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她昨晚饿得没睡着,现下脑子都快糊住了。“咔嚓咔嚓”的水灵黄瓜入口,安陵容开始琢磨起太后的用意。
太后她老人家从不过问后宫妃嫔生产之事,这次为何会独独看重恪贵人呢?
整个延禧宫能够让人看在眼里的也只有她腹中尚未出生的龙胎。
听说宫中厉害的太医在胎儿月份大一些的时候就能辨出男女。
那是不是可以确定恪贵人这胎怀的是位阿哥。
太后在皇后小产之际关心恪贵人,肯定是存了让皇后抱养的心思。
卫临说恪贵人的龙胎过大,是有心人引导的结果。
前世她跟在皇后身边好几年,知晓皇后厌恶着太后。
啃完最后一口小黄瓜,安陵容知道恪贵人母子已然被阎王惦记上了。
“宝鹊、宝鸽,让下头的人嘴严一些,不要将六阿哥的日常往外泄露。”
“延禧宫可能有些不安稳,尽量避免同那边起冲突。”
她现下只想安安稳稳地待在永和宫养胎,远离外面的纷纷扰扰。
至于华妃一直嚷嚷的报仇,还是等她出了月子再说。
申时三刻,皇上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夏刈,昨日惊马之事可有进展?”
“回皇上,微臣在马儿身上找到了几根毫针。经太医检验,毫针上涂抹了令马儿发狂的药物。”
“据驾驶马车的小允子说,中途只有养马太监给马儿添料喂水。”
“经微臣查证,那名养马太监是从阿哥所调过去的。”
“微臣还从他的住处搜出了一封书信。”
夏刈将信呈到御前。
皇上一看那狗爬的熟悉笔迹,当场就黑了脸。
“车马房的太监杖毙。”
“你亲自把在庄子上养伤的弘时扔回王府。”
既然成了老八的儿子,那就一起幽禁吧。
他连坐月子的皇后都怀疑过,没想到这回竟然是弘时干的。
“苏培盛,摆驾碎玉轩!”
他心里憋得慌,要出去散散心。
浣碧听着院子里的一片恭迎声,按捺住了想要出门的脚步。
“小主,奴婢听人说莞嫔娘娘额头上的鼓包变得青紫一片。”
“莞姐姐有皇上记挂着,不需要本小主操心。”
与其操心长姐,还不如想想怎么获得皇上的恩宠吧。
浣碧记起曾经的事情后,就低调了许多。
她想来想去,觉得宫中能够依靠的也只有皇后娘娘。
可眼下皇后娘娘在坐月子,她不便上门投诚。
福宝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着急地分析。
“小主,奴婢的意思是莞嫔容貌有损,不宜伺候皇上。若是皇上留宿碎玉轩,很有可能会来您这儿。”
“福宝,那本小主方才是不是应当出去给皇上请安?”
“小主,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候即可。”
福宝一把按住了慌乱的浣碧,从旁边拿出针线。
“小主,前些日子奴婢听您说过,想要给莞嫔娘娘绣一个荷包,您现在就动手吧。”
主殿带着帷帽的甄嬛不慌不忙的给皇上递上一盏清茶,温声解释。
“臣妾额间的伤处着实有碍观瞻,还请皇上见谅。”
“嬛嬛,朕不是那样的人,你无需如此。”
皇上一点儿都不觉得甄嬛额间的紫黑色大包有何不雅之处。
当年柔则不小心磕碰过额头,也因额头的小包躲着不见人。
一想到往事,他就没有再勉强。
“嬛嬛,惊马之事已查清了原委,与敦亲王有关。”
“你放心,朕一定会严惩。”
老八教子无方,他索性都一起修理一遍。
“臣妾多谢皇上。”
帷帽下的甄嬛脸一沉,明明她暗中得到了消息,此事与后宫有关。
“皇上,臣妾早先邀了何常在一同用晚膳,您看可否请她同来用膳?”
流朱说浣碧那日在园子里看着苏培盛将她请走,有了情绪。
现如今正是一个让她同皇上亲近的好机会。
“客随主便,嬛儿安排便是。”
皇上郁闷的应道。
上回抓周宴上鲜亮的帕子可是让他对何常在印象深刻。
天还未黑,皇上就领着浣碧回了东偏殿。
“朕上回好像听你说过,识字的是吧?”
“回皇上,奴婢识得一些皮毛。”
浣碧忐忑不安地回复。
她学识不如长姐,皇上这是想要做什么?
“你声音不错,给朕念《尚书》吧。”
“嫔妾遵旨。”
皇上没有让她坐着,浣碧只能站着念。
遇上不认识的字时,闭目养神的皇上还会好心提醒。
她磕磕绊绊地念了大半个时辰,喉咙干得发疼。
“苏培盛,给何常在上一盏香片。”
“爱妃,你念得很好,继续念。”
念着念着,浣碧就觉得皇上是在整她。
心中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长姐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戌时末,心气儿顺了的皇上挥了挥手。
“夜深了,咱们安置吧。”
在皇上发疯了的折腾下,浣碧像是离了水的鱼一样张大嘴拼命的呼吸。
“爱妃,你声音有异,可需要朕给你传召太医?”
浣碧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好意。温太医家祖传的清喉丸很管用,嫔妾在府中用过,明日派人去取一些就成。”
她实话实说而已,想必长姐也不会怪她失神之下的口误。
第157章
和好浣碧琢磨着下回还是少用些药粉,皇上疯起来挺折腾人的,她的嗓子都要废了。
迷迷糊糊陷入沉睡的她不知道身旁的皇上翻来覆去好久都未能入睡。
被苏培盛喊醒时,皇上的头还有些发懵。
回过神来的他将睡得正熟的浣碧戳醒。
“快起来伺候朕梳洗。”
“嫔妾遵命。”
浣碧小心翼翼的伺候皇上穿衣,哑着嗓子提议。
“嫔妾观皇上的喉咙有些不适,可需要嫔妾多取一些清喉丸给您送去?”
“朕无碍,爱妃你好好歇息。”
心梗的皇上黑着脸走出了碎玉轩。
当天的晚上甄嬛在主殿等到天黑,都未见到皇上的身影。
“槿汐姑姑,可有打听到皇上歇在何处?”
“回禀娘娘,没有消息传出来,皇上应该歇在了养心殿。”
“不过听说皇上白日里去了一趟储秀宫。”
“好,本宫知道了。”
甄嬛轻轻触碰仍旧木木的紫黑鼓包,才猛然想起她回宫已有两日,竟然还没有同储秀宫那边联系。
“槿汐姑姑,将本宫在园子里缝制的衣衫收拾出来,明日咱们去一趟储秀宫。”
她在园子里写了两封信回宫,一直都未得到眉姐姐的回复,心中很是担忧。
次日上午,戴着帷帽的甄嬛踏入了储秀宫的大门。
“采月,眉姐姐可在?”
“回禀莞嫔娘娘,我家主子近日心绪难安,正在书房中抄写佛经。”
采月笑眯眯地回复。
盼望莞嫔识趣一些,尽量不要打扰主子。
可惜事与愿违,甄嬛轻笑一声。
“那本宫可要观摩观摩眉姐姐抄写的佛经。”
说着就直接步入了正殿,右拐进入了书房。
“嬛儿来了?”
沈眉庄放下手中的笔,温和有礼的打着招呼。
“眉姐姐,你怎憔悴成这个样子?”
站在案桌前的沈眉庄眼下一片黑青,脸颊也消瘦了许多。
甄嬛上前拉人的手一空,她才察觉到沈眉庄对她好像有些疏远。
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思索着曾经被她忽略掉的东西。
“嬛儿,姐姐身子凉,怕冰到你。”
“咱们出去喝茶暖暖身子。”
沈眉庄出声打断了甄嬛的思考,温和地将人引出去。
“眉姐姐,咱们姐妹两月未见,怎感觉你变了很多,是不是怀得太过辛苦?”
甄嬛不动声色地试探。
在她的印象中眉姐姐与她无话不谈,只有问出症结所在,才能尽快解决。
“嬛儿,姐姐这胎确实怀的辛苦,不大有精神,还请你见谅。”
家中联系到的陈太医说她吸入了大量的活血之物,可能对龙胎有损。
他们将正殿搜查了一遍,帷幔、宫装、椅子和最喜欢的金丝盏菊花盆中藏了不少脏东西。
为了护住腹中的龙胎,她这两月来几乎都是泡在药罐子里的,每天一睁开眼就要吞下无数的苦药汁子。
采星趁机进言,说主子搬到储秀宫后,也只和碎玉轩有往来。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她直接将锅扣到了看不顺眼的莞嫔头上。
沈眉庄本就因刘畚之事对甄远道有意见,经过采星时不时的劝说,就对甄嬛起了疑心。
她一心扑在龙胎身上,自然就同园子里的甄嬛断了联系。
原来是腹中的龙胎太熬人,甄嬛放下了心。
她关切地握着沈眉庄的手。
“姐姐,可有请太医前来瞧瞧?”
沈眉庄虚弱地摇了摇头。
“已请过太医,说我只能这样熬着。”
“眉姐姐,若有用到妹妹的地方,还请你直说。”
“妹妹在宫外惊马磕到了头,不然早就来探望姐姐了。”
甄嬛说着,取下了一直戴着的帷帽。
额间涂抹了药膏的黑紫色鼓包看起来油光发亮,瞧着令人心惊。
“嬛儿,你这是......”
“姐姐,这只是小伤而已。太医说过几天就会消下去。”
甄嬛如今的模样让沈眉庄想起了曾经替她挡石子的那个小姑娘。
当年沈眉庄初到外祖家,因着面生,遭到了附近小孩儿的戏弄。
第一次见到有小孩儿恶意出手伤人,沈眉庄愣在了当场。
若不是嬛儿拉了她一把,怕是要在脸上留下疤痕。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软了下来。
“嬛儿,你还伤着,早些回去休养。”
甄嬛还未答话,殿门的光一暗。
原来是采星领着陈太医前来请脉。
“微臣太医院陈皮参见惠嫔、莞嫔娘娘。”
“陈太医免礼。本宫早起后,偶感头晕目眩,劳烦陈太医替本宫瞧瞧。”
沈眉庄之所以抄经,就是听人说抄经能够让人心平气和,有益于养身。
甄嬛感觉到有人影时就侧过了头。
等陈太医请完安,她已经戴上了帷帽,默默的坐在榻上没吭声,旁观着陈太医给沈眉庄请脉。
过了好一会儿,陈太医皱着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