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佟额娘身子不好,饮食清淡。养在她名下的皇上自然也是这么吃的。
年满六岁后去了阿哥所,长年在病中的佟额娘无力顾及他。
且太后有了十四弟后,更是看不见他。
从来没人真的关心过他的饮食,后来时日长了,就习惯了饮食清淡。
难怪皇阿玛会让他主持大觉寺的修缮事宜。
张五味瞧见皇上阴晴不定的脸色,吓得一哆嗦。
“微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他恨不得搧死方才的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听闻太医院院判章弥摔了一跤,好像有告老还乡之意。
那他是不是可以效仿?
“张五味,你滚出去吧!”
皇上黑着脸低吼。
他接受不了堂堂皇帝竟然因吃不好而导致体弱这个事实。
大清的江山是从马背上打下的,当年他骑射比不上其它的兄弟,私下练了好长时日。
好多次都是苏培盛双眼通红的背着他回阿哥所。
这真是......
皇上批阅了大半个时辰的奏折,仍旧怒气难消。
“苏培盛,咱们去瞧瞧六阿哥。”
一得了哈巴嬷嬷的禀报,安陵容慌忙跑向东配殿。
“臣妾参见皇上。”
背对着门的皇上尴尬的收回了戳弘曕胖脸的大手。
“朕见弘曕睡得香,忍不住多看了会儿。”
“容儿怎过来了?”
“回皇上,方才宝鸽上报了晚膳的菜色,臣妾特来问一下皇上,是否需要变更?”
安陵容拉着皇上往外走,不停地报菜名儿。
“八宝鸭、香菇鸡肉锅子、酱肉、肉糜蛋羹、香煎豆腐、焖冬瓜、百蔬拌面、酒酿圆子和桂花糕。”
“容儿,这些菜就够了。”
皇上对此很满意,淑妃所报的菜色完全是她的份例所能拿出来的。
“朕听说今日好些人来探望弘曕?”
“回皇上,臣妾想着六阿哥从未正式的同众姐妹见面,就想着哪日带着他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哪晓得皇后娘娘体恤弘曕还小,主动上门探望。”
安陵容照实说。
任谁都无法猜到她在趁机搞事情。
“那容儿同朕说说,她们都送了些什么?”
“启禀皇上,宝鹊将各宫送来的礼物都登记在册,臣妾这就命人取来。”
安陵容的礼册只有巴掌大小,单独放在一个小柜子中。
宝鹊没多久就呈上了崭新的册子。
皇上饶有兴致地翻开查看。
皇后、华妃、敬嫔、惠......
“容儿,惠贵人这一面为何是空白的?”
“回禀皇上,惠贵人送了重礼,臣妾推辞了。惠贵人说回去后就给六阿哥做身衣裳。”
安陵容故意吊皇上的胃口。
在他的追问之下,才说出惠贵人送来的乃是沈夫人亲手所制的百家衣。
“皇上,臣妾的母亲也给弘曕准备了百家衣。”
“臣妾一瞧见同样的百家衣,就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上,臣妾觉得惠贵人肯定知错了,您......”
安陵容偷偷的掐了自己一把,豆大的泪珠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容儿,你别哭啊,朕答应你就是。”
皇上知道沈眉庄无辜,只是恼怒于她识人不清而已。
这沈眉庄透过淑妃来示弱,他顺势接下也无不可。
“臣妾多谢皇上体谅。”
“皇上,臣妾前两日到寿康宫觐见了太后,她老人家很喜欢弘曕。赏赐了一个小木马和一副金嵌‘南珠’项圈。”
“太后回回出手都不凡。臣妾想同皇上一同欣赏太后给弘曕的赏赐。”
皇上一见到托盘上的东西,不由得伸手取了小木马。
“朕记得这个是六弟最爱的小木马,没想到皇额娘会把这个送给弘曕。”
“既然这是皇额娘的一片心意,那就留给弘曕玩儿吧。”
随即他又指着项圈儿道。
“这个项圈儿的珍珠成色不太好,朕会命内务府给弘曕重新打造一个。”
“臣妾明白。”
安陵容已确定金嵌“南珠”项圈就是十四爷的旧物。
太后真是不死心,竟然将皇上另外两位亲兄弟的旧物都送给弘曕,以此来给圈禁的十四爷求情。
皇上好像没受到此事的影响,晚上照旧用了不少膳食。
散完步的两人正在正屋喝茶,匆匆赶来的苏培盛凑到皇上身旁耳语了几句后,安陵容明显感觉到皇上的视线放在了她身上。
第103章
安比槐出意外“皇上,可是哪里有不妥之处?”
安陵容细细将近来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并未发现哪里有异常。
苏培盛刚上禀的是安家人已经到了京城,但安比槐在下船前出了意外,人尚在昏迷中。
皇上本意是为了让淑妃高兴才将安比槐调入京城,只是没想到现下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
“容儿,朕念你远离亲人,在年后下旨将安比槐调入京城任职国子监典籍。”
“臣妾谢皇上恩典。”
安陵容笑着道谢。
安比槐的松阳县丞是正八品文职外官,看着比从九品的国子监典籍要风光,但后者却是个文职京官。
很多地方官员穷其一生都无法调入京城。
总的来说,安比槐这是赚大了。
没想到安比槐这么快就能混到京城,这样也好,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处理。
若是安比槐胆敢打着他们母子的名义作恶,她定然会要他好看。
“那请问皇上,臣妾的家人现下是否入京?”
打听出确切的消息,才能派人盯着安比槐。
“容儿,你家人确实已入京,只是下船前出了点意外......”
安陵容一听说出了意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母亲和弟弟,双耳轰鸣的她只看到皇上张张合合的嘴,其它什么都听不见。
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一张满是焦急的脸上。
皇上一把抱住晕倒的安陵容,高喊。
“苏培盛,快宣太医!”
“奴才遵命。”
他忍着伤痛小跑到屋外,厉声吩咐。
“小夏子,快去太医院请人。”
底下小的们年轻力盛,他胳膊老腿儿跑不动了哟。
苏培盛回望了一眼才同板子亲密接触过的老伙计,心里止不住地担忧,也不晓得它能不能躲过这一遭。
他生怕遭到主子爷的迁怒,鹌鹑似的站在门外诚心向上天祈求。
“求老天爷开眼,保佑淑妃娘娘平安无事。”
“......”
端水路过的宝鸽诧异地看了念念有词的苏培盛一眼,小声提醒。
“苏公公,您声儿小些,别吵着皇上了。”
若是这老货在永和宫里挨上一顿打,也不知道会如何记恨娘娘?
苏培盛尴尬的愣在了当场,随即狠狠地剜了一眼正眼巴巴盯着永和宫小厨房的小冬子。
这没眼色的糟心徒弟也不晓得提醒一下他。
“小冬子,你到永和宫门口守着。若是瞧见有太医过来,立即通知杂家。”
他怕皇上不小心扫到这馋小子会连累到其它人。
才吩咐完,就听到里头喊。
“苏培盛,你给朕进来!”
苏培盛又心惊胆战地将刚得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禀报,等候差遣。
“你派得用的人去安家探望一番!”
“记着低调行事。”
整艘船上唯独安比槐一人出事,要说这其中没点儿什么,皇上根本不相信。
六阿哥还不足一岁,若是淑妃出了什么差错。
皇上暗忖定要让夏刈查查其中的缘由。
安陵容感觉一眨眼间又回到了清冷的延禧宫,苏培盛日复一日地带着人来羞辱她。
任她如何跪求,也未得到半点儿和母亲有关的消息。
“皇上,求您......我娘......求您......”
守在身侧的宝鹊听着主子断断续续的话,上前摇人。
“主子,皇上正在外间守着您。”
“主子,您听,六阿哥正在呼唤您呢。”
没错,皇上此刻正在外间手忙脚乱的哄着胖娃娃。
安陵容疼爱六阿哥,每回用膳后都会陪着六阿哥玩耍。
今日按时过来的六阿哥未瞧见熟悉的额娘,嘴一咧就干嚎起来。
困在延禧宫的安陵容听到极具穿透力的哭声,猛地站起身。
“弘曕,额娘的弘曕啊!”
她已经奋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再也不是幽禁在延禧宫的鹂妃。
安陵容费力的睁开了眼睛,隐约中扫到床边跪着一个人影。
她不确定的开口。
“宝鹊?”
“娘娘,是奴婢。您终于醒过来了。”
六阿哥嚎叫得安陵容心疼不已,她白着脸说。
“快扶本宫出去,别让六阿哥哭坏了嗓子。”
宝鹊同六阿哥接触的多,知晓他气性大,就连忙伺候主子穿衣。
一瞧见宝鹊扶着淑妃出现,抱着六阿哥的皇上担忧的上前。
“容儿,你可还好?”
“回皇上,臣妾无碍。”
安陵容说着,就要伸手接过委屈巴巴看着她的六阿哥。
皇上往旁边一避让,“容儿,你怀了身子,可不能让弘曕在你怀里扑腾。”
卫太医说淑妃真是有孕之时受了刺激才晕倒。
“皇上,都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
“臣妾本想着等确定了消息让您高兴高兴的,只没想到是借由他人之口。”
眼看着没瞒住,安陵容信手拈来了一个借口。
六阿哥还是闹腾着要额娘抱,宝鹊和宝鹂二人有眼色的将榻上的矮几撤走。
小小的胖娃娃坐在榻上玩着九连环,隔几十个呼吸抬头看一眼额娘,生怕人跑了。
安陵容心疼地将他挪到身旁,将手放在弘曕的脚旁。
“皇上,请问臣妾的父亲如何了?”
她醒来就从宝鹊口中得知只有安比槐一人出了事。
“容儿,来人说你父亲落水昏迷不醒。朕已派人带着太医前往桂花胡同。”
“你现下怀着身子,万万不可思虑过多。”
这事儿终究是因他而起,皇上耐着性子劝说。
“臣妾听皇上的。”
“臣妾想派宝鹊明日去一趟桂花胡同,求皇上开恩。”
母亲一直将父亲当做主心骨,眼下父亲昏迷不醒,府中怕是乱了套。
有孕的淑妃担忧家中,皇上自然应允。
还从私库拿了几样贵重的药材赏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