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巧的是,顾小曼回身看离去的兄长,被刘美玲看到了正脸。谢云舟假装没看到刘美玲,然后往车门口走了一步,将顾小曼挡在身后。
车门一关,将外面的目光隔开。
刘美玲轻哼一声,前两天她父亲过五十岁生日,请几个好朋友聚一聚,谢家父子一个出差、一个回市里。
第158章
涨辈分
谢云舟带着二人一起赶往火车站,先后找到孔贵祥和冯裕安。
孔祥贵看到顾小曼第一眼后微微惊讶:“云舟,这是我们的师妹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是呢师兄,她爸和我爸是同事。这位是许砚秋,他父亲也是龙湖电厂的。”
许砚秋非常懂礼貌:“孔师兄好。”
谢云舟又看向冯裕安。
冯裕安主动介绍:“孔师兄好,我叫冯裕安,我家是罗集煤矿的,我和砚秋小曼是技校的同班同学。”
孔祥贵夸了两句:“技校还能考上大学,你们真厉害。”
整个候车厅里座位比较少,天热,头顶上的大风扇呼啦啦地转。
谢云舟找到两个空位,把大家招呼过去。
“小曼你坐,车还要等一个多小时呢,我和孔师兄去外头买些东西。砚秋,你和小安在这里等着。”
许砚秋和冯裕安很听话地跟顾小曼一起看行李。
孔祥贵和谢云舟一起离开,到了外头,他开玩笑道:“好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个这么漂亮的师妹。”
谢云舟笑道:“师兄可别乱说,她兄长跟我关系很好的。还有,她和砚秋是闵大哥的学生。”
孔祥贵认识闵学东,闻言惊讶了一下:“老闵真厉害,插队回家一年考上科大,留下个学生还能跟他上一个学校。”
“名师出高徒。”
当天下午四点多,顾小曼跟着兄弟们一起到了庐州火车站。
刚出站,在熙攘的人群中,顾小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闵学东老早就等在这里,等看到远处的谢云舟,他跨步逆行走了过去。
“云舟,小孔。”
孔祥贵对他的肩头就是一拳:“还特意来接我啊。”
闵学东跟他打过招呼,然后看向旁边的三个新人。
顾小曼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眼前人,突然,她感觉心里一股特别难过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压都压不住。
卧槽卧槽,你怎么又来了,你别给老子丢脸!
顾小曼在心里狂喊,不管她怎么喊,她还是压不住那股悲伤的感觉,眼泪汹涌而出,顺着双颊往下淌。
顾小曼闭上了眼睛,太他妈丢脸了!
大家都愣住了。
许砚秋呆呆地看着默默流泪的顾小曼,他想起那回闵校长写信回去,顾小曼拆开信就开始捂着嘴哭。
他再一看顾小曼的眼神,他太了解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这种略带着哀怨的眼神……
许砚秋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她,她……
闵学东见顾小曼见面就哭起来,先是稍稍吃惊,然后微微一笑,掏出自己干净的手绢递给她:“傻孩子,别哭,过一阵子带你哥过来,我帮你们找个专家。”
闵学东一句话把辈分定了下来。
顾小曼心里骂骂咧咧的,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出门就给老子丢脸!
她一把抢过闵学东的手绢擦擦眼泪:“闵校长,你好吗,我哥他好想你。”
闵学东笑得目光非常慈爱:“我很好,景元怎么样了?”
“还好,我哥每天种田劈柴,写字看书下棋,日子平淡充实。”
闵学东笑道:“那倒是不错,古往今来,多少圣贤都想过这样的日子。”
顾小曼脸上还挂着泪珠呢,闻言也笑了起来:“偏我哥遇到了我这个俗人,非要给他看病,要把他拉进这个嘈杂的人世间。”
闵学东笑的声音大了一些:“一个人的世界未免无趣,入凡尘也好,我们本就是凡人。”
许砚秋仍旧在发呆,他发现顾小曼和闵学东聊天时不像是师生,倒像是两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谢云舟的目光微闪,他没想到她对闵大哥的感情这么深厚。难怪闵大哥时常提起她,还给她寄包裹。
谢云舟设身处地想了想,省城干部子弟被下放到那个偏僻的小村庄,有个乖巧的女学生每日跟着他学习,还挖野菜给他吃……
谢云舟心里猫抓一般,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中间人,没想到他其实是个外人。
难怪闵大哥那天要骂他。
闵学东和顾小曼说了几句话,然后看向许砚秋,拍拍他的肩膀:“小秋,长高了。”
许砚秋对着闵学东一笑:“闵校长,您好吗?”
旁边的冯裕安两只眼珠子咕噜噜转,我的娘,顾小曼平常像个土匪一样,今天看到这位闵校长居然就哭了起来。
“我很好,砚秋,小曼,恭喜你们。”
许砚秋恭敬地回道:“闵校长,多谢您给我们寄的资料。要不是您和云舟帮忙,我们想考大学也难呢。”
许砚秋在模仿顾小曼,尝试着用官方语言交流,发音有些不标准,说得磕磕巴巴的。
闵学东笑道:“别喊校长,我已经不是校长了,我现在跟你们一样是学生。”
顾小曼咧嘴一笑:“那我叫您叔可行?”
她直接来个狠的,断掉小曼的那些妄想。人家真把你当侄女的,你就别再乱想了,后面还要请他帮忙的。
闵学东笑起来:“行啊,我往常见到你爸都喊哥的,你叫我叔也是应当的。”
孔祥贵哟一声:“老闵,你这涨辈分了。”
闵学东开玩笑道:“你叫我叔我也会答应的。”
孔祥贵呸一声:“你得管我叫师兄!”
闵学东笑完后道:“小孔,给你个任务,你送这位小兄弟去矿院。我送砚秋去工大,云舟,你带小曼去我们学校报到。”
他年龄最大,又是本地人,众人都听他的吩咐。
冯裕安忙道:“闵叔,我自己能去的,不用劳烦孔师兄。”
好家伙,连他也叫上叔了。
闵学东笑道:“头一年来,让小孔送你去吧,送到学校门口就好。”
孔祥贵拎起冯裕安的一样行李,开玩笑道:“小冯,走哇,听闵叔的。”
闵学东笑道:“快去!别啰嗦。”
顾小曼忙道:“小安子,你有时间就来找我们呀。”
冯裕安笑嘻嘻道:“放心吧,哥会去找你玩的,我还得跟我同学吹牛,我们新安的状元是我把兄弟。”
顾小曼带着泪花笑:“快滚!”
冯裕安哈哈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顾小曼嘛,快别哭了,丢死个人。”
顾小曼很想抬脚踹他,冯裕安已经提着行李走了。
第159章
打流氓
闵学东帮许砚秋提一件行李:“小秋,我们走吧。工大离科大只有六七里路,很近的。”
顾小曼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省城好破啊,跟她以前所在的大城没法比。
跟新安和龙湖镇比还是好多了。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龙湖镇。
“闵叔,你平常住校还是回家呀?”顾小曼喊叔喊得贼溜。
闵学东笑道:“当然是住校,周末回去看一趟就可以。”
“闵叔,咱们学校大不大?女生多不多?”
“挺大的,女生不多,云舟没跟你说过我们学校吗?”
“说的少,他每次去我家都是找我哥玩。”
“云舟耐性好,居然能跟你哥玩到一起去。”
“闵叔,我哥也很好的。”
闵学东笑起来:“景元有景元的好,很多俗人不知他的好。”
四人一起上了一辆车,中途,闵学东带许砚秋下车,车上只剩下谢云舟和顾小曼。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顾小曼的头顶,顾小曼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谢云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顾小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知道什么?”
谢云舟看到她这个表情就想起她那天发火生气的样子,立刻收回目光。
“没有,我在想等你哥来看病的时候住哪里。”
“医院附近应该有招待所吧?”
“是有,但是他一个人住那里不太安全。”
顾小曼也发愁起来:“那只能等会儿问问闵叔了,我对这里不大熟悉。”
谢云舟嗯一声:“闵大哥家就在这里,是挺熟悉的。”
“你们两个每天都在一起吗?”
“我们一个班的,睡在一起。”
顾小曼笑了一声:“那真不错,希望我也能遇到不错的室友。”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闲话,很快就到了学校。
谢云舟拎着顾小曼的行李带她去报到,一路上跟她讲学校各处建设的用途,食堂的位置等等。
忙碌到天黑,顾小曼终于进了自己的寝室。
八人间的宿舍,比新安技校的宿舍还要挤。
大家的床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81届只招了五六百个学生,女生一共八九十人。
顾小曼的床铺在东边靠北墙位置,下铺,刚好对着窗户。
屋里还有两组柜子,柜子分成八个小格子,一人一格。
顾小曼把垫褥、枕头和被子铺好,将自己的衣服和包放在自己的那一格柜子里,用自己带来的一把小锁将柜门锁上。
她的牙刷牙膏放在自己的洗脸盆里,洗脸盆放在床底下。
她在床头拉了根绳子搭毛巾,她又观察了一下床铺,可以在床脚那头装两块板子,隔两个小空间,可以放书什么的。
就在她打量床铺的时候,旁边有个女生跟她搭话:“你好啊。”
顾小曼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顾小曼,我来自新安,我是自动化系的。”
女生笑道:“我跟你一个系的,我叫刘金萍,我来自余杭。”
顾小曼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有点感触,曾经她在余杭上了四年本科,对那个城市有很深的感情。
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余杭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她以前的老家,有没有她的祖辈。大概率是没有的,这是个虚幻的世界。
顾小曼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余杭是个好地方呢,人间天堂。”
刘金萍笑得十分甜:“庐州也很不错啊,我祖籍这里的,我会说庐州话。”
两个女生聊了起来,其余女生也很快加入到对话中来。
能上科大的女生,在整个读书期间都是当地学校的尖子生,大家的知识量和量都不差,聊得非常愉快。
聊了一会儿后,顾小曼拎着自己的暖水瓶,跟同学们一起去打了瓶开水,就着开水,吃了一个馒头和剩下的一个煮鸡蛋。
大家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也没太在意。
当天晚上,顾小曼和刘金萍一起和班级同学聚在了一起。
所有同学上台自我介绍,辅导员指定了各种班委,顾小曼意外地担任了生活委员。
以后她要给大家发各种票!
她提前跟谢云舟打听过,一个月32斤粮食,菜票19.5元。
科大的饭票在这一带是硬通货,拿到外面去都能跟人家换粮票!
等到寒暑假,每人发粮票和钱带回家,保证学生有饭吃。
现在周末不回家,一个月估计剩不了太多。
她是单亲,谢云舟建议她找老师申请每个月2块钱的特困生补助。
就在顾小曼合计自己的饭票时,图书馆里的谢云舟正独自面对闵学东的冷脸。
闵学东今天来得早,占了两个好位置。科大的图书馆位置非常紧张,若是长时间空着,别人会有意见的。
好在谢云舟及时赶来。
谢云舟打开自己的书,觑了一眼旁边的闵学东。
“闵大哥。”
闵学东嗯一声。
“我给你带了吃的。”
闵学东又嗯一声。
谢云舟继续喊:“闵大哥。”
闵学东仍旧是嗯一声。
“你把砚秋送到学校了吗?”
“送去了。”
“他周末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我跟他说了我们宿舍的地址。”
谢云舟见他终于不再是嗯一声,心里松了口气。
“那周末我请你们去杏花公园玩行不?”
闵学东仍旧是嗯一声。
谢云舟笑一声:“闵大哥,你要是生气,你就骂我一顿吧。”
闵学东终于舍得给他个正眼:“你既与他们相熟,为何不早些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