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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安陵容一把握住林氏的手,朝着萧姨娘使了个眼色。

    “娘,慎言!容儿能够参加大选,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只是舍不得离开娘亲,一时伤感。”

    有萧姨娘守在门口,安陵容靠在林氏的温暖的怀里,小声的询问。

    “娘,若是女儿有幸入宫,您和萧姨娘能不能去京城定居?”

    她已服下冰肌玉骨丸,肤色和气质正在改变,不愁没法入选。

    至于安比槐,能不能活到京城还难说。

    林氏活了三十多年,从未离开过松阳县,她轻轻地搂着安陵容。

    “容儿,你爹还在松阳,咱们全家搬到京城谈何容易。”

    “若老爷有幸升迁到京城,又是另一番光景。”

    看到萧姨娘在背后挥动的手,窝在林氏怀里的安陵容眼睛一闪,柔柔许诺。

    “娘,女儿定会用心侍奉皇上、太后,以求得恩典,让爹爹带着全家入京得以团圆。”

    “哈哈哈!不愧是我安比槐的女儿,就是有大志向。”

    室内的光线一暗,身着鹌鹑补服的安比槐满口称赞的进门。

    安陵容起身含笑行礼。

    “见过爹爹。”

    安比槐难得给了安陵容一个笑脸,大步路过她,虚扶起林氏。

    “还是夫人教女有方,老爷我往后就指望咱们的容儿了。”

    林氏拘谨的回话。

    “妾一个后宅妇人,不敢居功,都是老爷教得好。”

    林氏这么一说,安比槐就想起了试图告发他买官的毒妇柳氏。

    两相对比,自然对林氏有了那么一丝满意。

    见夫妻俩旁若无人的闲聊起来,安陵容捏紧了手帕,盈盈一拜告退。

    萧姨娘很有眼色的也跟着告退,还示意院中仆从不要打扰正房。

    安比槐的笑声时不时地从正房传来,搅得安陵容无心看书,她含笑吩咐。

    “宝鸽,吩咐厨房做一道山药枸杞粥。”

    “是,小姐。”

    宝鸽脆生生的应道。

    拎着茶壶进来的宝鹊见状,笑着奉承。

    “小姐如此有孝心,若是夫人得知了,定会心中熨帖。”

    安陵容笑笑没说话。

    宝鸽手脚快,不到半个时辰,安陵容就端着加了料的山药枸杞粥进了正房。

    “容儿,你瞧,这是老爷赏的钗子,快来选一个。”

    安陵容扫了一眼,巴掌大的木盒里静静的躺着朴素的细小圆头钗和扁头钗各一根。

    “娘,女儿给您熬了补血明目的山药枸杞粥,您趁热喝。”

    林氏见女儿如此懂事,含笑将一小碗粥用得干干净净。

    安陵容自称有一根素银钗子,谢绝了母亲的好意。

    前世她入宫和离去都带着那根素银簪子,今生重返那个吃人的地方,自然也要带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临别的前夕。

    宝鸽回禀老爷在书房办公,安陵容得知后,带着一壶茶来前往。

    得到允许之后,安陵容缓缓入门。

    “我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安比槐一心盼着女儿给他带来的荣华富贵,自然愿意给个好脸色。

    安陵容盈盈一拜,将茶壶放在桌子上。

    “容儿见爹爹日夜操劳,苦于无法为您分忧。特早起搜集晨露,沏了一壶花露茶。”

    安比槐失了一大笔钱财,将安宅交付给林氏后,日日在外巡查、交际,确实有些辛苦。

    听得安陵容此言,忙不迭的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花露茶。

    金黄色的茶汤入喉,一股子甘甜清香弥漫开来,嘴里的燎泡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见女儿如此识趣,安比槐破天荒的随口一说。

    “容儿明日就要离家,可还缺什么?若是缺了东西,给爹爹说。”

    这老东西还真敢说,外头的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明个儿一大早就要启程,哪有空闲逛铺子。

    安陵容心中这么想,但动作却不慢,顺势一跪。

    “爹爹,女儿有一事相求!”

    正在喝茶的安比槐手一顿,脸色一沉,沉声问道。

    “容儿,你有何请求,但说无妨!只要老爷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这老货比小夏子还滑头,说了跟没说一样。

    安陵容低头一拜,“爹爹,女儿得到消息,来自京城的大人说,当今陛下欣赏识文断字的女子,特来求爹爹割爱。”

    一听女儿是来索要书籍的,安比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是来要银子的就成。

    书房里的书都是他为了附庸风雅才买的,还有一部分是下官孝敬的什么劳什子古籍,不当吃又不当喝的。

    安比槐大手一挥,让她自己到书架上挑选。

    安陵容得了允许,挑选了一套蒙童用的三千百、几本书斋中少见的诗集和角落里放着生灰的一摞书。

    “爹爹,女儿选好了,您是否要过目?”

    安比槐连连摆手,还特意嘱咐她好好侍奉君王,话里话外家中以后就指望她这个嫡长女了。

    “爹爹,传闻当今圣上疾恶如仇,对仗势欺人之辈深恶痛绝。女儿去了京城后,劳烦父亲约束好家中亲眷以及仆从,好叫女儿没有后顾之忧。”

    必要的敲打还是有的,当然甜枣也不能少。

    “爹爹,来日女儿身居高位,咱家什么都会有。您放宽心,女儿定会好好谋划。”

    安比槐的黑脸瞬间布满了笑容,连连点头应下。

    拜别安比槐回到东厢,林氏已经在房中候着。

    “娘,您怎么来了?”

    林氏未语泪先流,用帕子捂着脸。

    “我儿明日离家,不知再相见是何时。”

    安陵容知道宫中妃嫔有孕八月即可传召家中母亲入宫侍奉,可她现在不能说。

    将书递给跟在身后的宝鹊,她上前抱着母亲。

    “娘,您相信我,咱们母女定会很快相见。”

    小药柜中的神奇药丸就是母女相见的保证。

    生怕林氏哭坏了眼睛,安陵容当即转移了话头。

    “娘,您在后院吃了不少苦,女儿只盼您养好身子,早日生个弟弟。”

    安比槐将人接到正房,留宿了好几次。

    林氏摇了摇头,苦笑道。

    “容儿,娘这些年都没怀上,哪儿那么容易生个儿子。娘有你就够了。”

    感受到林氏已经认命,和她一起睡的安陵容缠着说不放心母亲的身子,让她答应每月请大夫入府看诊。

    第6章

    入京安顿

    安陵容清晨拜别父母,在林氏的不舍中登上了前往杭州府的马车。

    前世入京之时,母女俩还在为生计发愁,只能选择花费少的陆路。此次林氏掌家,钱财凑手,自然不用遭受长途奔波之苦。

    杭州府的大运河直达京师,水路入京师是最好的选择。

    林氏在安陵容的提醒下早就在前往京师的大船上定了位子。这次还是萧姨娘随行,带上了宝鹊、宝鸽和林氏拨给她的丫鬟。

    另外还有宝鹊的父兄跟着搬运行李和护卫女眷安全。

    因着安陵容是参加大选的秀女,好运气的挤上了官船。同路的官员女眷没有刻意上前结交,但也没有恶意刁难。

    交足船资,分得了二层的一个中规中矩的套间。安陵容住在靠里头的小房间,三位婢女住在外间。

    外男不得入内,宝鹊的父兄被安置在一楼的双间里。

    萧姨娘取出箱笼里的铺盖,麻利的将床铺铺好。

    “大小姐,您舟车劳顿,先歇息会儿吧?”

    安陵容轻轻拉着萧姨娘的手。

    “姨娘,容儿有些想家了。可否劳烦您这些日子陪着我睡?”

    萧姨娘哪儿抵得住她双眼含泪的样子,忙不迭的应下。

    她扶了扶头上的扁头钗,心中对夫人和小姐的感激又更上了一层。

    夫人小姐如此厚待她,萧姨娘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做牛做马来报答。

    其实夫人掌家后,私下里问过她是否想归家。

    萧姨娘翻来覆去一晚上,次日回了一趟娘家,从此绝了回去的念头。

    哥嫂已有了孙子,她从安府回去拜访,就是娇客。若是往后长期住在那里,还没在夫人手下来得舒心。

    她已上了年纪,早就不图老爷的宠爱,这辈子能遇上心善的夫人和小姐,已是菩萨的恩赐。

    萧姨娘招呼着放好箱笼,又带人下去买水、买菜。

    船上提供的饭食终究没那么精细,屋里还算有些,宝鸽正好能给小姐做口热汤热食。

    经过夫人这些时日的娇养,小姐通身气度有了大改变。

    具体哪里发生了变化,萧姨娘不清楚,但她知道苦了自身,都不能苦了小姐。

    她和夫人往后的荣辱都寄托在小姐身上。

    林氏自萧姨娘不愿归家,就将府中的部分管家权分给了她,也早就将上京的花销给了拨给了她。

    有萧姨娘在,安陵容万事都不用操心,一心躲在屋里做绣活儿打发时间。

    无事可做的宝鹊也带着宝鸽绣荷包,留着以后装银子打赏奴仆。

    一时间,主仆几人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萧姨娘还趁着船中途靠近码头时,补充了不少布料、丝线和其它生活所需。

    官船除了每日两个时辰左右的补给停靠,日夜航行,终于在开船的第二十日抵达京师。

    “小姐,河里好多船,岸边到处都是人呀。”

    宝鸽欢呼雀跃的喊道。

    别说是宝鸽,就算是安陵容听到这个消息,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她是要参加大选的秀女,旁边还有其它上京的官员以及家眷,人多嘴杂,更要时时注意。自打进了套间,再也没出去过,也就天黑后开窗透透气。

    “宝鸽,大呼小叫像个什么样子!”

    萧姨娘肃着脸呵斥。

    她花了银子与官家采买的婆子套近乎,知道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规矩。

    都说奴仆肖主,可不能让这跳脱的丫鬟坏了大小姐的名声。

    “你要是再这样性子跳脱,就随我回松阳吧。”

    吓得宝鸽连连磕头,不住求饶。

    “小姐、姨娘,宝鸽知道错了,请不要赶我走。”

    安陵容等萧姨娘训斥的差不多了,才温声开口打断。

    “姨娘,宝鸽还小,您趁着还有时间,多教教她。”

    这句话的换来了萧姨娘的点头和宝鸽的感激。

    之后从码头到客栈,宝鸽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安陵容的身侧,连眼睛都不敢往旁边瞟。

    一入来福客栈的大门,小二看到安陵容一行人,笑得脸嘴都快咧开了。

    “客人好,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萧姨娘上前回话,一副婆子做派,肃着脸说。

    “小二,我们住店。”

    “好嘞。客人,我们有上好的天字房、地字房和人字房以及大通铺可供挑选,还提供饭食。”

    小二殷勤的领着众人朝里走。

    萧姨娘早就听说京城米贵,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身后传来清丽的声音。

    “小二,劳烦开两间天字房和一间人字房。”

    她带着两个婢女住一间,萧姨娘带着婢女住一间,两位男仆住一间。

    萧姨娘自然不会反驳安陵容的决定,上前交了三天的住宿费。

    小二领着人上楼,还招呼伙计帮忙搬箱笼。

    放好东西后,安陵容看了宝鹊一眼。

    宝鹊跟在小二的后面,笑着说。

    “小二哥,我们舟途劳顿,想洗漱一番,劳烦给三间房都送一些热水,再安排一些清淡的饭食。”

    说话间,递给小二一块碎银子。

    小二是个机灵人,脑瓜子一转,算到能剩下二十来个大钱,乐呵呵的拍胸脯表示。

    “姑娘请放心,小人定会给您办得妥妥的。”

    等他们一行人安顿下来,安陵容叫来了萧姨娘。

    “姨娘,咱们住在客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您看?”

    “大小姐,您尽管吩咐。”

    这一路上,萧姨娘看出来离了家的大小姐是个极有成算的人。

    心中感慨着当年的小娃娃长大了,同时也为夫人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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