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记得昨晚他们都在沙发上睡着了，自己怎么就到床上了呢？江彦很快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米白衬衫的袖口折到手肘以上，紧实的小臂线条非常漂亮。
一夜过后，江彦回到了神采奕奕，青春爽朗的样子。
他手上托着一只碟子：“正巧早饭要做好了，起来吃。”
沈怀??揉着头发下床，烤面包的香气让他精神振奋：“几点了？”
“八点。”
“八点！”沈怀??不小心把叉子磕在盘边，“坏了，我记得有件事要做呢。”
沈怀??满屋子找手机，江彦坐在餐桌前，抱臂看他。
“在你房间，不过关机了。”
“啊？”
“它太吵了，某人会发消息和打电话。”江彦把沈怀??的盘子端过来，替他把面包切好。
“江彦，”沈怀??拿了手机，有些气鼓鼓地走回他面前，“庄弗槿是我老板，不能不接他电话。”
江彦耸耸肩，用叉子将一块蘸了蓝莓酱的面包送入沈怀??口中。
“……好吃。”沈怀??就不记刚才的仇了，笑眼弯弯。
“他让我现在开通微博。”
“你确定？”江彦说，“昨天晚上十二点你们恋情被爆，现在网上炸锅了。”
沈怀??嘴上沾着面包屑，他去热搜榜上看了几眼，前五个词条都是爆的状态。
＃庄弗槿沈怀??雪中拥吻＃
＃庄弗槿新恋情曝光＃
＃沈怀??＃
＃《旧塔》预告＃
＃庄弗槿也开始炒作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正是他们昨晚的一张照片。
模糊的像素和光影，视角是从楼上向下拍，两个修长人影站在茫茫雪地上，一人低眸一人抬首，那样自然地贴近，姿势像极了拥吻。
庄弗槿托住沈怀??下巴的手，如纤长的藤蔓，唯美而又让人浮想联翩。
外界都还记得，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传出绯闻。
第一次只是雪中对视，可以用公司前后辈的理由辟谣。
这次的亲密照片几乎是无可狡辩。
沈怀??着急地找到庄弗槿的个人微博，点开看。
粉丝众多，但平均两三个月才发一条，大多是工作需求不得不发的广告博。
庄弗槿的最新一条，他转了一条刘先洛的博文，为后者的电影做宣传。
沈怀??点开这条。
按照时间排序。
已经有很多人冲到这条底下发出质问。
“恋情是真的吗？”
“为什么是沈怀??？这真的不是沈怀??为了炒作又把一个人拉下水吗？”
“你们都不知道吗？庄家继承人必须要在三十岁以前结婚生子才能继承家业，庄弗槿翻过年就二十九了。”
“是谁我们都可以尊重祝福，但沈怀??纯靠营销上位的……”
这个评论下面有人反驳：
“怎么就纯靠营销了？《旧塔》预告片你看了吗？没看的话给你个链接，新生代的演技没几个比得过他的。”
陈雾的消息发过来：“怀??，睡醒了吗？我帮你把帐号创建和认证都做好了，这是账号和密码，你登陆上发第一条。”
“陈哥，和我扯上关系，会影响庄弗槿的名声。”
“这个我们之前就考虑过，但弗槿执意如此。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在剧组里护住你，才能让《旧塔》好好地拍下去。”
“我知道了。”
“你的账号我们按公司的规矩，第一条由你自己操作，以后的每条内容都要发给我看过才行。怀??，你要知道分寸。”
陈雾始终不能对沈怀??完全放心，因为沈怀??很多时候是跳脱于世俗眼光之外的，命令无法束缚他，感情才行。
沈怀??登陆进一个崭新的号码。
认证是庄氏影业签约艺人。
零粉丝零关注的私密账号。
他把账号转为公开，然后动了动手指，第一个也唯一一个关注了庄弗槿。
几乎是立刻，他的主页有了被访问的巨大流量，账号已经与热搜词条关联起来，点开热搜就能看见他稚嫩的新号。
私信马上爆炸。
沈怀??没去理。
点击加号编辑新微博，输入框里短短的几句话，他反复斟酌许久。
江彦端着牛奶在背后看他，也看清了他要发的内容。
“沈怀??，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你这样会让很多人头痛。”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江彦没有做任何阻止他的事。
尊重、放任、自由和最后兜底的能力。
这是江彦始终能带给沈怀??的东西。
昨晚的失态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按下发送键后，沈怀??丢下手机，说：“我们吃饭吧。”
江彦挑眉。又和他一起在餐桌上坐下。
他们共同吃早餐，仿佛任何一个平静的普通的清晨。
如果沈怀??没有发出那句“没有和庄前辈交往，我在追他，他没答应。”
他们还可以正常地吃完这顿饭。
偏偏十六个字的回应，登顶热搜第一。
石破天惊。
无数人来到沈怀??。
“什么意思？你骚扰庄弗槿吗？”
“照片也是你找人曝的吧，一点昏暗侧影，看不出到底亲了没有。即使是亲了也是沈怀??耍无赖。”
“没见过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拉着刘导给自己炒作还不够，同组的你是不是一个也不放过？”
沈怀??满意地翻看自己的评论区。
这是他愿意见到的，他想为庄弗槿吸引网友的怒火。
他不能把庄弗槿从一步一步辛苦走到的高台上拉下来。
暧昧和恶名都由沈怀??承担。
沈怀??的手机又要被打爆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陈雾的声音听起来是要吃速效救心丸的虚弱程度，“我们给你把路都铺好了，你给我们全毁于一旦。”
“我不需要庄弗槿用他的力量保护我。”
“你想的太简单了，沈怀??。”陈雾说，“你以为庄弗槿只想在剧组内给你撑腰，这点保护你不要也无所谓。可庄弗槿想的是报答你，他要用自己的名声为你铺路。”
“什么铺路？”
“你看你不断增长的粉丝数就知道了，弗槿希望你接下来的两年都和他深深绑定。”
沈怀??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
“庄弗槿回应沈怀??的回应”。
他忙不迭去看。
庄弗槿一分钟前发了微博：“沈怀??在追我，已经追上了。”
第45章
结婚对象
“沈怀??，感觉你玩不过庄弗槿。”
江彦旁观完早上的一连串事件，对沈怀??说。
沈怀??脑子里仍然嗡嗡作响。
庄弗槿承认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庄弗槿、承认、和他恋爱！？
梦里都不敢发生的情节。
“是假的，”沈怀??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不要太激动。今天还有戏要拍。”
江彦陪沈怀??去片场，酒店停车场内，庄弗槿的长款黑色保姆车异常醒目。
陈雾降下车窗，说：“也去拍戏的吧？来，我们坐一辆车。”
沈怀??看见陈雾旁边面无表情的庄弗槿。
“不……不了，我们坐另一辆。”沈怀??结结巴巴地推辞。
庄弗槿脸色冷如冰霜。
“他总是那么不听话。”分开后，车厢里，庄弗槿叹息似的说道。
“可以慢慢教。”陈雾道，“你既然选择了他，他不笨的。”
“我选择他什么了？”庄弗槿的脸看向车窗外。
沿途是宏伟而单调的雪景。
“选择让他走近你。你这样关心一个人，多久没有过了？”
听完陈雾的话，庄弗槿聚焦的瞳孔变得散漫，甚至说是有些迷茫：“他太像沈眠了……”
“从前，我也觉得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沈怀??是赝品，我也觉得我足够清醒，沈眠活在我心里，我不需要任何人替代他。”
庄弗槿罕见地把心中想法倾诉出来：“但我对沈怀??无法放手了，刘先洛要带走他的时候，我想方设法地阻拦。”
陈雾只有在庄弗槿展露出脆弱迷惘的一面时，才能意识到他并非外界想象的那样强大心狠、坚不可摧。
他没有神佛的不坏金身。
陈雾知道庄弗槿身上被成长扯出来的疤痕。
明明还不到三十岁，正处于一个演员最黄金的上升期。
众人却把他过早地推向神坛。
“我懂，沈怀??有那样一张脸，你不会允许别人拥有他了。”陈雾说，“但是你又心软，你看不得沈怀??独自受苦，要和他平分骂声。”
从他的视角看去，庄弗槿侧脸线条笔挺，发丝也硬。
陈雾不该忘了的，他见庄弗槿的第一面，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拥有最出挑的样貌和骨气。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把沈怀??带进圈子里，是我做过最自私的事。我不能不陪他走到底，因果不休，我的名字再也不能和他剥离开，也许就是我对他的偿还。”
他和沈怀??早已像两株藤蔓一样缠杂不清。
《旧塔》是他们的第一个证据，两位主角的姓名永远会被镌刻在片头片尾的首列。
承认恋情的声明会是他们的第二个证据，往后他们每种小行为都会受到猜测和绑定。
“往后，他和我是一体的了。”庄弗槿向陈雾交代，“可以多为他上心些吧，公司的资源，适合他的，都可以给。”
“你会分不清真假吗？你会想以假乱真吗？”陈雾问。
“不会。”庄弗槿的声音轻飘飘的，像远山上的淡云。
“沈怀??出现后，你的生活开阔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一样把自己的心局限在一个地方不出来。
如果不抗拒的话，可以试试和沈怀??结婚。”
庄弗槿转头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我们连恋爱都是假的。”
“不要忘了庄家继承人要三十岁以前结婚这件事，他会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听话，乖巧。”
当初，庄世卿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娶了盛玫。
――盛玫是最当红的歌星，年轻漂亮，没有家世。
庄世卿不爱她，他们之间越积越深的恨意贯穿了彼此的后半生。
“沈怀??还有另一个优势，”陈雾的话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也只有他会这样帮庄弗槿分析利弊，“他活得不会太久，和他结婚不会变成影响几十年的大事，他会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第46章
他不会在沈怀??身上空手而归
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庄弗槿反复琢磨这几个字，脑海中划过了无数离他而去的影子。
六亲缘浅，许多人这样说他。
父母恨他，养兄害他。沈眠补足了他全部的爱。
可这些人都早早从他身边消失了，飞鸿踏雪，雁过无痕。
或许孤独是他的命运，每一种爱他都不可能长久得到。
所以再想到沈怀??时，庄弗槿眼底染上了一层沉重。
今天的剧组格外热闹，不仅是因为拍的是大戏，更多的人是来围观惊天恋情的两位当事人。
可庄沈二位的关系总别别扭扭的。
这让爱看热闹的人跌了眼镜。
庄弗槿从头到脚化好妆扮上相，半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见到沈怀??出现。
他问了问化妆师，化妆师朝他神秘地说：“好像故意躲你呢，你刚才去换衣服的时候他过来找我同事化了妆。估计是害羞吧，太年轻脸皮薄。”
庄弗槿出了化妆间往外寻人。
今天的取景地是方睐的家，低矮的灰色瓦房，堆积在墙角的干草垛，散落于各个角落的农活工具……
庄弗槿屋内屋外都找了一遍，包括方睐家门口的那段巷子，都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
他想到了房间后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