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谢云舟笑着用公筷给他夹菜:“伍书记,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天他们兄妹过生日,感谢您来参加生日宴席,我们一起再敬伍书记一杯酒。”兄弟姐妹们又一起敬伍德彪喝酒。
不管伍德彪怎么起头,谢云舟都打岔打过去,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伍德彪也没有再勉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他今天过来,整个龙湖大院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如果谢家小子一点面子不给,未免会落个不近情面的名声。
谢云舟当然明白伍德彪挑这个日子的用意,知道他不会赶人。
他个人和伍德彪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恩怨,最开始是因为薛家和许砚秋的事情。
不过,伍德彪的老婆嘴臭,还在戴市长那里捣乱,导致他不得不带着老婆逃亡,这事儿他心里记着呢。
伍德彪空着手来,在谢家吃了顿酒席,什么话也没落下。
等他走后,谢云舟从酒柜里另外掏出两瓶好酒:“兄弟们,我们再来一场。”
没了伍德彪,大伙儿玩的更嗨,小孩们都在家里疯狂跑。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起床的时候头晕晕的。
她甩甩头:“云舟,我们起床吧。”
谢云舟睁开了眼:“天这么快就亮了。”
顾小曼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我们好久没上班了,你赶紧起来,石厂今天肯定要找你。”
谢云舟打着哈欠起身:“我去买早饭。”
两口子很快一起去上班。
唐主任看到顾小曼就哎呀一声:“顾主任你可算回来了!你都多久没上班了!”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唐主任,不好意思,我这次请假的时间有点长。”
唐主任把她叫进自己屋里问话:“事情都解决了?”
顾小曼点头:“算是解决了。”
唐主任长出口气:“可算解决了,那几天我们可担心死了。听说你家的前后门都被人家砸了,家里一个活口都没有,还听说谢书记离开了江南省。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顾小曼心里暖暖的,这老头虽然喜欢给她上工作强度,为人还是比较和善的:“谢谢唐主任关心,都过去了,我家里现在很好。
我公爹刚立了功劳,领导们都夸他呢。”
唐主任也没有再问:“那就好,你好好工作。”
顾小曼都没敢说自己过一阵子还要请长假,等她筹措到了资金,她要准备开工厂。
现在最让她头疼的是谁来管这个工厂。
有一说一,她其实想让顾景华去,可是顾景华不懂任何技术。
看来还得找专业的技术人员,不好找啊。
925-鳄鱼的眼泪
当天上午,顾小曼刚从现场巡查回来,许砚秋的电话打过来了。
“小曼。”
“小秋,这会儿不忙吗?”
许砚秋和谢云舟一样是个工作狂,没事儿他从来不在工作期间给顾小曼打电话。
“今天庐州来了个调令,要把陈美借调走。”
顾小曼哈一声:“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薛家要赖账呢。怎么样,去哪里啊?”
“说是去省局。”
“这是好事啊,她心心念念就是想去庐州,这回终于能去了。不然拖得时间越久,老贾的遗泽就没了。
她去了庐州,以后乔哥和王萍就能安生过日子。”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道:“被伍书记拦住了。”
顾小曼又哈一声:“伍德彪拦住了?”
许砚秋嗯一声:“伍书记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陈美是劳模的遗孀,新安电力必定会尽最大的能力照顾她们母子。
考虑到她们去了庐州后没有固定居所,新安电力愿意另外派人去省局协助工作,把陈美留下。”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问道:“小胖子怎么样了?”
“还关着呢,那两个毛贼刚开始把他供出来了,后来又反口,说是自己瞎说的。”
“估计是伍德彪拿钱把毛贼的嘴堵住了。”
“我猜伍书记想跟你们和解。”
顾小曼呵一声:“那不可能,他老婆骂我不守妇道的事儿他忘了是吧?我被欧阳荣光追得到处乱跑,他还去戴局长那里捣乱。
想和解没门!别说只是一个陈美,十个陈美我也不会犹豫。不就是借调,他伍德彪能拦第一次,还能拦第二次?
正好,陈美可不是好相与的,让她自己先去闹一闹。”
“我就是跟你提个醒,薛处的公示上周刚结束,现在已经是薛副局长了。”
顾小曼笑着小声道:“小秋,你要加油呀!”
许砚秋咳嗽了一声:“我下周一要去省局开个会,周日出发,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
“之前南哥说帮忙打听了复旦这几年的研究生招生情况,这样,我给闵叔打个电话,到时候你去闵叔家里拿,然后把东西给文惠。”
许砚秋知道,顾小曼在给他创造机会,片刻后低声道:“谢谢小曼。”
顾小曼也低声道:“小秋,既然决定了,就要一往无前。”
许砚秋嗯一声:“我会的。”
双方挂了电话,顾小曼给谢云舟打了个电话。
谢云舟听说陈美的借调被拦住了,反应跟她一样:“拦住就拦住吧,先让陈美去闹一闹。薛家能借,我也能把她送去省局,不过是借调罢了,又不是调动。
小胖子的案件到了关键时刻,伍德彪急了。”
顾小曼哼一声:“我是不可能跟他和解的,你最近得空去问问,看看流程怎么样了,早点定下。”
“好,我问问书杰。那个骗子伏法后,老戴脸上臊得慌,我看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压下伍家的案子。”
果然如顾小曼所料,陈美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薛副局长刚上任就把她借调走了。
谁知道被伍德彪拦住了!
陈美在家里足足骂了一个小时,缺德带冒烟,黑心烂肺的东西,我诅咒你儿子以后在大牢蹲一辈子!
最终,陈美的借调泡汤了。
谢云舟给李书杰打了个电话,小胖子的案子突然快速走流程。
伍德彪真急了,半夜三更跑去找许砚秋。
许砚秋很客气地把他迎进自己的宿舍:“伍书记,您坐。”
伍德彪坐在了许砚秋的书桌前,接过他倒过来的一杯水:“小许,我就不跟你说客气话了。下周一你去庐州开会,能不能帮我个忙?”
许砚秋笑了笑:“伍书记,我能力有限。”
伍德彪笑了笑:“怎么会,你入了老薛的眼,身后还有谢家,以后前程远大。”
许砚秋再次客气道:“伍书记,我只是听话行事。”
伍德彪仿佛一位慈爱的长辈一样给他分析局势:“谢书记再有三年就退休了,薛局退休还有七年呢。
谢书记退休前肯定要给儿子找个靠山,高局长虽然和他私人关系好,但毕竟没有姻亲关系。
官场上,姻亲才是最可靠的。你入了薛家的眼,你和谢家亲连着亲。将来有薛局照拂,小谢不说还像今天这样风光,至少他的功劳不会轻易被人家摘走。
小许,你是谢家和薛家中间的纽带,这也是谢家一直努力把你往薛家面前推的原因。”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道:“伍书记,云舟推我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伍德彪笑了笑:“这孩子确实心胸宽广,小许,这种兄弟是能处一辈子的。”
说完,他叹了口气:“当年我和薛局一起被批斗的时候,我记得他把饭偷偷留下来给我吃。
我听说有人想把他打死,大冬天我在柴房外的水缸里躲了几个小时,趁人家走了,把他从柴房里偷走。
还好水缸里只有一拃高的水,我的脚都冻麻了。当时他昏倒了,若是不带走,随时被人家弄死。”
许砚秋默不吱声。
伍德彪又长长叹了口气:“小许,我也不知道怎么跟薛局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许砚秋听了好久后回了一句话:“因为贪心。”
伍德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泽培心心念念想娶文惠,为此不惜铤而走险。
我也想要薛家这个亲家,做了很多错事。我爱人因为疼爱孩子,生了报复之心,口不择言。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知道我有很大的错误,我没有约束好妻儿。
不过……”
说完,他抬头看着许砚秋,眼里带着泪光:“小许,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我听人说,以前你父亲为了你,也是处处筹谋。”
许砚秋并未因为伍德彪的泪水而感动,他知道,这是鳄鱼的眼泪。
伍德彪只是想救儿子,他尊重他的慈父之心,但他没有任何立场替薛家和谢家原谅伍家。
“伍书记,我父亲是为了我处处筹谋,但顾家拒绝婚事的时候,我家从未相逼。
我对顾主任,从未有过任何不敬的语言和行为。”
926-第八个人
伍德彪仿佛豁出去一样,忽然噗通一声跪在许砚秋面前:“小许,我知道我家做错了事情,你帮我告诉薛局,我们知道悔改了好不好?
他现在不接我的电话,开会时也从不单独跟我说话。你马上要做他女婿了,你是新客,他肯定听你的劝解。
你还是谢家的朋友,你帮我说说情,让他们放过泽培好不好?我可以带着我屋里人去谢家道歉,磕头也行。
我就这两个儿子,泽培年少,他只是太痴心,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小许,你应该能理解泽培的,他只是走进了死胡同,想不开啊。”
许砚秋能理解伍泽培,当年如果不是谢云舟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放手。
他也蹲下身:“伍书记,您起来。对不起,您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我其实能力很有限,每次遇到事情,都是找云舟帮忙。
我是追随者,您懂吗?追随者就要有追随者的姿态,我从不会干涉他们的任何决定。”
伍德彪听懂了,许砚秋在告诉他,同为追随者,你太贪心了。
“小许,如果你肯帮忙,明年我就给你升运行处副处长。”
许砚秋笑了笑:“谢谢伍书记抬爱,我来总厂之前云舟告诉我,我年轻,需要多历练几年。王副处很好,我从未想过取而代之。”
伍德彪再次道:“你如果帮忙,我答应你,以后我在任期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许砚秋第三次摇摇头:“伍书记,恕我无能为力。”
伍德彪见他软硬不吃,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小许,做人留一线,你们还要在这里混呢。”
许砚秋还是摇头。
伍德彪不再说话,自己爬起来,冷冷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许砚秋:“希望你的骨头能有你的嘴硬。”
许砚秋也站起身:“伍书记请便。”
伍德彪转身走了。
许砚秋没有告诉任何人,安心准备去庐州的事情。
他去省局开会加培训,大概要住在省局的招待所里,周六回家一趟,周日早上出发,下午去闵家拿东西。
龙湖大院里,许德贵正抓着谢云舟缠磨。
“云舟,你跟我说实话,小秋他,他真的?”
谢云舟刚下班呢,正在家带孩子玩,许德贵赶了过来,也没有了平日的尊敬,急慌慌地打听。
谢云舟请他坐下:“许叔,砚秋大了,他的事情他自己会安排好的。”
许德贵哎一声:“云舟,你也有儿子。你想想,他的同龄人都有家有小的,他都28周岁了,还打光棍呢,我怎么能不着急。”
谢云舟笑起来:“我理解许叔,不过这事儿不能急。薛家刚开始压根没这个打算,是中途发生了很多事情,薛家的态度这才有所缓和。
你要给砚秋时间,他等会儿就回来,明儿他去庐州,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别问太多,一切看他自己的机缘。”
许德贵又哎一声:“那我听你的,云舟,虽然我不知道前一阵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别忘了,我们两家是亲戚,你有事情记得要找我啊。”
“好呢许叔,你和婶子常年给我家送菜,经常帮我带孩子,我怎么会忘了呢。”
许德贵笑了笑:“那都是顺带手的事情。”
顾小曼从屋里走出来:“许大伯,晌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
许德贵笑着摆手:“不了,今儿我家里做了好多菜,我还想请你们去我家呢。”
许家每次周六都要聚餐,两个儿子和孙女都在,有时候女儿也会回来。
顾小曼没有勉强,开始跟谢云舟说话:“云舟,我上午给南哥打电话了,我让他把东西给闵叔。
明儿让小秋去闵叔那里拿东西,然后去薛家交给文惠。
复旦可不好考呢!”
许德贵听懂了,又再三感谢:“小曼啊,多的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你家两个孩子也不能光送去乔家,多送去我家里,我和你大娘现在清闲得很,就喜欢带孩子。”
“许大伯,您放心,过一阵子萍萍上班了,不光我家的两个要送去,说不定连小苹果也会跟着一起去。”
许德贵哈哈笑:“那好那好,我跟你大娘现在就喜欢孩子,都去都去,连裕安家的梨子也去。”
许德贵心满意足地走了,然后跟往常一样,给谢家、冯家和乔家各送了一盘肉菜。
许家周六聚餐,大伙儿都知道。平常顾小曼做好吃的,也会给许家送。
大院里互相送吃的,很寻常。
顾小曼吃过饭之后带着两个孩子睡午觉。
沉睡之后,她做了个梦。她来到一家陌生的火电厂,在锅炉房0米层,她看到前面有个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
不远处,锅炉房六楼好像在检修设备,正在搭建脚手架,脚手架上好多很粗的钢筋。
突然,一根钢筋从天而降,斜着飞过来,狠狠贯穿前面人的肚子,连人一起钉在了地上。
顾小曼在梦里急得嗷嗷叫,可是前面的人还是倒下了。
那么粗的钢筋,整体贯穿人的肚子,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小曼拼命喊,等前面的人倒下来后,她恍惚中认出了那张脸。
顾小曼骤然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谢云舟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看到自家老婆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双眼无神。
他的睡意立刻消失不见,匆忙起身:“小曼,怎么了?”
顾小曼的呼吸很急促:“云舟,死人了。”
谢云舟这次很淡定:“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