的。”

    庄弗槿伸手把身上戏服的褶皱捋平整:“说正事,这事你能不能办。”

    “能。”陈雾没有犹豫。

    他们做经纪人的都认识媒体的笔杆子们,到时候给媒体打声招呼,再给几张模糊的照片。

    网上就会立刻全都是庄影帝和小新人剧组恋爱的稿子了。

    庄弗槿天大的流量,没有媒体会不想要的。

    “可是……”陈雾每次面对大事都慎之又慎,“你考虑过后果吗?你替沈怀??考虑过吗?”

    “你的粉圈会炸锅。”陈雾一一分析,“你的声誉也会受影响。原本你是没有牵扯进这次偷拍事件中的,你就当好你的影帝,别走下你的神坛。”

    陈雾最先想到的是庄弗槿的名声。

    这些年庄弗槿如何一步步走过来,他最清楚。

    初出茅庐时陪资方喝酒喝到胃出血,拍戏时经历的意外事故不下十次。

    那时候庄弗槿的父亲还在世,很不支持他当艺人。

    家里没有丝毫助力,几位哥哥还经常找茬挑刺。

    庄弗槿喝伤了胃,从威亚上摔下摔断了腿,每次都在医院呆不够医生建议的住院时间,稍微好转就又回到了组里。

    这么难的路,庄弗槿也一步一脚印地爬到了山顶。

    “陈哥,无论用什么办法,我想把《旧塔》拍出来。”

    《旧塔》是沈眠的浪漫。

    把这个故事讲出来是他纪念沈眠的方式。

    拍戏的时候,庄弗槿恍惚以为沈眠还活着。

    “好,你了却夙愿,”陈雾很爱惜沈怀??的才华,“沈怀??的演艺路会断了,大众讨厌他,刘先洛封杀他。”

    庄弗槿生硬地说:“他志不在此。”

    “他还太年轻,谈不上定了性,如果以后回想,自己一生的轨迹都因为你而改变了,原本一片光辉的演艺路也不能再走,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人生原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所之既倦,情随事迁,在摇摆中不断地懊恼从前的选择。

    当时只道是寻常。

    庄弗槿已经有了一生的遗憾――沈眠。

    可现在,他也在亲手制造沈怀??的遗憾。

    “陆铎辰跟我说,沈怀??还有两年能活。这个时间沈怀??自己也承认了,”庄弗槿脸上的线条显得不近人情,“他也许等不到成熟后悔的时候。”

    “你在把沈怀??当自己的私有物来操纵吗?”

    “他情愿的,不是我逼他。”

    陈雾呆立在原地,头皮发麻。

    庄弗槿开始掌控沈怀??。

    插手沈怀??的人生。

    偏偏那人还是个短命鬼,无力反抗庄弗槿的控制欲。

    “去做吧,”庄弗槿杀伐起来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我是一定要看到《旧塔》被完成的。”

    “还缺一样东西。”陈雾慢慢说,“一张你和沈怀??约会被拍的照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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