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银杏和秋桐已经习以为常,四儿吓了一跳,转身往窗户处望去。见窗户推开,一戴面具的男子跳窗进来,四儿吓的要惊叫出声,被秋桐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秋桐将四儿拉出去,顺带守门。
看着男子走过来,沈棠耳根通红,咬牙道,“你吓到我的丫鬟了!”
虽然四儿是她的人,但万一今天在屋子里的不是四儿呢,万一传出去,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男子道,“习惯就好了。”
说的话气人,还直接在床边坐下了,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那话?”
沈棠,“……???”
沈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谁?说什么话?”
男子望着沈棠的眼睛,“靖阳王世子救你是为了还你不嫁之恩……”
她为什么知道?
好歹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三年,怎么可能对人家性子一点不了解呢。
她拒上花轿,谢归墨不恼她就够厚道了,还还她不嫁之恩?
不过今天她确实没想到救她和沈萝的人是谢归墨。
救命之恩,父亲肯定要备上厚礼,登门道谢,沈棠都不敢想父亲上门得有多尴尬……
不过——
沈棠道,“他确实欠我一份不嫁之恩。”
男子,“……”
男子气笑了。
他说这话是为了堵那些人的嘴,为自已让人起疑的救人之举找个说的过去的借口,她竟然也这么说。
他迟早有一天要被这女人活活气死。
他倒要听听她为何这么理直气壮了。
男子看着沈棠,眸光幽沉,“理由。”
这还需要问吗?
沈棠轻笑反问,“你愿意让一个不喜欢的姑娘霸占你的正妻之位吗?”
“……不愿意。”
这不就结了,沈棠正要说话,男子笑道,“你就这么确定靖阳王世子不喜欢你?”
前世死的时候,沈娢说谢归墨喜欢她,沈棠都不敢相信,何况是现在。
而且这问题问的,沈棠有点怀疑男子是不是出门太急把脑子忘了带了,沈棠道,“靖阳王世子喜欢我,然后求娶我长姐,有这么缺心眼的吗?”
男子,“……”
“再说了,我有自知之明,我又不是银票,人人都喜欢我。”
男子都不知道该高兴沈棠有自知之明,还是该生气了。
沈棠不想多说靖阳王世子,她转移话题道,“你来找我有事……?”
男子道,“你在街上惊马,我来给你送药。”
说话的功夫,他手里就多了瓶药膏,沈棠一眼就看出来是贡药,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出手就是贡品药膏,还能让皇上帮他转话。
沈棠不喜猜测,她正要问,结果不争气的肚子突然揪疼起来,疼的她额头直打颤,死死的摁着肚子,结果胳膊用力,拉扯的后背撞出来的淤青也一阵疼。
一时疏忽忘了吃药,这罪也是该她受的。
沈棠太久没这么疼过了,疼的她眼泪直飙,男子见她一副疼的受不住的样子,道,“怎么会疼成这样?我给你叫太医。”
他说着就要起身,被沈棠拦住,“我没事……”
男子不信,“都疼成这样了,还没事?”
沈棠摇头,“我真的没事。”
男子面具下,眉头拢紧,“我还是不放心,我让赵太医再来一趟。”
都说了没事,这人怎么就不信呢,沈棠拦不住他,急道,“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来葵水了……”
反应过来自已说了什么,沈棠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别说脸了,那是整个人都火烧火燎起来。
她一个大家闺秀,被男子一再闯闺房已是不该,她还让他知道她来葵水了,简直无地自容。
沈棠在心底祈祷男子听不懂,但可惜,祈祷不管用,男子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脸色,但耳朵和脖子通红,可见是知道的。
男子懊恼自已知道的太多了,他没想到沈棠宁愿给他守寡也不上靖阳王府的花轿,为了过好洞房花烛夜,把王府给他准备的图册子来回翻了好几遍,上面教的明明白白的,想装不懂都做不到。
尴尬的气氛在屋子里弥漫开。
男子轻咳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他起身就要走,沈棠道,“等等。”
男子回头,“不想我走?”
这人说什么?!
沈棠脸更烫的厉害。
他就不该来的,别说他们还没有定亲了,就是定亲了也不应该来。
沈棠也不和他客气,道,“帮我查一下惊马是怎么回事……”
她不信惊马只是意外。
男子道,“我让人查过了,马是被人喂了药才发狂的。”
果然!
沈棠眼神冷下去。
她从不与人结怨,会这么心狠手辣对她的,只可能是二太太和沈娢。
新仇旧恨,这口气沈棠不想办法出了,她咽不下。
沈棠望着男子,“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男子笑道,“帮你什么忙?”
“不要让我二叔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
男子觉得沈棠这个忙找他帮的有些奇怪,近来没听说户部出事,空不出侍郎之位,二老爷没机会争。
沈棠肚子疼的厉害,男子就没多问了。
翻墙出了平远侯府,回靖南王府的路上,想到户部右侍郎离的不远,就绕了一下。
打从户部右侍郎府跟前过的时候,正巧见管事送太医出府。
谢归墨看了陈七一眼。
走远了些,陈七追上来道,“爷,户部右侍郎府老夫人昨夜突发恶疾,看了好几位大夫太医,都说没几天了……”
听到这话,谢归墨勒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调转马头看向户部右侍郎府所在方向。
眸光晦暗莫测。
“竟真的有空缺……”
第54章
难堪
再说男子走后,银杏忍不住红着眼眶道,“姑娘惊马,肯定是二太太和大姑娘害的姑娘,得告诉侯爷知道。”
沈棠眼底寒芒闪烁,“没有证据,父亲不会信的。”
但凡父亲要信一点,母亲也不至于郁郁寡欢,含恨而终。
银杏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
那是不可能的。
她会让她沈娢和二太太也尝一下惊马是什么滋味儿!
沈棠靠着大迎枕,秋桐推门进来,道,“姑娘,侯爷来了。”
沈棠坐正几分,很快沈绥就进来了,沈棠虚弱道,“父亲……”
沈绥今日也去肃王府贺寿了,只是寿宴散后,沈绥没回府,而是直接去军营了,收到沈棠在街上惊马的消息才回的侯府。
沈绥道,“伤的重不重?”
沈棠摇头,“只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能好。”
顿了下,沈棠道,“父亲可让人查马发狂的原因了?”
直接告诉沈绥,是二太太和沈娢算计她,沈绥不会信,但若是自已一点点查出来的,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沈绥道,“已经查出来了,是被人下了药所致。”
银杏忍不住道,“侯爷一定要查出是谁在害姑娘……”
这一点不用银杏提醒,沈绥都知道是有人在害沈棠,怎么会不往下查,只是查是一回事,能不能查到二太太头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绥宽慰沈棠道,“父亲会查这事的,在查清楚之前,能不出府还是别出去了。”
要害她的是侯府里的人,不出去就能躲得过去吗?
从沈绥说的话,沈棠就知道他没怀疑是二房。
父亲就这么信任二叔吗?
信到沈棠怀疑自已被二太太和沈娢害死了,父亲都不会相信二房的狼子野心。
沈棠本就浑身酸疼,这会儿生气,更是崩的浑身难受。
沈绥就是来看一下沈棠,知道沈棠没有大碍,他也就放心了,从清漪苑出去,老夫人派人来将他请了去。
沈绥去了松鹤堂,见到他,老夫人叹息一声,道,“棠儿和萝儿得靖阳王世子相救,才没有出大事,我们平远侯府理应登门道谢。”
想到这事,老夫人就觉得难堪。
他们平远侯府姑娘一个怕守寡,算计自已的亲妹妹替嫁,一个明知道靖阳王世子不会死,死活不肯上花轿,让靖阳王府的花轿空着抬回去,白办了一场喜宴,靖阳王世子却以德报怨,实在是叫他们平远侯府无地自容。
本来这些事做的就落人话柄了,再不登门道谢,就更被人戳脊梁骨了。
靖阳王世子不仅救了他们平远侯府两位姑娘,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接住了沈棠,帮她治好了脱臼……
这要换两个人,十有八九要定亲,结果茶楼酒肆没一个议论这事的,要是能成,早就成了,靖阳王世子都退掉了平远侯府的亲事,靖阳王府花轿临门,沈二姑娘凤冠霞帔都穿上了,宁扎自已一簪子,也不嫁给靖阳王世子,还怎么嫁怎么娶?
不可能的事,还议论做什么?
再说了,接骨那算是大夫,大夫给个姑娘接骨就要娶人家,那大夫得要娶多少媳妇?
老夫人不敢奢望平远侯府和靖阳王府再结亲,她怕的是这事会影响沈棠那门定了一半的亲事……
连是谁要求娶沈棠都不知道,人家不上门提亲,沈绥总不能去问皇上。
想到要去靖阳王府道谢,沈绥头就隐隐作疼,上回靖阳王退婚就够尴尬了,没想到还有更尴尬的时候,但愿以后没有了。
沈绥道,“明日上完早朝,我就去靖阳王府道谢。”
又商议了下准备哪些谢礼,沈绥就走了。
……
一夜浅眠。
睡的不好,醒来时头有些昏沉。
沈棠撑着床坐起来,外面银杏和秋桐端着铜盆进来,见沈棠醒了,银杏过来伺候沈棠起床,她嘴角咧着道,“姑娘,昨晚佛堂出事了。”
沈棠瞬间就来精神了,“佛堂出什么事了?”
银杏道,“二太太和大姑娘想早点抄完家规出佛堂,昨晚熬夜抄家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大姑娘打翻了烛台,灯油将抄好的五百多篇家规全给烧了,还差点把佛堂点着……”
要不是怕被人说幸灾乐祸,银杏都不知道笑多少回了。
老夫人可是说了要抄够六百篇家规才许出来,家规被烧了,可不作数了。
沈棠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是沈娢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沈棠看向窗外,怀疑是不是陈山在替她出气。
沈棠往窗外看了一眼,银杏就上心了,等沈棠吃完早饭,银杏小声道,“奴婢问了,是陈山在给姑娘出气……”
人家帮她出气,沈棠心下感激,不能让人白帮忙。
吃完早饭,沈棠向陈山道谢,送上十两银子,陈山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3539
沈棠道,“你主子虽然让你来保护我,但肯定不会吩咐的这么细致。”
确实,这是陈山自已的主意,他待在树上,人都快待僵硬了,就去佛堂活动了下筋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棠将银子递给他。
这回陈山收了,“那多谢世子妃赏赐。”
沈棠,“……”
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
做主子的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做属下的张口叫她世子妃。
一点都不顾及她尴不尴尬。
早知道不谢他了。
不过陈山这算是暴露他主子是个世子吗?
想到男子能请皇上出面转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
沈棠受的都是皮外伤,又有男子送的贡品药膏,养了三天,就好差不多了。
这日,洗漱完,沈棠坐下来吃早饭,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眉头就皱紧了,咸的人眉毛都炸掉了,赶紧吐掉。
银杏尝了一口,道,“怎么这么咸?奴婢去问问。”
银杏把包子拿出去,很快回来告诉沈棠道,“这两天大厨房有点乱,各个院子要的菜都送错了……”
大厨房什么时候会出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沈棠问道,“只是大厨房乱?”
银杏道,“绣房好像也出了点事,听四儿说,各处的管事妈妈昨儿几乎都去找过老夫人。”
沈棠笑了,二太太这是在佛堂抄家规抄不耐烦了,在闹幺蛾子,逼老夫人放她出去呢。
老夫人已经上了年纪,这十多年都是二太太管家,就是老夫人有心接手,也力不从心了。
既然这么想出佛堂,她不介意帮她们一把。
吃完早饭,沈棠就带着银杏去松鹤堂。
半道上,银杏劝道,“姑娘身上撞出来的淤青还没完全好,这么心急去给老夫人请安做什么?晚几日去,老夫人不会怪你的。”
沈棠惆怅道,“近来倒霉事情一件接一件,我心不安,我要去大昭寺上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