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主子爷总有老去的那一天,前朝早晚都会将储君之事提到明面上来。七阿哥出生时伤了脑子,反应慢,可直接排除在外。
淑贵妃膝下的六阿哥稳重好学,八阿哥活泼机灵。
若是皇上膝下再无所出,那淑贵妃娘娘极有可能就是最大的赢家。
想通关窍的苏培盛决定把永寿宫在他心里的地位再往上提一提。
心里有了偏向的苏培盛再看四阿哥就有些不一样了,他后悔自己方才的多事。
等李玉一回来,苏培盛就朝着草庐行了一礼。
“四阿哥,老奴还要去伺候皇上,就先行告辞了。”
“你若是有需要,派人知会一声就成。”
他的话刚落,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弘历多谢苏公公好意。李玉,你替本阿哥送苏公公一程。”
“四阿哥,您这里还需要人帮忙。老奴带了灯笼,看得见回去的路。”
苏培盛连忙拒绝。
他一个奴才怎敢让四阿哥派人送回去?
这若是被心情不佳的皇上看到,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苏培盛看了一眼越来越亮的草庐,拎着灯笼就溜了。
弘历从李玉的口中得知苏培盛走远,厉声喝道。
“余莺儿,跪下!”
若不是这个贱婢非要他对苏培盛的话给予回应,他也不会遭到被拒绝的难堪。
“本阿哥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余莺儿额头触地,有理有据的回道。
“主子,奴婢无意中听人说过,苏培盛在养心殿内有居所,由此可见皇上对他的重视。”
“苏培盛打小就伺候皇上,说他是皇上的耳目也不为过。”
“若是他心胸狭窄,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奴婢担心皇上会对您产生不好的看法。”
“奴婢......”
弘历闻言,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
“你起来吧,将你所听到的与皇阿玛和苏培盛有关的一切都说与本阿哥听。”
他还是不甘心啊!
一个小小的固山贝子怎能抵消他这些年所受的苦!
余莺儿一边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一边将温热的茶盏递到四阿哥面前。
弘历主仆俩在草庐里说话,那边匆忙赶回养心殿的苏培盛接过小冬子手上的茶盏就进了正殿。
“皇上,您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头也不抬起的问。
“老四那边如何?”
“回皇上,四阿哥那里一切正常。奴才离开时,他的贴身小太监领来的一名宫女正在给他收拾草庐。”
“奴才远远的瞧着草庐里的烛火都亮堂了许多,想必不会伤着四阿哥的眼睛。”
“只是......”
苏培盛轻轻才吐出这个两个字,没有再往下说。
皇上拿着笔的手一顿,不满地瞪了一眼端着茶盏的苏培盛。
“只是什么?你这狗奴才也学会了跟爷打马虎眼了?”
“请皇上息怒。您听闻四阿哥守灵伤了膝盖,便让老奴派人送了药膏过去。奴才不放心底下人办事,寻了给四阿哥瞧伤的太医过问了几句。老太医说四阿哥向他打听太医院可有舒痕的药膏子?”
苏培盛不着痕迹的给四阿哥添完堵,静静的守在一旁。
良久后,他听到了主子爷没有起伏的声音。
“苏培盛,那老太医可应下了?”
“回皇上,老太医并不擅长此道。”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答应。
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人老成精,比任何人都明白。
皇上没有发话,他如何敢冒着风险给四阿哥治疗伤疤。
“朕听闻给张老夫人看病的温实初年前回了京城,他医术精湛,你找个人在弘历耳边提一嘴。”
夏刈年前传来的消息,温实初一入京城,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赶去了甘露寺,在凌云峰下放纸鸢。
若是温实初不识趣地给老四制了舒痕膏,他自有法子处理不听话的人。
“奴才遵命。”
苏培盛顺势应下,将茶盏放在皇上手边。
吉祥门关闭前,安陵容得知了寿康宫外所发生的一切,包括皇上对四阿哥说的话。
“固山贝子?皇上倒是挺心疼四阿哥的。”
安陵容随手抽掉插在头上的素银菊花簪。
“宝鹊,四阿哥不是什么老实人,让咱们的人继续盯着。”
“果郡王身边有高人,让下头的人见机行事,别把自己折了进去。”
“兰妃与何贵人那里也继续盯着。”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坏了儿子们的前途。
“奴婢明白。”
宝鹊在兰妃与何贵人身边安插了不止一个人。
虽说不能近身侍候,但在各自的主子面前有了姓名。
随着夜色变得深沉,各个宫殿的灯火渐渐熄灭。
春桃迷迷糊糊间被一声“啊”的尖叫惊醒,她连忙从脚榻上起身。
“格格,您怎么了?您快醒醒!”
艰难睁开眼睛的兰妃惊慌失色的扑到春桃怀里就反复念叨着。
“她怪我......她一直怪我......怪我没有......”
第329章
臣妾要告发太后秽乱宫闱兰妃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春桃紧紧的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提议。
“主子,奴婢知道您肯定是碰上了什么难事。您若是无法处理,不若向夫人或者皇上求助。奴婢求您千万别再憋着。”
“额娘帮不了我。”
兰妃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
她根本不敢将婉莹在梦中索命之事告诉任何人。
过了一会儿,红着眼眶的兰妃尴尬的从春桃的怀里退出来。
“本宫方才做了噩梦,现在好多了。”
“春桃,你去将内务府送来的安神香点上。记得放轻手脚,别惊动了柳嬷嬷。”
兰妃吩咐完,紧紧的裹着被子躺下。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婉莹的惨状就浮现在脑海里。
闻着圆润醇厚的安神香,心里略微平静的兰妃完全不敢闭上眼睛。
她细细回想春桃刚才说的话。
难不成只有她将婉莹所遭遇的一切上报皇上,才能摆脱她在梦中的纠缠吗?
太后已逝,再也没有人给恶人撑腰。
若是她将此事上报,皇上会不会猜到她......
兰妃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小人说让她以家族为重,另一个劝她让歹人遭到应有的惩罚。
皇上先前将老十四的死压着,后来弘春去了庄子上得知阿玛的死因后,也不敢太过声张。
因而深居内宅的素兰额娘根本没听说守皇陵的那位表亲去世的消息。
在宫里深居简出的兰妃自然也不知道。
脑子里持着不同意见的两个小人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兰妃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数次,也没想出个结果,弄得她都没胃口用早膳。
安陵容扫了一眼兰妃脸上连脂粉都无法遮住的青黑,心里想着她自顾不暇,肯定没心思与弘历搅和在一起。
今日跪在门边的四阿哥显得格外沉默,脸上的沧桑足以可见他对太后老人家的孝心。
这是无聊的华贵妃小声与安陵容说的。
安陵容默默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不过她心里却对四阿哥升起了警惕,有果郡王在一旁添油加火,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对弘曕和弘曜出手?
银子和人手不缺的安陵容不想太过被动,她经过慈宁门时目光从端着糕点的余莺儿身上扫过。
“奴婢给淑贵妃娘娘请安!”
“免礼吧。”
安陵容和善的开口。
随即脚下不停的朝着永寿宫那边赶过去。
余莺儿能主动过来请安,就说明她有所求。
这样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力气。
只可惜余莺儿住在阿哥所,不方便将人召到眼前。
安陵容用过糕点后,将宝鸽喊到跟前。
“本宫瞧着余莺儿似乎有话想说,你找个机会与她见上一面。”
“若是不太过分地请求,能帮就帮。”
余莺儿瞧着比在宫里当差时清减了不少,兴许过得不是很顺心吧。
安陵容对四阿哥了解不深,但却明白他对与生母一样出身的宫人肯定心存芥蒂。
“奴婢明白。”
宝鸽虽看不上一心攀附四阿哥的余莺儿,但从不会反对主子的决定。
隔日安陵容正在梳洗,小林子匆匆来报。
“主子,太极殿的兰妃娘娘带着大宫女春桃过了吉祥门,跪在养心殿外求见皇上。”
“好,本宫知道了。”
安陵容对兰妃求见之事有了些许的猜测。
在养心殿处理奏折的皇上疑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不解的询问。
“兰妃,你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回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请您屏退左右。”
脊背挺的笔直的兰妃红着眼睛请求。
皇上深深地看了几眼清减了一大圈儿的乌拉那拉61素兰,沉着脸吩咐。
“苏培盛,你领着其它人出去吧。”
“奴才遵旨。”
苏培盛瞧着兰妃满脸憔悴的样子,就明白她所说的事情肯定不小。
踏出大殿后,苏培盛很体贴的将厚帘子放下,把守在门两边的小太监赶到一旁。
正当他抬脚想要离远点时,隐约听到了一句要命的话。
“臣妾要告发太后秽乱宫闱!”
苏培盛听得头皮发麻,赶紧加快了步伐。
他娘的!
这是他能听的吗?
兰妃娘娘是不是疯了?
苏培盛发愁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老伙计可能又要遭殃了。
兰妃喊出的话让皇上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难不成太后珠胎暗结之事暴露了?
不过皇上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眯着眼睛厉声询问。
“兰妃!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回皇上,臣妾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兰妃抬起头直视龙颜,一字一顿的发誓。
“若是臣妾所言为虚,将骨暴而死,无法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皇上,臣妾这里有一封莹嫔留下的遗书,您看过后就差不多能明白臣妾所说的话了。”
她起身将信呈上去。
兰妃曾经与莹嫔交好,对她的笔迹很熟悉。
这封带着疯狂的控诉信是她回宫后连夜仿写的,足够以假乱真。
皇上一目十行的扫过,气得直打哆嗦,他一把将桌案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简直是岂有此理!如此荒唐之事......”
太后竟然打着替他求子的借口带着两位侄女出宫,召来庶人允禵行不轨之事。
乌雅61婉莹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荒唐母子二人的控诉。
“皇上,婉莹并非遭了歹人的毒手,她是自缢而亡的,求皇上给她做主。”
“臣妾身旁有太后派过去的嬷嬷盯着,一举一动都在寿康宫的监视之下,不得已才装病不出。”
“现如今才找到机会替婉莹妹妹申冤。”
兰妃将藏在心底的话半真半假的说完,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